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大人不愧是和公孙先生做了很久同窗的人,公孙先生醉酒的习性倒是相当清楚。
展昭替昏睡过去的公孙策擦了汗,将人安置在床上,便没有多做停留地出了房门,还很有教养地关上了门。
白玉堂实在是想不明白,展昭这些教养究竟是怎么来的?据他自己的说法,他自小便是同他的师父到了苏州的某座山上,还因为他的师父的关系,那里基本上就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即使展昭的父母有时可能会去那里看看还小的展昭,但是确实是没有什么外人的,那么究竟是什么样的外力才能导致展昭拥有比无数人监督着的自己还好的教养?
“白兄,包大人方才说了,让展某明日带着你和包大人一起进宫,到时候记得,不要和皇上起争执,他是皇上,又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即使没有文武百官也是有着那么多的宫女小厮,面子上还是很重要的。”展昭放下了手上的脸盆,那素色的锦帕擦着手,“若是真的有麻烦的话,就交给我吧,展某虽说初入官场,但是总比你熟悉这个地方。”
展昭的东西,似乎总是奢华地相当低调,当真是男不露财么?白玉堂扁了扁嘴,好像自己的品味被瞬间拉低了一档,连着对眼前的人说的话都让他觉得高贵地低调:“算了吧,就你这连人家脸都分不清楚的性子?”
展昭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了,毕竟白玉堂这个是无可挑剔的语言,这个记性总是在关键时候掉链子,其实不只只是关键时候,它就没有不掉链子的时候。
本来展昭还想着是不是应该在跟白玉堂说些什么来让他警醒些,但是话还没有从展昭脑子里边成形,白玉堂就搭上了他的肩膀,笑语:“放心吧,白爷爷还是知道轻重的。”
白玉堂很受伤,因为在他那句“知道轻重”之后,展昭就难得没有什么教养地朝他翻了个白眼,似乎是觉得很不靠谱。
其实,身体方面的特异功能并不是只有展昭才有,公孙策也是有的。
展昭没有想到,就在自己和白玉堂起着不大不小的争执的时候,公孙策竟然就能够下床了,所以当他听到他刚刚关上的门被“吱呀”一声打开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
白玉堂也是觉得不可思议,虽然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了陷空岛上,但是在江宁酒坊的时间也是不短的,酒鬼什么的见到的也是相当多了,什么样的喝醉后的人他自觉就算没有全部看过,但是也是差不到哪里去了,但是这回他是真的甘拜下风了,他确实没有见过这么强悍的恢复能力,一刻钟之前他还抓着展昭的头发撒酒疯呢,不过一会儿就睡着了,好不容易将他放到了床上准备让他好好睡一觉的时候,他竟然有自己起来,看起来就跟没有醉过酒一样。
或许,开封府里边都是不正常的人?正常的人就是没有什么出头的日子?瞧瞧那四大门柱,现在还处于时常被展昭将人脸和人名字搅混的境地,或者说就是展昭从来就没有弄明白过。
再瞧那几个不正常的,包大人脸黑得不正常,展昭记性实在是不正常,现在这公孙先生醉酒后的恢复能力也是不正常的离谱。
白玉堂觉得自己若是经常和这些不正常的人呆在一起,是不是也会变得不正常?但是一想,又觉得不用着担心,这些特异功能似乎都是与生俱来的,他想变得不正常都没有办法跟他们学习。
“展护卫,辛苦你了,学生醉酒很是麻烦吧!”
“公孙先生客气了。”见到公孙行礼,展昭赶忙回礼,“对了,包大人说了,让你恢复了就去书房找他。”
“哦?那学生过去吧,展护卫刚刚回来没有多久,还是早些休息得好,等会儿学生让厨房将不要送去你的房间。”言毕,丢下一脸苦相的展昭,公孙神清气爽地向书房走去了。
“猫,你怎么了?”
“公孙先生的药……”
“公孙先生的药怎么了?你有什么毛病吗?”
“没有,展某只是有些天生不足,先生说了还是好好调养些好,只是,公孙先生的药……真的很苦……”显然,即便是入了开封府没有多久,对于公孙先生的药,展昭已经是相当忌惮了。
见展昭难得的因为这样的小事情皱起了眉头,白玉堂突然间就觉得心情很好:“猫,你要是真的怕苦,白爷给你买糖葫芦去?”
“不必了。”斜了白玉堂一眼,展昭说话的语气有些气恼,倒是让白玉堂有些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那么句话惹得这只猫不高兴了。
“猫,你生气了?”
