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是个好地方。
苏州离陷空岛并不是很远, 不过几日展昭和白玉堂就已经到了目的地,并不是展昭和他的师父曾经呆过的那座山,只是苏州这个地方而已。
但是, 白玉堂还是忍不住感叹, 苏州确实是个好地方。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山清水秀的地方养出来的人大多数也是清清秀秀的, 苏州和展昭可以说是非常搭配的。
虽然展昭其实是很在常州出生的, 但是他大多数时间还是在苏州度过的,所以苏州也算是展昭的第二故乡,也因此, 白玉堂对苏州还是非常有好感的。
“唐林可能就在苏州。”
白玉堂的好心情一下子就全部不见了,他讨厌唐林那个人, 但是展昭偏偏就在他心情很好的时候提起这个名字, 实在是让他觉得恼火。
“猫儿, 你能不要这么煞风景么?本来好好的,偏偏提起这个名字, 实在是不舒服得很……”
展昭觉得有些无辜,他并不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展某只是给你提个醒而已……”
白玉堂心里有了一个疙瘩,展昭是自称“展某”的。这是一个展昭自己都不一定发现的他自己的习惯,面对自己人或者他觉得能够信任的熟人的时候,他是自称“我”的, 但是若是面对着对他而言不是那么熟识的或者是无关紧要的人的时候, 这个称呼就会疏远很多, 比如“展某”。
而现在展昭显然是将白玉堂放在相距自己很远的地方, 否则他是不会这么称呼的。
而且, 或许他自己没有发现,但是白玉堂确实很在意的, 展昭已经好几天没有叫他的名字了,有时候明明已经冲到了嘴边,到最后却还是被压了下去。
白玉堂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也不想让事情继续这样发展下去,但是就目前而言,他真的没有办法,此时此刻,他既不能用软的,也不能用硬的,不仅仅是现在的展昭有些软硬不吃的架势,更是因为若是一不小心用错了法子,很可能媳妇都不见了。
展昭本来就是个相当敏感的人,这样子的事情若是发生过一次,理应是很难忘记了的,虽然他自己说了,其实他是想要忘记的。
但是,就像他自己说的,这种事情是不应该忘记的,否则就是将错误一直一直卡在一个地方。
还是慢慢来吧!
白玉堂有些泄气,这事情本来应该是只剩下一步了,最后一步了,展昭已经答应了和他一起,而且他们已经天地为鉴并成连理了,按理说他们已经算得上是夫夫了,就因为他心直口快的一句话,到现在竟然又变成了很久很久以前的形式。
展昭还是那个迟钝地要死的展昭,白玉堂依旧是那个风流天下的白玉堂,但是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却是已然不同了。
展昭已经明白了白玉堂的心意,或许他已经明了了自己的心意,事实上他已经将自己埋藏在心底的想法以非常隐晦的方式说了出来,而事实上白玉堂也已经将这非常隐晦的说法接收到了,只是,只是……
还是要怪白玉堂那张快得离谱的嘴以及那从来不将即将从嘴巴里边冒出来的话过滤的大脑。
明明之前是小心翼翼的,能够不让自己出一点点差错,从来没有让展昭能够嫌弃自己的理由,但是在展昭回应了自己的心意不过数个时辰之后,这份小心翼翼就消失了,不知道被他丢掉什么地方去了。
难道真的是因为,俗话经常说的那样,“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一旦得到了就觉得无所谓了”?
白玉堂揪了揪自己的头发,似乎是想要将自己脑子里边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也一同揪掉一般。
“猫儿,为什么唐林会在苏州?”最后,白玉堂觉得还是将自己的心思放到正事上来,再这么纠结下去,这个事情恐怕就结不了了,“他对苏州有什么特别的情感不成?”
