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牢儿做伴,加洛慢慢适应了宫里的这种日子,一大早如往常一般,加洛带着做完功课的牢儿在“太玉池”附近玩耍到中午,回到“嘉乾宫”用了午膳,加洛就把牢儿抱榻上道:“牢儿,快睡吧,再晚了,就和晚上一起了!”
牢儿在榻上顽皮一会,就伸出小手搂着加洛道:“娘,牢儿要挨着娘睡!”
“好呀!”加洛自是一百个愿意,和牢儿躺在床上说了会话,她精神一放松,就倚在牢儿的身边睡着了。
何慕枫下朝回来,见了摇摇头,加洛正巧醒了,何慕枫便道:“你看你呀,牢儿已经四岁了,不要再惯着他了!”
“我哪有惯着他,只是和他聊着天就困了,也就睡了!”加洛很害怕何慕枫因此又把牢送了出去,立刻生气地辩解。
何慕枫见了在加洛身边坐了下来伸手摸摸加洛的脸道:“想着方的来搪塞我!”
“我没有!”加洛觉得委曲,何慕枫刚想讲什么,徐小海来报刘典求见,何慕枫让“宣”便起身走了出去。
加洛见牢儿没有醒,也带着那股委屈生气地走出了寝宫,没曾想看见关笑天站在回廊的尽头,加洛以为是做梦,揉了一下眼睛,确实是许久未见过的关笑天,她有几分惊喜,加快脚步走了过去问:“关大哥,怎么是你,那天你怎么就走了?”
关笑天苦笑了一下道:“你成亲了,就不想再打挠了!”
“那有什么打挠不打挠,对了,这半年,你都在哪里?”
“四处飘泊,你过得还好吧!”
加洛不自然地笑了一下道:“还好吧,你呢!”
关笑天看着加洛的脸,摇摇头问:“他...还是那样?”说完又觉得多此一问便问,“能不能陪我走走?”
加洛忙吩咐绛衣好好照顾牢儿,便与关笑天沿着“太玉池”慢慢往皇宫后面的花园走去。
关笑天走了一会有些伤感,也不知要说给加洛听,还是自言自语:“我很小的时候,我的兄长骗我说山上住着神仙,我跟他上了山,到了悬崖边,他把我推下了悬崖!”
加洛愣了一下,不知关笑天讲这个做什么,关笑天却继续道:“我却大难不死,被一个异世老人救了,还得了他的真传,你知道我兄长是谁吗,为什么要把我推下悬崖?”
加洛摇了摇头,关笑天便道:“我兄长把我推下悬崖是因为我父亲喜欢我,我父亲一共只有两个儿子,把我推下去,他就成为皇位的唯一继承人!”
加洛虽有些吃惊,但想起姬宫和施杏雨的话,有些好奇地看着关笑天问:“你兄长是谁呀?”说完见有个凉亭,有些走累了,便走进去坐了下来,关笑天也在加洛身边坐了下来道:“活过来以后,我从不轻易相信人,更多是一直待在山里,性格变成也很古怪,直到有一天遇到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救了我…”
加洛自然知道关笑天讲的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是谁,有些局促不安,关笑天忽道:“你看,我说这些做什么,后来,我兄长知道了我,他找我帮他成立大业,我都拒绝了,而且还处处跟他作对!”
加洛不解地看着关笑天问:“加洛不明白关大哥为什么会跟我说这些?” Www¸ ttk an¸ ℃O
“没为什么,只是没人说而己。”
“关大哥,我知道你一定很多说不出的苦衷。”
关笑天笑了一下道:“是呀,已经很苦了,兄长是不多的血亲,却没有什么亲情,甚至处处想着要害死我,师门里也尽是些丧心病狂的人,为什么还偏遇上个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的人,既然不愿意看我,当初又救我做什么,当初就死了也许还胜过现在这么活着。”
两人一下沉默了,关笑天也不管加洛爱不爱听继续道:“后来我兄长生了两个孩子,其中一个,因为我兄长为了他所谓的家国大计,很小的时候就送给了‘异门’培养,想就是为了学成一身的本领,可以助他完成大业,但是那孩子长大了翅膀硬了却不想帮我兄长完成什么大业,这一点我一直比较支持,现在他又求我帮他做一件事,你说我应不应该帮他?”
施婧妤在加洛的脑里闪了一下,加洛还是点点头道:“虽然你的兄长对你不仁,但是你的子侄没有对你不义,他有什么困难,你做叔叔的自应该帮忙。”
关笑天苦笑了一下道:“加洛,你都没问是什么事就觉得我应该帮他?”
加洛听了笑道:“关大哥能答应的,应该不会是坏事吧?如果是坏事,关大哥一定不会答应的!”
“你呀总是这么善良,好事坏事得看对谁,是不是?”
“是呀,不管什么事,对这个人来讲也许是好事,但对另外的人来讲也许就不是好事了。”
关笑天点点头问:“还走得动吗?”
加洛歇了一会缓了过来,点点头笑道:“关大哥,认识你好些年,真还没有与你讲过这么多话?”
“你听着会不会很烦?”
加洛摇摇头道:“关大哥说什么,洛儿也不会烦!”说完站起身又继续往花园里的山上走。
关笑天跟上道:“是呀,我们认识也快五年了,居然没有好好讲过几次话!”
“关大哥,牢儿的事,我很感激!”
“只是牢儿的事感激我?”
“还有好多要感激的!”
“如果真感激就陪我在山上多逛一会!”
加洛点点头笑道:“好呀,在这里我可是主人,我给你当向导!”
关笑天听了笑了:“真没有想到,有一天可以到皇宫里踏春!”
加洛听了忍不住也笑了起来:“关大哥从来冷冰冰的,没想到也会说笑!”
“是吗,你就这么看我?”
加洛点点头忽问:“关大哥,来这里,皇上有知道吗?”
关笑天没回这话,只是看着被山风吹得衣袂蹁跹的加洛有些痴了,好一会才道:“洛儿,你真美!”
加洛脸一红,寻了块干净的汉白石坐了下来,关笑天收回目光道:“洛儿,你认为感情这东西可靠吗?”
加洛总觉得此时的关笑天,和最后一次与施杏雨聊天的感觉有些相同,把一些埋在心底极深的东西,从不肯与人说的东西,说了出来,心里有种不详,想了一会道:“关大哥所说的感情是哪一种?”
关笑天沉默了一会才说:“比如象你和何慕枫的感情…”
加洛听了愣了一下,愣了好一会才道:“关大哥,我不明白你讲的意思!”
“不管何慕枫怎么样,你对他都是一心一意的,我总对自己说,那是你与何慕枫的事,可我做不到,我嫉妒何慕枫,他凭什么可以这么拥有你的感情,拥有了还不知道珍惜!”
加洛叹了口气道:“可能你觉得是枫大哥对我不好,其实不是,他对我真的很好,只是我可能比较贪心一些!”
“你在这里,明显不开心!”关笑天忽笑道,“要不要我带你走?”
加洛听了略有一点苦涩道:“关大哥,我们不说这事好吗?”说完又道,“没想就说了这一会话了,天色竟然晚了,关大哥,今天留在皇宫里,枫哥哥看到你还不知道会怎样地高兴呢?”
关笑天苦笑一下道:“你岔了我的话,如果你真有了别的男人,他会怎么对你呢?”
加洛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有点羞惭地道:“关大哥,这个,男人有个三妻四妾不是很平常的事吗?但女人好象是不可以的。”
关笑天听了笑了一下道:“从来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的,居然也有怕的时候,你好象就怕这个何慕枫不要你了,是不是?”
加洛不好意思,想起身,关笑天却一把抓住她,加洛愣了一下。
关笑天伸手**地把加洛的头发捋了一下道:“你总说感激我,有时候我都怀疑这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加洛有些不解地问:“关大哥,洛儿真的很感激关大哥,只是不知道如何才能感激关大哥!”
“如果关大哥要你呢?”关笑天脸上带着笑,加洛愣了一下,好一会道:“关大哥,独独此种感激,洛儿给不起!”
“关大哥硬要呢?”
“洛儿会恨关大哥,恨一辈子!”加洛说完,关笑天伸手把她搂入怀里,加洛感觉关笑天点了她的穴道,然后关笑天轻轻抱着她道:“那就恨关大哥一辈子吧!”
加洛的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想说“关大哥,不要!”却说不出话来。
关笑天伸出手解下自己的披风,扔到地上,然后把加洛放到披风上,极温柔地用手指给加洛擦了眼泪,然后慢慢伸手解开加洛的衣服,加洛才发现自己从没离关笑天这么近过,以前觉得关笑天生得好,这会觉得他的五官象放大的,看上去更好看了,关笑天的嘴唇很凉,身体也很凉,不象何慕枫那样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炙热的。
加洛心里苦笑,关笑天为自己所做的事,无论哪一桩都可以让她用生命去交换,她本应该恨关笑天的,可是心里就是恨不起来,她想到自己做药引的事还没给何慕枫交待过,现在似乎还得再交待一桩。
加洛忽听关笑天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呀,真是的,我们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你不觉得牢儿长得有几分象我呀,怎么还那么害羞?就算何慕枫不要你,还有我呀!”
加洛一时没明白关笑天在讲什么,关笑天却不紧不慢地离开了她的身体,慢慢穿上衣服,用他的外袍遮在加洛身体上,人就不见了,加洛发现自己手脚都可以动了,撑着身坐起来,看见何慕枫就站在不远。
加洛抓住从身上滑下去的那件袍子,她相信何慕枫一定只听到关笑天想让他听到的那几句话,加洛才知道关笑天不要索求回报的,而是要来毁掉她的,她不明白的是,关笑天为什么连牢儿也要一起毁掉。
何慕枫面色苍白,忽一下走上前,伸手就要往加洛下身摸去,加洛使命地抓紧衣服,听何慕枫急叫道:“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加洛直直看着何慕枫好一会才道:“就是真的!”
加洛没有想到有一天会与何慕枫用这样的眼神对视,最终何慕枫在加洛没有妥协的目光下站起了身,加洛忍不住叫了一声:“你曾经答应过要应我三件事,第一件,你要善待牢儿!”
何慕枫没回话,直直地走了,加洛抓着关笑天那件袍子极想哭,偏就哭不出来。
坐回廊尽头,加洛感觉不到冬天的寒冷,因为她觉得自己心比冬天的天气还冷。
加洛用眼打量着“慈宁宫”,她被禁足半个月了,好象被禁足那天正好是自己满十九岁,跟何慕枫六年,真没过过生日,本以为今年会好好过一个,真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呀。
平日最为热闹的宫殿冷清得不得了,在冬天就更冷了,容敏月还派人送些木碳,何慕枫不顾刘典等大臣的反对,下旨废了她,外朝内堂就没有人肯相信这是真的,徐小海来过两次,带了何慕枫的询问的口谕:只要认错,既往不咎!
加洛不开口认错,何慕枫一气之下又下旨把她从“慈宁宫”搬到“冷风殿”的时候。
圣旨没有让她净身去“冷风殿”,加洛却未带一个人,平日里爱极的珠宝也一件未带,只带了一只当年在“云涯宫”的那只银蝴蝶簪子,徐小海禀后,何慕枫气得把“勤政殿”龙案上的东西全砸了。
加洛胆小,夜里总觉得得鬼气森森地有些怕人,她拼命地回想以前,让自己不要害怕,而想得最多的就是在北胡时何慕枫跟她说过的话:只要你活着,变成什么样都要你。
然后想得多的就是关笑天的话:如果你真有了别的男人,他会怎么对你呢?
想到施杏雨的死,加洛想哭,想天天以泪洗面,但就是哭不出来。
“畏寒症”发过两次,本来就麻木的加洛没有太多感觉,到了“冷风殿”,何慕枫对她不闻不问,大家终于相信这是真的了,容敏月再也没有送过什么木碳来,加洛有些后悔把平蓉从这个殿接了出去,如果平蓉还住在这里,也许就轮不到她了。
唐加浩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他可以看得出来何慕枫这次是铁了心了,除了废了施加洛,已经下旨另择皇后,他不知道两人怎么了,按理加洛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自己一再交待加洛不要干预朝政,加洛应该没有干预过,后宫中也没听说过和谁斗过,他实在想不明白,几次想夜里去探视加洛,都被杭龙拦了下来,加浩也知道杭龙怕事情闹得更不可收拾。
何慕枫刚准备从“勤政殿”离开,徐小海急急忙忙走进来道:“皇上,杭龙求见!”
“不见!”
何慕枫说完走出“勤政殿”,却见杭龙跪在门口,何慕枫挥手让周围的人全退下,才道:“杭龙,你有什么讲吧!”
“皇上,微臣知道加洛不知天高地厚,经常做些出格的事,请皇上念在微臣二十年骨肉分离,妻离子散的份上,放过加洛吧,微臣向后上保证,一定带着加洛隐居到海外,决不再踏入中土一步,皇上,微臣求您了!”
“你都讲完了!”
“求皇上念在微臣一片赤诚之心,求皇上看在当初臣连加浩都愿意舍弃的份上放过洛儿吧!”
“杭龙你回吧,一事归一事,你和加浩的功劳是你们的功劳,她的错是她的错!”
“微臣斗胆请皇上用微臣和加浩的功劳抵加洛的错!”
何慕枫大怒一巴掌拍在旁边的汉白玉栏杆上狠狠道:“抵不过!”说完拂袖而去。
加洛冻得瑟瑟发抖,迷迷糊糊中听到门“吱隔”一声,虽很轻,她觉得自己没听错,但半天没见着人,以为是风吹了门,这里除了送饭的内侍,余欢、绛衣私下来过几次,但后来都没来了,加洛知道要么是觉得自己失势了,没必要来了;要么被人抓了把柄,受了罚。
加洛觉得很冷,知道自己的身体又在发热,何慕枫扔她在这里,只用一个冬天不管她,就可以不留痕迹地让她在这个世上消失了,何慕枫真生气的狠绝是加洛没想到的,就算何慕枫为着关笑天的事恨她之极,就冲当初那些情面,好歹也应该让自己有个善终吧。
加洛想是风大吹开了门,她也没力气去关了,迷迷糊糊中,昏暗的室内却亮起了光,加洛眯起眼,却见一个穿白色斗篷的人背对着自己,加洛用有些发嘶的声音问:“你终于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那人轻轻地拨着灯芯,加洛苦笑了一下道:“设这么一个局的人,总得看看自己的成果吧!”
“施加洛,以前我还真小瞧你了,其实你很聪明吧,至少比他还聪明!”
“施婧妤,可以讲讲你获胜的喜悦了吧!”加洛哼了一声道,施婧妤摘下斗篷露出她那张千娇百媚的脸来,满是同情地看着施加洛道:“还以为你们真有多么恩爱呢,看样子他对谁也没有真心呀,这么个娇媚的人儿怎么舍得?什么山盟海誓,什么一生一世,被心上人抛弃,你是什么感觉?”
加洛轻笑一下道:“别说还真有些没想到,要不是这桩事,还真以为他会把我当个宝,对我有些感情呢,以前想不明白的,现在也想清楚了,象你这么一个标致的人儿他都可以收放自如的,因为他根本就没感情,只是不明白,你怎么不是去告发我以前做过‘药引’的事,却想这么个招。”
“那个招对我来讲,并不是什么好招,不过呢,管他是什么样的招,只要管用,就是好招,你说对不对?”施婧妤笑起来真的很漂亮,加洛也笑了一下道:“怎么样,这两个月,你的恩宠独占鳌头?”
施婧妤依旧笑道:“你说呢?”
“看样子,不太象!”
“你能看出什么,他说了要给我一个孩儿,以后要立他为太子!你急吧!”
“算了吧,别告诉我,他依旧天天新宠不断,那施婧妤你把我设计下来有什么用呢,到头来都是一场空!”加洛蜷得更紧,施婧妤听了哼了一声道::“我就看不惯你得意的样子!”
加洛笑了一下道:“那你就去看别人得意的样子吧!”
“别人能得意几天?”施婧妤恨恨地道,加洛忽转了话题:“我小姑姑是你下的毒?”
“你说呢?”施婧妤哼了一声,加洛恨恨地道:“你为什么要杀我小姑姑?”
“施加洛你真可爱,我在这皇宫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能给你小姑姑下毒?”
“除了你,还会有谁去毒害我的小姑姑!”加洛不由得提高的声量,施婧妤听了哼了一声道:“施加洛你这可就是血口喷人了,我看你小姑姑多半是你自己害死的才对!”
“你胡说八道!”加洛恨不得扑上去撕了施婧妤,施婧妤冷笑道:“我胡说八道,你知道吗,你小姑姑年青的时候订了一桩亲,因为男方没同意,所以她一生未嫁!”
加洛愣了一下,施婧妤又继续道:“你想知道那个男主是谁吗?”
“是谁?”
“那个男人就是以前对你恩爱不尽,现在把你扔进冷宫不闻不问的何慕枫,你想想,你小姑姑心中的情郎,整日地在她面前与自己的侄女厮混,甚至还不顾世人的唾骂,立她侄女为后,你换到你小姑姑的位置去体会体会,那是一种什么滋味,可能她认为死了比活着要轻松多了,所以你小姑姑是你害死的!”
“我小姑姑绝对不可能自杀的,而且在这之前,她还告诉了我,你的身世!”
“施加洛,人都死了,你又没本事查出什么来替她报仇,咱们就不废话了,还是来解决我们的事吧!”
“施婧妤,我讲过,以前对你总是忍让,是因为你姓施!”
施婧妤哼了一声道:“你施家这姓又不是什么天下第一好姓,你以为我愿意姓呀?现在你知道我不姓施了,又能怎样?”说着施婧妤一步步走进加洛道,“你说,老天爷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你要长相没长相,要才艺没才艺,他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个下作货,还立你做什么皇后,就你也配!”
加洛很清纯地看着施婧妤道:“是呀,这事也让我挺奇怪的,象你这种配的人,他怎么就看不上,不立你做皇后也就罢了…”
“你说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迷惑住的他?”施婧妤一下打断了加洛的话,加洛苦笑了一下道:“现在讲这些还有用吗,从此以后,我住‘冷风殿’也迷惑不了他了,你可以争取当皇后,然后尽展你当年所学迷惑他呀!”
“施加洛你还敢嘴硬!”施婧妤突然变得满脸狰狞,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要木棍,猛地抽到加洛身上,加洛忍着痛从床上爬起来躲开又挥来的棍道:“施婧妤不会吧,我都这样了,这种好事还轮不到你呀,看样子你的魅力也不过如此!”
施婧妤听了更气,加洛又挨了好几棍,两人打斗到一扇破旧得快散架的屏风前,加洛扶着屏风喘着气道:“当年我下山遇着关笑天,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施婧妤红着眼道:“你有什么想法?”
“我在想:你要见到关笑天一定会因为她的美貌而自惭形愧!”
“为什么有这种想法?”
“现在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没拿别人跟关笑天比,独拿了你,是因为你们长得很象!”
“知道也晚了!”
“你是铁真子的女儿,关笑天是你叔叔!”
“是又怎么样?”
“你们果然是一家人,果然!”
“什么一家人,就关笑天这样的男人,一看就是扶不上台面的,现在这种时刻,居然跑到云江为你置房置地去了,别说,施加洛你还真有手段,何慕枫被你迷得美丑好坏不分,就关笑天那么个窝囊的东西,居然也被你迷得团团转,你大姑姑小姑姑没培养你,还真有点浪费呀!”
加洛嘿嘿笑了起来只觉得胸口让涌出来的血快给堵上了:“那不都是你施婧妤强嘛,在‘云涯宫’,你事事比我强,处处比我会争风头,我那点微弱的光芒全被你掩盖了,不过现在看来,你那些光芒都不怎么样呀,而且你好象真没为你爹做过什么?”
“我凭什么要帮他做什么,施素素的下场,我看得很清楚,就因为我是他的女儿,我就该去当**,哼,他做梦!”
加洛喘了口气道:“我那大姑姑,小姑姑可真是看好你,把看家本领全传给你了,我大姑姑要知道你把这些本领都拿来讨好她的对头,怕死不瞑目哟!”
“她为什么不把这些本领传给你呢?”
“因为我没你那本事!”加洛说完偷偷伸手把头上簪子拨下来握在手里,施婧妤却冷笑道:“你全是装的,装给所有人看,够了!这一切都该结束了!”施婧妤走过木屏风,一伸手抓住了施加洛,施加洛忙道:“施婧妤,你就放我一条生路吧,反正皇上会让我冻死在这里,你杀了我,被查到了,多不划算?”
“你觉得你活着有意思吗?关笑天做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他就把你扔到这里来!”
加洛不以为然地道:“那证明他太在乎我了,象你做多少这样的事,他大约也不会在乎的!”
“你放屁!”施婧妤怒不可遏地抡起木棍吼道,“我是来帮你,帮你解脱,以后都不会再痛苦了!”施婧妤刚一说完,却觉得背后有些刺痛,加洛将那只簪子**她的后背,施婧妤大怒道:“你个小**给你脸你不要脸!”说完一挥棍子打在加洛头上,加洛一下昏倒在地上。
施婧妤哼了一声反手把那簪子拨了下来,却觉得被簪子扎着的地方异常痛,一看簪子蓝幽幽的,知道有毒,赶紧伸手打翻烛台,看着烛台慢慢把破旧的帏幔烧了起来,才道:“你以为我会那么傻,会被发现,做梦吧!”说完得意地向门口走去,只是还没走到门边,也倒了下去。
余欢气喘吁呈跑到“勤政殿”,却碰到了容敏月,忙请了安,容敏月见了道:“余欢,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匆忙?”
“回禀娘娘,‘冷风殿’着火了,火势很猛!”
容敏月听了便道:“皇上近日操劳国事,一直失眠少睡,好不容易才入睡了,别打扰了他,本宫安排人去救火就好,又不是什么大事,‘冷风殿’本就年久失修,烧了正好盖新的!”
余欢私下给加洛送木碳等物,让容敏月的人捉住过,重罚过几次,听了只得应“是”退到一边,急得团团转,容敏月看了他一眼,余欢忙退了出去。
余欢望着“冷风殿”的火光,叹了口气,跟了加洛不过两年,余欢虽为加洛挨过不少罚,但打心里还是喜欢这个主子的,余欢望着那越来越猛的火势,知道有多少人恨不得再上去加把薪吹个风,巴心不得再猛一点,想着还有那包没喝完的老荫茶,忽然笑了一下,其实这样也挺好,这个主子本来就怕冷,这么大的火她就不会冷了,余欢在壁角坐了下来,望着火呆呆笑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问:“余欢,你怎么在这里?”
余欢回过头见是徐小海,忙回道:“‘冷风殿’着火了,想来回禀皇上!”
徐小海见那火光知道怎么都晚了忙问:“怎么管事的没有一人来禀!”
余欢便道:“奴才不知道了!”
何慕枫是从榻上惊醒了,这两个月,他因为加洛的事和繁重的国事,失眠得更厉害,这天夜里好不容易才睡了,偏就梦见加洛笑盈盈地走了过来,就象在“云涯宫”初初相识的时候,穿着那件简单的的袍子,袍角仅有一枝荷花,何慕枫向加洛伸出手,眼前突然一团火光,加洛就消失了。
何慕枫一下惊醒了,下意识地走出“勤政殿”的,远远就看见了“冷风殿”的火光,只觉得分外刺眼,又觉得怎么会和梦里的火光一模一样?
唐加浩听闻施加洛烧死了,连听了两次才知道是真的了,说“冷风殿”连铁皮都烧熔了。
刘典有些紧张地看着唐加浩,唐加浩却惨笑一下道:“好,好,终于天人有隔了!”
刘典忙问:“加浩,没事吧,他们两到底是因为什么?”
唐加浩努力地吞了口口水摇摇头,他比谁都想知道是什么原因。
杭龙听加浩面无表情地讲了这事后,笑了一下道:“总算是有个结果了!”说完回屋子收拾几样并不多的东西,打了个包袱出来看了唐加浩一会才道:“我想四处走走!”
唐加浩看着杭龙,点点头,杭龙又道:“当年我身负密命,隐去了北回,他们信不过我,一定要培养你成为一个刺杀皇上的死士,我在北回的化名叫唐人,我想皇上知道这个姓,所以一直让你姓唐!”说完步履蹒跚地走了出去。
唐加浩听了一下知道自己是冤枉了父亲,父亲从没有想他去送死过,更没有喜欢爱加洛多于他,只是他做为何慕枫死士,有许多无法为人所道的苦衷,唐加浩只觉得喉咙被什么梗住了,冲着杭龙出门的方向跪了下去,然后伏在地上压抑地哭了起来。
“冷风殿”被大火烧了个精光,之后,从火堆里翻出了加洛烧成焦碳一样的尸体,何慕枫是按皇后的规格给下葬的,唐加浩听了觉得很好笑,人都死了按不按什么规格好象没有那么重要了,他不知道何慕枫是什么心情,只是他无法接受加洛就这么被烧死了,麻木的上朝,麻木地下朝,坐在官署里看着堆积如山的文件,可以定定地看到天黑,看那些东西如何堆得更高的。
刘典安排人过来把唐加浩案上的东西都搬走了,禀过何慕枫就把所有的东西都搬到自己那里处理,其实刘典觉得何慕枫怕比唐加浩还糟,唐加浩可以理所应当地麻木,何慕枫却不可以,刘典听人说这次“冷风殿”的失火,容敏月被降成了昭仪,徐小海由总管降成了副总管,“冷风殿”的总管,内侍,宫女全都处死了,好在是冷宫,人不多,加洛都死了,死了就是死了,刘典觉得处死再多人的人也挽不回加洛活转过来,当年认识加洛的情景又浮现出来,一个古道热心肠的丫头,怎么总没个好收场,大概真的还是遇人不淑吧!
