第十章

把人放下总还有些不放心:“还晕吗?”

“没事了。”挣开随云的手往后退了一步,仍是低着头,“回去路上小心。”

随云顿了顿,也不多在意,总要一步步来。

抬头目送随云往回走,绿玉松了口气刚转过身便听风应的声音。

“这么点路还要小心?”

绿玉凝了眸,附身毕恭毕敬地一拜:“见过摄政王。”

“青要宫宫主之礼本王可受不起,也不曾见你何时这般守礼过,除了霈玥那一世一直都是规规矩矩。”

“霈玥死了千年,本宫并非霈玥。”

风应只是笑,俯下身子与绿玉平视:“可惜你若不是霈玥,也没有资格自称‘本宫’。我家陛下与南禺侯,更不会多看你一眼。”

绿玉皱了眉,风应消失在原地。

宁晅的房门被敲响,开门见是绿玉红了眼睛赶紧拉进房,让莺时看见了还了得?

“怎么了?”拉着绿玉坐下,转身便去找帕子,又打了水。

“我若非霈玥转世……”

“说什么傻话,那些可都是你自己想起来的与他人无关。”

“我若不嫁,不是棋子,你还要我么……”

宁晅顿了顿,拿着浸过水的帕子给绿玉净面。“丫头,士族子弟生来荣华富贵好歹处理了政事;公主生来养尊处优……就是用来嫁人的。”

绿玉黑了脸,站起就走。

“不装了?”

“不装了!”绿玉回头指了宁晅骂,“知道我是装的还不哄我,要你何用!”

宁晅拿着帕子顿在原地一脸无辜。

夜半,宁晅的房门被推开。

宁晅皱了眉裹紧被子一个劲往角落蹭。

揪了揪被子,终是抬手打了一下:“不热吗!”

宁晅很没有原则地扔出了被子角,绿玉如愿以偿挤进被窝。

“转过去!”

“不是说我没用吗。”

“所以让你转过去,看着都嫌丑!”

“……”宁晅沉默了一会还是背过了身,“去哪了?”

绿玉额头抵着宁晅的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蹭了蹭,伸手摸了半天被宁晅一把握住。宁晅手上冰得很,绿玉也没多在意。

“你弟说带我出去走走。”

“可说了什么。”

“唔……”绿玉欲言又止,宁晅转过了身和绿玉面对面,“说。”

“亲一下?”绿玉的眼睛亮亮的。

宁晅:“……”

宁晅不说话,绿玉直接凑上去往宁晅脸上糊了一口:“他让我当他女朋友。”

宁晅瞪大了眼又背过身去,绿玉不知他在气什么,只知是真的生气,手刚搭上去就被打掉了。

“疼……”

宁晅扭了头又板过脸:“向来不守规矩!”

“那你还打我!”绿玉揉着手腕心疼,“青女都舍不得打我……”

“你哥打过。”

“也就小时候打……啊!”绿玉皱眉,真生气了?刚把手搭上去就又被打了!

“我都答应他了你生什么气?我不抱着人睡不着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几岁?”

“三岁,猥亵**是犯法的,三年起步最高死刑!”

宁晅还是转过了身:“你知不知道有一句话是三年血赚死刑不亏?”

“你有那么变态?”

“……”宁晅装死,翻了个白眼又凑近,“你怎么知道不是我的隐藏属性?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

“那你来啊!”

宁晅最后背过身去:“……”这不能不怂。

“抱?”

“……”赌气似的随手抓了绿玉胳膊搁在自己身前。

绿玉也没多在意被宁晅抓得疼不疼,让抱就行,要求不高。“宁晅……”

“嗯。”

“摄政王性情如何?”

“……”宁晅思虑一会,沉吟道,“当合女儿家心思。”

“……”绿玉伸手打了他一下,“我不是问这个!”