此话一出,白玉堂就觉得自己又在说傻话了。
四年前,展昭不就是在苏州救下了唐林么?不就是因为这么件事情,唐林将展昭惦记上了么?唐林可不就是对苏州有特别的感情了么?虽然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可以说是展昭,但是他却气不起来,只能有些怨念地瞧上一眼。
展昭大大的猫儿眼还是显得很无辜。
“因为,我就是在苏州找到你的。”坐在茶楼的二楼,展昭摆着很端正的姿势喝着梨花茶,“那个地方我有些熟悉,就是在我和师父住的那座山的山脚下,不过我们是在山腰及以上的位置,而他是在山脚下,若是五年前我可能想不起来,那时候我很少下山,但是近两年里,因为要找雷云泽的关系,我经常下山,所以对那个地方还是有些印象的。”
“猫儿,当时你究竟是怎么找到我的?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那里的?”白玉堂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总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能让他知道有些事情的答案,“你不要说因为你觉得那里布了阵有些奇怪,你们师徒俩把整座山都布了阵,我虽然不是很懂阵法那种东西,但是还是知道的,一旦有很强的阵法在的话,那种小阵法根本就感应不到的。”
展昭听了白玉堂的话,抿了抿唇,又张了张嘴,但是最后却是没有给出回答,而是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了唇边。
但是,白玉堂还是很眼尖地瞧见了展昭猛然间变得通红的耳廓。
究竟是为什么呢?白玉堂更加好奇了。
“猫儿……”
“没什么,你就当做是我意外找到的……”有些话展昭说不出口,于他而言,前些日子那句很隐晦的“你舍得么”都是几乎把他本来就薄得形同虚设的皮磨没了,更别说是要他承认其实他是“做梦做到”这个地方的这样的事实,无论如何都是说不出口的。
“猫儿,我和你之间可不能用意外来解释的……”白玉堂笑得开心,展昭又将他那句疏离的“展某”咽了回去了。
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就这方面而言,白玉堂是觉得有些遗憾的,这只薄皮猫可能这辈子都不会主动将这件事情说出来了,除非将他灌醉了问。
但是,这只猫醉了以后是什么话都不说,只知道睡觉的类型啊!
白玉堂想起了三年前他用三宝将展昭引到陷空岛上的那个晚上,展昭被几杯女儿红灌醉了之后,什么都不知道了,靠着他的肩膀睡得相当熟,不吐也不闹,不像是醉了酒的人,反而像是刚刚出生的婴儿。
但是,有些方面他还是很满意的。
茶楼是说书先生最喜欢呆的地方,这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有的是本地的只是为了涂个热闹的本分人,有的是外地的装作是本分的但是事实上是很奸诈的生意人,有的是达官贵人,有的是做着小本生意的人。
总之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也很杂。
相传的事情也是很多。
而不知是偶然还是天意使然,总之白玉堂和展昭来到这里的这天,不知道为什么,说书先生正在八卦着这两个人的事情,很久很久以前的,也有现在的。
让白玉堂颇为满意的是,他和展昭的这些事情竟然已经传到了苏州,虽然苏州和松江离得并不是很远,但是终归还是非常有些距离的,而最重要的是,这些人难得的将事情说的与真相那么接近。
说书先生一如往常地口若悬河,让本来就惊心动魄的故事更加的摄人心魂。
“白玉堂就这么死了?太不值得了吧?”等说书先生用极富渲染力的语言将事情讲了个七七八八,底下有人已经发表了言论,这个故事不符合一般说书先生的审美,他们喜欢讲的都是些最后结局是完美的故事,就算真的是悲剧,说书先生也能将事情说成喜剧。
“话不能这么说,值不值得白玉堂自己知道就好了。”说书先生将手上并不昂贵的扇子打了开来,“事情还没完呢,听说近日白玉堂出现在松江了,和展昭一起出现的。”
“莫不是……”
说书先生点了点头:“依我看,八成是的,虽然不敢说一定,但是这两人关系确实太不一般,不过这种事情就算真的是,恐怕他们也不好说出来,虽说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但是毕竟并不是很光彩,而且虽说展昭的父母皆亡,但是白玉堂还有江宁婆婆在呢,要答应他们俩的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可是,这白玉堂不是在冲霄楼里边丧生了么?怎么就和展昭一起出现在松江府了?”
“当时可没有找到白玉堂的尸骨,就算是葬礼,都是用他的佩剑画影代替的,而且啊,我今日听说,其实那画影本来是展昭的,只不过白玉堂盗三宝之前和展昭打过一场,他自己的武器被打断了,展昭为了赔罪将画影剑送他了。”
“不能吧,画影剑虽然不比展昭在用的巨阙,但是也是相当有名的,展昭就这样送人了?若真是这样,这两人绝对是那种关系了。”
“定情性物?”
“不是么?听起来似乎是展昭主动些,但是……”
“但是什么?”
“在下有幸曾经见过展昭和白玉堂,在下觉得,论身形,展南侠真的不比白玉堂,远远看上去跟个姑娘家似的……”
这边说的很是欢乐,而二楼的展昭确实黑了脸,颇有些要爆发的趋势。
“猫儿,你淡定些,杀人是犯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