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成亲后的颜彦一心相夫教子,安分守己,皇上和皇后见此这才放下戒心。
因而颜彦完全有理由相信,若是这个时候再起事端,以后她想再取得他们的信任就难了。
可这件事该如何解释呢?
直接承认这首诗不是她写的倒容易,可她一个从未出过门的闺阁女子,能往谁身上推呢?
再则,她也确实是才刚送太子离开。
有了,电光闪念间颜彦想到了一个主意。
“对了,有一件事我必须向大家解释清楚,这首诗呢,确实不是我写的,是我从一位传教士的笔记中发现的,你们没发现这种诗体和我们的诗体词体都不一样吗?我也是偶然翻看到这首诗,很是喜欢,于是想着试试看能不能谱成曲子弹奏出来。”
没办法,既然外国人写的诗,自然不能有汉人的曲子,颜彦只能厚颜认下一样,总比都推出去惹麻烦强。
好在李穑这方面反应还是挺快的,见颜彦不承认,倒是正合了他的心意,因而他很快就附和了,“我就说嘛,这也不像是彦儿姐姐为太子哥哥写的,你们瞧,我方才分析得没错吧?”
“好了,你们还要为这一件事争执多久,还能不能去做好吃的了?”颜彬早就不耐烦了。
他虽然没有听懂大部分话的意思,但他明白一件事,大家因为这首诗闹别扭了,这不是什么好事,还不如赶紧找点别的事情岔开去。
颜彰其实也不大懂这些男女之情,因为他才十一岁,但方才颜彧那番话他听懂了,知道二姐是在嫉妒大姐,所以为了抹黑大姐竟然颠倒黑白不顾是非,因而他很是失望。
可再失望,颜彧也是他的二姐,所以他也不希望把事情闹大了,因而这会见颜彦不承认这首惹祸的诗作是她自己写的,他也松了一口气,和颜彬一起把话岔开了,把周婉推出来,说是想尝尝周婉的艾草糍粑。
周婉见自己一句感慨惹来这么大的事端,这会倒也老实了,忙不迭地点头,说是要去教颜彦做。
“娘子有身孕,还是让青苗和青麦去吧。”陆呦开口了。
“既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了,告辞。”陆鸣趁势拉着颜彧离开了。
他倒不是相信了颜彦的那番说辞,而是没法再继续辩下去,有李穑在,他讨不了好,非但如此,他相信,只怕今日一事很快就会传进皇上的耳朵里。
皇上已经在朝堂上不点名地敲打过他一次了,再来一次,这印象就不太好扭转了。
想到这,陆鸣不觉又是一肚子火,原本以为逼颜彦退亲娶了颜彧,有颜府的面子在,皇上和太子不说照拂他一二,至少也不会刁难他。
谁知竟然大错特错了。
是他考虑问题太简单了,也是他被一时的情动迷了心智,所以才会走出这么一步错着来。
而如今,不说皇家不说长辈们那边不好交代,就连他曾经期待的琴瑟和鸣、红袖添香、吟诗对赋、夫唱妇随的岁月静好似乎也落空了。
倒不是说颜彧连这点基本要求也满足不了他,而是说在目前这种状况下,他委实没有心情和心气去琢磨这些所谓的风花雪月,每天应对长辈们的耳提面训以及皇家的诘难就够令他头疼了。
因而,不用盘点也不用比较,陆鸣知道自己和颜彦的这场较量输了,颜彦有一句话说的真对,不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她可是实实在在地践行了这句话。
非但如此,她还逼着陆鸣认清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他在用他自己的错惩罚他自己。
自从退亲后,颜彦一改之前的隐忍和藏拙,不但逼他母亲当众赔礼认错,也重新赢回了皇上和太子的关爱,还凭着自己的聪明赢得了好几份京城第一的商业口碑,如果单单只是这样也就罢了,不过是一个被铜臭浸染了的灵魂,也不值得他称道和羡慕。
可问题是人家不管是小试身手的诗才还是怡情怡性的字画,那份超凡脱俗的飘逸隽永和一气呵成的挥洒自如都甩了颜彧一大截,两人就根本没有可比性。
因此,不到半年时间,颜彦就用自己的聪明造就了一个又一个的才女口碑,她压根不用刻意去和颜彧争什么斗什么,就凭她现在的人气和口碑,完全碾压了颜彧。
而陆鸣至此才明白,颜彦是在用自己的实力告诉他,真正的才女不是拥有了两个什么花会魁首就可以称霸京城的,她只是不屑为之,而非不能为之。
这脸打得可够响的。
你陆鸣不是口口声声自诩为京城第一才子,想要娶一个与之匹配的才女嘛,人家就用实力告诉你,什么叫真正的才女,什么叫伪才女。
原本陆鸣还能凭着自己的世子身份和京城第一的才子称号蔑视陆呦的出身和心智,可今日进了明园一看,他知道自己又错了,人家颜彦住的是郡主府,比国公府还大还气派,而曾经被他认定为哑巴和傻子的陆呦居然也变成了正常人,且还拜了名师为徒,假以时日,说不定还真能博个功名什么的。
шшш☢ тt kan☢ C 〇 这时的陆鸣,才真真正正意识到自己输了。
当然了,陆鸣所谓的输指的是颜彧输给了颜彦,而非他自己输给了陆呦和颜彦。不管怎么说,他有世子的头衔,是镇国公府唯一的嫡子和继承人,这是陆呦和颜彦两人充其一生再怎么努力也到不了的高度,也是他唯一的倚仗。
再说颜彧见陆鸣从屋子里出来后一直黑着脸,不用问也知道他气得不轻,她倒是有心安抚他几句,可又不敢轻易开口,怕那句话说错了踩中了他的痛处,因而,两人一路沉默着到了大门口,路上倒是也遇到几个婆子,可不知是不是陆鸣脸上的煞气太重,几个婆子也只是靠边低着头给他们行了个礼,也没有多余的话。
直到两人上了马车,陆鸣往边缘一靠,闭上了眼睛,随之也放松了脸上的神情,只是这人,为什么看起来这么颓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