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估计这一两天内,我先生也会赶到灵城。当然不是来接我的……他是来见那个人的。那个人就住在灵城。我先生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借口出差一趟,一般都说是出国,这样就能一走十天半
月。他每天还要照常打电话给我,问我‘吃的怎么样’,‘睡得好不好’……呵呵,我都觉得他累。澜笛,这些年来,我和他都装的好累啊。他瞒着我,费尽心思让我不知道,我瞒着他,同
样费尽心思。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耗着,太难受了。我知道自己怀!孕后,马上就告诉了他,我想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他在我面前表现的特别高兴,抱着我转了一圈。我对他说先别告诉爸妈,
免得他们过分紧张。然后我就故意说想趁着肚子还不是负担的时候去法国见见朋友散散心。其实我就想知道,他会不会趁此机会来和那个人再见面。我跟自己打赌,但凡他会稍微顾忌一下我
肚子里的孩子,就这一次没有来灵城,我就愿意和他一直演下去。但是从上了飞机那刻我就觉得我已经输了,他要是真的关心我和孩子,又怎么可能放我一个人出来呢?”穆华臻就这么亦哭
亦笑的说给白澜笛听。
这才是穆华臻此次出行的真正缘由。关于穆华臻先生的情人是灵城人这一点,穆华臻以前从未对白澜笛提起过。
“所以,我是来守株待兔的。”穆华臻用手指稍微蹭了下挂在脸颊两边的泪珠,又为了让白澜笛安心,不自然的扯出一丝笑。
孟小梦说的对,白澜笛是该换分工作了,这样的故事她实在不想再听了,即使是穆华臻的故事也让她感到无比的厌倦。她真的恨不得狠狠甩穆华臻一个耳光,然后破口大骂“白痴!傻子!为什么要继续演下去啊!你离了那个男人真的就他!妈!的不能活了吗!”但是她没有,因为她不是穆华臻,所以她永远不能站在穆华臻的位置上思考问题。都说,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亦不知鱼之忧。可是鱼的记忆只有七秒钟,大概连鱼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心事吧。真讽刺。
“那么,我能为您做些什么呢,穆小姐?”白澜笛变回了职业的接待客服。
穆华臻深深地舒了一口气,“我啊,想要亲眼见证,他为了自己那所谓的无比崇高伟大的爱情做出抛妻弃子的壮举。”
白澜笛挑了挑眉,“哦,然后呢?如果真是你想的那样你又要怎么办?和他决战紫禁之巅,还是情断绝情之谷?”
穆华臻钻回被窝,一副无所谓的口气说,“这样我就能彻底死心啦,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为了让我涅槃重生的这一刻,你帮我找到他们吧。”
穆华臻的这个请求让白澜笛认识到,原来自虐也可以虐的如此销!魂,如此从容不迫。穆华臻,绝对是抖M体质。
“嗯,那我想想办法,只要他来就应该能找到。晚安,今晚我睡阁楼。”白澜笛关掉台灯,轻轻掩住房门,餐厅里的一片狼藉她已无暇顾及,她虚脱无力的爬上自己的童年城堡,然后迎接她的就是那个荒诞至极的梦……
早上白澜笛睁开眼就想起了一遭事,她冲下楼去,见穆华臻已经把房间收拾妥当,连早餐也做好了。
“我说,你这个时候应该有妊!娠反应才对啊!你说,你是不是昨天喝醉了诓我呢?”
穆华臻摆好碗筷,“难道每个女人都会痛经吗?你的认识太浅显了,澜笛。”
白澜笛拉下脸来,“记得这么清楚果然是没喝醉。”
“那么我的事什么时候能办好?”