唐加浩是天塑三年四月份,递折子称身体不好要辞官休养,刘典知道加浩是迟早的事,能拖两个月,是因为成了亲,怕这样或那样的人受牵连,所以两个月的折磨对唐加浩来说是相当长的,也是相当痛苦的,但刘典把折子扣了下来,没转呈给何慕枫,从何慕枫明显清减、冷漠的脸,刘典认为唐加浩是在找死。
加洛被烧死后两个月,内侍府负责给各宫送春季料子时,发现方修仪与她那贴身小婢紫日失踪了,还有加洛身边的婢女绛衣也没了踪迹,一查居然都失踪了两个月了,这么大的事,居然没人发现,内侍府的人吓坏了,忙将此事上报给何慕枫,何慕枫即没伸手接那折子,也没给话如何处置,于是就搁置了起来。
四年前北地镇来了一对非常奇怪的夫妻,丈夫方仁是眉清目秀,风度翩翩,人如冠玉,是个极美极文弱的男子;其妻英娘娇美异常,身材高挑,还高过夫君半头,对她那俊美的夫君极是喜爱,到了溺爱的地步,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方仁在北地镇出了名有两样本事:一是眠花卧柳,赌钱酗酒;二是医术高超,深得同行叹止。
家里夫君医术好那是件令人炫耀的事,但家里夫君眠花卧柳,赌钱酗酒怎么也算是一种极差的德行,但英娘一样地顺着,时常去还嫖资、赌债、酒钱,男人们都说英娘是古今难得的贤妻,女人们背地里就说英娘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或把柄落在方仁手里。
方仁好嫖妓,北地镇为数不多秦楼楚馆都留下他的淫曲艳词;方仁好赌钱好喝酒,北地镇的赌坊他十赌九输,却乐此不疲,能弄到点闲钱便会赌上一把,赌品不错,输了会赊帐,却从不赖帐,酒品却极差,喝醉了就指天指地,满口胡言,骂爹骂娘的,回家即会打砸一番,打英娘砸东西;
方仁医术高超,却有个人爱好的:只治女人不治男人。方仁开了一家无名医馆,四年间在其馆门前病死的男人不下十个,他却就是见死不救;但对女人,无论是一般小病还是疑难杂症,他不收钱甚至贴钱都可以治。
于是北地镇都传闻方仁的人品有问题,那些个良家妇女如果有个小病小灾,或是自家寻了药吃,或是找其他医术并不高明的草草医治,到方仁这家医馆的一般都是实在家中连抓药的钱都没有的或就是接近死亡的那种,所以方仁医术虽高,可连他自己也养不活,仅管如此给他再多银两,或三请五求,他也不治男人,也算是天下奇闻了吧,所以北地镇的男人对这个方神医真是人神共愤,骂不绝口!
方仁一边品着葫芦里的酒,这是米酒,有一次发现喝点这种酒,自己的身体会好受一些,会暖和一些,也没这痛那痛,于是一下迷上了,尤其是喝醉那种飘飘然的感觉特别舒服,只是方仁的酒量不是很好,几年也没见长进多少,只酗点米酒,仅是如此,此时也步履蹒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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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仁摸到门边怎么也摸不到门环,便一伸脚猛踢起门来:“英娘,你他娘的还不开门,小心老子休了你!”
方仁出了名的打家里的英娘是心狠手辣型,常常为着一句话,就把英娘往死里打,隔着几条街的街坊都能听得到方仁的打骂声,英娘的性格特别好,不管方仁如何地打她,从不到任何人家里述苦,即便第二天街坊邻居关心来问,她都笑笑,男人更是夸她,说她贤慧。
英娘忙开了门,加洛还一个劲地嘟嘟囔囔骂着:“死英娘,你这个没安好心的东西,敢把老子关外面,今天我跟你没完。”
英娘伸手扶方仁,方仁却一把推开英娘揉着头,摸进了屋子里,虽只是十月,北地镇已经下过了雪,方仁的房间收拾得极干净,有一个铜炉,床铺也让英娘拿烫壶给暖过了,方仁鞋也没脱就缩到被子里去了,天一冷就可以要他的命,只有那个叫狼娃的弟弟拿了参回来,才可以缓缓。
英娘略略叹口气,方仁这已经是最好的表现了。
方仁因为冷一夜睡不好,也不知道那个狼娃这次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一夜让寒症与不知道的另一种毒折磨得根本没合眼。
早上起来,桌上已经摆好了粥菜,方仁刚一端碗,英娘便道:“外面刮风了,就别去医馆了!”
方仁一听到那个“风”字,心口没由地抽搐起来,痛得他一伸手把碗砸到地上骂道:“你这个死婆娘,老子不去医馆,你吃什么,用什么?”说着一气把桌上的东西全拂到地上,英娘见了抹了一下眼泪,却听方仁突然叫道:“什么时候才去玉城,什么时候才去玉城,再不去,我就晚了!”
英娘忍着泪一边收拾地上的东西一边道:“这不家里没有银子了,等我今年攒些银子做路费,明年咱们就去!”
“每次,你都是这话,每次都是一样的话!”方仁气冲冲地走出了家门,门也没关,北风冲得呼呼作响。
一出了家门,方仁就后悔了,本来就不舒服的身体到了雪地里就更不舒服了,但男人说出的话没理由再收回去了,方仁打了些米酒喝了两口觉得好些,便哼着小曲来到他的医馆,他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馆里的病人不多,请了一个十一二岁叫当归的小童子守门。
方仁来到医馆,那当归还没开门,方仁便痛骂了当归一通。
当归缩到一角,他年纪不大,不知道别家医馆是怎么开的,但这家的郎中开不开馆全凭身体和心情,高兴时,身体又好的时候,一个月会开个十天半个月;不高兴,心情不好,一个月开不到两三天。象这一次,已经有十多天没见着了,他怎么知道方仁会来,被方仁骂一顿还挨了两棍烧火棒,当归觉得挺冤枉的。
当归忙打开馆门,没一会有一众人急急忙忙地抬了一个人进来道:“大夫,大夫,给看看,看看我家老爷子怎么了?治好了重重有谢!”
方仁听了哼了一声道:“老爷子?看那墙上贴的告示!”
那人一看墙上贴了张有些泛白的纸,上面的墨迹也让雨水冲淡了,但字迹看得非常清楚,写着八个大字:“本馆不治男人与狗!”
那人一愣道:“你什么意思,治好我父亲,送你黄金十两!”
方仁摇摇头让抬走,那人气得一边让人抬他父亲去了别处,一边让人把方仁的医馆砸了,当归见了是见怪不惊了,方仁不开馆则罢,一开馆就一定会遭遇此类事情,为了不被人打到,有了经验的当归忙寻了个地方躲起来。
方仁更有经验也躲到桌下,却听有人冷冷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还没有王法了!”
那群人气冲冲地走了,方仁才从桌下伸出头来,见一个模样生得极好看的男子站在门边,方仁顿觉得身上那淫毒似乎没那么难受了,如果自己是个女人,一定就象“楚翘楼”的小翠一样挥着手帕扑上去了。
对方虽也是个男人,但人家讲了两句话,方仁只得从桌下爬出来拱手道:“小可谢谢公子!”
方仁没听到回话,却见那人定定地看着自己,方仁忙看一下自己的衣服,确实不太干净,忙伸手拍了拍笑道:“可让公子见笑了。”然后很客气地问了一句:“公子可要烤烤火?”
那人点点头走了进来,方仁没成想还有这么不识趣的人,又想到早就没碳了,哪来的火,不过确实很冷,他把手猥琐地放到袖子里转移了话题道:“这位公子,还忘了请教大名了!”
那人又看着方仁一字一句地道:“在下,关—笑—天!”
方仁听了觉得得关笑天讲话很有气势,忙道:“关笑天,这么好听的名字,关公子,坐,坐…”方仁先坐了下来,关笑天也坐了下来,见方仁在那几上和旁边的架子上翻什么,但问:“你在找什么?”
“我昨天写的两个处方搁哪儿了?当归,我昨天写的两个处方呢,你是不是拿去当厕纸了?”
当归怕挨打连滚带爬地爬了出来道:“你都有十一天没到馆里来了,昨天哪有**方!”
方仁听了拍拍头道:“哦,昨天没来,昨天我没来吗?”
方仁犹豫地放下书忽想起关笑天才道:“这一找处方就忘了有病人了,对还没请教公子大名呢?”
关笑天不自然地笑了一下道:“方大夫先忙,关某待会再过来!”
关笑天一走,方仁有些好奇地问:“当归,这是什么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坐在这里,长得挺好看的,你要是个女孩子,我帮你做媒!对,这人不是男人吗,男人怎么进了馆!”
当归不敢接话,为了谋生,他是忍辱负重地在这个一天思维都极混乱的郎中手下讨口饭吃,如果今天不是这个关笑天,因为这个郎中所谓的两张处方,他非得被狠打一顿不可。
没一会关笑天回来了,让人送了几车木碳过来,再让当归把碳盆里生上火,方仁高兴地凑上前问:“公子,可是我家英娘让你送来的,这个婆娘总算做点有良心的事!我还以为她准备冻死我,才好赶紧另择高枝去呢!”
关笑天点点头,当归生好了火盆,方仁就迫不急待地坐在那里烤起火来还顺便道:“公子也一起烤烤吧,外面怪冷的!”
当归没见过这么脸皮厚的人,转瞬就把别人的当成了自己的了,不过这个郎中比较善长做这一类厚颜无耻的事,时常东家拿个碗西家借双筷,拿了就当是自己的,加上喜欢赌钱喝酒嫖妓,名声也不好,所以周围的人都不喜欢他,避之如蛇蝎,但这个郎中身体好的时候却又特别热情,经常神神经经的,周围的人除了讨厌他还就怕他。
关笑天便道:“关某还有些事,待会再过来!”
关笑天走出院子,顺着墙角就坐了下来,呆呆地坐到天晚。
关笑天来的第十八次,方仁终于记得他的名字了,当归告诉关笑天,他在这里住了三个月,方郎中才能叫出他的名字,所以第十八次可以记住关笑天的名字已经非常不错了。
这两天的生意不错,方仁心里高兴,盘算着早点关门,就去小翠那里,好久没给小翠打茶围了,赎不出来,手头松动点也得顾顾小翠。
当归见今日病人多,象这样自己的月例多半有点着落,心里也高兴,依例方仁只开馆一个上午,当归也准备门板之类,打算关门了,却见走进来一行四人,为首的男子长相平常,头发只用一只带簪的玉环束着,白色瞿纹锦衣,内着樱花绸的中衣,紫玉的腰带,腰间仅悬一枚古玉,当归虽没见过但也瞧得出来,是好东西,黑色的金云绣边的靴子,外面随意地披了一件玄色绣有金线垂至地上的貂皮披风,看此人举止似乎比一般富贵人家还要尊贵,气度也不是一般人家有的;他旁边还跟着个娇弱的极是漂亮的女子,生得很美,最少北地镇不会有比她还漂亮的女子了,一举一动都盼顾动人,身上的衣服都是最好的菱纱和八重锦,身上也穿了一件白狐皮短狐皮皮氅,但当归凭感觉倒不如男主尊贵,因为从女子对男主人的过分小心便让当归有这种感觉,身后的两个人大约是随从,所穿所戴也是当归知道得不多的有钱人家的装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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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归忙问:“请问公子来做什么?”
身后的随从听便道:“到医馆自是看病了!”
“不知是公子病了还是夫人病了?”
随从刚要回答,男子却道:“家如夫人病重请你家郎中看治。”
极具男人磁性的声音,虽温和却有着一种当归没有见过的优越感和操纵感。
当归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但因听说是给夫人看病不违背方仁的原则,否则看上去非富即贵的一行人,闹起来毕竟不是好事,弄不好自己又会挨打受骂,于是松口气安排几人在一个通风的草棚坐下等侯,并上了方仁这里少得可怜的龙井。
方仁迷迷糊糊,不喑世事,可是当归虽小却非常明白此中道理的,那男子身边的随从忙把凳子用袖擦了,男子制止住了,四下打量了一番。
当归刚一转身,那男子便起身走向内方仁的诊室,这家医馆极简陋,大冬天四面透风不说,门上的帘子也是夏时用的薄布帘子,男子掀开薄薄的布帘,一架简易的蓝布屏风前,方仁正一边喝着葫芦里的酒一边给一个病人搭脉。
方仁今天穿了一件白色镶青竹边的棉布袍子,未束腰带,黑色的布履,头发用一只木钗束成髻,显得极单薄,苍白的脸色没有了以前的俏皮与机灵,更多的是慵懒与疲倦,这个病人大约是家里实在没有药资才来。
方仁大约觉得不是什么重症,哼着小曲看治,当然病人们都知道是“楚翘楼”的淫歌艳曲,但为了治好病,也只能忍受被污了耳朵,那些女病人不是病得要死,决计不愿到方仁这医馆来的。
当归安顿好下一个病人一转身却看见刚才的男主在门前忙大声道:“这位公子,里面可都是女病人,你怎么连非礼勿视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
那两个随从刚要出声,那男子却摆摆手阻止了,然后走回来,坐下来,手却不停地抖着,他紧紧地捏着几乎被自己捏碎的紫竹短笛子还是平静不下来,身边的女子本想安慰却被男子冷洌的目光看得忙收回手。
因为收了些点银子,方仁有些饿了便让当归去弄些吃的来,当归接了几十个铜字忙去了,不一会也就回来了。
方仁一边捶着腰一边走出棚子,在门槛上坐下来对还剩的两个女病人道:“饿死了,待会再看好了,不戒意就随便吃点,当归给还等着的病人也盛碗饭!”
当归点点头,如果病人不多,有多余的食物,方仁还会分给病人一些,今天病人不多,只剩下有六个人,但当归有些犹豫地看着后进来那四个人,先将食物给那两个女病人,只不过一人一碗红薯米饭,一点凉拌的红薯叶子,不多的炒豆子。
然后当归端着碗走到那阔气的四人面前,知道象这种病人,那郎中在诊费上比一般的人家要贵五倍,但当归总共没遇着过两次,那食物也怕人家看不上,犹豫了一下道:“公子,我们这里的午饭可不是免费的,是要算在诊费里的。”
男子笑了一下点了一下头,从他随从手中接过一锭金子递给当归,当归正要伸手,方仁却两眼发光抢在当归前拿了过来道:“遇着个阔的,当归你看,今天我终于可以翻本了。”
当归还没收过金子,见方仁高兴自然知道贵重便很郑重地道:“赌钱是害人的。!
方仁忽想起什么看着那男子问:“是谁病?”
男子淡淡一笑道:“是在下如夫人。”
方仁一听是女子有病便松了口气道:“当归去给我打些酒来。”说完便一边吃着红薯饭等他的酒,偏当归去了很久,方仁急得忍不住大骂起来:“这个混帐当归,越长大办事就越差劲,等他过了十五岁,我立马赶他出去,这男人就是没一个是好东西。”
那两个妇人听了其中一个笑着问:“方大夫,你自己都是个男人,怎么还那么恨男人?”
“我最冤的就是这辈子投错了胎变成了男人,来世说什么我都要变成个女人,不让变成女人我跟那阎王老头子耗着不投胎。”
“当女人有什么好?”其中一个妇人道:“来世我就变成个男人,方大夫,要不你变成女人,我就等着娶你吧。”
方仁听了嘿嘿一笑道:“我这副身板怕多半死在你前头,早死早投胎,等你百年之后,我都到了做奶奶的年纪,再嫁给你,别人不说我老牛吃嫩草。”
那妇人有两分姿色,也还年青听了脸一下通红道:“方大夫开起玩笑就个正形,不和你说了。”
方仁左等右等,当归才急匆匆地跑了回来,方仁见了气得大骂:“当归,怎么你是打酒还是做酒去了,去了这么久的,别跟我说老宗家没酒卖,敢撒谎,我非捶死你不可!”
当归便道:“老宗家的米酒卖完了,跑了两条街,才买到的!”
“老宗真是的,会不会做生意,象这样迟早关门,还不如趁早别做了!”
有一个妇人笑了道:“方大夫好象挺会做生意的!”
方仁见着酒也不理会那老妇人嘲笑她,喝了一口,端着饭碗斜着身子靠着门框,随便坐在医馆的台阶上刨了两口饭又想起什么:“怎么能拿我跟那些个污淖的商人比,我方某是医者父母心,懂不懂?”
两个妇人都笑了,却听到一个男人大叫:“你个小浪蹄子,不是不让你到这家医馆来看病,你还偏来了,跟那淫棍还有说有笑的!”
话声一落一个粗壮的男人冲了进来一把抓住那个年青一点的妇人就是一个巴常,然后就往家里拖,方仁听了气得手发抖,当归冲上去拦着道:“你这人把话说清楚!”
那男人一把把当归推到地上道:“怎么,你家大夫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
当归还想冲上去,方仁忙把当归拉住,那个锦衣男子身后的随从一下走了过去抓住粗壮男子道:“给这位郎中道歉!”
那粗壮男子仗着自己人高马大不以为然地推了那随从一下,却没推得动,一伸手放开年青妇人,挽着袖子就和随从动上手,方仁没想到那个明显要瘦小一些的随从,几下就把粗壮男子打倒在地,方仁张着嘴愣愣看着,那粗壮男人被打得头破血流最后道了歉灰溜溜地走了,随从才走到锦衣男子身后恭顺地立着。
方仁一拱手非常敬仰道:“多谢公子,请问如何称呼?”
锦衣男子缓缓地站起来看着加洛道:“方大夫,不必客气,在下姓任,名可。”
方仁连连打揖道:“多谢任公子!多谢任公子!”
方仁不记得自己认识任可这样的人,但任可的眼神却让他的心莫名地跳了一下,见任可盯着自己看,今天他身上可是干净的,自己也左看看右看看,没看出什么不妥,便道:“任公子不戒意先吃点东西垫垫!”说完便坐了下来,又喝了一口酒道:“当归,这家的酒就是不如老宗家的正宗。”
给老妇人看完病,任可带着那女子走进来,在方仁对面坐了下来,方仁便问:“公子刚来,请问是给谁看病?”
任可愣了一下道:“给在下如夫人看病!”
方仁又问:“你姓什么?”
“在下任可!”
方仁便在纸上写下“任氏”两个字,才问:“任公子,令夫人有何病症?”
“最近最说心口痛,而且还昏厥。”任可定定望着方仁,方仁看了舌苔,摸了脉,发现这位任夫人居然有心口痛的毛病,他没注意,那位夫人的丈夫任可没有盯着自己的夫人,倒是一直盯着他,方仁想这也是比较奇怪的夫妻了。
任氏的病也算方仁遇到的疑难杂症,他又细细地摸脉后才打开纸拿起笔,见那女子显然十分敬畏她的夫君任可,只是微微一笑为了让那任氏不太紧张顺口问:“任公子是北地镇人?”
任可摇摇头道:“不是,只是北地镇有些生意,过来看一下。”
“任公子做什么生意的?”方仁一边写诊方一边问,任可略想了一下,便笑着说:“‘楚翘楼’是在下祖上产业。” ωwш●ttka n●C○
方仁听了抬头看着任可不太相信地问:“你是‘楚翘楼’的老板?”
“是的!”任可微微一笑,加洛有些不太相信,那“楚翘楼”的老鸨蔡妈妈,自己极是熟悉,什么时候又有这么个大老板,北地镇的商贾多,所以“楚翘楼”的生意极好,赚了大把让方仁羡慕的钱贱,里面的姑娘也不差,象方仁这种身家的人只能找那过气的小翠姑娘聊聊天,多余的也是不敢想的,此时大老板坐在自己面前,便想着好好给他如夫人治病,到时去可以有个打折之类的好处。
这一分神,方仁一下想不起“藿”字怎么写,抓了一会头发,听任可温柔地问她:“不知方大夫想写什么字?”
方仁愣了一下不知这位任公子是如何看出来的,便忙道:“藿香的藿字。”
任可便用手沾了方仁的酒就在桌上写,方仁看了一拍头道:“你看你看,怎么一下就记不得了。”连忙写上,写完方子才纳闷任可是如何知道自己不会写这个字的,好奇了看了任可一眼,却发现任可正温和地看着他,那温柔的眼神实在太让人心动了,方仁打了个激灵,心想莫非这位任老板喜欢男人。
方仁告诉任可如何地煎服,虽任可极是专心地低头听她说,但方仁却怎么感觉任可的心都没在这张药方上,另外让方仁更纳闷的是,任可离他很近,但他居然不觉得讨厌,还有一种非常莫名其妙亲近的感觉,仿佛前生前世就认识了一般,身上还股子好闻的丹桂的香气,这香味很熟悉,但他又想不起在哪里闻过。
送走任可夫妇,方仁又把剩下的看完了,便丢下当归去了他的赌坊,赌场的早知道这个方仁大小通杀,不多会就把方仁身上那锭金子和银子都清干净,方仁生气极了,赊了酒喝得大醉,摇摇晃晃地回了家。
方仁再去医馆是七天过后,寒毒的发作与“春风一度”的折磨让他几日不得安宁,所以心情烦燥。
刚一开馆便见一个男子走了进来了,方仁见了忙道:“本馆不治男人!”
男子略一愣道:“方大夫的医术果然是名不虚传,内子的病好多了,任可今日特登门拜谢。”
方仁愣愣看着任可,记不得什么时候给他的什么内子治过病,但依旧道:“任公子客气,所谓医者父母心,再何况任公子也付足了诊金。”
任可盯着方仁,原来准备的一系列用来骗方仁的话,似乎都用不上了。
何慕枫走出医馆,这四年,他跟谁讲自己过着一种绝望的日子,怕也没有人会相信,所谓的四海夷服、海清河宴、国泰民安不过是刘典制造的假象罢了,更多的都是天子之怒,血流成河,这些年刘典最忙的怕是粉饰太平,而不是治国治典。
对于关笑天与加洛的**,何慕枫曾一度认为是没心没肺的加洛出于感恩稀里糊涂才去做的,他甚至希望加洛可以认个错。何慕枫还是存了一点侥幸,认为中间一间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阴谋,他把加洛扔在“冷风殿”,硬着心肠不闻不问,只要关笑天看得下去,证明那些话都是假的,中间就是有阴谋;关笑来接加洛,那他们就是真的,自己是该放了他们还是该杀了他们,在这种患得患失中过了两个多月,都没等到关笑天,何慕枫心里刚有宽慰,却等来了那场四年一直折磨他的那场大火。
何慕枫看见火光那会知道说什么都晚了,最苦的是前两年,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他反复问自己当时为什么会相信关笑天的话,是因为关笑天救过自己,救过牢儿,从不撒谎,光明磊落,还是太过于相信关笑天做过这么多对自己有利的事,怎么又会来骗自己呢;再则自己为什么又要那么在意有没有那些事呢?在北胡王庭时,听说加洛被那当抓了,都可以一在告诫自己“不管加洛出了什么事,都要接受”,哪为什么就不能接受关笑天了,或许当时加洛真在北胡王庭出了什么事,他也不能接受的,只是侥幸没发生罢了;又或许他心下认为身体的不忠与感情的不忠是不一样的,他不能接受的是感情不忠。
在加洛的坟前,何慕枫常常一坐就是一整天,直到两年前,拖拓木来圣安请求与罗照英完婚,何慕枫才想起当年答应过的那桩婚事,命人去找罗照英,去的人很快就来回话说是没住那儿了,何慕枫当时只为找到罗照英,让罗照英与拖拓木完婚,查找过程中,发现罗照英失踪的日子正是加洛被烧死后的不久。
为了拖拓木的婚事,何慕枫不得不派人去寻找罗照英,但心里却有些疑问,罗照英是不知道加洛身份的,怎么会在加洛出事后,那么快就失踪了,而且没找过没问过。
何慕枫在加洛出事后,彻查过失火事件,调查的结果都是加洛因为冷,想烤火烧着了帷帐引起的火灾,何慕枫虽为这个结果苦苦自责了多年,但心里是不接受这个结果,调查的结果让他暴恼,杀了几批调查的人最终不得不罢手,施婧妤主仆和绛衣同一天失踪,让何慕枫更加坚定了加洛是被人害死的,只是自己给别人提供了一个好的机会罢了,但大火毁了所有可能查到的证据,施婧妤主仆和绛衣,象空气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对于施婧妤,他一直在查,更可能因为贪恋她的身体,一直就带着玩弄的心情,想施婧妤也逃不脱自己的手掌心,量她也折腾不了多大的浪花,花在她身体上的精力倒超过查她底细的精力,也许这才是关键。
加洛失事,施婧妤失踪,何慕枫从没放弃过寻找施婧妤,虽知道就算找到也是无事于补,但无论如何他也要找出害加洛的人给加洛陪葬。正在这时,查找罗照英的人回报说找着罗照英了,说罗照英改名叫英娘,与一个叫方仁的人已在北地镇成了亲,何慕枫一听到这消息,十多个夜晚没休没眠地就赶到了北地镇。
何慕枫知道那个方仁一定就是加洛,虽不知道加洛怎么避开那场大火还来到了北地镇,但那颗心自从听到这消息后,每天都狂跳到让他无法正常做任何一桩事,他一再告诉自己这次加洛再原谅自己,他万不可以再做惹加洛伤心的事了,一路上他就想了许多个让加洛开心的法子,去接近加洛,但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以任可的面目出现在加洛面前,加洛居然不认识任可。
何慕枫开始不相信加洛会不认识,甚至认为加洛恨他,故意装的,但刚才那慕,何慕枫以自己敏锐的判断,知道那些是一般人装不出来的,以加洛的心机就更不可能了,加洛就是不认识他了。
何慕枫苦笑着坐在车里,没有吩咐,车夫也不知去留,也不敢问,何慕枫正想着,却感到有个自己曾经熟识的人走了过去,他一掀车帘,果见关笑天急急地往加洛的医馆走,何慕枫便叫车转回了医馆,何慕枫在车上就听到馆内加洛道:“本馆不治男人,本馆不治男人,请公子看告示!”
