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彦一听太后打发人来找皇上问话,猜到准是马氏进宫来向太后求情了,略斟酌了一下,颜彦提议这场审讯不如就在慈宁宫里举行,但她有一个要求,马氏等人暂且回避。
李琮瞪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倒是转身吩咐了太监几句,随后命人抬了一顶软轿来,让颜彦坐了上去,他自己上了龙辇,陆呦步行跟着,一行人进了慈宁宫。
果然,颜彦几个进门时,慈宁宫的大门外站了四五个太监,一个个皆屏声敛气的,见到他们忙扭头向里喊了一声:“皇上驾到。”
颜彦和陆呦跟在皇上后面进门时,马氏也迎了出来,跪在了李琮面前。
颜彦见马氏的眼睛红红的,且脸上还挂着泪珠,猜到方才准是在向太后先告状了,因着没看到颜彧,颜彦猜想马氏是听了刘妈妈的话先进宫来求情的,未必是接到宫里太监的传话进来的。
这不,见到颜彦和陆呦,马氏扑到颜彦身上捶了她两下,继而捂着嘴呜呜哭了起来,“你这孩子,二婶跟你说过多少遍,当年的事情就是一个意外,你非不信,非要搞出这么多事情来,如今倒好,这几个刁奴为了脱罪,信口胡说一通,这往后,你妹妹可怎么活啊,你这是在把她往绝路上逼啊……”
陆呦一下把她扯开了,“你们当年逼我娘子时怎么不这么问问你们自己?”
“夫君,你放开她,让她说,我倒是要瞧瞧,我逼谁了,我是逼人去私会了还是逼人自尽了,二婶既然口口声声说当年的事情是一个意外,今日正好当着大家的面说一个清楚,免得又说我冤枉了二妹妹。”颜彦正色说道。
“好了,都给我闭嘴。”李琮喝住了大家,拂袖进了太后日常会客的屋子,陆呦扶着颜彦紧随其后,马氏也跟了进门。
太后此时端坐在炕上,一张脸几乎能拧出水来,看向颜彦的目光也不复往日的慈祥,颜彦见此只得跪了下去,“臣女叩见太后。”
见太后没有回应,颜彦继续说道:“回太后,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于是,颜彦先把外头的那些传言学了一遍,接着是陆家长辈为此提出的无理要求,他们夫妻两个拒绝后陆家长辈的冷嘲热讽。
“回太后,若不是臣女深受其扰,臣女不会出此下策,再则,臣女只是想让这几个婆子把当年的事情说清楚,臣女虽和陆鸣订亲五年,但委实没有任何逾矩行为,有染之说从何而来?再则,臣女被夫君冲撞也只是意外,我们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何来勾引之说?太后,臣女虽父母死得早,可也是名门之后,该懂的礼节祖母也都教过臣女,臣女为了不让死去的父母和祖母蒙羞,这才想出了这个法子来为臣女辟谣。可臣女委实不知,二妹妹居然和陆鸣有染,臣女听了夫君学的那番话,也才急急进宫找皇上,因为臣女也想知道一个真相,还请太后成全,臣女不想再做糊涂虫,臣女也答应了皇上,今日之后不再提这件事,但前提是,我必须当着太后和皇上的面问个清楚明白。”
“还想问个明白,事情的经过再清楚不过了,那几个刁奴的话你也信,她们为了饶命,什么话不敢说出来?你宁可信她们也不肯信抚养你长大的叔叔婶婶,你,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硬了呢?”马氏哭着问道。
“二婶,这话我还想问你们呢,你们为了一份所谓的好姻缘,逼死我一次不够,如今见我夫妻和睦,见夫君成了一个正常人,又开始……”
“母后,让彦儿起来说话吧,这孩子还有着身孕呢。”李琮瞪了颜彦一眼,没让她再开口。
太后见自己儿子也向着颜彦说话,想必也是信了那几个婆子的话。
事实上,她自己又何尝没有怀疑过这件事,尤其是颜彧和陆鸣订亲后颜彦的态度更是说明了一切,可为了颜府的声誉,为了家宅和宁,她只得劝颜彦装糊涂。
可没想到三年多过去了,这件事又被重新翻了出来,而且愈演愈烈。
三年前颜彦好歹是被冲撞,是无心之过,可这一次却是坐实颜彧和陆鸣两人的私情,且这番话只怕这会已经传遍京城了,她要怎么做?
太后扶了扶额,见颜彦仍跪在地上,只得发话,“先起来吧。”
陆呦见此忙扶起了颜彦,一旁的李琮示意容姑姑给她搬来一个绣橔,见颜彦坐下后,他才坐到了太后对面。
“母后,儿子的意思是把那几个刁奴叫来好好审审,问清楚当年的事情究竟怎么回事,表弟妹一再强调彧儿是清白的,当年的事情就是一个意外,可那几个刁奴却给出了另一套说辞,儿子以为,彦儿有一句话说的对,不想再做糊涂人,儿子也好奇,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李琮缓缓说道,语气很是平静。
可这番话却犹如一个焦雷炸在了马氏的头顶上,吓得她五魂去了三魄,她那番说辞蒙蒙颜彦还行,蒙太后都难蒙住,只不过仗着太后对颜家的恩典彼此心照不宣,可皇上却突然宣布要追究事情的真相,他究竟是知情还是不知情啊?他知道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短暂的愣怔过后,马氏很快回过味来,急急跪了下去,“回皇上,事情的真相臣妇已经向太后说明了,整件事……”
“朕想先审审那几个刁奴,表弟妹还是先回避一下为好。”李琮打断了她。
太后以为儿子是有什么私话要和她说,见此便命阿容带着马氏去了隔壁屋子。
接着,太后又看向了颜彦。
“回太后,臣女想听听事情真相,臣女答应太后,过了今日之后,不再提此事。”颜彦坚持道。
“罢了,就让她留下来吧,这孩子也够可怜的,亏的是命大。”李琮替她说情了。
太后叹了口气,向颜彦招了招手,颜彦只得起身坐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