“等我吃饱。”
穆华臻手握小勺比在白澜笛脖子的上,露出森森笑意,“你可得给我麻利点,要知道我每年都给你们服务中心投不少赞助费的,白小姐。”
白澜笛费力的咽下半只噎人的鸡蛋,说道“您放心,除了把您老公捋直这点我做不到外,其他的……我要办不好,不等您动手老钱也不能放过我。她还盼望着今年年会您务必能赏光,再给我们大笔一挥放点血。”
穆华臻收回勺子,很满意的说“知道就好!吃饭。”
白澜笛还算是个敬岗爱业的普通青年,即使有时心生厌倦,她的理性意识也绝不允许她怠工停歇。吃过穆华臻充满森森爱意的早餐,白澜笛马不停蹄的给Kira拨了通电话。
“Morning,honey。”Kira活力无限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之后白澜笛就听到一阵诡异鲜亮的娇!喘声,“嗯~嗯~啊~啊~,suki~,哦~,dai suki ~哦~啊~……”时而高亢时而婉转,嘤嘤哄哄,还伴着肉体与肉体间的摩擦碰撞声。
白澜笛装腔的咳嗽了两声以示提醒。
Kira也有所发觉,立刻捂住电话喊道“你把声音放小点行不行?没看到我在打电话吗!”然后换了个安静点的地方接着说“姐姐你找我什么事啊?”
白澜笛冷笑一声,“是立花里子吧。”
“不是吧,姐姐这你都能听出来,一看就知道是行家。”
“你大早上的看!A!片,不怕肾上腺素过盛爆表啊?”
“嘿嘿,我这不是空虚寂寞冷嘛。你到底什么事?不会是想和我讨论立花里子的贞操观吧?”
“帮我找个人,如果他一两天内出现在灵城呢,你就告诉我。记住了,我要详细地点。”
“……有外快吗?人家最近看上了一款雷朋太阳镜哟。”
“成。”
Kira笑得谄媚,“哎呀,那当然没问题啦,你把相关的东西发我就吧。”
“你速度一点。”
“放心吧,有Kira,贴身就是贴心。”
“……谢谢你,Kira牌姨妈巾。”
周末,白澜笛躺在床上,把Kira发来的短息反复看了好几遍,才幽怨的哀叹了一声。这实在是太不幸了,穆华臻,这一局你完败。
但是,这一天的天气却格外的好。
穆华臻一边打扮自己一边听白澜笛在旁边说,“Kira说,他是今天中午到了灵城,在机场停了不到一个小时,现在正往城里赶,目的地是御马私人会所……穆华臻……”
“嗯?我在听。”穆华臻正从自己首饰盒里挑出一条精致的项链带在脖子上。
白澜笛抛接着自己的电话,“不想去就别逼自己了。”
穆华臻整了整自己的领口说,“谁说我不想去,你说私人会所?你是会员吗?”
“当然不是,我没你们这种贵族的闲情逸致。”白澜笛见穆华臻不改初衷,也开始换衣服。
穆华臻戴耳环的手停顿了一下“那怎办?那种地方可是认脸的。”
“我的司机是。”
穆华臻披上了一件黑色的披肩,随意的顺了两下头发,抿了抿红唇说道,“好有闲情逸致的司机啊。”
白澜笛看着穆华臻已然从厨娘变回了高贵妇人,不禁点点头,“夫人,您真美。”又不禁摇摇头,“可惜情敌是个男人,你连争奇斗艳的机会都没有。”
穆华臻为自己带上最后的装备——墨镜,然后饶有风情的说,“为自己而美丽,这不是你们宗旨吗?”
林某某和他的老爷车已经在白澜笛家楼下等恭候多时了,今天的林某某同样打扮的挺正式,口罩上也少了拉链。一看白澜笛和穆华臻下来,他便绅士的拉开车门,“你好,穆小姐,请上车。”穆华臻很有修养的说了声“谢谢”,然后坐了进去。待到白澜笛上车时,林某某却把车门一关,自己往前边驾驶座上一坐,把白澜笛晾在一边。
“我靠,这差别也太大了吧。”白澜笛只好自己绕道另一边,开门坐下。
“你让我足足等了二十分钟,这是很失礼的事。像你这样掉渣的人,根本没资格进入那家会所。”林某某说。
白澜笛在心里呸了一声,“……托您的福,终于让我这等掉渣的平民有机会混入你们上流人士的地界了,我是不还得叩头谢恩啊,黄阿马?”