“没有,展某怎敢生白五爷的气。”
真的生气了,只是白五爷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惹得那只猫起火的?莫非是那句“糖葫芦”?不能吧,哪里有这么小气的?还是,什么时候又逆了他的麟,只是他还不知道而已。
“猫……”
“白兄,莫要多言,有些事情不必跟展某提及。”展昭转过了身,眼看着就要离开,让白玉堂在摸不着头脑的同时还觉得捉急,“展某的过去没有那么多的东西。”
白玉堂是真的愣住了。
展昭的话中话,他是听明白了的,只是没有想到,是真的想不到,在展昭小的时候,自己眼里的那些个普普通通的东西,根本就没有到过他的眼前。
想来也是,他本是在山上长大的,又没有那么多的机会下山,又怎么能够接触到这些个东西?
也难为展昭还这么敬重他的师父,这般严格的教导下,很多人都是会选择离开的。或许真的只有展昭才能受得了这样的师父,只是这样的生活带给他很多别人得不到的东西的同时,也让展昭失去了很多别人都觉得很普遍的东西。
“唉,猫,不要这样么,大不了我不说了嘛……”面对着展昭的时候,白玉堂总是会有着格外多的耐性,但是同时有时候会越说越错,但是好在展昭其实是个相当好脾气的人,若是换了别人,遇到方才的事情,只怕是会觉得白玉堂是在嘲讽,而展昭只是稍微显得不高兴了一点,这点白玉堂是清楚的,展昭是冠得上“谦谦君子”这几个字的,所以他才会如此大胆。
“白兄……”
展昭并不是很擅长待人接物,因此面对白玉堂这样的性子,也不知道究竟应该用什么样的语气来应对。平日里他是寡言少语惯了,但是显然白玉堂并不是这样的人,甚至可以说是面对一般的人会显得有些咄咄逼人,这样的性子展昭其实是相当羡慕的,只是要让自己这样的性子去接待那样的性子,就像是冰碰到了火一样,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猫儿,明日和包大人一起去见皇上,你也会去的吧?”知道展昭面对方才的话题,总是还是带着尴尬和不舒服,白玉堂很是机灵地换了个话题,一旦遇到正事展昭的注意力总是很容易就被牵着走。
“那是自然,毕竟这事情是在落在展某的头上,展某自然是要去的。”
“那正好,今晚陪白爷去皇宫逛逛。”白玉堂还是相当得自以为是,“我去会会那个什么涂将军,就是上次白爷爷去皇宫找你的时候,总是跟白爷作对的很难看的男人。”
“你什么时候去皇宫找过我了?”
“在盗三宝之前,我就是看那个涂将军不爽才盗的三宝。”知道展昭的健忘症又犯了,白玉堂很好心地提醒,“那个时候还让你抓我来着。”
展昭仰着头,想得很认真。
还是那句话,展昭记事情是只记得一点点时间的,等时间一过,那些跟不上“时代节奏”的片段就会被主人关进冷宫,没有翻身的日子,而某些东西展昭倒是记得相当牢,前提是这些事情都跟他觉得重要的人相关。
但是,显然白玉堂似乎还不能称之为“展昭觉得重要的人”,所以展昭想了老半天,最后的结果还是摇了摇头。
“朝中有姓涂的人么?这个姓应该不是很常见。”
“有啊,涂善将军,之前的宴会上他总是和包大人作对,所以那段时候我很注意他,就是春宴上。”似乎是将事情联系起来了,展昭看着白玉堂,“难道就是这个涂善?”
“可能吧。”白玉堂觉得自己有必要想法子将展昭的健忘症治好,“我说,你究竟能将什么事情记到脑子里?”
“白兄尽管放心,展某的脑子不会是空的。”展昭面对对白玉堂这样无礼的语句的时候,倒是也不是很生气,只是浅浅地笑了笑,“展某要学的东西很多,或许就是因为要记得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展某才会这样。”
“哦?你要学的除了功夫还有什么?”
“礼乐射御书数,都有涉及。”
白玉堂嘴角抽了抽,只是觉得其实自己挺幸运,至少不用想孔夫子看齐,很多东西都是不需要那么看重的,不然的话,那放在第一的“礼”字就够让他呛的了。
“这些个君子之道,也真的苦了你了,也难怪人人看你都是谦谦君子了。”
“还好,君子之道也没有白兄说的那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