“平易近人。”

绿玉:“……”该不会只近你吧……

有些话,宁晅没法说。

记得陪他出去,代他所伤,被他背起一路回了凤王宫说着“都怪我”;记得驸马苍松逼宫之日,要与自己恩断义绝的决然模样……原是不知道,如此爱笑的少年,竟有一天会变得沉默寡言。

留着风应的命,封为摄政王……不过是凤族众人不会允罢了。

不是上古皇室血脉当政,哪还算的什么凤族。

也因此,纵然再喜爱次子随云,也只得让有上古王室血脉的长子来当凤王。

可惜他和风应却有些回不去,虽是仅剩的表亲……

“阿应很好。”

“……”绿玉太阳穴上的青筋跳得厉害。行行行,你家摄政王最棒棒,只要你的亲亲你的抱抱你的举高高……

“白天的事他与我说了,他不会动那人一根手指头。”

绿玉总算放下心,他boss都发话了应该不会有问题……

一桶含盐的冰水浇下,寒冰刺骨加上盐分腐蚀血肉……只勉强睁开眼,恶狠狠看向那唇红齿白似才十五六岁的少年,又看向被关在笼里似雕似豹的怪物。

“做什么?又不让蛊雕一口把你吞了,主公可是说了要留你一根手指头!”若不是嫌这人的肉恶心,蛊雕又不好控制,哪犯得着这么麻烦?

“愣着干什么?醒了还不继续片!”

听到一些风声,特意和风应打了招呼离绿玉远些,摄政王同学答应了。

然后天天在龙族公主面前刷存在感,做饭的活都让这货给抢了。

风应对吃食极为挑剔,宁晅做菜的手艺是为他,风应本人更是……宁晅一度怀疑是不是凤族上古王室血脉的吃货基因比龙族重得多……什么龙的传人,也许是……好吧龙族公主是能为了吃把自己卖了的。

却不见得会因为风应的手艺无视他乱来。

风应不过是为了和他杠着罢了。

宁晅瞥了一眼饭桌上板着一张死人脸目不斜视的摄政王,松了口气。

看来好感度是刷不起来了。

见过冯随云看绿玉的眼神,风应就再没出现过。

陆淮约抱怨起风应娇惯了自己的舌头,绿玉因终于没有某张死人脸笑得开心,莺时不表态。

绿玉其实好哄得很,抓着宁晅一只手就睡了。

宁晅冷眼看着绿玉睡去,小心翼翼抽了手,出门上了屋顶。

风应原本对月遥望,隐隐听见动静便回了头,随手变出两坛碧香酒。一把扯下蒙在酒坛上的布,拎起就往自己嘴里灌。任由多余的酒水顺着嘴角往下落,打湿身前一片衣襟。

喝完大半放下酒坛看着宁晅,眼里亮亮的。

宁晅在风应喝酒时坐到另一坛酒边上,右手放在坛口垂眸不语。待风应喝够了才掏出一方帕子递到他面前。

“……”风应没好气地抽过帕子擦了擦嘴和身前被淋湿的衣襟,“想和你过恣意潇洒的日子都不成!”

“好好的,怎么又不来了呢。”

风应叹了口气,回头望向月亮:“你这人太别扭,我不想看你别扭的样子。”

“……”宁晅终是拎起酒坛一口饮尽。

“我们俩多久没一起喝酒了?”

“喝酒误事。”

“近日白朱又与我说了些话。”

宁晅回头,半眯了眼睛。

“当今凤王仁懦,不过娶了二公主依附天帝,陷凤族于不义。不问政务,如今又沉迷龙族公主美色,实乃无德无才之辈。上古王室血脉天意命之,岂能辜负。”

宁晅垂了眸子,苦笑:“你不想当凤王,我更不想……便让那窃脂质子去当好了!”

风应细长的凤眼一瞪,勾了嘴角:“我看你不想当的何止是凤王?”

宁晅凝了眸不语,许久,幽幽道:“还是好好管教白朱,我不会因他是窃脂一族而多加隐忍。”

风应点头,他自然明白。只是那小子从小跟着他长大,其叔父又……冤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