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复活点上,易风有点迟疑地看了看自身的属性面板,除了基本的数值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了。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从头开始,相对高的起点不代表可以达到比其他人更高的境界,距离终点的距离和起点无关。易风的心中突然没有了疑惑,因为负担消失了。从重新回到江湖那刻起,传说级的帽子就牢牢地压在他的肩膀上,无论是做什么事,即使他不在意,别人也会在意,即使别人不在意的小事,他却尤其在意。就是这样的负担,让他无法看破事情的表象。
丁爽?呵呵,假如是以前他绝对不会上这样的当,因为他清楚的知道爱和喜欢是不同的,爱和地位荣誉无关,即使你是天下第一的高手,也不能让所有的人都爱上你。
好奇妙的局,鬼影突然到访,并且说出他必死的三点推论—亲近的人,根骨为零的人,使用机簧暗器的人。一切都是让他对吉吉产生怀疑,只要他有了怀疑,心里就有了阴影,这时候不管吉吉是敌是友都不重要了,吉吉的任务不是杀人,而是扰乱心智。丁爽的出现正是填补了蕊儿离开的空缺,在他最需要一个港湾的时候,她完美的填补了这个空白,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称职的港湾,有她在身边的时候,不会有任何压力,甚至可以将压力分担出去。
只是让易风无法解释的是,蕊儿怎么会突然出现,假如是因为鬼影的话,就不奇怪了。以他的奸猾蕊儿怎么会是对手?呵呵,想起了那个可爱的姑娘,他不仅笑了出来,完全没有恨的味道。
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你来了?”
“我来了。”
“你来错了时候。”
火烈看了易风一眼,平静中带着一点快乐的味道,“我来的确实不是时候,当你需要我的时候,就在心里想着我就可以了。”
“心灵感应吗?有意思,没想到我会和一个男人有心灵感应,呵呵。”
火烈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他冷冷地说:“难道你以为我喜欢这样吗?哼,最好永远不要想起我。”愤怒地拉着身边的女孩离开了。
当两人的身影隐没在人流中后,易风也离开了,朝着相反的方向。火烈是易风,易风却不是火烈。所以易风懂火烈的烦恼,没有人愿意当其他人的复制品,当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一定很愤怒,甚至要杀了我,那样他就是独一无二的了。不过,冰寒怎么会让他杀易风呢?
易风走进了钱庄,取出了十文钱,每个初入江湖的人都会得到五样东西,一个馒头,一把木剑,一件布衣,一瓶金疮药,以及十文钱。
十文钱能买什么?能买十个馒头,还能买两把木剑,两件布衣,甚至是五个金创药,有了他们,你就可以在野外练级。但是有的人走的是另外的路子,将木剑布衣和金创药卖掉,然后买一个馒头,3把工具就出城了。
最基本的工具是五文钱一把,工具的种类有很多种,易风买了两把锄头,用来挖矿的锄头。
还是那个矿洞,还是那个地方。没有了幽幽的绿光,只要不远处昏黄的矿灯在摇曳。饿了,用矿石换些馒头,渴了就讨一碗水喝。如此,他挖了许久。
洞中无日月。
矿工们渐渐地注意到了易风,整整一个月他都没有离开过矿洞一步,有的人说他将来一定会成为很厉害的铸造师,也有的人说他将来会成为很厉害的高手,总之,大家都觉得他是个很厉害的。
某一天,一个布衣的女子也来到了矿洞,在矿洞女子是不多见的,漂亮的女子就更稀有了。很多人在打赌,赌她能不能坚持一天。
输的人很多,可是他们不信邪,压上了更多的钱。
然后输的更多。
女子在矿洞待了多久没有人知道,因为很多人离开的时候,女子依然在那里挖着。
于是,新的一轮赌博开始了,究竟易风和女子谁会先离开呢?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明明已经这么久了,两个人却没有丝毫离开的意思。
挖矿只是最基本的技能,为的是给铸造技能打底。莫非两个人想成为神级的挖矿师,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神级的挖矿师还不是挖矿的?
