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彦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而是看向了人群中那个最高的男孩,他就是陆衭。
陆衭见颜彦打量他,扭转了头,不敢跟颜彦对视,不过短短的一瞬,颜彦已经发现他眼睛里满是戾气,小小年纪的孩子,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只是颜彦也没有去教育他的义务,因而见他扭过头,颜彦也没说什么,带着青玉青云进了屋子,相比之下,她更关心陆衯究竟伤得如何。
陆衯此时正躺在炕上,脸色惨白,五官有些扭曲,脸上还有细细的汗珠,应该是疼的,不过看到颜彦,他倒是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笑容,“大伯娘,不好意思,今日要劳烦你白跑一趟了,能不能跟我娘说说,等我好了再去看她。”
“放心吧,大伯娘会告诉她的,你好好养着,先别说话,等大夫好好替你瞧瞧。”颜彦给了孩子一个鼓励的微笑。
“回郡主,小公子把脚扭伤了,应该没有大碍,只是需要静养一些时日。”大夫认识颜彦,恭恭敬敬地回道。
颜彦听了这话上前查看了一下陆衯的脚,脚踝处已经肿起了一大块,大夫正打算用药酒揉揉,颜彦阻止了他,命人去找了点冰块来,随后用一块布包住冰块放在陆衯的脚踝处,命采菊拿着,并交代她一炷香以后停下,间隔一个时辰后再冰敷一炷香时间,如此循环反复至次日此时再转热敷。
别的吃药敷药什么的颜彦就不懂了,该听大夫的还得听大夫的。
“敢问郡主,这个救治之法出自何处?”大夫见颜彦麻利地做完这一切,问道。
“好像是从……”颜彦正一边说一边琢磨该怎么圆这个谎时,陆端进来了,他也是刚下朝回来,进门听见这事就直奔这来了。
“你怎么在这?”陆端看到颜彦,也顾不得躺在炕上的陆衯,先问起了她。
关键是此时陆鸣还站在一旁,由不得陆端不好奇,这两人什么时候可以平和地共处一屋了?
“回父亲,我本来和陆衯约好今日带他去见他娘,没想到会有此意外,特地进来看看孩子。”颜彦说完,以去见王婕为由告辞了。
陆端倒是没有拦她,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这才关心起炕上的陆衯来。
其实,真要说起来,他之前对陆衯印象不深,也就是这次陆衯替陆鸣挡了一剑,陆端这才留意起这个孙子来。
可也只是留意,他对陆衯并没有多少感情,不熟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陆衯是庶出的,这种孙子他有四个,陆衯不是最大也不是最小的,偏还是周婉生的,而陆端如今对朱家相关的人和事是极端嫌恶的,就连对陆鸣他也没有了当年的心气。
不过再没多少感情,听到陆衯出事他还是赶过来了,他必须知道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皇上前几天又敲打他了,陆家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颜彦确实来见王婕了,王婕见到颜彦先是闪过一丝赧然,她的确有些不自在,毕竟之前她在颜彦面前扮演的都是贤妻良母慈祖,可偏偏那些事情被皇城司的人翻了出来,她怕颜彦看不起她,也怕颜彦为了周婉找她算账。
其实,真说起来她也冤,因为之前她的确没有太大的奢望,也没有什么害人之心,可朱氏偏偏和她过不去,非要害她的儿子,她是位母亲,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差丧命不报复回去?
“大郎媳妇,你,你还能来看我,我,我真的,真的很开心,陆衯的事情,我也是被那个女人逼的,我不能……”
“太太不用说了,我理解你当时的心情,尽管我不赞成你的做法,可每个人都有他(她)自己的评判标准和处事原则,我无权置喙。”颜彦打断了她的话。
王婕听了一喜,待要再说点什么,颜彦摇摇头,她理解当时王婕的愤怒,可这不代表她认可王婕的为人。
因而,颜彦主动换了个话题,说起了些陆衯的饮食禁忌,这才是她来见王婕的缘由之一,因为灶房的人肯定得听王婕的,采菊一个小小的丫鬟,哪有什么话语权?
此外,颜彦也是在这等着陆端,因为她猜想陆端肯定知晓陆呦失踪一事,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颜彦想知道有什么进展没有。
确切地说,她想知道朝堂上对这件事的看法,因为若真有陆呦的消息,皇上肯定会打发人给她送信的。
约摸一顿饭时间,陆端来了。
果然,皇上并没有在朝堂宣布陆呦失踪一事,倒是公布了朱晋被俘一事,说是论理,女真抓到这么重要的人物应该是会来信要赎金的,毕竟朱晋的身份是平西侯世子。
可奇怪的是,女真却没有这么做,偏偏打发他们的人来想掳走颜彦,而那几名刺客也交代说是因为大周这边的人被俘后提供了颜彦的消息,他们这才蛰伏在陆家祖坟附近。
因此,皇上怀疑朱晋有通敌的嫌疑。
当然了,这个依据目前还有些牵强,所以李琮的意思是派几位使者去一趟女真,和女真那边的可汗接触一下,要回朱晋,看看对方能提什么条件。
颜彦一听,猜到皇上想赎回朱晋是假,想打探陆呦的消息是真,“定好了谁去?”
陆端摇摇头,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所以朝堂上争执了许久也没有结论,最后颜芃站了出来。
不过颜芃很快被皇上否了,说是岁数大,武功也不行,颜芃倒是很执着,说他不行还有年轻的,颜彬。
可颜彬太年轻,且没有任何对敌经验,因而皇上把颜彬也否了。
“不过有一个人倒是合适。”陆端欲言又止的。
“谁?”颜彦看着陆端的表情,忽地想到了一个人。
果然,没等她说出口,陆端点点头,就是陆鸣。
“他不是还在孝期吗?”不知为何,颜彦并不希望他去,说不上信任不信任,她不想欠他的人情,陆呦肯定也不想的,这种感觉很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