又听当归道:“大夫,这个不是关公子吗?”
加洛迟疑地问:“关公子怎么了,就是开公子,我也不治!”
当归便大声道:“这些木碳全是关公子送来的!”
加洛哼了一声道:“胡说八道,英娘昨天跟我讲的,买了一车碳给我送来的!”
关笑天忙便道:“当归,是英娘买的!”
加洛就得意了:“当归,你个兔小子还想骗我,这位关公子倒是诚实,要不要喝杯茶烤烤手?”
“好!”关笑天话刚落,当归就急叫:“大夫,前儿就没有茶叶了!”
“你怎么不去买?”
“你不是没银子了吗?”
“没啦!”加洛忙跑回屋子里开始翻箱倒柜起来,当归也追进去道:“真的没了,你不都输光了,还说给小翠打茶围也没银子了!”
“你胡说八道,我几时输了,我从不赌钱的,小翠,对哦,给小翠,给小翠打茶围,怎么就忘了,对哦,怎么还忘了要去玉城的,玉城是怎么走的?我怎么也记不得了?”加洛一边说一边走了出来看到关笑天又问:“你是谁?”
何慕枫听着眼睛开始发涩,听到关笑天刚才与加洛那一幕,更知道加洛绝不可能装得出来的,她真的把害过她的、爱过她的人全都忘记了。
关笑天没回话,没一会从医馆走了出来,在台阶上坐了下来,看到马车,他抬起头,关笑天与何慕枫四目相对时,没有吃惊诧异,他能找到施加洛,何慕枫一样能通过别的珠丝马迹找到,能让他们找不到的人除非是真的死了。
关笑天是因为偶尔碰到乌木干和狼人追赶狼娃,出手救了狼娃,但被救后的狼娃对他不仅没有谢意,反而非常憎恨、戒备,极不友善,这让关笑天生了疑,一查才知道狼娃做了杀手,再查发现狼娃做杀手挣来的银子全用来了买人参,关笑天就知道加洛没有死,狼娃没在乌木干身边就一定待在加洛身边的,只是一直没有露面罢了,那么当年圣安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狼娃应该知道得七七八八,恨他就对了,那绝不是无根之火了。
关笑天查到加洛的下落就来了北地镇,看到加洛,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出现在加洛面前,在加洛身边待了一个多月,发现加洛的记性非常不好,而且没有正常人的思维,每天的日子过得一蹋糊涂,还经常被别人指责和欺侮。自己借着那次有人闹事出面,加洛居然不认识他了,关笑天知道加洛记性不好,却不会相信加洛不认识他了,只当加洛恨他,是故意装的。
关笑天回想起当年自己虽挣扎一下就接受了姬宫出的这个招术,最终是非常成功地害了加洛,加洛被打入冷宫后,他去云江置了房子置了地,一边布置房子一边想等加洛多受点苦,让她完完全全知道何慕枫是何等的无情无义,再去接她出来,让她知道自己的好,谁知居然成了永别,他差点自杀殉了加洛,后来活了下来,人就是这样,其实离开了谁都一样可以活着的,只是看怎么个活法,
这段时间关笑天一直在想,当年那场大火烧死的会是谁呢,是狼娃故意安排了这场火灾,然后借这个机会把加洛带出了皇宫,那狼娃把什么人扔进了火里,狼娃早有预谋的还是偶然的。还有就是施婧妤去了哪里呢?自己后来再也没见着?
两人正看着对方各想各的心事时,加洛走了出来,见了有些好奇地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堵在小生的医馆门前?请你们往边上靠一下吧,小生要关门了!”
何慕枫的马车让到一边,关笑天也往旁边移了一下,加洛和当归把门关上,当归便缩回屋里去了,加洛就哼着小曲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加洛瘦小的身影在雪地里慢慢变小,关笑天从加洛对自己的总总表到现在居然不认识何慕枫,也知道加洛不是装的,她是真的忘了,把一切痛苦的、快乐的过去都忘了,于是冲何慕枫笑了一下道:“这一下是公平的,她什么也记不得了,真好!”
何慕枫听了冷笑一声道:“不会的,你不管用什么方法永远都晚了一步!”说完令人打车撵上加洛,他要赌一把,无论如何也要赌一把,马车在加洛前停了下来,加洛有些吃惊地看着何慕枫,何慕枫摘下任可的面具问:“洛儿,还记得我吗?”
加洛看着何慕枫,看了好半天,肯定地摇了摇头道:“我不是什么洛儿,我不认识你!”
何慕枫把手递给加洛问:“这个你还记得吗?”
加洛见是一只养优处尊的手,厚实、干净,让人看着温暖,手心中有一支不大的紫竹短笛,这不是小姑姑的东西吗,离开“云涯宫”留给石室的怪物了,加洛抬头看着何慕枫有些不相信地问:“你是怪物吗,你还活着呀!”
何慕枫忍着酸涩笑了一下道:“我还活着!”
“怪物,原来你长这么好看,你知道玉城怎么走吗,小姑姑让我去玉城?”
“知道!”何慕枫伸手把加洛抱上马车道:“我这就带你去玉城!”
“真的!”加洛松了口气,没有反感地被何慕枫搂到了怀里,何慕枫的怀里非常暖和,她被冻得有些发僵的身体居然有点依恋这个怀抱。
何慕枫从加洛的种种举动,查觉得出加洛脑里有的记忆更多的是和自己认识前的,觉得悲哀,但这一切似乎都是自己弄出来的,不管怎样,自己的风格都是先下手为强,回过头看了关笑天一眼,不紧不慢地吩咐了一声“走!”,带着加洛扬长而去。
关笑天看着马车渐渐消失在眼前,他不觉得何慕枫就胜了自己,加洛忘了这十年的恩恩怨怨,爱恨缠绵,在她的心灵深处,已经否认了何慕枫,也许结束就是新的开始,关笑天站起来看了一眼医馆,转身往马车相反的方向走了,很快也消失在茫茫的雪地中。
续一
恩平镇往北靠近大燕皇陵的地方有一个小镇叫无名镇,无名镇不过百来户人家,有一家染料铺子,开铺子的姓辛,人家称那掌柜的为辛老汉,辛家没有儿子,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叫辛月儿,那个月儿虽是个女孩子,从小失了母亲,性格颇象个男孩子,弄得四邻五舍没个安分的时候。
辛月儿在无名镇长大,对无名镇的一草一木都熟得跟自家一样,不过在两月前,怪事一桩一桩地出现:
镇最南边突然开了一家名为“楚翘楼”的花楼,老人们都讲那是伤风败俗的事,辛月儿不知道是如何地伤风败俗,几次欲进去一探究竟,但话一出口,从小到大从未对她动过手的亲爹蒲扇一样的巴掌就抡了过来;
几天前,月儿家旁边一直空着的房子住进了一户人家,男主人叫方仁,女主叫英娘;
镇上还突然多了一个医馆,据说叫个无名医馆,药铺只有一个叫当归的小厮;
离无名医馆不远建了一个巷子,巷子把头是一户宗姓人开的酒肆。
还让辛月儿不明就里的是,无名镇突然有了个大名叫做:北地镇。
辛月儿听辛老爹讲北地是个大镇,南来北往的客人很多,辛老爹这么大把岁数只去过那镇一次,讲起来一脸向往,所以北地镇曾是辛月儿心目中最神往的地方,辛月儿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住了十五年的无名镇成了自己神往的大镇。
很多非富即贵的人突然出现在镇上,车来马往,无名镇就这么热闹了起来。
辛月儿背着刚收来的成麻进了家门,背篓还没搁下就听新来的邻居那个新搬来的男主人方仁在骂人:“怎么回事,英娘,我的酒呢,我的酒呢!”
那叫英娘的女人温和地道:“相公,喝多了酒伤身!”
方仁一听就火起来了,不知把什么拍得咚咚响,那女人更温和了,轻言细语地劝慰着,偏就不给方仁酒喝。
辛月儿觉得新来的邻居家极为奇怪,自从这家搬来后,别的邻居都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自己家与这新来的邻居家中间没有围墙,中间只用一道高大的栅栏隔开了。
辛月儿抓了一个果子在手里,赶紧爬上那道木栅栏上坐下来,好奇地打量着新来的邻居。
那个没喝到酒的男主人方仁没要到酒喝,就把自家院子的木门拍得咚咚作响,男主人看上去应该是刚刚起床,衣服穿得并不利索,颈边的扣没有扣,搭拉在胸前一块,头发也未梳,仅管这样,却丝毫不影响方仁的好看,凌乱中反平添几分落拓不覊的诱人。
辛月儿从没见过生得这么好看的男人,虽比镇上那些男人要单薄许多,可能有什么弱症,脸色苍白些,看上去比附近那大镇上那些大户人家的公子哥还娇贵。
辛月儿咬了一口果子,那方仁拍了一会门,英娘没有回应,抬头看到了辛月儿,有几分迟疑地问:“我不认识你,你是新搬来的!”
辛月儿听了差点没从自己的栅栏上掉下去,明明是你方家才刚从外面搬来,却说自己是新搬来的,看样子这家男主人脑子有些问题,辛月儿不免有些同情方仁,也没反驳便道:“是,我家是新搬来的!”
那个长得好看又温柔的英娘端了一碗药,递给了方仁,方仁才不拍门了,接过药喝了,把药碗放一边在离辛月儿不远的石凳下坐了下来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辛月儿便道:“我叫辛月儿!”说完又咬了一口果子,却见方仁家院子外站着一个黑头凌乱的男子,那男子模样生得不错,刀削斧雕的五官,比无名镇上那些健壮的的男人还结实,只是辛月儿总觉得这个人带着一股野兽的气息,正愣神间却听方仁又问:“月儿才来,可知道这北地镇是个大镇,南来北往的客人都会到这里备马准备食物和水,再过去是天关,再过去…,”说着抬手往北指,大约又忘了再过去会怎样,愣了好一会才道,“对了到了北地镇可别忘了去‘楚翘楼’,那可真是个好去处!”
辛月儿虽对“在过去”会怎样很感兴趣,但正对那“楚翘楼”感兴趣,一听方仁提及,两眼一下睁大了,刚要接口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然后辛月儿听到她爹那个大嗓门吼了起来:“隔壁的,你自己不是好东西,不要带坏了好人家的孩子!”辛老爹说完又指着辛月儿叫道:“还有你!给老子滚进门去,再看到你跟这种烂人讲话,老子撕烂你的嘴!”
辛月儿跌到地上,那方仁有些愣愣地看着辛老爹,然后又看向辛月儿弱弱地辩解道:“方某从不做那种害人的事,再则方某也不是烂人!”
辛老爹哼了一声道:“姓方的,老子告诉你,以后少来招惹老子的闺女,如果不信,老子会给你好看的!”
方仁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豹眼腮胡的男人,那个冰雪聪颖的女孩子一下从地上爬起来道:“爹,你这是干嘛,人家只是我们的邻居!”
方仁扶着栅栏看着那个女孩子忍不住问:“这是哪里!”
辛月儿一听立刻冲口而出道:“这是北地镇!”
方仁听了才展颜一笑道:“对,对,这是北地镇!瞧我这记性!”然后想伸手去拿药碗,他那个温柔的女人走了过来,伸手把药碗拾了去,轻声道:“相公,英娘给你梳洗吧!”
方仁没应反而指着辛月儿问英娘:“这小姑娘长得真招人喜爱,她叫什么名字?是新搬来的?”
辛月儿愣了一下,她爹刚要发火,辛月儿却一把抱住她爹冲方仁一笑道:“我叫辛月儿!”
方仁点点头道:“月儿,这名字真好听!”然后方仁左右张望一阵皱着眉道:“怎么…怎么有些不象!”说完就叫道:“英娘,英娘!”
那个温柔地的英娘赶紧问:“相公,怎么了?”
方仁指着院门道:“怎么不象,怎么不象,是不是进到别人家了,怎么连你也不象了!”
英娘笑了一下连忙摇头道:“相公怎么会呢,我们在这里住了四年了,怎么就不象了!”
方仁哦了一声又忽惊叫道:“我得去医馆了,我得去医馆了,要不今天吃什么?”说完就急急忙忙地走了出去,那英娘吁了一口气追到门口叫道:“相公,你当心些!”
方仁走得急没有回话,辛老爹见方仁走远了才问那英娘道:“你家男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英娘看了辛老爹一眼道:“我家男人脑子有没有问题你管不着,以后如果你再敢用这样的方式对待我家男人,可别怪我不客气!”说完英娘转身就进了房间,留下辛老爹与辛月儿大眼瞪小眼。
方仁离开自家的院子,径直向自己走惯的宗家走,走到宗家打满了壶酒,乐滋滋地往自己的医馆走,阳春三月,天气很好,穿着夹衣的方仁走了一会就热了,忍不住就想伸手去脱外面的布夹袄子脱了,却听有人叫了一声:“洛儿!”
方仁觉得声音很熟悉但又好久没听过这称呼了,抬头看着眼前站了一个的男子,很富贵的一身衣服,玄色挑金丝貂皮外袍,米色的蚕丝内衫,手里拿着一柄紫檀香木的扇子,模样很周正,不象北地镇的那些男人那般俗气,周正中透着威严,肤色呈麦色,不象病人。
方仁的记忆中没有这等富贵的朋友,首先就想到是自己的病人,但怎么也看不出这人有什么病,男子称自己为“洛儿”,自己没有莫名其妙还认为亲切,于是走上前一拱手道:“这位兄台,很有些眼熟!”
男子听了,微微一笑,顿时光华四射,加洛略有点痴,却听男子道道:“洛儿,我们去‘楚翘楼’喝酒好不好?”
方仁一听“楚翘楼”立刻两眼放光,自己的相好小翠在那里,因为襄中羞涩,有好久不敢去看她了,方仁想到银子的事,放完光的两眼立刻又暗淡了下来,那个男子见了便问:“洛儿,怎么了?”
方仁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兄台,小弟最近手头有些紧...”
那个男子听了一笑道:“今天为兄请客如何?”
方仁一听眼睛又亮了起来,但一会又讪讪地道:“可是兄台,小弟这段时日都手紧,怕一时不能回请!”
男子又温和地笑了一下道:“没关系,贤弟什么时候手不紧了再回请好了!”
方仁知道周围的街坊邻居为什么都不待见他,甚至厌恶他,虽不知道原因,但突然有这么一个与街坊邻居不同的人,有点不太相信,吞了一下口水道:“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男子握着方仁的手道:“我有个俗名叫怪物!”
方仁一听眼睛又一亮道:“你是怪物,怪物你没死,你没死,太好了,太好了!”
男子苦笑了一下才道:“没死,洛儿,怪物也是有大名的!”
方仁一听忙问:“怪物你的大名是什么?”
男子抓起方仁的手用手指慢慢地在自己的手掌上写道:“我的大名叫何慕枫!”
方仁平日听到“几”这一类的字都会头痛欲裂,这个名字痛得他不停地拍头道:“我好象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何慕枫笑了一下道:“想来洛儿是在哪里听过,没听过也没关系,你就当是刚认识我好了!”
方仁一听不让他再继续想,赶紧点点头道:“那今天就算认识兄台了!”
何慕枫微笑着点点头道:“洛儿,我们慢慢走,去‘楚翘楼’吧!”
方仁点点头,乖乖地跟着何慕枫沿着街走。
何慕枫牵着加洛慢慢地走着,加洛时而歪着头想什么,时而又苦恼地抓着头,时而又喃喃地自言自语。
何慕枫没有打挠加洛,从北地镇把加洛接回来,他没敢直接接加洛进宫,但对于安置的环境不熟悉,加洛不安,就象个孩子一般又哭又闹要回北地镇,所有的太医都认为让加洛在熟悉的环境治疗会更好一些,何慕枫便在恩平镇以北的一外无名镇建了一个加洛熟悉的环境,院子、宗家酒肆、医馆、“楚翘楼”都按北地镇的模样建好,然后又把加洛熟悉的人英娘、宗家酒肆老板一家人、当归、以及整个“楚翘楼”的人都搬来了北地镇,把加洛安置在这里后,加洛才平静了,不再哭闹。
这个无名小镇离圣安城近,自己快马只需一多个时辰,何慕枫下朝后基本人都在这个无名小镇了,按刘典的话讲,这无名小镇成了何慕枫的后宫。
加洛走了一会又热了,小鼻尖上就布满了细细的汗珠,忍不住又一次伸手去脱外衣。
三月的气候乍暖还寒的,何慕枫怕体虚的加洛着凉,忙道:“洛儿,要不我们先在前面这家茶馆小坐一会再去,反正这会天色还早,‘楚翘楼’怕也没开业!”
加洛一听赶紧点头走进茶馆就寻了最偏静的一处坐了,然后叫道:“掌柜,来壶老荫茶!”
何慕枫看着加洛,轻掀袍角在加洛旁边坐了下来,加洛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茶一饮而尽道:“你是不是不喜欢这茶!”
何慕枫便道:“洛儿喜欢的,我都喜欢!”
加洛听了不经意地“嘿”了一声道:“你喜欢‘雪山银针’!”然后吩咐掌柜上“雪山银针”,何慕枫愣了一下,他真没想到加洛记得的东西不多,思维也是混乱的,却还记得自己喜欢“雪山银针”,那掌柜不安地走上来道:“两位客官不好意思,小店没有这么贵重的茶水!”
加洛一听就要生气,何慕枫伸手握住加洛的手道:“洛儿,不碍事,这些年我口味也换了,就中意老荫茶!”
加洛一听立刻眉开眼笑起来道:“就是,就是,这老荫茶喝起来特别解渴,还不贵,好东西,好东西,多喝点!”说完也给何慕枫倒了满满一杯,然后紧张地盯着何慕枫,何慕枫端起来喝了一口道:“真的是好东西,又解渴又解暑气!”
加洛一听才放心地立刻便把老荫茶的种种优劣都一一讲给何慕枫听,何慕枫一边笑着听一边叫了几款小点,没吃早饭的加洛也不客气地一边喝茶一边吃小点,何慕枫见加洛吃得开心,就小心地坐到加洛身边,把加洛搂到怀里,轻轻嗅着加洛身上的药香味。
加洛到底不如以前那么贪吃了,高兴归高兴,只略吃了两三块就住了手,然后又想脱夹衣,何慕枫见了便打开扇轻轻地给加洛扇着。
加洛吃饱喝足,才发现自己完全坐到了何慕枫怀里,有几分不意思地道:“兄台,这个…”
何慕枫笑了一下道:“看洛儿吃得热,所以给洛儿扇扇,难免靠得近了些!”
加洛觉得何慕枫这话有些不占理,难道两个人靠在一起就不热了,“春风一度”时常折磨着她,与何慕枫靠这么近,不仅没有不适还有些舒服,本也有些累了,就没有挣开,安静地靠在何慕枫怀里。
休息一会凉快过来的加洛,忽想起自己的酒壶,伸手去拿,何慕枫见了先伸手拿到手里问:“洛儿,平日都喝什么酒?”
加洛一听眉开眼笑道:“这北地镇最有名的就是老宗家的酒,是家酝的,没有什么名字,此酒香醇,入口口感好,又不烧喉咙,是难得的好酒!”
何慕枫听了笑道:“那为兄请洛儿吃了点心喝了茶,洛儿好歹也请为兄喝些酒吧!”
加洛觉得何慕枫这话占理,便点了点头,何慕枫便拨开盖子喝了一口道:“不错,这老宗家的酒真不错!”
加洛一听何慕枫夸她的酒不错,乐得眉开眼笑道:“就是,就是,这北地镇就老宗家的酒才正宗!”
何慕枫点点头又把那兑了水的劣质酒喝了一大口道:“洛儿,别说这酒,为兄越喝越爱喝,就不客气喽!”
加洛虽有点舍不得,但想到自己吃了人家那么多点心,于是只得忍痛点点头,于是何慕枫就在加洛心痛的点头中将那一壶酒都喝了下去。
加洛有些吃惊地看着何慕枫,她没想到何慕枫喝酒这么厉害,何慕枫喝完酒,将酒壶放到几上,加洛看到何慕枫眼角有泪水流了出来,有些吃惊地问:“兄台,难道这酒这么难喝?”
何慕枫用手拭拭眼角,摇摇头道:“这是为兄喝过的最好喝的酒,所以一忍不住就都饮了下去,结果把洛儿的酒都饮完了!”说完何慕枫借着酒势倒到榻上,加洛好奇的爬到何慕枫身边问:“兄台累了!”
何慕枫点点头伸手将加洛搂入怀中喃喃道:“为兄累了,为兄累了….,这些年为兄的心好累,每天都在想我的洛儿在哪里,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的洛儿!”
加洛睁大眼好奇地看着何慕枫,不过她不知道这个兄台心里有多累,她确是走累了,倚到何慕枫怀里,听何慕枫满意地喃喃讲着什么。
加洛听着听着也就困倦了,刚有些迷迷糊糊,却一下坐了起来叫道:“我还要去‘楚翘楼’的,我今天要去看小翠的,好久没给小翠打茶围!”
何慕枫听了笑道:“那我们这就走吧!”说完有些舍不得地放了加洛,加洛却急急忙忙地爬起来,也未穿鞋就要往外跑,跑到门口又想到脱了鞋,连忙又跑回到榻边,将鞋趿上再冲到门口,忽又冲回来有些难为情地道:“兄台,兄台,为弟有个事商量商量!”
何慕枫一边穿靴子一边问:“洛儿有什么事只管讲就好!”
加洛才有些难为情地道:“为弟最近手头紧,给小翠打茶围是有花销的,所以兄台能不能…能不能借几两银子给为弟!”加洛说完又觉得才认识就管人家借银两,忙改口道:“只借一两就好!”
何慕枫听了把加洛拉入怀中道:“洛儿,以后跟为兄可不许客气!”
加洛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兄台,为弟…为弟的记性有些不好,有时候常常会忘记!”
何慕枫摸着加洛的头道:“洛儿什么时候记得了什么时候还就好了!”
加洛一听有些不相信,在北地镇的邻居一听自己借东西就畏入蛇蝎,于是更不好意思地道:“那个…那个,这个...这个有点不太妥当...!”
何慕枫笑了一下,唤进徐小海,拿了一锭金元宝,放在加洛手里,加洛一看竟然是一锭金子,当然不会注意到眼睛湿润的徐小海,一个劲念:“是锭金子,是锭金子呀!”
徐小海背过头赶紧走了出去。
去“楚翘楼”的路,加洛很熟,有了金子的仗恃,她走得有些趾高气昂,所以一直跃跃地走在前面,何慕枫拉着加洛的手不紧不慢地走着,不停地道:“急什么,一急又出一身汗!”
这“楚翠楼”离两人喝茶的茶馆并不远,所以当加洛再一次嚷热的时候,两人来到了“楚翘楼”,加洛抬头看了一眼“楚翘楼”噘着嘴道:“来得早了些,还没开张!”
何慕枫笑了一下道:“那我们要不要四下逛逛,再进去!”