林某某略带优越感的说,“我不姓黄,也不叫阿马,谢谢。叩头谢恩就不必了,你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就行。”
林某某这么一说,白澜笛突然觉得这次捉奸行动自己实在太亏了,她平白无故的搭上了一副雷朋眼镜和一只停产多年的绝版瑞士老手表,这一切都是为了穆华臻,而她自己半点好处都捞不到。穆华臻的福利也是面向服务中心的,又不是给她个人。她到底图什么呀!
“御马私人会所不愧是……操!”这是白澜笛步入大厅发出的第一句感叹,不是富丽堂皇,不是美轮美奂,不是光彩夺目,而是一个强劲有力的“操”字,就已包含了种种。
林某某皱眉,小声说道,“小姐,我拜托你素质一点。”
“哦,好吧。”白澜笛很听话,又变成了人家人爱的萝莉淑女,乖巧的跟在林某某和穆华臻的身后穿过奢华的欧式风大厅,上了二楼。但是她始终没办法像他们俩一样神情自若,一招一
式都尽显得体大方。两个世界果然是两个世界,装是装不来的。白澜笛承认。
“我看到他们了。”在二楼的咖啡厅穆华臻突然说,但她目视前方,继续向前走,丝毫没有露出“偷!窥狂”的破绽。
林某某双手插在口袋,很自然的搭话,“是吗?这里太空旷了,我们坐到那边去。”
穆华臻咯咯的笑,“要选一个好视角哦。”
林某某也呵呵的笑,“没问题,穆小姐,我常来这里,知道最好的观景角度在哪里。”
两个人一颦一笑,就像两个好友谈论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配合的天衣无缝。白澜笛不得不再发感慨,同志和同妻果真都是世上最出色的演员,排名不分前后。
二楼咖啡厅有一个转角的错层,视线开阔又相对隐蔽。三人落座后,林某某唤来了侍者,点完东西就再不开口。他的任务是带白澜笛她们进来,其他的一律不参与,不过问。
白澜笛问穆华臻,“哪个是你老公啊?让我见识见识。”
穆华臻稍微抬了一下墨镜说,“我右斜上方三十度的那个就是。”
白澜笛侧侧身,把整个咖啡厅环视了一圈,没有在目标身上多停留一秒,但已全然知晓,那个男人没什么特别的,身材中等,相貌中等,属于扔进人海里再也挖不出来的那种,毫无特色。“那背对咱们的就是小三喽?你坐在那里不好吧,你老公侧身幅度大一些就会发现你。”
穆华臻用一只手轻轻的支着下巴,“不会,他现在恨不得把眼珠子都钉在那个人身上。”又娇!声说道,“哎呀,我们坐的太远了,我都听不到他们在讲什么。”
白澜笛胸有成竹的说,“你急什么,等着。”
侍者回来放下了三杯咖啡,穆华臻抿了一口,“还等什么?再等下去他们俩就该去开房了。”
“等你老公打电话给我。”话音刚落,白澜笛的手机果真响了。白澜笛接通电话打开静音模式,然后递给穆华臻,“好好听吧,听完我为你超度。”
穆华臻接过电话放在耳边,不时的还会笑一笑,完全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白澜笛见此很是无奈,她觉得自己完全不了解穆华臻。她问林某某卫生间在哪,就借口离开了。
以前她从未参与过布多郑好她们的捉奸活动,现在倒是很好奇,因为每次布多都会把她们的经历讲的血雨腥风,精彩传奇。而白澜笛她们这次,相对而言就显得太索然无味了,简直就是“一起喝杯下午茶吧”这样的普通聚会。白澜笛在洗手间稍事的休整了一下,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深深的感觉到,镜子中的那个人是多么的无趣。无论是她的人生,还是其他一切。
离开洗手间,白澜笛与迎面而来的一个人擦身而过,这本该是白澜笛这一天中,可以忽略不计的情节,然而那个人却突然喊了一句,“咦?白小姐?好巧啊。”
这一刻就在白澜笛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了。
白澜笛觉得身体一僵,但她并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只鬼斧神差的回复了一句“对不起,你认错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要耐得住寂寞!耐得住寂寞!耐得住寂寞!耐得住寂寞!耐得住寂寞!耐得住寂寞!耐得住寂寞!耐得住寂寞!耐得住寂寞!耐得住寂寞!(立体环绕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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