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穗颖抬眼看向林惠芬,小心翼翼地问道:“夫人的意思是已经相好了绕儿日后的……”
林惠芬不可置否的点头,伸出手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这才慢悠悠地说道:“这是当然的,看中了两家,第一家是左相的小儿子卫丁肯,今年二十有一。另一家是盛清王家的世子李高驰。”
曹穗颖闻言捂住了嘴巴,这林惠芬相中的人家不是宗室贵族就是高官家的,绕儿的身边就摆在那儿,一个四品官员的庶女能成为这些人的正妻吗?
曹穗颖虽然懦弱了些,可是关于自己的宝贝女儿,她也不能不开口,“夫人,绕儿是个懂事的,平日里也没有做错什么事。只求夫人看在奴婢只有那么一个女儿的份上,不要让她为人妾,就算是嫁给普通老百姓也是使得的。”
曹穗颖说到最后几乎是恳求了,她深知为妾的苦楚,她实在是不想要自己的宝贝女儿再像她一般走这一条路。
可林惠芬看着曹穗颖这样的模样,心凉快得很。她含笑看了曹穗颖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当初你跟尹梦绕在华州到这个家的时候便该想到有今天了。
林惠芬站了起来,“这事你考虑考虑罢,横竖大丫头还未及笄呢。”说罢便往门外走去了。
“娘,在想什么呢,这样入神?”
曹穗颖回过神来,苦笑了一笑,看着眼前懂事的女儿,心下有些难过,她正犹豫着这事要不要告诉女儿。
梦绕听了曹穗颖方才的话,此时又看到曹穗颖欲要落泪的表情,便猜到了事情的经过,便问道:“是林惠芬来跟娘说了什么吧?”
曹穗颖点了点头,看着梦绕冷笑的脸,这才将中午的事情全说了出来。
梦绕一听,果然是这样,这主母不喜欢一个庶女还能做些什么?不外乎也是在亲事上做手脚了。
梦绕定了定神,看着曹穗颖那张六神无主地脸,柔声说道:“娘,你想想,林惠芬要做的事情什么时候会咨询你的意见?没有吧!可今天去拿了我的亲事借题发挥,不过是给了两个选择你,让你自个选了。
到时候你选得好与坏也是我们母女的事情罢了,爹那里她自是能交代的,毕竟这亲事是你选的不是?就算女儿日后过得不好,也不能怪了她与爹。”
梦绕见曹穗颖脸色变了又变,便知道曹穗颖明白了她说得话,心想着,打铁趁热,非得让曹穗颖坚强地站起来才行了,想罢她顿了顿,再说道:“娘,你一直在尹家可能不知道,那左相的小儿子可是出了名的喜欢男子,便是所谓的龙阳之好了。而盛清王的世子李高驰却是个胡作非为的性子,杀了的女子,强行硬来的女子还少吗?那等人,娘真的就愿意看着女儿嫁过去?”
曹穗颖一听,明白了其中的官司,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那怎么办?这,难不成你就只能嫁了两人其一?可不行,那是一辈子的事情,娘可不能看着你掉进火海落个死无葬身之地啊!”
梦绕点头,拿出帕子替曹穗颖擦了擦眼泪,心里叹气,她这阵子的帕子都是拿给了曹穗颖擦眼泪的,都不知道擦没了多少了,可她这个娘的性子却硬是改不掉。
“娘亲一味地软弱只会将女儿推向火海,女儿劝了又劝,可娘亲却丝毫没有改的意思。”梦绕这话一出,曹穗颖的老脸都红了,梦绕知道自己说重了话,便只能柔声再一次安慰,“娘亲想清楚,这人不都是为了在这个世上活着吗?娘亲要是再不坚强起来,不要说活着,就是死也不能全尸!”
梦绕说罢便将被林惠芬暗杀的事情绘声绘色地告诉了曹穗颖,曹穗颖听完了脸都白了,双唇已经再也不能合起来,只是一抖一抖的,久久不能说出一句话。
梦绕知道曹穗颖需要时间接受也不说话,等着曹穗颖自己反应过来,好好想想如今在尹家如同在死亡的边缘,走错一步便再无翻身之日。
不知过了多久,曹穗颖才猛地站起来,看向梦绕的眼睛带着十二万分的坚定,她自己的生死不重要,可是绕儿对她来说比这个世上任何东西都重要,而如今林惠芬的心竟然黑成这般,竟要自己的女儿死无全尸!上一次是自己的女儿幸运,而她再这样忍下去,下一次女儿没有头颅的尸首便抬到这个家了。
梦绕看着曹穗颖坚定的眼神便知道她三番四次劝说,这一次总算成功了,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曹穗颖吩咐了身边的丫环去厨房端了饭菜,又让梦绕先去洗漱,等会儿一同用饭。
梦绕依言去了,却不知道曹穗颖在梦绕前脚跨出西厢房的门,曹穗颖后脚便走出了羽香阁,往林惠芬的凤鸣院去了。
曹穗颖本就是尹联安的正妻,却因为突然踩进一脚进来的林惠芬而使得她这个正妻成为了妾侍,这也罢了,她忍了,第一次林惠芬因为巫师说得几句话便要动杀心,她被逼送走了自己的女儿,而林惠芬竟然还派江湖杀手暗杀自己的女儿,且让自己的女儿不得全尸!这使得她无法再继续忍耐下去。
一个人,忍受够久了,再忍了一忍,到了他无法忍受的时候他便像一颗定时炸弹一般,随时爆炸,你想都不会想到平日里一个极会忍的人还有爆发的一天,而曹穗颖便应了这一句话。
曹穗颖走进凤鸣院,用力地推开一路下来阻拦她的丫环,到了里间,她停了下来,看着正在贵妃塌上闭目歇息的林惠芬。
曹穗颖不知道为何,看着林惠芬舒适地躺在贵妃塌上脑海里尽是无头颅的梦绕,她甚至没有想过接下来她做的事情会有什么后果,便动了手。
她快速走到里间的那一张桌子上,一手拿起茶壶,便往林惠芬所在的贵妃塌上走去,此时外面的丫环也进来了,林惠芬被吵醒了,刚开口想要说话,嘴巴却被灌进了水。
不,不单单是嘴巴里,还有她的脸也尽是水,她尖叫一声,猛地坐起来,却被一个硬物打中了头,差点疼得晕了过去。
那硬物正是曹穗颖方才拿着的茶壶,曹穗颖先是将茶壶里的水倒在了林惠芬的脸上,倒完了便又将茶壶砸到了林惠芬的头上。
“要我女儿做妾?做梦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