加洛听了犹豫了一下才道:“那蔡妈妈和小翠姑娘,我都很熟识的,进去坐坐也不妨!”说完加洛便急急忙忙地冲了进去,何慕枫摇摇头,加洛刚冲到门口,那个捏着帕子,一身脂粉气的蔡妈妈就伸手拦住道:“方公子,且慢!”
加洛一看见蔡妈妈立刻嘻皮笑脸问:“妈妈,小翠姑娘可好?”
蔡妈妈双手一抱胸道:“方公子,我家小翠姑娘就好着了,妈妈也打开天窗说亮话,没有银子,请回,几个月前欠的银子还没还,怎么今天又打算再继续欠!”
加洛一听讪笑一下,忽想到何慕枫给自己的金子,底气一下足了道:“妈妈这是讲的哪家的话,我方某人是有时手头会紧些,但哪次也没赖过‘楚翘楼’的银子呀!”说完从袖里摸出那锭才捂热的金子丢过蔡妈妈道:“这够不够!”
蔡妈妈一见立刻伸手接住,一下没接住赶紧又接了一下,有些不相信地放在嘴里咬了一口更就乐地道:“妈妈的方爷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阔绰了,哎呀,妈妈的方爷呀,怎么好久都没见着了,妈妈和小翠姑娘都想死方爷了!”
加洛哼了一声得意地走了进去,何慕枫也温和地跟着走了过去,蔡妈妈看着加洛的背影有些想不通透,不知什么人出了两倍的价格把她北地镇的“楚翘楼”给卖了,并又出资照着那楼的模样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盖了座一模一样的“楚翘楼”,然后让她把原班人马带过来继续经营。
蔡妈妈以生意人的精明,知道这个楼的生意肯定不可能好,但人家讲明了只要经营一年,这楼就算她的了,于是已经获了大利的蔡妈妈就原班子地带着人来了这个无名镇,想到一年亏了,那楼也值不少钱,独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个“楚翘楼”外观及堂屋都与北地镇真的一模一样,自己与别的姑娘的房间都有这样或那样的差别,独独小翠的房间与北地镇的一个模样,这事让蔡妈妈琢磨了好久还是琢磨不出来,这会看到施加洛也出现在这里,到底觉得有些不对劲,不仅镇名一样,楼一样,姑娘一样,连恩客都一样,也太诡异了,好在只有这一个恩客一样,否则蔡妈妈会吓得每天都会睡不着觉。
加洛趾高气昂地走进了小翠的房间,叫了一声:“小翠!”
何慕枫没一会见一个有些过气的妓子走了出来,虽然以前一定也生得还过得去,但在这一行,年纪是最能埋没人的,那小翠见着加洛十分开心地道:“真没想到,真没想到,这里还能遇着你,看你一头的汗!”说完从腰间解下罗帕给加洛擦起汗来,加洛一听就笑道:“怎么就遇不着我了,这些天我身体一直不好,才没来!”
两人说了一会,小翠才看见何慕枫站在一旁,然后有些疑问地道:“方公子,这位是?”
加洛看了何慕枫一眼道:“这是我的好兄台,兄台叫…!”加洛迟疑地看向何慕枫道:“兄台如何称呼的!”
何慕枫勉强笑了一下才道:“称何兄即可!”
那小翠福了一下道:“是何爷!”说完小翠又纳闷,以方仁的身家怎么可能结交上一个看上去明显是个养优处尊,极为阔绰的人,小翠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这个看上去与加洛这种恩客不太一样的恩各。
加洛一进屋更热,嚷着脱了外衣道:“小翠好热!”
小翠见了便道:“奴家给方公子叫些个茶水果子吧,上次方公子脱衣服凉了就病了许久,这又忘记了!”
加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复将衣服穿上,小翠又给何慕枫那尊不打算开口的活佛弄了窗边的椅子坐了,才和加洛有说有笑起来,加洛忙叫:“小翠,去把你那几个姐妹都叫来,刚才我让蔡妈妈整治了一桌子菜,今天我们要好好地喝一通,然后再赌上一夜钱!”
何慕枫笑了一下,加洛到这个“楚翘楼”来就为了吃一通和赌一夜,倒是….也只能吃一通和赌一夜了,只是既然是这样何苦到这青楼来。
小翠听了笑了一下,加洛每次都这么讲,一桌菜倒没见着过,不过经常赌输钱倒是真的,但加洛的赌品好,会赊帐从不赖帐,倒是几个过气姐妹打发日子的妙人儿,只是她刚把几个老姐妹叫来,便听到蔡妈妈人还没进来笑声就冲进来了,那个笑得才叫爽气,小翠和几个老姐妹的房间倒有些年头没听到蔡妈妈的笑声了,所以一听都有些吓了一跳,或者说叫受宠若惊,然后那蔡妈妈就摇了进来道:“小翠,可得把方公子与何爷给侍候好了!”说完那蔡妈妈就拿眼飘向了坐在窗边的何慕枫,一甩帕子就走了上去福了一下道:“这位何爷,吩咐的酒菜都送上来了!”
何慕枫没看蔡妈妈淡淡地道:“送上来就好!”
蔡妈妈又看了何慕枫一眼才道:“何爷要不要叫几个模样俊俏的姑娘做陪!”
何慕枫听了看了蔡妈妈一眼,蔡妈妈就觉得那眼神分明是带着不屑,她一时没明白是不屑自己的讲话还是不屑这里的姑娘,一看这架式,就以蔡妈妈的慧眼也辩不出何慕枫是何方神圣了。
那小翠没想到加洛真的叫来了一桌看上去分明不错的酒菜,对加洛当真是刮目相看了,蔡妈妈见何慕枫不欢迎她,那方仁也没有要留她的意思,只得讪讪地退了出去,加洛自己也有些不相信地坐到了桌边道:“先吃,先喝了再赌钱!”
加洛拧着壶一倒只是茶没有酒就有两分不悦地道:“这个蔡妈妈也忒小气了,连壶酒都舍不得!”
小翠忙道:“有酒菜已经非常不错了!”
加洛正要拍桌子,徐小海却走了进来,在何慕枫耳边讲了什么,何慕枫点点头才对加洛道:“洛儿,先在这里玩,为兄有些事,出去一会!”
加洛点点头,何慕枫伸手摸摸加洛的又道:“刚才吃了点心,不要吃得太多,小心夜里积食!”
加洛不耐烦地道:“兄台好烦人!”
何慕枫拍拍加洛才走了。
何慕枫一走,小翠等人围上来好奇地问:“方公子,那是你什么人,好阔气!”“就是,就是,看样子,好大派头!”
加洛愣了一下左右看看才问:“你们问谁?”
小翠等人跟加洛熟识了,知道她经常忘这忘那,记性极差,到底认不认识那阔气的人是回事,就算认识怕也一定讲不出个来龙去脉,于是也就不问了,坐下来与加洛坐下来喝茶吃菜,然后听加洛嘟嘟囔囔地不知讲些个什么。
大家酒酣耳热地吃完之后就摆开桌子开始玩起来了。
何慕枫急急忙忙地回来时,那加洛正输得蛾眉轻皱,还称头痛正在耍赖,于是一边坐下一边道:“洛儿,输了算为兄的!”
加洛愣了一下看着何慕枫,好一会才道:“你是怪物!”
何慕枫笑了一下,起身走到加洛身边问:“你们玩什么?”
加洛便道:“我们玩掷骰子,这个骰子好不听话,总输!”
何慕枫听了便道:“那欢不欢迎为兄一起玩!”
本来输得惨的加洛一听立刻拍手叫道:“好呀,好呀,兄台一起玩好呀!”
于是几个人又重新玩了起来,这一会风水就象转了一样,总是加洛赢,把加洛乐得眉开眼笑,一晚上都合不拢嘴,把小翠几人输得都要哭了。
天亮的时候,加洛抱着一堆的银元宝、银锞子、碎银子、各种金银的头饰,一个劲叫道:“明晚还来玩,明晚还来玩!”
那几个过气的窑姐,本来平日就没进项,有个加洛时常来,大家知道她脑子有点问题,暗里自然是做点手脚,所以加洛少有赢,多是输,今天没想到栽加洛手里了,灰头灰脑地走了,小翠便道:“今天你总算把以前的都赢了回来,以后就不玩了,快回去吧!”
加洛一听便将手里的金银东西分一半给小翠道:“小翠,这些都给你!”
小翠一听忙道:“这使不得,平日你也没少输!”
加洛听了呵呵一笑道:“平日只有小翠舍不得害我,现在赢了自然要分小翠一些!”
何慕枫听了呵呵一笑,伸手把加洛手里的东西全留桌上道:“玩了一夜,我们回吧!”
加洛看着桌上的东西道:“那是我赢的!”
何慕枫听了伸手把扑向桌子的加洛搂过怀里道:“钱财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我们回了!”说完就搂着有些不甘心的加洛出了小翠的房门。
加洛有些恋恋不舍地被何慕枫拥着出了“楚翘楼”,走到外面一看天真的大亮了,加洛顿时觉得累了乏了,便象往常一样想找个旮旯坐一会,何慕枫招了招手,一辆马车过来,何慕枫伸手把加洛抱上车,加洛忽然问了一句:“你是谁?”
何慕枫刮了加洛的鼻子一道:“我是你枫大哥,以后再忘望了,看我怎么收拾你的小**。”
不过坐在车上,加洛的小**倒也没有离开何慕枫的怀抱,“春风一度”让她极是喜欢何慕枫这个怀抱,不沾着还好,沾着了就浑身发热,在何慕枫怀里越蹭,她身上越是燥热起来,然后不由自主地去扯何慕枫那身华贵的衣服,何慕枫见了主动解开腰带,由得加洛把他的衣服扯开,见加洛急切,他也帮着给只知道扯自己衣服的加洛宽衣解带,没一会衣服没完全扯开,加洛就迫不急待地挤进他怀里。
何慕枫心里虽愿意,但加洛在这种状况下是对任何男人会都有的一种反应,他轻轻叹了口气,将挤进怀里的加洛抬起了头,便吻了上去,迫不急待的加洛是出于本能地向何慕枫靠近,之后再要做什么,她也有点茫然,这么多年,她都是苦熬着,何慕枫一吻她,她就立刻有了感觉,反应非常强烈,毫不犹豫地反吻了回去,比何慕枫那一吻炽热得多,甚至接下来要做什么也清晰了起来。
何慕枫知道这个时候的加洛根本不用自己挑逗,**,他帮着急切却笨手笨脚的加洛完成了那种他也想了很多年的进入,听到加洛长长地松了口气便将身体覆到他身上,象猫一样地看着自己,显然也没有体力去完成后面的事情了,何慕枫笑了一下抱紧着加洛道:“洛儿,这么多年,还是只记着枫大哥是不是?”
加洛不安地看着何慕枫,何慕枫却很快覆了过去,把加洛压到了身下,略有出入,加洛就非常没把持地快乐了起来,何慕枫笑了一下,温和地看着颤抖不停的加洛,加洛却觉得没有到自己想要的滋味,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何慕枫见了忙低声在加洛耳边道:“不着急,我们慢慢来,洛儿要多久都行!”说完便开始用嘴唇亲吻加洛的耳背、脖子、嘴唇,加洛才由不安变得放心,黑葡萄似的眼睛充满着泪水看着何慕枫,让何慕枫更是怜爱,恨不得把加洛揉进身体时,这一世都这样不再分开。
加洛被“春风一度”折磨了几年,人变得非常敏感,除了身体敏感,她也本能地能感到何慕枫那种带着几分讨好的挑逗、**,虽这种挑逗有时候有些折磨她,她喜欢这种感觉,喜欢听何慕枫喃喃地道:“洛儿,我的小心肝,我们这一世再也不分开,不,不来世再来世也不要分开!”
何慕枫的声调弄得加洛更加心痒痒的,一想到来世再来世都不分开,加洛没由得畅快安心,只觉得不分开真好,永远不分开更更好,被何慕枫托着的腰身也跟着何慕枫的身体不安分地折腾开,甚至还想何慕枫再猛烈一点,何慕枫就象她肚里的蛔虫,很快就明白过来,手抱加洛更紧,身体进攻得更猛烈,然后两人一起升到了天堂又一起沉进了马车柔软的毯子里,何慕枫还是舍不得从加洛的身体里出来。
加洛脑袋因为快乐空白了好一会,慢慢地醒过来,看到紧抱着自己的何慕枫愣了一下,又看到自己与何慕枫身上都一丝不挂,自己的身体却没由得发虚,于是大叫起非常没有中气地问了一声:“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何慕枫听了伸手从马车一边的小木箱里取了一个瓶子,将千年人参制成的丸药赶紧取了一粒出来,捏着鼻子给加洛喂了下去,加洛挣扎了一下没挣扎得开,那药入了肚,没一会那力气就回来了,加洛终于有力气挣出何慕枫的怀里,然后挥手就给了何慕枫一耳光道:“你难道不知道什么叫礼仪廉耻吗?”说完胡乱地扯过衣服,何慕枫刚一叫停车,她就跳了下去,然后慌不择路地跑了。
加洛一跳下马车,那马车有些高,所以着地有些崴了脚,她也顾不得脚痛,非常委屈地往家里跑,她从心里为自己刚才的事可耻,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做这样的事情,和一个都不认识的男人竟然做了一件很快活的事情,自己是不是疯了,跟一个男人竟然可以做这种事情。
跑到门口,虽委屈的加洛却觉得比平日舒服,没有往日那样的烦燥,也不象以往那样气冲冲地踢门,用手拍了一通门叫了一声:“英娘,开门!”
加洛正在打门的时候却看见隔壁那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坐在栅栏上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着她,加洛一见便道:“你叫辛月儿!”
辛月儿愣了一下道:“你不是脑…,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辛月儿硬生生地把“你不是脑子有问题”这句话压了下去,加洛一听就得意地道:“我当然知道,你长得那么漂亮!”
辛月儿一听脸一下红了,毕竟对方是个男人,但被人最主要是被这么漂亮一个男人夸,好象又有那么一点舒心,加洛没等辛月儿回答便又自做多情问:“月儿,你有没有婆家?”
辛月儿没想到一个男人直直地就问出了一个这样令人脸臊的事情来,刚要怪嗔,就听到她爹又吼了起来:“你个不要脸的男人,又来**我女儿,小心我废了你!”
加洛愣了一下,英娘打开了门,加洛连忙分辩道:“我没有**你的女儿!”她本想给辛月儿说个婆家,可她一时又记不得自己要说哪一个男人给辛月儿,那辛老爹一听更没好气道:“姓方的,老子告诉过你,你给老子本分点!”
加洛有些不明白自己怎么对这老头不本分了有些不满地道:“方某只是想给你女儿说个婆家!”
辛老爹立刻“呸”了一声才道:“我呸,你给我丫头说婆家,不会也是你这么个窝囊废吧或者就是你自己本人吧!”
加洛听了更加不满地道:“这位大哥怎么这样,方某给月儿说的人家自是最好的人家,那男孩子是个非常出色的人!”
辛老爹哼了一声道:“非常不错的人,这镇上几百户人家,哪家我辛老爹不清楚,你且说来是哪家有你说的这么个不错的人!”
加洛一听就堵住了,自己要给辛月儿说哪个人,怎么一下就记不起来,只记得是个非常好的男孩子,那辛老爹立刻生气地道:“姓方的,你是找着借口想接近老子的女儿才是真的,老子在这里再警告你一句,你要再敢…!”辛老爹还没说完,辛月儿就冲上来拉住辛老爹道:“爹,你干什么,这位方公子又不是坏人,你快进屋吧,喝点酒就要撒一通气!”说完辛月儿就把辛老爹往屋里使劲扯,那辛老爹还骂骂咧咧的。
续二
英娘却走过来一把将加洛拉进门道:“相公,回来了,别听这只疯狗在这里咬人了!”
加洛愣了一下看着英娘有些吃惊道:“你不仅长得不象英娘,连说话也不象英娘,英娘从来不骂人!”
英娘听了笑道:“相公,这不是看这老儿骂人,人家急了吗?”说完英娘伸手给加洛把有些乱的衣服整理好,加洛摇摇头道:“你不象英娘!”
英娘眼睛红了起来道:“相公,只要英娘对相公好就行了!”
加洛盯着英娘看了好半天才道:“你怎么看都象百灵!”
那英娘一下就流泪了,扶着加洛道:“相公看英娘象百灵,那英娘就是百灵,以后相公就叫我百灵好了!”
加洛呵呵一笑道:“你本来就是百灵,只是英娘去哪儿了?”
百灵做梦也没想到加洛忘了那么多人,却能记得自己,扶加洛进了屋改口叫道:“小姐,是不是累了,要不要歇一会?”
加洛确实累了,百灵给她摘下帽子,脱了衣服,除去鞋子,然后扶她躺到床上,只听加洛喃喃道:“我是要给月儿说个婆家的,只是我怎么记不得名字?”说完,加洛苦恼地拍拍头。
百灵听到加洛喃喃地话,见加洛想不起来蹙着眉轻轻地揉着额头,忙拿了温热的帕子给加洛擦了脸道:“小姐,想不起就不想了,费那脑神做甚么!”
加洛玩了一夜又与何慕枫做了那么费力气的事,到底累坏了,想不出来,百灵一宽慰也就睡着了,百灵看着加洛那张俏丽的脸,睡着了那眉头还没舒展开。
百灵忍不住哭了起来,突然一下又站了起来,走到门口,一掀帘子,就看到何灵进来,何灵见了便问:“主子爷问洛主子呢!”
百灵摇摇头道:“小姐还好,只是隔壁那老儿太可恶,看我今天怎么去收拾了他!”说完一掀裙子就要往对面去,何灵忙拉住百灵道:“干什么,要收拾也用不着你出头,你看着洛主子,警她醒了身边没人又着急,而且主子爷吩咐过,洛主子身边的人不管做什么,都不许出头的!”
百灵才“哦”了一声道:“为什么有这样的吩咐,那老头太可恶了!”
“大约主子爷怕破坏了洛主子身边的境界,反对洛主子不好!”
百灵噘着嘴不满地哼了一声,却听加洛叫了一声:“百灵,我记起来了!我要把辛月儿说给狼娃!”
何灵愣了一下,百灵忙转过身返回屋里,加洛却坐了起来问:“百灵,狼娃呢,狼娃呢,我好些日子没看到他了!”
百灵听了忙按罗昭英教的方式道:“狼娃说要去给小姐找人参,找着人参就立刻会回来!”
加洛便道:“狼娃这次去了好久,不会出什么事吧!”
百灵听了忙道:“不会,不会,狼娃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世上有几个是他对手的!”
加洛听了点点头还有些不放心道:“狼娃回来就告诉我,我不要吃人参了,以后再也不吃那东西了!”
百灵听了连忙点头道:“好的,好的,小姐,狼娃回来,我就立刻来告诉小姐,人参怎么可以不吃,那不吃可是要命的事!”
加洛固执地道:“不吃了,那东西又贵又难吃,不让狼娃再去找人参了,他都大了,该成亲了!”
百灵听了不知道加洛怎么一定又固执在狼娃的亲事上,忙宽慰道:“小姐,狼娃长得仪表人才,又那么有本事,哪家的姑娘不争着想嫁给他,说哪家哪家会不答应!”
加洛一听立刻眉开眼笑地点点头道:“那是,那是,明儿一大早我起来就去辛家提亲!”
百灵看着外面明晃晃的日头,想那加洛起来非到了夜里不可,但脸上却挂着笑道:“那是,那是,明儿一大早就去提亲,那辛家的姑娘还不抵偷着乐去呀!”
加洛喜欢听这话,很开心地倒头睡了!
百灵等加洛睡着了才走出门,刚跟何灵讲加洛相中了辛月儿,要给狼娃相亲这事,门却开了,两人抬头一看何慕枫走了进,都忙行礼退到一边去了,何慕枫看了一眼屋里,百灵忙道:“主子爷,小姐刚睡了!”
何慕枫便放轻手脚走了进去,为了与加洛在北地镇的屋子不离了样,屋子不大,他尽量让人安排收拾得舒服一些,床铺干净整洁,加洛虽累坏了,不知是不是有心事,眉头依旧蹙着。
何慕枫便小心地坐在加洛身边,加洛的手伸到外面,何慕枫伸手给加洛掖了一下被子,却又忍不住将加洛放在被子外的手握到手里,细细地摩挲着,又想伸手把加洛蹙着的眉头给抚平。
何慕枫很想让加洛好好休息,却更想让加洛醒来和自己多说会话,他知道加洛醒来一定又会记不起自己是谁,不过走到这一步,就算加洛记不起自己,他不会让任何人从自己身边把加洛夺走。
加洛睡得并不蹋实,又加上被何慕枫摩挲着手,到底醒过来了,看到身边有人,有些吃惊地问:“你是谁?”
何慕枫昨天白天朝里的事忙完就跑过来陪加洛喝茶逛窑子掷骰子,还在马车上与加洛成就了好事,自然也是非常累了,摸着加洛的手,也有些睡意了,没成想加洛醒来了,两人四目相对,加洛猛的一见觉得那眼神自己好象十分熟悉,但又想不起为什么熟悉,痛苦地揉了一下头呻吟了一声,然后蜷回床上,何慕枫忙起身问:“洛儿,怎么了,不舒服,哪里不舒服!”
加洛又惊奇地问:“你是谁?”
何慕枫听了坐到床上把加洛抱入怀里轻声道:“洛儿,我知道你记不得我,不过不打紧,我会让你慢慢记起我的!”
加洛听了又问了一句:“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
何慕枫听了笑道:“洛儿,我呀就是要在你房间里,以后夜夜都在!”
加洛愣了一下把何慕枫推开道:“你我都是男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何慕枫依旧笑着,却笑得有点无奈,重新把加洛搂到怀里道:“洛儿,那些年没有你,我都觉得活着象没有什么意思了,我们等玄昭大一点,我们等玄昭大一点,就一起厮守,好不好?”
加洛听了有些不解地道:“我为什么要与你厮守!”
何慕枫苦笑了一下道:“洛儿以前不是就想与枫大哥厮守吗,怎么在怪枫大哥晚了?”
加洛有几分不安地道:“可是我不认识你!”
何慕枫只是紧紧抱着加洛,没有开口,加洛忽想到什么推开何慕枫道:“对了,狼娃,狼娃,我要给狼娃说门亲事!”
何慕枫听了有些诧异地道:“狼娃的亲事?”说完心里又嘀咕:怎么狼娃刚到这无名镇,加洛就知道了?
想到这里,何慕枫又装出兴趣满满地问:“你为狼娃相中了哪家姑娘?”
加洛见何慕枫知道狼娃,立刻兴致勃勃地讲起了自己的宏伟想法:“就隔壁的月儿姑娘,人长得漂亮又能干,与狼娃极为相配!”
何慕枫没想到加洛连人都选好了,见加洛迫不急待地起身穿鞋、穿衣,何慕枫又有些后悔把加洛弄醒了,自己刚才那番表白算白表了,要是放在以前,加洛不知道有多想听。
加洛衣服没扣好,几步窜出门就往辛家走,百灵怕加洛又被那个辛老头恶语伤了,赶紧也跟着撵出去。
加洛走到院子中又记不得自己要干什么,站在门口转了好几圈才一拍头道:“我的医馆,我的医馆,好久没去了!”说完又急急忙忙往医馆折去了,百灵急得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何灵走过去,伸手搂过百灵,百灵倒在何灵怀里道:“难道就没有什么仙丹,给小姐吃了让她转醒过来吗?”
何灵忙道:“如果有,主子爷费这么大周折在这无名镇上建这么做什么,别这样,主子爷心情本来就不好,看见了更伤心!”
百灵才赶紧用手捂着嘴,止住了哭声。
加洛一路往医馆去,快走到医馆时,却看见医馆旁边站着一个人,披头散发,风尘仆仆的,加洛愣了一下忙冲上去道:“狼娃,狼娃,你回来了!”
狼娃警惕地看了四周一下一把抓住加洛就往旁边的小巷里走,加洛忙道:“狼娃,你要干什么?”
狼娃愤愤地道:“你…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加洛愣了一下才道:“我到医馆来了,我天天都来的呀!”
狼娃知道跟加洛讲不清楚,于是道:“跟我走…,我们离开这里!”
加洛不太明白为什么狼娃要带自己离开这里,左右看看才道:“可是英娘和医馆都在这里!”
狼娃便道:“他们把这些都换了!”
加洛更吃惊地往周围看看,不明白狼娃在讲什么,连忙道:“换了什么,谁把什么都换了,对了,狼娃,我给你相中一门好亲事,你快跟我去看看,那个小姑娘长得很漂亮!”
狼娃有些生气地道:“加洛跟我走,快点,否则他们撵过来,我们就走不成了!”
加洛被狼娃牵着手就跑,加洛对狼娃是有依赖的,她知道狼娃不会害她,所以也跟着跑,嘴里还是有些不甘心地回头往辛老爹家的方向看道:“狼娃,谁要害我们,那个小姑娘很漂亮,错过了很可惜!”
