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彦尽管不清楚陆老太太究竟因何和朱氏反目,但她知道老太太惦记儿子孙子,也知道老太太喜欢摆弄花草,因而,接下来几天颜彦每天上午陪老太太说说话,挑一点前方的好消息说,或者是念会诗歌或经书什么的,午休后一般会把她抱出来晒晒太阳,当着她的面摆弄些花花草草,看着这些盛开的鲜花,老太太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了。
三天过后,御医说她的脉象平稳多了,虽还不能自己下炕走路,但那股郁结之气散去了不少。
而这几天中,朱氏没有朝过一次面,周婉倒是每天上午会来探视一番,问问有什么需要否。
这天,颜彦因着要给颜彤饯行,便没有来陆家,但前一天她已经和老太太说好了,老太太也答应了。
谁知饭后,颜彦陪颜彤母女两个在炕上说话时,春眠上门来了,说是老太太的情况又不好了,早起吃的饭喝的药全都吐了,差点没昏迷过去。
颜彦一听这情况,一面打发人去请御医,一面送走颜彤,紧接着又急急忙忙去了陆府。
颜彦到的时候朱氏和周婉也在,大夫正在问诊,可陆老太太不太配合,见到颜彦,倒像是见到了救星,拉着颜彦老泪纵横的,颜彦只得先安抚了她几句,待老太太情绪稍稍稳定后,刚一说让大夫把脉,谁知老太太又激动起来了,非说自己没病,让大夫走。
颜彦见此只得先让大夫离开了,左右用不了多久御医也会过来的,她想知道的是这期间发生了什么。
因而大夫一走,颜彦便直接问了出来。
朱氏本不想张口,可见颜彦看着她,联想到颜彦是皇上奉命派人照顾老太太的,也猜到一会兴许还有御医来,因而,略斟酌了一下,朱氏开口说:“其实也没什么,我听闻母亲这些日子好多了,想着过来看看母亲,母亲问我二郎的亲事我预备怎么办,我说了几句话她爱不听便闹腾起来。”
“你说的那是人话么?”陆老太太嫌恶地闭上了眼睛,折腾这半天,她自己也委实累到了。
“母亲这么苦苦相逼究竟何意?我说过,我不可能认一个下手谋害我性命的人作儿媳,这个家有她没有我,有我没有她,您老人家是想逼儿媳合离?”朱氏的怒气也被点起来了,她也忍了半日了。
颜彦这才听懂了,原来老太太的意思是想打发几个人去把颜彧接回来,颜彧的孕期过了三个月,胎相相对稳定了,这个时候不接回来等到临产时再接就更麻烦了。
总不能让她把孩子生在晋阳吧?那边条件艰苦不说也没人照看她,再则,她留在那边也只会给陆鸣添乱,让陆鸣做不到心无旁骛。
而现在大战在即,陆鸣的状态若是不好的话肯定会直接影响到战事的。
还有一点,万一大周输了晋阳落到了契丹人手里,颜彧能逃出来吗?
因而陆鸣也想把颜彧送回来,所以先给家里来了一封信,想试探一下长辈们的意思。
老太太的意思是接回来,之前的事情就算是掀过了,好让孙子能安心备战。
可朱氏不答应,一方面她是真不想和颜彧再在一起生活,另一方面她也担心颜彧若是在家里出点什么状况,她还得担着嫌疑,何苦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呢?
事实上,这个问题她们婆媳之前就吵过一次,年前得知颜彧有了身孕,陆老太太就给儿子去信了,想留下颜彧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为此,陆端给妻子来了一封信,批评了妻子的狭隘和不孝,朱氏这个恼火,认为是老太太在挑拨他们夫妻关系,因而一个正月她也没怎么来探视老太太,正好她也有病倒的理由。
而这一次朱氏见老太太又旧话重提,一点也没顾忌到她的感受,自然也是十分恼火,虽不敢十分顶撞老太太,可也说了几句不阴不阳的话,老太太是什么人?
因而,一气之下老太太把吃的早饭和药全都吐了,春眠几个吓坏了,这种事情她们作下人的哪敢插手?只得上门求上了颜彦。
事关颜彧,颜彦也不好表态,可老太太的病体也是耽误不得的,真要出点什么事,陆端几个全得回来,契丹若是知晓了这个消息,岂不得大举进犯?
“陆夫人,你的家务事我不想参与,但祖母的病必须得静养,这样吧,我把她带回明园,也省的我两边跑。”颜彦斟酌着说道。
若是把老太太留在陆家,谁知道她不在的时候朱氏又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当然了,颜彦这么做也很冒险,因为老太太若是有个什么不好,她也怕自己说不清。
可没办法,老太太的命这么重要,她只能冒一把险了,好在还有皇上和御医可以替她作证。
可谁知这个要求遭到了朱氏的强烈反对,因为这件事传了出去,大家都以为她不事父母并故意把老太太气病了,传了出去,她这顶不孝的帽子是戴定了。
有了这个理由,陆端可以申请休妻,也可以要求合离,而她还找不到驳斥的理由。
所以,朱氏是决计不答应让颜彦带走老太太的,正争执时,刘公公陪着御医来了。
御医的检查结果倒没有什么大事,说是临时受了点刺激,叮嘱了几句,看了眼在场的人,御医没有再多嘴。
倒是刘公公看着颜彦问道:“敢问百惠郡主,老夫人究竟受何刺激了,咱家好去回复皇上,皇上还等着呢。”
“回刘公公,我也是刚到,不太清楚,还是问问陆夫人吧。”颜彦把球踢了过去。
朱氏冲刘公公笑了笑,“刘公公,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因为我那个儿子儿媳,我和母亲意见相左,母亲疼爱孙子,一时情急便着了恼,这不,我也是吓坏了,忙安慰母亲,就依老人家的意思办吧。”
朱氏说完又冲老太太讨好一笑,说是就依她的主意,这就打发人把颜彧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