易风挖了多久他也没有准确的概念,只记得洞中的风冷了又暖,暖了又冷。
女子也不知道她挖了多久,只要易风不停她就不会停下。鲜嫩的手掌早已布满老茧,美丽的面庞也已蓬头垢面,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可是她不会停,因为易风没有停。
终于有一天,易风不挖了。他坐在地上看着女子出神。
女子没有停,她继续挖着。
易风看了许久,从她的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女子却一点怪罪的意思都没有。
“挖得久了,手会疼,停下来休息一下吧。”易风说。
女子听话地停了下来。
“挖得久了,肚子会饿,吃点东西吧。“易风又说。
女子接过馒头就吃了起来。
“我已经放下了,你的也放下吧。”易风笑着说。
女子迟疑地看了一眼手中的锄头,然后松开了。
易风摇摇头,他指着自己心口的位置,用不容置疑地语气说:“你没有错,我不怪你。我已经放下了,你为什么还如此执着?不要再伤害自己了,回到你的亲人身边去吧,她们需要你。”
女子的眼睛红了,这么久了终于听到了易风亲口对她说:“我不怪你。”
她站起来对着易风鞠了一躬:“谢谢你。”
“不客气。你该回家了。”易风说。
女子抿了抿嘴唇,用力说:“不会走的,我说过除非是你抛弃我,否则我绝对不会离开你的身边,请让我待在你的身边照顾你好吗?”
易风看了她一眼,如同一颗蒙尘的珍珠,只是无论灰尘多厚,也无法掩盖她珍珠般纯洁的心灵。只有心底善良的人才会了解别人的痛苦,而易风的痛苦比任何人都大,所以能了解他的人一定是最纯洁最体贴的心,能让这样的心做出害人的事,她一定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那么,我—不—要—你—了。”易风故意拖长的声音让丁爽无所适从。
“你…..?”丁爽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是因为我不够资格吗?”
“是我不够资格。”易风诚恳地说。
丁爽诧异地望着他,从易风的脸上丝毫看不出揶揄或者虚伪的意思,“他是认真的。”丁爽想。那么,“你真的不需要我了吗?”
“呵呵,回家去吧,好心的姑娘,这些年来,你吃了很多苦,谢谢你。”易风真诚地说。
“谢谢我?我并没有做些什么。”丁爽惭愧地说,这些年来,她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易风不开口,她又怎么有脸先说,她只期盼易风能够打她一顿或者骂她一顿,这样才会安心。
“假如没有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是无法完全划去我心中的戾气的,原来,我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坚强,也没有以前那么豁达,经过了这么多事,我无法当它们没有发生过,它们发生过,也将永远存在于我的记忆里,对我的影响和改变是不能否认的。从一开始,我就落下了太多烙印,曾经我否认过,拒绝过,现在我接受了,这些….都是你的功劳,谢谢。”易风又一次对着丁爽鞠了一躬,其实首先鞠躬的那个人本该是他,没有丁爽他就无法相通这许多,没有丁爽他就无法重生,重生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可怕,还有许多益处呢。
“呵呵,那我就放心了。再见。”丁爽说。
在众人诧异地目光中,丁爽离开了。不只是矿工们不相信,她也不相信,原本她已经发誓除非易风离开,否则她绝不首先离开。呵呵,这就是他真正的魅力吗?
仁慈,关爱,无情未必真英雄,多情未必是烦恼,人是动物中感情最丰富的,刻意地压制感情或许会取得暂时的进步,但是在某一天,没人知道的时刻,会突然爆发出来,然后湮没一切,压抑地越持久,爆发的越强烈。
易风突然想起有一个问题忘记问了,不过对着丁爽的背影,他将这个问题咽了下去,或许不问会更好吧。呵呵,难得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