狼娃没回加洛的话,只是拉着加洛,想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个到处都是伤害加洛的人的小镇。
狼娃非常急切,走得也快,加洛跟着狼娃走得高一脚低一脚的,但她的心境就象游山逛水一样,走累了热了还道:“狼娃,我们稍微歇歇吧!”
狼娃知道跟加洛讲不明白,但是他闻到了那些伤害加洛人的气息,他不能让留着加洛让那些人来伤害,狼娃正欲把加洛背到身上,忽听有人道:“加洛!”
狼娃一听立刻把加洛背到背上,挥动手中的刀叫道:“走…开,挡我…者死!”
加洛却挣扎着从狼娃身上爬下来叫了一声:“哥!”
唐加浩听到加洛这一声“哥”,眼睛一下湿了,他与何慕枫这个妹夫自从在加洛出了事后,在下朝后就没有讲过话,刚开始他做过许多气事,装过病、闹过事,如果不是刘典,怕只是撤了王位算是轻的了,后来知道加洛真的是不可能失而复得,再闹他也不可能去杀了何慕枫,便专心为官,不为了何慕枫,只为了自己曾经年少也有过的梦想,为官的心境倒也平复,加洛出事后,他请求到素节为官,何慕枫未许,又请到沐阳为官,何慕枫才允了。
唐加浩便带着一家老小离开圣安,到沐阳做五品官的知府,而官阶却一直是一品,在朝里也成为一个怪事,加洛的死了成了定势,朝里便有人用此事数次攻击唐加浩,但按刘典所讲,何慕枫都未予理会,唐加浩在沐阳才可以静下心来为官,不过数年,他所管辖的沐阳以南,原本是人烟稀少的地方,反而成大顺十几个州最为富庶的州,年年丰收,官民同乐,上缴朝廷的各项税银子也一跃排到了前几名,完完全全解决了何慕枫在南边之忧,何慕枫除了重重嘉奖唐加浩以外,把南边很大一块地界划入了沐阳界内,让唐加浩更有了发挥的天地。
唐加浩本以为自己会在沐阳好好为官,与七妹慢慢老死,没想到刘典忽带给他一个消息:加洛还活着!
唐加浩从接到消息那天就马不停蹄地赶往无名镇,本来过圣安不面圣怎么都讲不过去,但刘典讲何慕枫没在圣安,唐加浩才松了口急,急忙赶到无名镇,刘典又说何慕枫在无名镇。
唐加浩与何慕枫有三年多未见面,以唐加浩的性子见着这个妹夫还真不知道怎么应对才好,刘典又有消息带来何慕枫让他直接去看加洛,唐加浩才松了口气。
唐加浩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脚踏上去加洛屋子的那条路,就遇上了眼下这状况,刘典还告诉他说加洛很多事都记不得了,让他心里有些个准备,怕到时候加洛不肯认他,他受不了,没想到他叫了一声加洛,加洛就认出了他,唐加浩三分伤心三分难过却有四分欣喜,加洛连何慕枫都记不得却记得自己,多少有些自豪感,于是忙回了一声:“加洛,是哥!”
狼娃抓住要扑过去的加洛,唐加浩看到狼娃,有种感觉自己是不是又被何慕枫那个老奸巨滑的东西算计了,何慕枫肯定知道狼娃在这里,否则哪有那么巧,就让自己深更半夜才一赶来就遇上这桩事,但加洛活着,还认认得自己,唐加浩就觉得被不被何慕枫算计都不重要了。
唐加浩知道自己不是狼娃的对手,他一下不明白狼娃是敌是友,但不管怎么样就算不是狼娃的对手,如果狼娃是敌,他也要放手一博,不能让狼娃这么个人不象人狼不象狼的东西把加洛带走,于是慢慢将气运于手掌,小心地走过去道:“狼娃,你放开加洛!”
狼娃非常敌视地看着唐加浩,恶狠狠地叫了一声,绝对不是正常人发出来的声音,加洛见狼娃发了脾气忙道:“狼娃,这是我亲哥,你不认识他了吗?”说完又拍拍头道:“对哇,你们没见过面,狼娃,你不是能冲哥发脾气,他是我们的兄长,我们一定要尊重他!”
唐加浩承认自己是加洛的亲大哥,但自己几时成了这个非人非人,是狼非狼的东西的亲大哥,狼娃从有意识到眼下都是赤条条一个人来去无牵挂,哦,还有个牵挂是加洛,几时钻出什么兄长,而且他也不知道兄长是什么意识,于是又继续嚎了一声,不过,这一声比这刚才那声明显凶狠度降低了,加洛忙道:“狼娃别叫了,哥,怎么好几天没看到你,正好我有事要找你商量!”
唐加浩一听此话才知道刘典所讲的话不假,心里已有准备,没敢撤掌力只是放缓声音柔声道:“加洛越发调皮,这些天跑哪里去了,让为兄找得好苦!”
加洛跟着狼娃跑了这半天,早就虚汗淋淋,一边用手扇了扇一边笑道:“我能去哪里,一直和狼娃呆在北地镇!”
唐加浩“哦”了一声才问:“加洛找我有什么事呀?”
加洛继续用手扇着道:“哥,我说狼娃岁数也不小了,我给他相中了一门亲事,你可帮着我一起瞧瞧!”
唐加浩听了不仅哑然一笑,没想到加洛认得自己,只是那些事却又记不太清了,不过唐加浩倒觉得这也许不是件坏事,于是道:“哦,加洛的眼光一直不错,加洛说好就一定好了!”
加洛一听立刻眉开眼笑道:“哥,那姑娘是个好人家的女儿,我看着不错,可是狼娃就是不让我省心,你得帮我一起看看!”说完拉着狼娃,又伸手拉着唐加浩,狼娃紧张地看着唐加浩,唐加浩也不轻松地看了狼娃一眼,加洛却急急道:“哥,你是做官的,那辛老爹最是势利,你镇镇他,让他把女儿许给狼娃!”
唐加浩没想到加洛急切找自己就为这桩事,想想当年,轻轻摇摇头,如果不是加洛失忆了,她的性子怕是一点也没改。
唐加浩眼睛略一湿,慢慢聚积到掌上的力卸去,加洛拉着唐加浩与狼娃,心情莫名地好起来,狼娃身体还是硬着,还是敌视地看着唐加浩,但见加洛开心,僵硬着的身体到底软下来了。
加洛拉着唐加浩与狼娃,嘴里不知念着什么往自己的小院子走去。
百灵开了门见到唐加浩、狼娃先是吓了一大跳,然后是惊喜,忙将两人迎进屋里,狼娃扫了一眼百灵,当然知道百灵不是什么罗昭英,狼娃待在加洛身边,认识的人不多,但百灵却是他认识的人之一,而且他也能感到百灵对加洛没有恶意的。
加洛生怕狼娃又跑了,一进去就赶紧关上了门,唐加浩打量着加洛住的地方,院子不大,收拾得干净,东西简单而实用,何慕枫并不薄待加洛,唐加浩略略叹了口气,何慕枫从没薄待过加洛,但自己这个妹子偏生因为他受尽了委屈受尽了苦。
加洛关上门就道:“百灵,百灵,快沏茶,快沏茶!”
唐加浩忙道:“加洛,别忙了!”
加洛一听便道:“哥,狼娃的婚事,你一定要放在心上!”
唐加浩看了还带着几分敌意站在一旁的狼娃,心里想这事怕大约不由得自己放不放在心上,但还是点着头道:“是,加洛,这是正经事!”
加洛然后指着隔壁对唐加浩小声道:“这家的女儿长得很漂亮,但老爹太凶恶了,你啥时候去给狼娃提亲!”
唐加浩听了又看了狼娃一下,忍不住笑了,他倒不担心隔壁家的老爹不答应,这狼娃不答应恐怕比那老爹不答应更麻烦一些,于是忙安抚加洛道:“加洛,这事,我会放在心上,你就别担心了!”
加洛点点头,跟着狼娃跑了大半夜,实在是辛苦,她寻了个杌子坐下去,一边用手扇着风,一边不知道在念什么,没一会又把狼娃的亲事给忘了。
唐加浩急急忙忙奔来的那颗激动的心,在见到加洛后,到底慢慢地平静下来,知道这个模样的加洛,想问这些年的状况怕也是白问,但加洛这个样子,这四年肯定没吃少苦。
唐加浩看着加洛,这一刻他忽感到只有让玄昭赶紧来认加洛,才能弥补加洛这四年的悲凄。
想到这里,唐加洛一下起身道:“加洛,我去与隔壁的老爹聊聊,你刚才跑累了,这会休息去!”
加洛有些没明白愣愣地看着唐加浩问:“你找隔壁老爹聊什么?”
唐加浩见加洛已经忘了狼娃的婚事,笑了一下道:“是你的邻居,跟人聊聊也是应该的!”说完唐加浩扶加洛进了屋子,让百灵侍候加洛躺下,才转身走出来,刚一出门,那狼娃一下走到前面挡住了唐加浩,唐加浩看了狼娃一眼,狼娃用生硬的话讲道:“那事不用你操心!”
唐加浩哼了一声,虽他不知道加洛与狼娃怎么成了姐弟,但对狼娃,他一直没有特别的好感,本想一伸手推开狼娃,但狼娃的身形纹丝未动,才想到连苏宁也不是狼娃的对手,只得恨恨地道了一句:“我才懒得管你那些事!”
狼娃听了道:“那你是在骗她!”
唐加浩没想到跟加洛讲不清楚,跟这狼娃更是讲不清楚,于是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你的意思是让我不骗她,那我现在就去帮你提亲!”
狼娃听了,怒视着唐加浩,但身体还是让到了一边,唐加浩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没有战胜过狼娃,这会用一句话战胜了狼娃,很有些得意地从狼娃身边走了过去。
唐加浩走出加洛的院落就看到了何灵,于是便道:“下官要见皇上!”
何灵脸一紧道:“加浩,你跟我至于吗?”
唐加浩只得重新说道:“我要见他!”
何灵才道:“皇上刚过来,这会在休息!”
唐加浩便道:“那我等!”
何灵笑道:“就你要见他,他会让你等吗?”
何慕枫刚换完衣服,还没落坐,便见唐加浩急急忙忙地进来了,唐加浩进来刚要行礼,何慕枫便道:“这些虚礼,你就省了吧,又不是在朝上!”
唐加浩最痛恨的就是眼前这妹夫是做皇帝的,偏他又拿这么个妹夫一点办法也没有,骂不得,教训不得,连不恭顺都不得,于是只得道:“皇上,臣以为你应该让玄昭来见他的母亲!”
何慕枫看了唐加浩一眼才道:“太医认为现在让加洛与玄昭相认,怕对她刺激太大,反不利于病情!”
“皇上,臣以为加洛都能认得臣,一样也应该认得玄昭!”唐加浩口气带着一种炫耀的解恨,何慕枫本就为加洛不记得他心里不舒服之极,一听“啪”地一拍案子道:“唐加浩,你大胆!”
唐加浩血也冲了上来,对何慕枫四年的积怨一下就暴发出来:“求皇上垂怜加洛!”
何慕枫看着唐加浩忽不紧不慢地道:“这是朕的家事,好象轮不到你来插手!”
唐加浩最气的就是何慕枫这个妹对他妹子不管如何无情,自己却连说都说不得,那怨恨一下到了顶点,终于把声音大了起来:“怕皇上不许他们母子相认,又有什么私心吧!”
何慕枫看了唐加浩一眼好一会地道:“何人,加浩累了,带他下去歇着!”
何人、何杰赶紧走进来把毛都竖起来的唐加浩连拖带架地弄出了何慕枫的院子,何慕枫闭上眼略休息了一会才站起身往加洛的房间走去。
两人住的地方并不远,何慕枫出门拐了两个弯就到了加洛的院落,他一推门,便见银光一闪,何慕枫本能地闪了一下,挥出掌一下打在偷袭的那人身上,对方是个身手不落的,挨了何慕枫一掌只是退了五六步,立刻站稳了,一站稳立刻挥着刀又向何慕枫劈过来。
何慕枫才想起狼娃在加洛的院里,唐加浩可以跟自己怒目相视,大声讲话,但毕竟不敢造次,但这个狼娃当年救走加洛,肯定知道很多事,自己与加洛那是是非非,在狼娃看来都是自己在伤害加洛,自己就是他的敌人。
何慕枫自然不敢怠懈,一气拼打之后,何慕枫打伤了狼娃,人杰地灵合力用极结实的千年冰茧丝才把狼娃捆住抬到柴房用铁链把狼娃锁了起来,锁完狼娃,几人看到隔壁的那个小女孩爬在栅栏上睁大一双眼好奇地看着。
加洛本来觉浅,听到声音便从床上爬了起来,趿着鞋,连衣也未披就走到门口,看到何慕枫笑岑岑走了进来便道:“怪物,你今天来得这么晚!”
何慕枫笑了一下道:“今天有些事耽搁了,所以来晚了些!”
加洛在院子里张望了一会才道:“怎么没看到我哥和狼娃!”
何慕枫伸手搂过加洛道:“我进来的时候看到你哥出去了,狼娃好象也跟着他出去了!”
加洛“哦”了一声道:“我哥去帮狼娃提亲了!”
何慕枫伸手握住加洛的手道:“夜深了,回屋子吧!”
加洛点点头,虽她不是特别反感这个怪物,但是这个怪物对自己总是动手动脚的,于是加洛有些恼怒地抽回手道:“怪物,知不知道授受不亲之理!”
何慕枫听了笑了一下重新握住加洛的手道:“你我不都是男子!”
加洛听了立刻释然,但又觉得不对,她从未见过男子动不动就这么搂搂抱抱的,当然也有,但镇上的人可都看不上这种男子,加洛便正色道:“男子也不可以这样!”
何慕枫听了干脆一伸手把加洛抱了起来道:“深更半夜的,你不好好睡,花这些精力做什么!”
加洛正要挣扎,却透过栅栏看到外面站了一个人,愣了一下叫道:“门外有人!”
何慕枫是从正面抱的加洛,所以两人这种搂抱绝对是一种伤风败俗的抱姿,何慕枫听了回过头看了一眼,却没看到人,但他知道这世上有这么好轻功的人不多,没理会把加洛继续抱进了房间。
天气已经转热,加洛稍一挣扎就汗湿了贴身的衣服,何慕枫把她放到床上,伸手解开加洛的衣服,用帕子给加洛擦了身,又给加洛换上干净的衣服,加洛忽一拍头道:“怪物,那个人我认识!”
何慕枫听了加洛讲她认识那个人,心里极为不悦道:“那不过是个路人,你认识什么,好好休息吧!”
加洛一听就不乐意地道:“我就是认识!他是…,他是…,”加洛“他是”了好半天就是记不起名字,何慕枫才心里舒服一些伸手搂过加洛道:“都讲了是你不认识的一个路人了!”说完把加洛的脚放到床上,在加洛的身边躺了下来道:“睡吧,洛儿,连枫大哥都困了!”
加洛又叫了一遍:“那个人我认识!”
何慕枫嗯了一声轻轻拍着加洛道:“是,我的洛儿认识!”
加洛有些不甘,自己似乎真的认识那个人,不过闹了这半天,都下半夜了,加洛睡了一下午,这会睡不着,就依在何慕枫身边苦恼地想那个人是谁,自己怎么觉得认识一般。
狼娃狠狠地把缚在自己手上的绳索在扯了几下,以他的力气没有扯开,就知道肯定不是一般的绳索,而绳索又被固定在后面的一个铁环上,狼娃又摇动了一会,只把铁环摇松动了,因为用力太大,那绳子勒进了肉里,绳子一沾了血,越发缩紧了,这样让狼娃的手异常疼痛,但狼娃想到加洛继续在被何慕枫这个害她的人欺骗,他也感觉不到痛,也不知用了多久的力,终于把铁环摇了下来。
狼娃抬头从屋子缝里望出去,天色已经大亮了,狼娃把头搁在膝上休息一下,他挣到了买人参的银子,赶紧返回北地镇,却不见了加洛与英娘的踪迹,急得嘴都快长泡了,凭着自己对气味的敏感,十几日不眠不休地找到这里来,终于找着了加洛,却发现加洛周围全是害她的人,狼娃苦苦守了好几天,一直没有机会下手,这会他是又饿又累又困。
辛月儿本是爬在栅栏上,方仁院子里一个很威风的男子忽然走过来,将一个馒头递给辛月儿,辛月儿没敢伸手接,她那个性子暴臊的老爹对她管得还算严格,家里再穷,也没缺过她那口,而她那老爹对这方家明显有敌意,如果知道自己还敢吃这家不干净人家的白面馒头,他非打断自己的腿不可。
何灵看狼娃那身打扮就知道怕是不眠不休的赶了长路的,何慕枫只让关起来,没让由他生死,何灵就不敢让狼娃死,只是以狼娃那性子,何灵知道肯定是饿死也不会吃他们给的东西,但如果真死了,大家怕都会让何慕枫剥层皮,正为难的时候见隔壁家的那个小丫头又爬上了栅栏,何灵灵机一动,这狼娃对他们给吃肯定不吃,但这个小姑娘与大家都素不相识,狼娃应该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吧!
何灵见辛月儿没有伸手接馒头,便指了指关狼娃的那间柴房,辛月儿一下明白是让自己给那个被抓的人送去,对于那个男人,辛月儿有些同情,她看见何灵等一大群人围攻他,打伤他,辛月儿从小跟着她那个爹最看不上的就是数人欺侮一个人,最看得起的就一个人打数人而色不变,所以狼娃虽被他们打败了,在辛月儿心目中却是虽败犹荣的英雄,于是一伸手从何灵手中抢过馒头。
辛月儿走到关狼娃的柴房门前,示意何灵开门,何灵却示意她爬窗户,辛月儿一看有些不解,有门不用爬什么窗户。
爬树、爬窗户、爬栅栏本来就是辛月儿所善长的,于是有些不解地看了何灵一眼,几下爬到窗户上,探头往里一望,看见那个有着野兽气息的男人正把头伏在膝上,男人听到声音猛地一抬头,把辛月儿吓得一下掉了下去。
何灵愣了一下,见辛月儿赶紧从地上爬起来,重新迅速地爬上了窗户,辛月儿看着狼娃叫了一声:“喂,有没有饿,要不要吃东西?”
狼娃依旧象刚才那样看着辛月儿,辛月儿心里叫了一声:妈呀,这眼睛怎么不象人的眼睛,倒象上前她爹打死的狼的眼睛!
辛月儿想到何灵递给她的馒头,忙拿着冲着狼娃晃了晃道:“饿了没?”
狼娃还是没有动静,辛月儿赶紧把馒头砸给狼娃,因为没那准头,那馒头往狼娃头边擦了过去,辛月儿正在懊恼,狼娃头一动,一张嘴就把那个馒头咬到嘴里,辛月儿还没看清楚,狼娃已经把那个馒头吞到肚里去了。
辛月儿再一次从窗户上掉了下来!
何灵没想到辛月儿又掉下来了,有些目不忍睹地看着辛月儿**着地,辛月儿张着嘴从地上爬了起来,见百灵端着一盘馒头走出来,冲过去一把抢过那盘馒头,重新爬上窗户,不出一柱香的功夫,就把五个馒头砸进狼娃的嘴里。
辛月儿扔完馒头擦了一把汗,她一顿就吃一个馒头,她爹就天天嚷养不起她,眼前这个人一口气吃了六个大馒头,好象还没有吃饱的人,如果也让她爹养活,她爹非把他卖去给人家当长工不可。
辛月儿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那间柴房,对何灵他们的举动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把这人关起来,又要给他这么好的白面馒头吃。
辛月儿还没回到自己家里,便听到辛老爹的声音传来,辛月儿赶紧抬腿就往家里跑,因为她爹的缘故,她不敢翻栅栏免得被她爹骂没教养,于是从门口跑出去,却见门口不远站着一个黑色衣服的男人。
辛月儿从不知道男人可以长得这么好看,总之在这个镇上长到这么大,是辛月儿没见过,听她爹讲女人生好看了叫狐狸精,会祸国殃民的,男人生这么好看会不会也是祸国殃民呢,隔壁邻居没来的时候,镇上从来没见过这些人,自从隔壁来了这么个邻居后,镇上来了好多奇奇怪怪的人,邻居真是一家奇怪的人。
何慕枫这段时间天天跑也很辛苦,搂着加洛心满意足地睡得很好,他似乎又觉得回到了从前,能感到加洛在自己身边动来动去,这跟以前一样,偶有比他早醒的加洛,怕影响他睡觉,醒了也不敢说话,身体不好的加洛,总在一旁轻轻地翻动,以为这样就可以不弄醒他,但加洛不知道没有哪一次自己不因为她轻微的动静醒的。
何慕枫睁开眼,加洛正把身翻过来,何慕枫见了便轻声问:“洛儿,怎么不舒服?”
加洛翻过来正好脸朝着何慕枫,床不大,所以两人的脸基本要贴以一块了,加洛有些不满地道:“天这么热,你为什么总挤到我床上睡!”
何慕枫听了笑了一下伸手把加洛的头发捋到脑后,果然头发被汗水打湿了,何慕枫忙撑起身拿了帕子给加洛把脸上和脖上的汗给给擦了,加洛又不满地道:“你以后不许捱着我睡了,没地方睡,你在就在地上打个地铺好了!”
何慕枫放下帕子重新躺到加洛身边,知道一个翻身,加洛又会把这事忘到某个角落去了,加洛见了不满地翻身要起来,一伸手就压到何慕枫身上,正好压到了何慕枫两腿间,加洛觉得摸到的地方有些不对劲,下意识地伸手往自己那里摸去,然后又重新朝何慕枫摸过来,嘴里还在嘟嘟囔囔道:“我们都是男人,怎么会不一样?”
何慕枫觉得加洛在考验自己,这可不是一般的考验,太折磨人了,加洛清醒的时候,大约永远也不会有这一摸,但不清醒时的这一摸太撩人了,何慕枫迫不急待地把加洛拉入怀里道:“洛儿,知道这些年没有你,我是怎么过的吗?”
加洛没停手,依旧在何慕枫最敏感的地方探索着,又有些好奇地道:“我怎么会知道你是怎么过的!咦怎么会变大了!”
何慕枫听了这话血脉喷张,哪里还忍受得了,一下把加洛压到身下道:“洛儿,不许这么讲,没有你,我感觉天没晴过,真的天没晴过,好洛儿,不许再离开我了,也不许再吓我了!”
加洛本来就迷糊的头脑更加迷糊了,急忙道:“你想要干什么?”
何慕枫看着加洛笑了,加洛觉得何慕枫笑起来比不笑好看得多,正要开口问,何慕枫却道:“洛儿知道我想干什么!”
加洛觉得这个人讲话真是太奇怪了,睡在自己家也就罢了,还捱着自己睡,现在明明自己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他却说自己知道,正要反驳,何慕枫却用舌头轻轻舔了舔加洛的嘴唇,中了“春风一度”的加洛对这一舔没有反感,反而非常喜欢,于是也不客气地反舔了回去,何慕枫虽知道是“春风一度”的缘故,虽有那么一点点失落,心里毕竟还是喜欢的,于是带着几分小心,几分讨好地与加洛纠缠了起来。
加洛刚刚睡醒,精力稍微好一些,加上“春风一度”的作用,何慕枫轻轻一挑逗,身体异常的渴望让她疯狂了起来,于是伸手扯着何慕枫的衣服,何慕枫赶紧主动帮着加洛解衣服,虽知道加洛是“春风一度”的缘故,自己这会挑逗加洛,分明有些卑鄙,但想想加洛是自己十六乘大轿娶进宫的,那就不是卑鄙而是名正方顺、理所应当的事,于是不仅帮加洛把自己宽衣解带了,还顺手把加洛也剥了个精光。
续三
把加洛搂进怀里,何慕枫喜欢这种久违的、肌肤相接的感觉,上次加洛毒性发作,这事做得匆匆的,完了之后还被加洛打了一耳光,何慕枫不知道有多不甘心,这会可以搂着加洛,慢慢抚摸,慢慢地享受加洛被他挑逗起来的兴奋。
加洛很纳闷眼前这个长得有些帅气的怪物,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想要什么,而且怪物抚摸和亲吻自己都不慌不燥的,热烈又不失优雅,一边用口含着自己的小丁香**着,一边伸手手从颈项慢慢地抚摸到胸口,在胸口停留的时间要长一些,胸口就在他的手掌中酥**痒开来,然后不停地**下去。
加洛只觉得怪物象这样的抚摸,会让自己疯掉,她松开怪物的唇呻吟了一声,怪物却不给她这个机会,一下又把她的口给堵上了,加洛的呻吟声就变成了闷闷的哼哼声了,怪物却得意地笑了。
加洛非常不甘就这么被怪物制服,拼命挣扎出头来,在怪物的颈项上狠狠地咬了一口,没一会嘴里一股血腥味,本以为怪物会动怒,加洛没有想到怪物的笑意却更浓了,伸手把她的头扳过去,然后重新用嘴和舌把她带着腥味的小口填得满满的!
