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彦和陆呦回到陆府时天色已黑,两人先去的瑞萱堂,陆老太太和陆夫人已经用过晚膳,正和陆端、陆鸣四个在说着颜彦的晚归。
毕竟今日上午颜彦是被宫里的人急匆匆地接出去的,陆家人不可能不忧心。
当然了,相比于颜彦的晚归,陆家人更好奇的是皇上为何会急匆匆地找她。
这不,一听丫鬟们说颜彦和陆呦来了,陆老太太忙命他们进去。
“祖母,父亲,母亲,我们回来晚了,没有赶上给祖母母亲侍餐,还请祖母母亲责罚。”颜彦带着陆呦先向陆老太太屈膝行礼。
“回来就好,什么责罚不责罚的,我们陆家还不至于如此不通人情,来,孩子,跟祖母说说,今儿皇上找你进宫到底为何?”陆老太太向颜彦招了招手,让她走近些。
“没什么大事,就是前两天听说我三婶要回北边,问了些北边的近况,随后和我二叔感慨了几句,我二叔把我说的那番话告诉了皇上,皇上在今日的朝会上提出来了,可惜被绝大部分臣子否定了,于是,皇上就命人把我接了过去,他想听听我究竟是怎么想的。”颜彦故意轻描淡写地回道。
陆端吸了一口凉气,瞪大了眼睛,指着颜彦问道:“你是说,放弃和女真联合灭辽而选择和辽国联手对抗女真的主意是你出的?”
“是的,其实皇上心中自有丘壑,他只是好奇我一个闺阁女子为何会关注这些?”颜彦淡淡一笑。
“是啊,女子的用武之地是后院,你怎么会去关注这些?”陆老太太也问了出来。
“其实也不是特意留心的,只是碰巧知道了,随便聊了几句。”
“敢问大嫂是凭什么随便聊的几句,这是国家大事。”陆鸣讥讽了一句。
主要是方才父亲和他探讨了今日的朝会,因此他知道他的提议被颜芃和孟诺否了,本来他心里就有点不服气,可看在对方是长辈的份上忍了,谁知这会却得知他的提议不是长辈们否了,而是被他一直看不上的颜彦否了,这口气能顺畅才怪呢!
“二弟这话问的稀奇,我自然清楚这是国家大事,谁规定的国家大事就不能随即聊了?皇上说了,我这随便聊的几句可比某些大臣们做了几十年官看的还远还通透呢。这做人和做学问一样,看的是悟性和灵性,不是抱着几本书死抠就能领悟到的。”颜彦自是不甘吃亏,回嘲讽了对方几句。
“大郎家的,你能不能和我说说,大周凭什么应该和辽国合作?”陆端瞪了陆鸣一眼,转向颜彦时和蔼了许多。
“回父亲,很简单,辽国立国上百年,就像是一个人步入到中年,人到中年的心气志向和年轻人有很大分别,更别说这些年辽国被我们汉化了不少,虽然他们有自己的文字和语言,但他们推行的政策基本是仿效我们汉人的;而女真是一个刚崛起的新霸主,就好比是一个刚成长起来的青年男子,恣意、张扬,极具攻略性,否则他们也不会对辽国动武,因为新霸主是要用开疆拓土来彰显自己实力的。”颜彦把在南书房说的那番话搬了过来。
“那你凭什么断定辽国对付完了女真之后不会反过来对付我们?”陆鸣问道,他对颜彦的话仍是很不以为然。
“那你又凭什么断定女真灭了辽国之后不会对我们大周动武呢?你以为他们就一定会信守承诺把燕云十六州还给我们,你又焉知这不是他们撒下的诱饵?到那时,没有了辽国做屏障,我们大周又没有足够的战马,我们拿什么来对抗女真的铁骑?”颜彦反问道。
“我问的是你凭什么断定辽国不会调转过来对付我们?”陆鸣被颜彦问住了,倒是也知道避开颜彦的锋芒。
“凭辽国这十几年和我们的相安无事,凭辽国就是出尔反尔,我们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维持现状,不会再坏到哪里去,可女真若是出尔反尔,这个后果我们绝对兜不住。”颜彦回道。
“好了,你们两个别争了,这些朝堂大事哪是你们这些黄口小儿可以置喙的?”朱氏见自己的儿子落了下乘,又见自己丈夫看向颜彦的目光明显多了几分赞赏,忙出言打断了两人的争执。
“回母亲,儿媳冲动了,是儿媳不对。不过儿媳倒是真有一件事需要和母亲报备一下,方才儿媳和夫君去皇上赐给儿媳的宅子转了一圈,里面需要改动和添置的东西不少,因此儿媳想向母亲告个假,这些时日儿媳需要时常出门,夫君不善俗务,这些事情只能儿媳带着他一块操持了。”颜彦换了个话题。
“什么意思?你们要分家搬出去?”陆端问,随后看了朱氏一眼。
“回父亲,当初母亲上颜府提亲时曾经允诺过儿媳进门便可以分家,可太后和皇上还有叔叔婶婶都劝过我,祖母和父母尚在,我们提出分家是为不孝,但他们也清楚,发生了那些事情,我和夫君委实不适合留在这个家里,因此,皇上才赐了我一座宅子,让我们搬出去住,不分家,年节时再回来,这样也能向世人交代得过去。”颜彦只得提前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没办法,她要经常出去买东西也要去盯着新房的装修,肯定是需要向长辈们报备的,与其等他们查出来问罪,还不如先说出来,至少她能落一个主动。
“孩子,听祖母一句劝,此一时彼一时,以前我们是担心你进门后和我们相处不来,可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我和你母亲都对你相当满意,再有一个,二郎正和你妹妹议亲,这个时候你搬出去,外人会怎么想我们陆家怎么想你妹妹?”陆老太太劝道。
本来陆鸣求娶颜彧就会授人话柄,这个敏感时候颜彦搬出陆家,岂不是坐实了那两人有私情?
这还行,以后两个孩子怎么出来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