加洛总觉得怪物的这种行为于礼不合,“春风一度”的折磨与理智,不停地在她的脑里纠缠着,何慕枫见带着苦恼呻吟的加洛,心里越发心疼,更加想哄加洛欢心,于是越发顺着加洛的感觉,苦恼中的加洛最终敌不过“春风一度”的折磨,只得把苦恼丢到一边,而且这个怪物与周围的那些邻居不太一样,邻居们对自己总有敌意,非常不友好,但这个怪物对自己没有恶意,对自己与周围的街坊不同,虽加洛记得似乎有人叮嘱过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但好象不太适合这个怪物,怪物不象这种人。
加洛一放弃本来就不太多的伦理道德,那“春风一度”立刻占了上风,加洛便开始急切起来,总想希望怪物再做什么更实际点的事情,于是嘟嘟囔囔非常不满意地呻吟着。
何慕枫以前是恨极贺兰如云的,但身体不好的加洛自从中了这个“春风一度”后,在这****与以前是完全不一样的,通常比他要急切得多,贺兰如云下毒的手段让何慕枫恨得牙痒痒,但贺兰如云下毒后的结果却让何慕枫非常满意,于是何慕枫在觉得把加洛挑逗到差不多的火候的时候,狠狠地把欲望送进了加洛的身体,加洛的身体顿了一下,想是一回事,何慕枫进得狠,她的身体还是有些受不了,于是又狠狠地咬了何慕枫一口,何慕枫却一气把身体送到到了头,加洛不适后,很快就非常畅快地把何慕枫的欲望包裹了起来,弄得何慕枫差点丢盔弃甲了。
何慕枫想了加洛四年,好不容易找回来,因为内疚,一直憋着忍着不敢造次,上次遇着加洛“春风一度”发作,急急忙忙地把这事做了,根本就没解决任何问题,结果还挨了加洛一个耳光,何慕枫有多想多急和多不甘,只有他自己知道。
没加洛的日子,他的后宫就如同虚设,何慕枫有时候也挺纳闷的,没加洛,他看着多漂亮的都心烦;有加洛的时候,他又管不住自己。
这会加洛完全进入了状态,把何慕枫欢喜得恨不得把加洛给吃了,想换个招术,不知是因为在伦理中挣扎还是就觉得这样舒服的加洛却不依他,不高兴地推开何慕枫,何慕枫只得放弃了,又觉得自己太贪心了,整个一个得陇望蜀,能找回加洛,还能有再续情缘,自己应该知足了!
对于对方的身体,两人都不陌生,加洛因为“春风一度”渴望,何慕枫因为自己的身体和心都渴望,于是不过十余下递送,加洛的喘息声非常急促了,何慕枫便放由着自己的身体,将欲望放入加洛的身体,与加洛一起畅快起来,然后搂着加洛又舍不得出来。
加洛咬了何慕枫好几口,出了一身汗,换来一场欢快,但欢快的结果就是身体象掏空了一般,总觉得身体里的精力似乎都涌到了怪物身体里去了,她气弱地叫了两声,怪物已经从桌上拿起一个小瓶,取了一粒药丸给加洛塞进嘴里,加洛不喜欢那个味道,经常都能闻到,皱着眉不肯咽,怪物见了便捏着她的小鼻子,加洛张嘴想吐,怪物却趁她张嘴的时候,用舌头给她顶进了喉里,加洛更不开心了,眉头皱得更紧,但那粒药丸进了肚子,没一会象火一样地燃了起来,然后就四肢百骸都舒服了,人也不虚了。
加洛一下从何慕枫身下挣了出来,非常一本正经地道:“怪物,你听着!”
何慕枫知道惨了,舒服过来的加洛,脑里的伦理现在又占了上风,于是只得点点头道:“讲来听听!”
加洛便道:“这种事情是不合伦理的,你又不是‘楚翘楼’的姑娘,传出去对你会不好!”
何慕枫“哦”了一声,有些闷闷不乐,这种事从来都是他主动,占着上风,对对方负不负责,抛不抛弃,都是他说了算,从来都是别人或图他人,或图他权,或图他钱,纠缠着他,依着他,今天却有人担心起他名声来,有些别扭,但一会又觉得好笑。
何慕枫见加洛严肃,只得绷着脸问:“那可怎么办?”
加洛便一本正经地道:“我会补偿你的!”
何慕枫闷闷不乐后,听了这话差点就笑出来了,又惹怕加洛动怒连忙道:“好,好,洛儿打算怎么补偿我!”
加洛抓了抓头,好一会才道:“我已经娶了英娘,所以不能对不起她,纳妾就对不住她,所以我不能纳你为妾!”
何慕枫点点头道:“好,就等洛儿想好如何安置我,再告诉我!”说完伸手将加洛有些凌乱的头发梳拢起来,用簪子束好。
加洛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方式处置何慕枫,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补偿何慕枫,欢娱过后的身体很累了,苦恼地靠在何慕枫怀里,没想出怎么安置何慕枫,就睡着了。
何慕枫搂着加洛,心里是舍不得,犹豫一下还是将加洛放到床上。
何慕枫梳洗完换了衣服正准备上马车,却看到了关笑天。
关笑天双手抱胸地站在那里,何慕枫见了哼了一声道:“还以为关大侠真做义薄云天的大侠去了,看样子关大侠还没死心吗?”
关笑天没有生气,看了何慕枫一眼,一下看到何慕枫劲项的那处咬痕,这种咬痕让关笑天非常地不舒服,于是冷冷道:“你这是趁人之危!”
何慕枫哼了一声道:“她是我用十六乘大轿娶进宫的皇后,趁人之危从何说起!”说着见关笑天的眼光总停在他身上某处,于是伸手摸了一下,一下摸到加洛把他咬出血的那处地方,心里没由得就占了上风,很有几分挑衅地看回关笑天道:“当年如果不是你,洛儿何至于落到如此!”
关笑天听了就象听到天大的笑话一样盯着何慕枫道:“亏你好意思讲出这句话,如果我就用了这么一点伎俩就得逞了,你喜欢加洛的话就如同放屁一样!”
何慕枫知道关笑天讲的话都是正理,在这上面与关笑纠缠似乎自己占不着什么便宜,现在加洛在自己身边,自己就占着上风,于是淡淡道:“这是我与加洛的事,似乎与你没有关系!”于是登了车吩咐一声:“回宫!”
马车便扔下关笑天,急驰而去,关笑天捏了捏拳头,他不知道自己总落下风,是不是总在考虑加洛是否能接受,是否能愿意,何慕枫这个阴险的小人从来就不管加洛乐不乐意,喜不喜欢,接不接受!
关笑天忽又苦笑起来,如果自己顾及加洛当初的感受,就不会接受姬宫与施婧妤的安排,去做那桩差点害死加洛的事情,前脚已经迈进院子的关笑天,想到这里又犹豫了,当年如果不是自己,加洛不会变成这样,就算走到加洛面前,又能怎样,加洛记不得他了,让他悲哀的是加洛至少还记得何慕枫是什么怪物,而对自己一点记忆也没有,大约这也是报应!
人杰地灵四人都紧张地拨出剑,等着关笑天进来的一场血拼,关笑天的脚一直没有落下来,后来不知道什么缘故,又收了回去。
关笑天几下攀上加洛院子不远的一棵树上,觉得自己从遇上加洛,那情怀就跟少年郎一般,当知道加洛与何慕枫的关系,他差点疯了,但他一直按捺着自己那颗不平的心,表面上表现出一副君子的模样,不停地帮助加洛,但每次看到对何慕枫不离不弃的加洛,他的心就象被刀割了一次,每帮一次,就象在刀口上撒了一把盐,最终痛得无法再装下去了,姬宫几句话就把他心上的新伤旧伤全揭开了,于是就做了那桩害加洛的事,问题是过了这么多年,怎么这个情怀还如当年,这些年他常常在自责中,但更多的时候又在替自己辩解,不是自己要伤害加洛的,是何慕枫伤害了加洛,是自己看不下去,自己那样做是要去拯救加洛、是要给加洛一个更好的将来,关笑天苦恼地坐在树上使劲敲了敲头。
何慕枫听人来报,说关笑天终是没有进院子,松了口气吩咐马车继续回圣安,每天这么奔波,他心情好,但不能说不辛苦,便倚着马车想着与加洛的一切,想着以后如何办才是正经。
加洛一觉好睡醒过来,觉得自己周围的人现在都怪怪的,以前都是讨厌憎恶自己,现在对自己好象很恭敬。
加洛觉得不对,但又讲不出哪里不对,好象唯一正常的就是辛老爹一家人,她胡乱地扣着领口的锁扣,几次没扣上,就不耐烦了,又胡乱地趿着布鞋走出了房间,院子很安静,她想去问问辛老爹,以前那些邻居都搬到哪里去了,却看见辛老爹那个漂亮的女儿坐在栅栏上正嚼着什么,加洛立刻笑了起来问:“小姑娘,今天没去收麻呀!”
辛月儿把口里的渣子吐了一下跳(花.霏.雪.整.理)下栅栏问:“昨天你们关的那个人怎么不见了?”
加洛愣了一下,辛月儿现在知道加洛真的脑袋是有些问题的,对自己的名字一会记得一会又记不得的,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她说记不得也真记不得了,便好奇地道:“你是从哪来的?”
辛月儿这话让加洛愣了一下,想了好一会才道:“我一直住在北地镇,倒是周围的邻居好象都搬走了,你们是新搬来的吧!”
辛月儿彻底迷糊了,却听院子里有人叫道:“相公,相公怎么衣服也不穿就跑出来了,着凉了怎么办?”
辛月儿看了大惊小怪的百灵一眼,自己穿了一件单衣都热得慌,眼前的加洛已经穿了夹衣,他那个长得好看又温柔的娘子还在担心他着了凉,也真是太弱不禁风的一个男人了吧。
百灵给加洛披上了衣服便道:“相公,快回屋吧!”
加洛嗯了一声便问:“百灵,英娘去哪里了?”
百灵扶着加洛刚要转身,加洛却看见院外那棵大树上坐了一个人,这个人很眼熟,但她就想不起是谁了,加洛忽叫了一声:“狼娃呢?”
关笑天做梦也没想到加洛看到他会想起狼娃,他真觉得自己失败透顶了,还是回山里去替师傅守坟算了,百灵看到关笑天,那柳叶眉一下就竖了起来,当年如果不是关笑天使然,加洛做为大顺最为尊贵的皇后娘娘怎么会落到如今这种场地,有宫不能回,有子认不得。
加洛却放开百灵的手走出了院了,何灵听到声音立刻走了出来,一看到关笑天还没走,立刻就握紧了腰间的剑。
加洛在树下站定看着关笑天,好一会才道:“我认识你吗?”
关笑天苦笑了一下才从树上跳了下来,站在加洛面前问:“你看看还认识我吗?”
加洛看了好一会忽展颜一笑道:“我记起来了,你是那个关公子!”
关笑天知道加洛所讲的“关公子”是在北地镇的那个关笑天,不是曾经救过的那个关笑天,于是苦笑道:“洛儿,你还好吧!”问完这句话,关笑又觉得自己的问有些多余,加洛眼下这样与好似乎根本搭不上界,加洛却点点头道:“还好,如果不是关公子送的那车碳,这个冬天可不好过,英娘都告诉我了,说那碳是关公子送的,关公子有看到我家英娘吗?”
关笑天不知道加洛怎么又对上了,认为那车碳是自己送的了,当然也知道英娘已经被拓拖木接走了,虽然英娘闹上吊闹过几次,还是让何慕枫封了一个什么郡主打发给了拖拓木,加洛既然问他,他也不能不回答:“英娘是不是去了医馆!”
加洛点点头道:“她总是那么操心,对了,关公子不是北地镇人吧!”
关笑天点点头道:“对,关某不是北地镇人,关某一直四处游荡!”
加洛便道:“那关公子一定没有住处,小弟的寒舍虽然简陋,关公子不妨委屈一下先住在小弟家中吧!”
关笑天愣了一下,百灵忙道:“相公,家里地方本来不大,哪还有地方给这位关公子住!”
关笑天却一拱手道:“恭敬不如从命,关某正为今夜住处发愁,那就多谢方公子了!”
加洛也忙拱了一下手道:“关公子请吧!”
关笑天看了握着剑把的何灵一眼,又看了急得快跳起来的百灵一眼,抬步进了院子,加洛也跟着进了院子,嘴里还讨好地道:“关公子一看就是气宇轩昴的男子,能结识到关公子这样的人,方某真是三生有幸呀!”
辛月儿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个方仁,他的举止实在与众不同了,而她周围的人好象也都神神秘秘的,辛月儿皱着眉翻上栅栏,脚刚一落地,辛老爹就窜了过来拎住她耳朵骂道:“老子讲话你是不是不听,叫你不要去跟那个不三不四的人混,你就是不听,你就是不听,看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说完一松手就伸手去脱鞋,辛月儿一见赶紧就往外跑,辛老爹没穿鞋,没追赶,跟里却骂骂咧咧地道:“有种,有种,你今天别回来!”
辛月儿极是气恼,一气之下跑到了无名镇最北边那家酒馆,一进去就奔那临窗的位置去,刚要坐下去,却看到那位置上有人,才想到这位置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经常被人坐了。
一个男人,模样长得非常好,举止象大户人家,穿着却比辛月儿还差,总是一身黑麻衣,就象街上的乞丐,但那端酒杯的手,一看就是个没做过事的人的手!
无名镇里那些能挣钱有本事的男人的手都是生得粗燥,长满老茧的,对于一个男人有这样的手,辛月儿是从心里鄙视的!
坐不到窗边的位置,辛月儿只能在窗边侧面一点的位置坐了下来,但这个经常来这家小酒店总占她位置的男子实在太让辛月儿好奇,这人每次都是一壶酒一碟盐渍青菜,好象这么喝了也有一年了,自己觉得茴香豆好吃,也是隔三岔五来吃,那酒好喝,盐渍青菜好吃,这么吃一年会不腻?
辛月儿好奇之后,也顾不上这个奇怪的人,想到她爹每次都这样对她就生气,自己今年已经十五岁了,同伴中都有嫁人的小姐妹了,而她爹从没关心过她,除了喝酒就是打骂她,今天又当着方仁的面打她,让她非常地伤心,觉得她爹让自己在方仁这种斯文有教养的人面前非常没有面子,她就认为方仁是个有教养的人,就是与村里那些男人不一样,为什么她爹总骂方仁是个坏东西!
辛月儿要了一碟茴香豆,吃了几粒解了馋,才把她爹打她的不快扔到一边去了,却见靠窗的那个人站了起来,小二忙皱着眉迎了过去,那人伸手摸了好一会也没摸到钱,于是有些尴尬地道:“小二哥,我忘带钱袋了!”
那小二一听便不满地道:“我说客官,这点东西加起来不过六文钱的东西,你至于用没带钱袋骗人吗?”
那人略有些怒,但还是很快平息了怒气,低下声道:“小二哥,我天天都来,今天是真是忘了!”
小二更是生气地道:“还真别提你那天天都来了,我家掌柜早就讲了,每天做你六文钱的生意,你无事来得早坐了那最好的位置,一坐就是大半天,我们这小酒店还真是亏大了,今天你没带钱是不是?”
那人忽收了愠怒点点头,小二便道:“没带,我家掌柜也就不要你这六文了,只求你从明日起别再来了,一坐就是一早上,自从你往那窗一坐,跟个死人一样,我家店的生意是一日不如一日,一大早就触霉头,还触了一年!”
那人滞了一下,辛月儿一听侠义心肠就被激了起来,一下站起来道:“小二,人家不就没带钱吗,你有必要讲得这么难听吗,不就六文钱吗,我帮他付了!”辛月儿说完伸手从口袋里掏出钱袋,那是她背着她爹偷卖收来的麻,好不容易才攒下来的二十个钱,每次她只敢一个钱一个钱地用,今天一下让她掏出六个,她略有些心疼,但还是非常仗义地拍出六文钱在桌上道:“真是个没见过钱的东西,六文钱至于如此吗?”
小二斜着眼看着辛月儿,好一会才道:“辛月儿,你个开染房的,今天捡到元宝了,装什么阔绰!”
辛月儿一听一脚跨到长条凳上道:“开染房的怎么了,开染坊的有欠过你饭钱菜钱!”
小二哼了一声道:“哼,辛月儿,就你那样比街上的男孩子还野,我看你是嫁不出去的了!”
辛月儿一听就怒了拍着腿道:“嫁不出去又怎么样,是你自己娶不到所以满嘴酸气吧!”说完这句话,辛月儿立刻后悔了,见那个人的目光看向她搁长条凳上的腿,忙把腿放了下来,扔了自己的茴香豆钱赶紧溜了,那小二却不依不饶地追了出去道:“辛月儿,有本事你看着,是你先嫁掉还是我先娶到!”
辛月儿一口气跑回自己的家里,门是虚掩的,她推门进去,没看到她爹,正纳闷,却听到方仁院子里传来争执的声音:“关公子,我家庙小,怕容不上你!”
辛月儿赶紧走了出去,却见经常来找方仁的那个威严的男子正对早上坐在树上那个男子说出了这番话,而那个什么关公子却不急不缓地道:“哦,这位兄台言重了,是这家的主人方公子邀本公子住下来,不知与你的庙大庙小有什么关系!”
那个男子便生气地道:“关笑天,你别忘了你现在站在什么地方,也别以为你有两分本事,就能在这个地界站得稳!”
那个叫关笑天的男人又笑了一下道:“公子这话可讲得关某云里雾里,关某一个游子,合理合法,又不触犯大燕的典制,敢问这位公子,关某如何就站得不稳了?”
辛月儿听得一头雾水,却见方仁走了出来道:“关公子,你们怎么了,哦,你们怕还不认识吧,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怪物,怪物,这是关公子,他人很好,去年冬送了我一整车碳!”
辛月儿见那关笑天本来还有些得色的脸上,一下有几分暗,那个什么怪物,却冷笑着看了关笑天道:“哦,原来是关公子送给洛儿一车碳呀,洛儿,我应该如何感激他呀!”
辛月儿又一愣,一个男人对一个男人这样的称呼有些太亲腻了一点,难不成这个方仁跟镇上的读书人一样,都有字,字为洛儿?
方仁却点点头道:“正是,正是,怪物,关公子说他四处游历,反正我这也有几间空房,且让关公子先住段日子吧!”
辛月儿见那怪物极不悦地甩开方仁的手道:“随便你!”说完便进屋去了,方仁愣愣地看着,好一会才有些不满地道:“到底谁是这屋里的男人,谁是这屋里的主人?”
辛月儿也挺奇怪方仁这家谁说了算,却听她爹的声音传来:“月儿,看爹找谁来了!”
辛月儿愣了一下,方仁也好奇地转过头来看!
好一会辛月儿才看清,辛老爹领了一个嘴角痣,身体肥胖的女人进来了,起先辛月儿还不明白是何人,只听辛老爹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今年也有十五了…”
辛月儿才知道那个胖女人是这无名镇上有名的媒婆,虽她早上还在骂她爹不知道给她找人家,全她爹突然就这么带着媒婆进来要把她嫁掉,辛月儿大叫了一声:“我不嫁人!”
加洛听到辛月儿叫了一声“不嫁人”,便劝道:“月儿姑娘,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天经地仪的事,为什么你不嫁人呢?”
辛月儿一听更伤心地道:“我不嫁,我就是不嫁!”
辛老爹一见方仁上前,立刻把眉一横道:“姓方的,你离我女儿远点,你离我女儿远点,人家算命的讲了,我家闺女是王妃命,你别一天紧惦着!”
加洛啊了一声:“王妃命,是个王的妃子?”
辛月儿的脸一下通红道:“方公子,你别听我爹他胡掐!”
辛老爹便道:“姓方的,老子可不是唬你玩的!”
加洛点点头道:“辛老爹,我知道你家月儿是要嫁好人家的,我方某也是一片好心,帮你劝解女儿,方某错在何处?”
关笑天见了伸手拉了加洛一下道:“洛儿,管人家家里那么多事做什么,回屋休息吧!”
加洛急忙道:“对,狼娃呢,这有媒人,正好给狼娃也做个媒!”
关笑天听了便道:“镇上的媒人不是多的是,你要给狼娃做媒,到哪儿不能找个媒人,怎么偏要跟人家争一个媒人说媒!”
加洛一想也对,便转身回了屋子,百灵摆上晚饭,加洛正好饿了,也顾不上何慕枫、关笑天两人剑拨驽张,伸手拿起了筷子,刚夹了一筷子菜又想起什么道:“怪物、关公子,你们都坐下呀,一起用晚饭吧,也不知我方仁家的饭菜是否合你们二位的口?”
关笑天一听便道:“洛儿家的饭菜自然是世上最好的,怎么会不合关某的口呢!”说完便在加洛旁边坐了下来,百灵见了瞪了关笑天一眼。
何慕枫对加洛留关笑天住下,又邀他一起用膳,心里是有些个生气,但知道加洛是个病人,让她与关笑天这么多单独相处的机会,对自己会更不利,在加洛叫第二声“怪物”的时候,他便也走了出来,在加洛的另一侧坐了下来。
百灵给何慕枫布了碗筷碟,却没管关笑天,关笑天也不戒意道:“洛儿,关某还没有碗筷,如何吃晚饭!”
加洛正把一筷子鱼肉往嘴里在送,听了赶紧放下筷子道:“百灵,百灵,这是什么待客之道,怎么没有给客人备碗筷?”
百灵非常不乐意地将一副碗筷重重放在关笑天面前,关笑天冲加洛一拱手道:“多谢洛儿!”
加洛听了不以为然地道:“都是些粗菜淡饭,关公子客气什么!”
关笑天看着桌子那些粗菜淡饭,菜有六色:砂锅煨鹿、鸡丝银耳、桂花鱼条、八宝兔丁、串烧大虾、玉笋蕨菜;汤有一品鲜果炖金丝燕窝;小点两款:豆沙苹果、双色豆糕;小菜四样: 五香仔鸽、糖醋荷藕、泡绿菜花、辣白菜卷;粥饭两种:红枣米粥、绿梗米饭;酱菜两盘:暇油黄瓜、什锦菜;干果、密饯八味:用一个分成八格的攒金盘子盛得满满;茶是上好的雪山银针。
关笑天笑了一下道:“别说洛儿,这些粗菜淡饭看着就有胃口!”
加洛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道:“别说关公子,我家的百灵做菜是越来越有水平了,这些都是素菜,偏生她就能做出一手鱼虾肉的好味道来!”
关笑天又不自然地笑了一下,加洛便道:“关公子,一回生二回熟,你也用不着客气,怪物天天都在我家里用餐,你以后熟悉了也和怪物一样了!吃,多吃一点!”
关笑天看了何慕枫一眼,何慕枫却如未看到他一般拿着筷子给加洛夹了一块鹿筋道:“洛儿,这鹿筋烧得烂,味道不错,多吃一点!”
加洛一听就眉开眼笑地点头道:“怪物,我最喜欢吃鹿筋了!”
何慕枫又伸手拿起一串虾一个一个地取下来放进加洛的碗里道:“我当然知道,洛儿还最喜欢吃虾了!”
加洛更高兴,吃了一只虾道:“就是,就是,怪物最好,知道洛儿喜欢吃什么!”
何慕枫看了关笑天一眼道:“洛儿,喜欢就多吃一点,只是吃慢点,小心噎着了!”说完拿着扇给加洛轻轻地扇起来,关笑天看着亲昵的二人,忽有种感觉自己就是个局外人,何慕枫是手段欠光明了一些,也是风流无度了一些,但他对加洛的喜欢确是不是自己可以效仿的,那是一种相濡以沫,甚至是一种拿了性命来交换的感情,不是自己一朝一夕就可以学得来的!
关笑天忽然感到特别颓丧,何慕枫却吩咐百灵:“给关公子倒上酒!”
百灵只得端起酒壶走到关笑天面前,给关笑天满了酒,加洛一看有酒,忙开始四下里给自己找酒杯,何慕枫便道:“洛儿,这两日不舒服,就不喝了吧!”
加洛一听就不乐意起来道:“这酒闻上去怪香的,不喝错过了可就没机会了!”
何慕枫听了便让百灵拿了小杯来道:“这酒倒是清淡,洛儿就少喝点,一杯可好!”
加洛迫不急待地点点头道:“怪物最最好,两杯嘛,两杯!你说了清淡!”
何慕枫笑了一下道:“别的你记不得,唯独说这酒清淡你就记得了!好,一言为定,就两杯!”
加洛眉开眼笑地看着百灵给她倒了一杯,又听何慕枫道:“先吃些菜掂掂肚子再喝酒!”
加洛赶紧把碗里的虾、鹿筋都狼吞虎咽了下去,便高兴地道:“怪物、关公子,我方仁有你们这样的朋友真好,我敬你们,干杯!”
何慕枫皱了一下眉道:“怎么才说了就又要干杯!”
加洛吐了一下舌头道:“那怎么讲,难不成讲我们喝一口酒!”说完也不等何慕枫再指正便喝了一口,非常满意地道:“好酒,好酒,真是好酒!”加洛又闻了一下,有几分舍不得地放下杯子,正准备再夹菜的时候忽听到辛家传来辛月儿的哭闹声:“我就是不嫁人,就是不嫁给那个李瘸子!”
加洛一听放下筷子便道:“这隔壁家的老爹真是,一个好好的女儿不给找个好婆家,偏生找个什么瘸子,真是可惜了!”
关笑天听着那吵闹声,看了何慕枫一样,何慕枫正慢慢地夹着菜,他叹了口气,与何慕枫交过不少手,但象这样坐下吃饭的事是绝对没有的,就这样,关笑天也知道何慕枫的怪僻是非常多的,最好清静算是他怪僻中比较有名的,而为着加洛,他却可以在这种吵闹的状况下吃饭,关笑天忽然放下筷子,站了起来,加洛有几分吃惊地看着关笑天,一边忙着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一边含糊不清地问:“关公子,你怎么不吃了!”
关笑天看着加洛好一会才道:“洛,我觉得自己就好象做了一场梦,从你在那座山里救我开始,我就一直在做梦,天亮了,我的梦该醒了!”
加洛本来就迷糊,听了就更加迷糊了,关笑天看着加洛笑了一下道:“不管你听不听得明白,加洛,我该回我的地方去了,不过,无论你有什么事,只管到北回来找我,我都会管你的!”说完关笑天拍了拍加洛搁桌子上的手,便转身走了!
加洛紧巴巴咽下那口菜,才叫了一声:“关公子!关公子!”
关笑天已经走出门去了,加洛指着关笑天的背影喃喃问:“怪物,他怎么就走了,他怎么就不吃饭了?”
何慕枫听了淡淡道:“他吃饱了自然就会走了!”
加洛便噘起嘴道:“可是我的心口好紧,好不舒服!”
何慕枫听了伸手把加洛搂到怀里问:“哪儿不舒服,我给你揉揉!”
加洛指着心口道:“这里不舒服,这里就是不舒服!”
何慕枫一边给加洛揉着心口一边道:“时间长了,都忘了,就好了!”
加洛却有些不明白地问:“那你怎么总也吃不饱!”
何慕枫听了亲了加洛的嘴唇一下,喝了点酒,又有“春风一度”浸淫着的加洛也不甘落后地迎合着何慕枫的亲吻,何慕枫便轻声道:“我要醉死在洛儿的梦里,我们说好的九生九世,九生九世都不醒!”说完一伸手抱起加洛回了房去,百灵听到加洛撒娇撒赖的声音,看了看门外,真的没有了关笑天的影子,才松了口气,百灵自然知道关笑天帮过加洛很多,便也知道关笑天害加洛不浅,生怕关笑天再来害加洛,但他真的就这样走了,百灵又无端地为加洛惆怅起来!
加洛翻身起来,好象现在自己也不用为家里缺衣少食的日子愁了,虽然她以前也不用为家里愁,但她能感到英娘的无助和苦恼,而百灵没有英娘那些苦恼,加洛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医馆了。
走到院子,加洛听到隔壁家的辛月儿又闹了起来,百灵看着往辛家走的加洛,不由得又担心起来,她就不明白何慕枫为什么将周围的人全迁远了,独留了这一户终日吵闹不休的辛家,还开着染房,每天人来人往要多闹腾有多闹腾。
加洛走进那辛家,只见周围早就围了一堆看热闹的人,辛月儿站在大院中央,那辛老爹居中那个架子上的一张椅上坐着,刚吸了旱烟的辛老爹正在发怒:“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李家是镇上的旺族,看上你是你的福份!”
辛月儿立即回了一句:“我不稀罕这个福份”
加洛才看到那辛老爹旁边还坐着一个长者,长者听了辛月儿这话,脸有些搁不住,身后站着一个圆脸的男子,那长者还是赶紧道:“亲家公,别急,月儿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是个好孩子!”
辛老爹便道:“亲家公,这事,我心里有数,这丫头没娘管是野了一点,就是没人管,今天这亲,我是结定了,看她如何闹!”
辛月儿拿着眼恨恨地看着他爹,加洛从来不知道结亲是这样的,闹成这么大的动静,周围的人都指指点点的,辛月儿也非常不惧她亲爹的话,一步迈上前然后往门外一指道:“我就是嫁给外面这臭要饭的,也不嫁给你姓李家的儿子!”
那长者一听,脸更搁不住,阴沉得滴水一般,那个圆脸的后生一听就急了立刻道:“好,好,只要你敢嫁给那个臭要饭的,我李家就退亲!”
辛月儿哼了一声道:“嫁就嫁!”她一回头,加洛也跟着回头,却见门口真的站了一个要饭的,头发凌乱,胡茬满腮的,身上那件衣服不知是黑还是因为太久没洗失了本色,肩上破了一大块,辛月儿见了不由得把盛气凌人的手指收了回来,那圆脸一见就跳了下来道:“你说的,你说的,你如果敢后悔,就让我爹治你个沉塘!”
那长者却一下站起身道:“老辛本以为你女儿只是淘气,今天才知道,真是个没娘管束的孩子,谁知却这么没教养,这亲事是她自己定的,镇上老老小小都听到了,她如果敢后悔,也别怪李某治她个没上没下大不敬的罪!”说完那个长者带着他的圆脸后生儿子扬长而去,辛老爹赶紧叫了一声:“亲家公,亲家公!”
走到门口的长者停了步道:“谁跟你是亲家公,我李家攀不上,这才是你的女婿!”说完指着门口那跟乞丐一样的男子,然后一甩袖气愤地带着他的圆脸儿子走了。
辛老爹立刻怒目转向辛月儿气道:“你…,你还真…真行呀,你给我老辛家抹黑,看我今天不打死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下面看热闹的一堆人中一个瘦小的男子跳出来落井下石地道:“辛老爹,你这女儿真的应该管教管教子,天天到我们酒店喝酒吃茴香豆!”
辛月儿气得一下跳了起来,辛老爹却从上面跳了下来,场而一下混乱起来!
加洛也被人们挤到一边,总觉得那个要饭的有些眼熟,那辛月儿跑得快,辛老爹没追上她只得大叫一声:“好呀,好呀,这人是你自己选的,你要是不嫁,老子打断你的腿!”
辛月儿跑到门口一下止住脚道:“嫁就嫁,我就是嫁个要饭的,也不嫁给那个李瘸子!”说完就冲到那个要饭的人面前道:“我再也不想在这里待了,我们走吧!”
加洛张了张嘴,她记得自己好象想到辛家提亲的,给谁提亲,她一下记不起,一想头又痛,但知道绝对不应该让辛月儿就嫁给了那个要饭的,刚要开口,却听地个要饭的道:“我是来还你钱的!”说完将手中的钱递给辛月儿,辛月儿愣了一下,却听有人笑道:“我记得以前辛老爹以前总是吹嘘有什么和尚给他闺女算过命,说他闺女是王妃命,原来却是个乞丐婆的命!”
周围的人一阵哄然大笑,加洛知道这个北地镇有不少尖酸刻薄的人,讲起话来都让人不舒服,辛月儿哼了一声,没接那六枚钱说道:“算你有点良心,这就留给你继续喝酒吧!”
辛老爹在屋里气得跳脚,加洛也觉得辛月儿这丫头把结婚这样的大事弄得也太不严肃了,正想劝阻辛老爹,不要这样就毁了月儿身的幸福,辛月儿却道:“方公子,正好,正好,我爹要把我嫁给要饭的,你就给我当证婚人!”
加洛一听忙道:“月儿,别胡闹了,虽然是女大当嫁,也得嫁个合适的人家,嫁给这样的人家,怎么可以!”
辛月儿本来也是气她爹的,听加洛一讲更是趾高气昂地道:“谁叫我爹他要把我嫁给那个李瘸子,他不让我活了,我也不让他好过!”
加洛正劝解,却听那个要饭的叫了一声:“加洛,是你!”
加洛被何慕枫、关笑天叫什么“洛儿”已经都习惯了,乍一听有人叫她“加洛”还是吃了一惊,那个要饭的却一步走上来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加洛忙把那人的手刨开道:“你是什么人!”
辛月儿也好奇地问:“对呀,你认错人了,他叫方仁,是开医馆的!”
那人有些迟疑的看了加洛一眼一听便道:“加洛,你不认识我了?”
加洛是觉得有几分眼熟,却就是记不起,拍拍头道:“我认识你吗?”
那个人看了加洛一会,非常失败,然后笑道:“我落到了这个田地,你居然不认识我了,呵呵,真好!”然后转向辛月儿道:“你不是要嫁给我吗?什么时候成亲?”
辛月儿吓得后退一步,加洛赶紧阻止道:“月儿,这事你可要想清楚了!”
辛月儿天不怕地不怕,但这个要饭的分明不是她认为的那种神志不清的人,还清楚明白地说出要娶她,她还是有些害怕,要饭的上前一步道:“反正我也没地方去了,今儿就借你家墙角一歇,等你辛家嫁女儿!”
辛老爹一听就指着辛月儿骂道:“丢人现眼吧,丢人现眼了吧,你跟着他住大街,睡露天,别跟人讲是我的女儿,我也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说完准备关门,但又不某心地罢了手。
续四
辛老爹这婚被毁了,心里要多气有多气,不甘的他,便将气撒到了神志不清的加洛身上,指着加洛骂道:“老子就知道你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你看看你周围的人,都是些什么妖蛾子变的!”辛老爹话一落音就听有人道:“她周围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是吧!”
加洛抬头看见何慕枫从马车上下来了,辛老爹看着这个从马车上走下来的人,不大的地方,马车周围的跟随都有二三十个,声气一下低了,或者说没有声气,何慕枫又道:“那你看看四爷是个什么妖蛾子!”
辛老爹更是没有了声气,辛月儿跟她爹闹是闹,听了何慕枫的话立刻道:“别说,你还真的就是个妖蛾子了,你就把方公子家当成了你家一般,你一个男人没事总往方公子这里跑算个什么?”
那跟乞丐一样的人,看到何慕枫石化在那里,刘典一听辛月儿的话,正打算开口,何慕枫却摇摇头道:“果然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头,四爷一个男人往这方公子家跑,你看不惯,你一个女孩子整天想缠着方公子,难不成就比四爷有脸面了!”
辛月儿一听脸面有些搁不住指着何慕枫生气地道:“你…你什么意思!”
何慕枫用手中的扇挡开辛月儿的手道:“你们两人,男要娶,女愿嫁,四爷就成全你们,给你们做证婚人,刘典,把这儿布置布置,让这个每天吵个不停的丫头今天就成亲,但愿你能能封上她嘴!”说完看了那个跟乞丐一样的人一眼,狠狠地扔下这几句话,转身就走进了加洛的院子,辛月儿一听就哭了起来道:“方公子,方公子,我不嫁了,我不嫁了!”
刘典看了那个跟乞丐一样的男子一眼,又看了哭得梨花带雨的辛月儿一眼,只得上前道:“方公子,月儿姑娘请移步,典好把四爷交待的事给办了!”
加洛听了连忙问:“那个…那个还有回旋的余地吗?”
辛老爹也赶紧探出头来问:“这位先生,老头子的家事,跟你们好象没有关系!”
刘典便道:“老爹,这世上只有你能把家事处理成这样,不过闹到这种地步,就由不得你喽,来人!”
辛月儿紧张地抓着加洛,加洛也紧张地看着那些人一眨眼功夫就把辛家染坊弄得披红挂绿的,再然后由不得辛月儿同不同意,刘典给了周围四个壮妇每人十两银子,让她们去把辛月儿收拾妥当,那个四壮妇平日与这辛家都有些往来,但十两银子实在天下掉下的一笔巨大财富,于是个个叫着“得罪,得罪”便走上来抓了去。
也就一眨眼功夫,就把哭兮兮的辛月儿收拾成成个披红戴绿的新娘子,那个跟乞丐一样男子也被刘典请到屋子里,给收拾了一通,也在这会走了出来,周围的一看才知道什么叫人要衣妆了,这么一打扮,再走出来,竟是个风采照人的新郎官。
加洛愣了愣,只觉得这个风采照人的新郎官更加眼熟!
刘典把一切都布置好了,赶紧去请何慕枫这个证婚人,加洛愣愣地看着何慕枫走了出来请那辛老爹一起上座了,辛老爹千般不乐意,但何慕枫看了他一眼,平日凶巴巴的辛老爹就蔫蔫地坐了上去,何慕枫也在一旁坐定道:“可以开始了!”
加洛听到琐呐声响起来,才知道不过这么会功夫,刘典连喜乐喜鼓给布置好了。
披红戴绿打扮停当的那个跟个乞丐一样的人出来后一直就看着何慕枫,刘典轻轻推了他一下道:“还不快去谢恩!”
那乞丐没动,加洛看不出他对这桩婚事的态度,而辛月儿如果不是被那四个壮妇扶着,怕早就瘫了,加洛总算想起自己要给狼娃提亲的,那辛月儿跟这个要饭的成了亲,狼娃怎么办?
何慕枫便问:“典,吉时有到没有!”
刘典笑了一下道:“四爷,吉时已到了!”
何慕枫点点头,刘典便开始象模象样地主持起婚礼来,那象乞丐一样的男子任人摆布,让拜天就拜天,让拜地就拜地,辛月儿却是被迫拜天地,拜父母的时候,辛月儿一跪下就哭了起来,叫了一声:“爹!”
辛老爹一听也泪流满脸地道:“女儿,女儿,难道这个可比李家那小儿子好!”
辛月儿透过薄薄的纱盖头看向自己的新婚郎君,然后只是嗯嗯地抽了两声,不说话,加洛赶紧扶住辛月儿小声道:“至少比李家的小儿子长得利落些!”
辛月儿就哭着问加洛:“那利落能当饭吃!”
加洛一想,辛月儿是没讲错,自己长得也利落,但英娘每天是愁了上顿再愁下顿,于是只得道:“本来我是想将你许给狼娃的,可是你没那个福份,以后就自己辛苦一点吧,反正你比那些姑娘都能干一些,你爹也没儿子,你们给他养老送终,这个染坊好好维持倒也够你开销!”
辛月儿听了又想哭了,看了那乞丐一眼小声跟加洛讲:“可是他如果好吃懒做呢,那我怎么办?”
加洛一想这辛月儿果然比一般的姑娘精灵点,立刻就想到这男子生得标致,却干着要饭一样的营生,如果不是好吃懒做,也不至于如此呀,一下找不着词开导,就听刘典高声道:“夫妻对拜!”
加洛看着辛月儿心不甘情不愿地被四个壮妇压着与那乞丐对拜了,刘典一声“礼成”,何慕枫见了才满意地点点头道:“你们两既然都中意这桩婚事,以后就要夫随妇唱好好过日子!”
乞丐不回话,辛月儿就用哭来代替,刘典怕何慕枫下不了台,赶紧道:“送入洞房!”
加洛就眼巴巴地看着乞丐与辛月儿被送入了洞房,何慕枫才走了下来道:“辛家老爹,你这女婿没住处,暂时就住在你家,该做什么,该干什么,你只管使唤他,免得养得太娇气了!”
辛老爹想着那个乞丐的模样、眼神,比那庙里的菩萨怕还不好供,眼前这个什么四爷却让自己使唤他,那也得使唤得动呀!
辛家染房围了一堆看热闹的人,一看那婚事真给何慕枫办了,个个面面相觑,有的道:“这辛老爹就认了!”
“对呀,这是什么人呀,辛老爹平日不是凶悍得狠,咋就认了,这家怎么也只能算个外地人,凭啥就听他的?”
“不过,好象是很不一般的外地人呀!”
“这辛家丫头算是栽了,不过她也够天不怕地不怕的,哪里象个丫头,如果不是她任性,至于这样吗?”
………
何慕枫不管那些人议论纷纷,伸手拉过加洛道:“累了吧,回了!”
加洛倒真累了,对辛月儿这桩婚事虽不满意,但好象这个四爷在她的院子里说一不二,在这里还是说一不二,于是边走边道:“这是我家还是你家!”
何慕枫跨进院子笑道:“当然是洛儿的家!”
加洛有些不明白地问:“为什么百灵她们全都听你的!”
何慕枫听了搂紧加洛道:“胡说什么,百灵几时听我的了,她不全听你的吩咐!”
加洛立刻申辩道:“没有,她都是不许我做这样也不许我做那样!”
百灵听到加洛说的话吓得魂都飞了,赶紧跪下来道:“小姐,百灵有这样忤逆的事情,你打死百灵好了!”
加洛有些吃惊地道:“干嘛动不动就打死,就是那样你也是为我好,是不是?”
百灵含着泪点点头道:“小姐身体不好,百灵是担心!”
何慕枫坐了下来,挥手让百灵退下才道:“刘典,让何允柯来见朕!”
加洛便也坐到何慕枫旁边,何慕枫伸手给加洛擦擦汗道:“洛儿累了没?”
加洛摇摇头就懒懒地偎进何慕枫怀里,何慕枫笑道:“还说没累,还说没累!”正搂着加洛准备说些贴已的话,刘典带着那个乞丐带了进来,加洛有些吃惊刘典怎么把这个人带来了!
乞丐一进来就跪下行了礼道:“草民何允柯叩见皇上!”
加洛才知道这个要饭的竟然有大名叫个何允柯,何慕枫听了哼了一声问:“刘典,这个草民何允柯守皇陵,朕给了个什么待遇?”
刘典便道:“皇上息怒,当初淮明王虽是褫了王位封号,到皇陵守陵,但皇上吩咐过吃穿用度月例却不低于世子!”
何慕枫便拍了一下桌子道:“一个不低于世子的待遇,是不是朕亏了你呀,何允柯,你弄成这样,是要给皇家抹黑,还是来寒碜朕?”
何允柯听了便道:“皇上,是草民自感罪孽深重,更愧对皇上给草民的一切!”
何慕枫听闻这话更是生气,一怒之下一挥手把桌上的茶杯扫到了何允柯身上道:“胡说,你在这里守了快五年的皇陵,你有过愧吗,没有!”
何允柯没有躲避继续道:“草民所讲的都是真心话,皇上如果不相信,草民也没有办法!”
何慕枫哼了一声道:“何允柯,那些鬼话,朕懒得听了,从今起你就是一个草民,连世子的待遇也没有了,你就是辛家一个上门女婿,做不了那染坊的事,你还真只能去要饭了,如果连要饭都不会,那就饿死吧,滚!”
加洛见何允柯的肩膀**了两下,过一会才爬起来退了出去,刘典没想到事情一下成这样,他更没办法向长仪交待了,轻轻叹了口气,何慕枫瞪了刘典一眼才道:“刘典,这是他自找的,这么多年他还在耍脾气,闹别扭,朕给了他五年机会,他不要,朕也不给了,你们谁要是敢暗中使手脚,看朕怎么惩治你们!”
刘典连连应是,加洛皱着眉头不明白地看着这一切,刘典抬头看到蹙着眉的加洛,心里倒生出了法子。
加洛看着躺在身边的何慕枫,虽然这个怪物对她很好,在这个家里说话比她管用得多,让加洛越发没有一家之主的感觉,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讲,那是耻辱。
加洛一动何慕枫就醒了,睁眼见加洛正好奇的打量着他,但伸手搂过加洛问:“怎么了,洛儿,今天这么早就醒了,不舒服了!”
加洛摇摇头道:“我渴!”
何慕枫便撑起身给加洛倒了一杯水,扶起加洛,加洛喝完子就依在何慕枫怀里问:“你为什么天天睡在我的床上!”
何慕枫放下杯子道:“我怕洛儿夜里口渴没水喝,怎么办?”
加洛皱皱眉道:“我自己也可以起来倒水呀!”
何慕枫笑了,轻轻捋着加洛散落下来的头发道:“我舍不得洛儿自己起来倒水!”
加洛觉得自己倒了这么多年,怎么这会会有个人会因为这事舍不得之说,还想讲什么,忽听到隔壁辛老爹大声大气叫月儿起床的声音。
何慕枫看看外面还完全黑的天空便道:“洛儿,这里太吵,跟枫大哥到圣安去,好不好?”
加洛摇摇头道:“圣安不好,这里好!”
何慕枫叹了口气,加洛皱着眉道:“我以前在圣安住过,住一个好大的房子,又冷又饿,那里没有人跟我讲话,好冷、好烦、好闷、好怕!”
何慕枫心里一颤,脸上却带着笑道:“那好,不去圣安,这里好,是够热闹的了,我们就住在这里好了!”说完知道起来的时辰也到了,就轻言细语哄加洛睡下,才起了身。
加洛从干果盒子里抓了一把杨梅干,坐在门口的凳子上倚着门廊隔了那道木栅栏看着辛家,她是才起来,但从辛老爹开始吆喝起,辛家到这会已经干了快两个时辰的活了,辛家的染坊不大,有一个大师傅,五六个小徒弟,被辛老爹叫起开始,吃饭、骂人、干活,声音没停过。加洛然后就看到了昨天与辛月儿成亲的那个要饭的何允柯。
何允柯正笨手笨脚地搬一筐刚收来的靛草往染池里倒,在加洛看来都是一件简单的事,何允柯硬生生是把一半的靛草倒到了池外,撒了一地。
加洛见辛老爹站在那台子上又生气又心疼地看着那些掉地上的靓草,辛月儿正好背了背篓从外面回来,辛老爹立刻将他那瞪何允柯的眼睛转到了罪魁祸首辛月儿身上,辛月儿赶紧放下背篓,跑去把何允柯掉地上的靛草捡起来往池里放。
辛月儿没想到何允柯真的是个百无一用的人,力气活不指望了,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早上辛老爹吩咐他与两个小徒弟去挑水,从水井到家不过几十步路,他就硬没挑回一桶水,还洒得到处都是;那染布的技巧活就更指望不上了,他压根就不知道染布是怎么回事,不知道穿在身上那些不同颜色的衣服是染出来的;染坊里的大师傅、小徒弟就象看怪物一般地看着何允柯,然后再用万般同情的眼光看着辛月儿,辛月儿赶紧抢了出门收成麻和白麻布的活,一回来又遇着了这一幕。
拾完靛蓝,辛月儿一**坐到地上,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想哭,想到要跟这样的人过一辈子,她就更想哭。
何允柯从来自负甚高,琴棋书画、诗歌唱和在那圣安怕也没几个人是他对手,只恨自己生不逢时,没有赶上一个好的年头,可以跟着何慕枫弛骋缰场、挥戈南北,一直是一个让何慕枫看不上眼的公子哥,五年前反何慕枫,他并没想过要当一个皇上或者是手揽大权,他一是因为加洛,更多却是想让何慕枫对他刮目相看,最终虽是英雄气短败给了何慕枫,本以为一死也算了了不长的一生,结果何慕枫没杀他,让他为祖宗守皇陵。
五年不是个短的时间,何允柯消磨尽了雄心,却还是没有消磨掉那颗高傲不为何慕枫认可的心性,甚至觉得何慕枫没有生双慧眼,不识他这颗珠子,也不知从什么时候,不洗澡不换衣不梳头,再后来知道离皇陵不远有这么个无名镇,便天天来喝酒买醉,得过且过,入赘到这辛家,除了憎恨何慕枫,更是委屈了一夜,他也准备破罐子破摔了。
何允柯是准备破摔了,但那辛老爹却不管他愁肠百结、哀怨满腹,也不管他夜里睡那硬硬床板、蚊虫吵闹的不适,也不管他一夜未眠的不舒服,鸡没叫,就把一众人叫了起来,早饭是一个馒头半碗清得见底的粥,何允柯没一点胃口,最最让何允柯不能接受的是,那个长得跟个杀猪人一般的辛老爹竟然敢吩咐他与两个小徒弟把水缸里的水挑满,他从不知道喝的水是这样挑出来的,用那个叫桶与扁担的东西挑来的。
何允柯除了吟诗作词,还是喜欢舞刀弄枪的,所以力气也有两把,总算以为有一件事是自己干得了的,拿起扁担挑着桶就走,结果衣裤全打湿了,他一桶水也没挑到家里,那两小徒弟大略从没见长得牛高马大却连桶水都不会挑的人,终是失了耐性,扔下他扬长而去,两小徒弟挑满了缸里的水,暗暗跟辛老爹要求不与何允柯一组挑水,虽两小徒弟被辛老爹痛骂了一顿,这还是让何允柯非常没面子。
水没挑成一桶,衣服鞋袜全打湿了,没人关心他会不会凉着,更没有人张罗着给他换下来,大家全都忙着活去了,何允柯这时才觉得饿了起来,更没有人会顾及他饿不饿,辛月儿他爹只会催命一般地催着大家干活,那些动作慢的小徒弟时而还会挨过他一两鞭,看那辛老爹举鞭的动作,何允柯知道他那鞭子更多想落到自己身上,看到辛月儿坐到地上欲哭无泪的样子,何允柯才终于知道不是何慕枫看不上自己,自己真是百无一用,不知稼穑艰难的公子哥。
何允柯看到加洛起来后一直坐到那里乖乖巧巧吃着什么,他的兄长何慕枫对人都比较严苛,对他身边的女人也不例外,独独对加洛,溺爱到没了章法,何允柯一想起这桩事就不舒服。
加洛看见何允柯从地上站起来,辛月儿也爬了起来,几下翻上栅栏道:“方公子,早!”
加洛听了笑了一下,月儿就跳下栅栏嘟个嘴走到加洛面前,然后蹲到加洛身边小声地道:“方公子,月儿好烦!”
加洛不知道怎么安慰月儿,却听见辛老爹大叫了起来:“辛月儿,你给老子滚回来,又没脸没皮了,别忘了你已经嫁了人,那还是你自己选的男人,你又到人家家里去干什么!”
辛月儿的嘴噘得更高了,小声地嘀咕道:“谁知道会是这样,谁知道会是这样!”说完又翻着栅栏过去了,那嘴就一直嘟着没放下来。
何允柯长这么大,从没象今天这样盼望着开饭,这还不到一上午的活比他舞枪弄棍一天可要累得多,但是不管他是饿了还是累了,想歇一歇,那辛老爹的大嗓门立刻就用最难听的话砸了过来。
何允柯看到加洛很同情地看着他,心里很不舒服,想到加洛竟不认识他,就更难受,自己为了加洛反了何慕枫,沦落到这里来守皇陵,更不堪还让何慕枫点给人家做了上门女婿,加洛竟然不认识他了,那自己不是白白使气,娶什么辛月儿?
饭是掺了高梁的大米饭,不知稼墙艰难的何允柯知道自己最喜欢的一匹马都不肯吃高梁这样的东西。
看着这样的饭,何允柯这会却食指大动,非常渴望吃下去,端上碗刚要吃,却听辛老爹很不满地训斥道:“你是新郎倌,今天这第一顿饭给你吃,菜没你的份,如果以后还这样,连饭都不许吃,我们家不养闲人!”
何允柯听了这话,真想一拍碗筷就要走人,却见加洛还是不放心地看着他,何允柯终是没把那碗筷拍下去。
辛月儿也紧张地看着何允柯举起了碗筷,见何允柯端着碗开始吃起来,辛月儿还是松了口气,她更怕何允柯除了肩不能挑,还有一身烂脾气,以后自己的日子可真没指望了。
辛月儿忙了一上午,也饿了,端起碗就开始往口里刨饭,刨了几口见她爹被保长叫走了,那染布的大师傅推推辛月儿,指指桌上的菜,辛月儿赶紧夹了一筷子菜放到正专心吃饭的何允柯碗里,何允柯愣了一下,见何慕枫与刘典回来了,便欢快地吃了起来,然后听到何慕枫的声音:“洛儿,看什么呢,这么专心!”
加洛没有回话,却听刘典道:“四爷,怕方公子是饿了!”
何慕枫看了吃得欢快的何允柯一眼,撇了一下嘴,伸手扶起加洛进了房。
那染布的大师傅便对月儿道:“这户人家不知是怎的人家,好大的排场!”
辛月儿咽了一口饭问:“大师傅是见过世面的人,这户人看上去是不是做大生意的?”
大师傅便道:“不太象,做大生意的哪有那么齐整的跟随,倒象做官的!”
辛月儿一听便替加洛辩解道:“不过方公子看上去不象那些坏官,倒象个读书人,更象一身铜臭的生意人!”
何允柯听了不由得抬头看了辛月儿一眼,这当官的是坏的,做生意的是一身铜臭,这辛家至少算生意人吧,辛月儿为了维护加洛,把辛家也骂进去了,心里好笑。
大师傅却道:“那方公子倒是文文弱弱的,脑子是有点毛病,肯定不是做生意也不是做官的,难不成是做相公的,被这当官的人收养在这里!”
何允柯听了这话吓了一大跳,往加洛的院落看了一眼,好在何慕枫等人已经没在院子里了,要让何慕枫听了这话,怕那张龙颜肯定是搁不住的,不过何慕枫眼下的做法真的就象养了一个外宅妇,只是加洛从外表看是个公子而不是女子罢了,却听辛月儿问:“那大师傅瞧会是多大的官?”
大师傅捋着胡须很深沉地道:“看这排场,至少有个五六品吧!”
何允柯涵养再好也忍不住笑了,一个小徒弟见了,不满地道:“大师傅,这个臭要饭的在笑话您呢!”
大师傅便白了何允柯一眼道:“难不成你觉得那户人家不象五六品的大官?”
何允柯没曾想这一笑成了众人怒目所向,赶紧点点头道:“象,象!”
月儿乘机又给何允柯夹了一筷子菜才道:“大师傅是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
何允柯只得点点头,口里不停地应着“是”,月儿又好奇地问:“大师傅,那五六品是多大的官,是不是比我们这里的镇长和保大要大!”
何允柯更想笑了,他才想到自己似乎五年没笑过了,一个小徒弟听了忍不住道:“我听我爹说九品官都管我们的保长!”
何允柯是个有洁癖的人,但他没有反感辛月儿给他夹的菜,再听那个小徒弟的话终是笑了出来,忽觉得这个辛家染坊没自己想的那么不堪,至少不是个个都象辛老爹那么市侩、粗俗!
大师傅听了小徒弟的话也笑道:“那九品官可是朝里颁的,那是正正经经的官,保长算什么!”
于是大家一齐笑,何允柯也跟着笑,辛月儿见何允柯笑了,才知道这个要饭的原本是会笑的,而且笑起来那么好看,一时有些看痴了。
何允柯见辛月儿在看他,连忙止住了笑!
大家正开怀的时候,那辛老爹喜颜悦色地回来了,一进门就大声叫道:“大师傅,你给老子好好干活,今去再多找上几个学徒,保里又多定了两倍蓝布!”
大师傅一听连连道:“好,好,这个好!”
大约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辛老爹一高兴就道:“月儿,你一会让厨娘去多买点肉,晚上给大家伙做红烧肉,吃了肉,明天有力气给你爹攒劲干活!”
辛月儿一听便道:“爹,都中午了,人家早收摊子了,到哪里去买肉?”
辛老爹一听便道:“也是,也是,这会没肉买了,那就明天,明天中午做肥嘟嘟的红烧肉给大家伙吃!”
那些小徒弟一听个个都有吞口水之势,何允柯居然也很渴望明天中午的红烧肉,却听辛老爹横过脸冲着他道:“那种只会吃不会干的,明天连饭都不给吃!”
何允柯才想到自己眼下的际遇,大师傅忙张罗起来:“走了,干活去了,干活去了!”
何允柯干了一天活,知道辛家干活,中午不仅没有小憩,还得象上午一样干活,虽有些不适,何允柯还是打起精神又做了一下午的事,当然是没做好一件事,最终在几个小学徒极是看不上的眼光中惨淡收场,辛老爹还真就吩咐不给他吃晚饭。
何允柯感到了从没有过的失败,大约心情沮丧,倒不觉得有中午那般饿了,一个人坐在晾晒布匹的架子下,想着当年那种“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的日子,看着眼前“蓝布架子下,饿肚到天亮”的光景,自己这五年前后的差别也太大了,正在胡思乱想,辛月儿却从一块蓝布下冒出头,递了一个油纸包给何允柯小声道:“饿了吧!”
何允柯愣了一下,接到手里道,辛月儿已经赶紧转身跑了!
加洛现在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每早天不见亮,何慕枫就走了,每晚在门口等何慕枫回来,这中间或是坐在院子里休息、吃东西、或是看看辛家染坊一家人忙上忙下,她看见辛老爹这边大声骂完何允柯,罚不给饭吃,辛月儿那边就偷偷给何允柯送好吃的,这戏基本天天上演。
加洛看着何允柯终于成功地把一挑水挑回了辛家,辛月儿笑得更开心了,那眼睛就更象天上的月亮了;加洛看到何允柯再也没把靛草倒到池外了,辛月儿也不总抢着出去做那些收布的活;辛家的布越染越多,库房都堆不下,开始往坝子里堆了,几个染池都用不过来,由十个晾晒的架子增加到几十个晾晒的架子,还不够用,辛老爹那张脸天天都跟菊花一般…,加洛不由想起狼娃,只可惜那是何允柯而不是狼娃!
加洛再一次倦怠地从床上爬起来,却听到这些日子每天都是爽朗着声音吆喝着大家干活的辛老爹鬼哭狼嚎地叫道:“这不要了老子的命了,他娘的个保长,老子跟他拼了去!”
加洛的睡意一下去了七成,慌忙爬了起来,趿上鞋披上衣就冲到院子里,只见辛月儿和几个小徒弟拼命抓住辛老爹,那大师傅也赶紧拦住道:“老爹,老爹,你且莫急!”
辛老爹立刻又叫开了:“老子能不急吗,那个狗日的这不是耍我,我所有的血本都投进去了,他一句话,不要就是不要了!”
大师傅叹了口气道:“跟这官家做生意就是,这不又没有签什么契约,老爹你找谁说理去!”
辛老爹立刻又嚎上了:“总之,我不能让他把我黑了,我不能让他就这么把我黑了!”
大家七手八脚把辛老爹给弄进了屋子,折腾了好一会,加洛才见辛月儿苦着脸走了出来,辛月儿一见加洛就翻过栅栏,自从辛家染坊接了保长的大单,又有个什么也不会做的何允柯后,辛月儿已经许久没有翻栅栏了,加洛忙从果盘里拿了一把果子递给辛月儿,辛月儿摇摇头,加洛便问:“月儿怎么了?”
辛月儿嘴一撇便道:“那保长跟我爹讲了要许多的染布,现在说都不要了!”
加洛一听很不满地道:“保长怎么可以这样!”
辛月儿有些哭意地道:“爹跟保长做生意,从没签过契约,这下可惨了,这一个多月全白干了!”
“那可怎么办?”
“我家大师傅说老来你屋里的那个男人是五品大官,要不,你帮我爹跟那个男人说说去!”
加洛有些没听明白,却听一个男子的声音传了过来:“辛月儿,你不是宁嫁要饭郎不嫁我李瘸子吗,你让那个臭要饭的给你把布都收了呀!”
加洛一抬头见是一个多月前来提亲的那个圆脸厚生,那厚生正得意地倚在辛月儿家的大门上,辛月儿一下明白,刷地一声站起来道:“李瘸子,原来是你爹使了坏,还以为你爹是什么德高望众的,今天才知道跟你是一样的货色,我辛月儿幸好没答应你家的亲事!”
加洛看着辛月儿把李瘸子骂走了,气冲冲翻过栅栏,加洛想叫没叫得住辛月儿,辛月儿已经冲进屋里去了。
辛月儿一冲进她爹的房间,见她那个壮得跟牛一样的爹转瞬就瘫床上了,头上还象模象样地搭了块蓝布,一见辛月儿就哭嚎了起来:“当初把你许给李家,你不答应,出了这样的事,你爹找谁去,难不找那个臭要饭的想办法去不成!”
辛月儿哼了一声道:“爹,大不了明天我把布全弄到恩平镇去,我摆摊子卖布还不成!”
辛老爹一听更叫得厉害了:“你知道去恩平镇有多远,折腾到那里要花多少运费,人生地不熟卖不卖得掉都不知道,你还想继续造孽呀!”
辛月儿不爱听,转身就走了出来,见大师傅、十几个小学徒都眼巴巴地看着她,辛月儿转身走到井边,忍不住就想哭,眼泪还没酝酿好,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辛月儿连忙忍住泪,一抬头却见是何允柯,那眼泪又忍不住了,何允柯见了忙道:“我虽没做过生意,但总是可以一起想办法!”
辛月儿一边哭一边摇头道:“眼下大师傅与小学徒要工钱,谁能想出办法,那工钱得把布卖了换成钱才能给他们!”
何允柯听了点点头道:“我知道!”说完又道,“去恩平镇卖布也不是不可行的,恩平镇在路程上是远了些,但它紧邻圣安,是南北交通枢纽,那里来往的生意人特别多,出手布匹倒是个好地方!”
辛月儿一听立刻喜笑颜开道:“你在恩平镇也要过饭!”忽觉得这句话有些伤害人,忙道:“我的意思是你在恩平镇也呆过?”
何允柯笑了一下忽特别自豪地道:“要饭的时候经过!”
辛月儿忙问:“那里好玩吗?”问完这句话又觉得问错了,她爹躺在床上要死要活的,她居然还在想着玩,何允柯便道:“恩平镇商家多,好玩倒说不上,不过圣安城好玩的地方非常多!”
于是辛月儿立刻非常向往道:“我们去恩平镇把布都卖掉的话,就顺便去圣安看看!”
何允柯愣了一下,圣安城对他来讲实在是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了,却有五年没有踏足,甚至连想念都不愿意去想念,于是苦笑着点点头。
辛月儿有了何允柯的鼓励,就觉得眼前有了希望,至少不象她爹所讲的那样渺茫,于是赶紧跑回去跟辛老爹商量。
辛老爹看着堆在院里的那一堆布,想着这夏天说变就变的天,眼前就有一场暴雨,这么来几场,那么多布连个堆放的地方都没有,到时怕自己真的就是血本无归了,在床上翻了一夜,第二天顶着一双乌眼圈答应辛月儿去恩平镇买布。
何允柯用筷子挑着清得没几粒米的粥,这个辛老爹真是个非常实在的人,昨天得了消息,今天粥里怕连米都没放,这月随便吃的馒头也只能每人半个。
辛老爹一走开,那几小学徒就闹开了:“前阵不讲了,这批布染完就给大家伙加工钱的吗,今天竟然连粥都喝不到了!”
“如果不给工钱,那可怎么办呀,我老娘病在家里就等这钱救命呀!”
“我家里送我出来做学徒,家里连种田的人都没有,这要没有工钱,我一家人可怎么过呀!”
………
何允柯听着大师傅唉声叹气,几个小学徒七嘴八舌,分明那些话都是讲给自己听的,但大家又知道何允柯在辛家的地位,讲了也是白讲,于是便剩下一片唏呼喝粥的声音。
何允柯看着旁边的碗筷,辛月儿得了她爹的允许,一大早连早餐也不吃就迫不急待地去租牛车或马车,打听路程…,真是个急性子,也不知道急哪一件要多一些。
何允柯吃完馒头,辛老爹披着件衣服从屋里走出来,一见大家还在吃早饭,本来拉得很长的脸,一下拉得更长了:“就知道吃,就知道吃,一群喂不饱的猪,喂几头猪,养肥了还在宰了卖,养你们都是白养了!”
辛老爹骂人是家常便饭,指桑骂槐、含沙射影更是他骂人的高妙处,但这会大家都不知道他在指谁、射谁,于是唏呼声略微小一些,那辛老爹怕在这批布没有处理出去,气都不会喘顺的,略一停又骂了起来:“你入到我辛家,除了吃,还会干什么,月儿去做的事,你一个男人就不能跟着去做,只赖在家里做夹尾巴狗,真是个扫帚星!”
大家一下知道辛老爹是指的哪棵桑了,射的哪团沙了,眼睛都斜向何允柯,已经习惯辛老爹粗俗骂声的何允柯非常自觉地放了碗筷。
辛月儿的声音却传了过来:“爹,我已经找好了车,是丘家的马车!”月儿的声音一落,人就很快地窜到位置上端起了碗,那辛老爹一听就肉疼地道:“租的是马车,那不比牛车多花许多!”
辛月儿便道:“这会农忙,牛都下地干活去了,而且这么多布,不赶紧还拖着干什么?”
辛老爹的脸**了几下,但却没有声气骂辛月儿,只能狠狠地剜了何允柯这个扫帚星一眼!
于是何允柯就听到一个男子有几分迟疑的声音:“你怎么在这里?”
何允柯觉得那声音熟悉,转头一看竟然是唐加浩,他与唐加浩一直是敌对多,友好少,而且因为长仪的婚事,两人基本算是敌人,自己没少在唐加浩的身上使手脚,而宋边还是败在唐加浩的手下,就算唐加浩这人胸襟宽阔,就以两人的交情自己落到这种境界,唐加浩应该比任何人都高兴,于是看了一眼没有说话,转过头喝自己的清粥。
染坊里的人都不认识唐加浩,但又觉得无名镇从没这么标致的男子,当然在要饭的何允柯出现前是没有,一身天青的软缎子袍子,黑色的靴子,乌黑的头发用乌金冠全都束了上去,没由得让人觉得清爽干净,大师傅忍不住道:“这位公子是不是找错了人家,你要找的是隔壁!”
唐加浩在何允柯回头那一瞬间,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便举步走了进来,走到何允柯身边好奇地看了几眼才道:“真的是你?”
何允柯便道:“这位公子怕是认错了人吧!”
唐加浩听了更好奇道:“你怎么跑到山下来了!”说着伸手去拍何允柯,何允柯躲开道:“你不是贬到沐阳去了,不也跑到这里来了?”
唐加浩一听便道:“这也是,这就叫做人生何处不相逢,天下之大,我们居然能在这儿碰着,一个北一个南!既然如此,那不如今晚由小弟做东,请十一哥喝上两杯!”
何允柯哼了一声道:“你的酒,我可不敢喝!”说完起身往屋里走,唐加浩见了摇摇头道:“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这副烂脾气,一点都没变!”
何允柯又哼了一声道:“关你什么事!”
唐加浩平日也是个孤高的人,但听刘典讲北义跟着何允柯,对何允柯本来就没什么成见的唐加浩自然愿意放下身段来招惹何允柯,见何允柯不搭理他,反象苍蝇一样粘了上去道:“你不会还在为长仪的事恼我吧!”
何允柯看了唐加浩一眼才道:“你还真会为自己脸上贴金,刘典不比你强十倍!”
唐加浩听了一乐道:“那是,那是,刘典强过我唐加浩何止十倍,百倍都不止,赶明你当着刘典的面也得这样夸呀,对,他知道你在这里吗?”
何允柯便道:“这个你问他去好了!”
唐加浩一听连忙道:“那是,那是,我问他就得了,不过你就不能告诉我一声吗?”
何允柯看着唐加浩忽一笑道:“因为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唐加浩一听笑了一下道:“我请你喝酒是因为北义,我代北义在这里谢过你了!”
何允柯哼了一声道:“真是奇怪了,你家北义的事,来谢我做什么?”
唐加浩本就不是个善于言谈的人,被何允柯几句话一堵,一下找不着话了,何允柯却道:“你是你,北义是北义,为北义做的事,是我乐意做的,所以你不用来谢我!”说完何允柯便起身进了房间,唐加浩见了就想赖着谢何允柯,也不好意思在何允柯没有邀请的状况下跟进到人家的屋里去!
唐加浩被何允柯晾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却听有人叫了一声:“加浩!”
加浩转头一看是刘典,赶紧借着机会就退出了辛家的院子,走到刘典身边便问:“我还以为自己来得早些,结果他还先回来了!”
刘典便道:“今天没去朝里!”
加浩便冲何允柯的房间一驽嘴道:“他对他是什么意思?”
刘典苦笑了一下道:“这几年,他心情不好,淮明王这事一直搁着,没敢提出来过,长仪为着这事认为我没有帮她哥讲话,跟我不知道生了多少气了?”说完便往加洛的院子里走。
唐加浩见忙撵上问:“长仪知道她十一哥在这里吗?”
刘典又苦笑一下道:“哪里敢告诉她,就她那性子…”
唐加浩一听忍不住笑道:“难不成二哥这些年又让长仪给凉着,不会是因为晚娘的缘故吧!”
刘典笑了一下道:“长仪很喜欢晚娘,晚娘又与世无争的,尤其是晚娘生了欣儿后,长仪更喜欢晚娘,也将那欣儿视如已出,长仪不喜欢孩子,但欣儿在她身边反而多过在晚娘身边!”
唐加浩听了咂了一下嘴道:“怪说不得朝里的人都说你厉害,把长仪把持得这么好!”
“这算哪门子话,什么是我厉害,这倒真是长仪贤淑!”
唐加浩撇了一下嘴:“怕整个朝里,只有你讲长仪贤淑!”
刘典一听就不悦了,唐加浩见了赶紧岔了话问:“不是听说晚娘又有了身孕,但愿能也能生个儿子,长仪身边有欣儿,晚娘身边也不寂寞!”
刘典便道:“晚娘自己倒想要个女儿,说女儿贴心!”
唐加浩便笑了道:“二哥,你真是好福气,妻贤淑妾懂理,晚娘想要女儿,但愿她真能如愿得个女儿,这样更好!”
刘典挺知足地点点头道:“晚娘很懂事!”
唐加浩听了便笑道:“看你这话讲的分明偏袒晚娘!”
刘典忙岔开话道:“对,你吃了饭没?”
“没吃,刚才想请人家喝酒,还碰了一鼻子的灰!”
“你就算想请人吃,这镇上怕也没什么地方让你请,没吃就让百灵给你弄几个菜,人杰地灵四兄弟都在这里,大家一起吃个饭喝个酒,正好热闹!”
“他不是最好静的!”
“现在有你那个妹子,按人杰地灵四兄弟的话讲是就是闹翻了天,他也听不到!”
唐加浩听了不自在地笑了一下,刘典便道:“知道你不中意这个妹夫!”
唐加浩叹了口气道:“我哪敢对他不中意了,对了,这些年,二哥的腿好些没?”
刘典摆摆手道:“还以为你都把我忘了,还记得我的腿,平日还好,只是刮风下雨就会痛,冬天更甚一些!”
“那老狼王的皮子也没用?”
“真还谢了你给我送的两张老狼皮,用上会好些!”
何灵一见加浩进来了,知道他肯再来,对何慕枫的恼恨已经去了个七七八八了,眼一亮便道:“上次你走得匆忙,这次可别想溜!”
人杰地灵与唐加浩那场大战后,英雄惜英雄,关系就非比寻常,一见加浩来了,哪里肯放过加浩,立即拉着喝酒,几人便剥着花生喝着老酒,吃着百灵烧的菜,聊着分别的日子。
大家都知道加浩的酒量,往自己嘴里送的多,敬加浩的少,酒过三巡就都有些微醉了,加浩才问:“十一哥怎么在这里?”
几人听了便把何慕枫给何允柯指婚的事当玩笑一般讲了,唐加浩听了吃惊得张着嘴,想着何允柯败后,那淮明王府被封了,淮明王妃一直装病着,后来灰溜溜地躲回曾家去了,那些妾侍也都不知四散到哪里去了,叹了口气道:“就怕不是他中意的女子!”
何灵便道:“总比他这么孤零零的好!”
刘典便道:“加浩,要不要把北义接回来呀!”
加浩听了叹了口气道:“北义眼下肯定是不肯见我的,父亲不知去向,舅舅过逝,加洛又病着,我在沐阳,他如果不肯跟我去沐阳,见了图增尴尬!”
何人便道:“加浩,你也是,北义在圣安,谁不会照顾,如果你放心,就让北义先到我府上住好了,别的不敢说,管他吃饱穿暖还是没有问题的!”
刘典嘿嘿一笑道:“加浩最怕就是欠了人家人情,他可是硬气的,宁可自己苦死,也不会求人,所以他对家人也是一样便宜了谁也不能便宜了他家里的人!”
唐加浩听了低下了头,何地便道:“加浩你别难过了,淮明王对北义一直挺好的!”
刘典便笑道:“而且他就那副眼脾气,你越说他越是跟你拗着!”
唐加浩知道刘典精明,便点点头道:“二哥讲的没错!”
刘典用手拨弄着桌上的花生壳道:“眼下你就能有一事帮着他!”
唐加浩看了刘典一眼,刘典便道:“你为人太过于直爽,我怕你办不牢靠!”
唐加浩便道:“如果能跟他化干戈为玉帛,愿闻其祥!”
刘典便附在唐加浩耳边嘀咕了好一会,人杰地灵都摇摇头。
何允柯一大早起来,刚开始不习惯起这么早,经过辛老爹两个月的吼声,他也慢慢习惯了早起,一起来就和大师傅、小徒弟忙着把布一捆一捆往马车上搬。
辛老爹也起来了,瞪着两个铜铃般的大眼睛,看着他那些布,摆明了很想找个人出气,看见何允柯笨手笨脚用绳子捆布的时候,他终于找着了发气的人,一步冲上去指着何允柯便道:“你…你,这绳子是这样绑的吗?象这样绑,一车能装多点布,租一辆马车去一趟恩平镇,你知道要花多少银子吗?”
何允柯真不知道租一辆马车从这无名镇去一趟恩平镇要花多少银子,辛老爹又吹胡子瞪眼睛地道:“象你这样装法,老子要多装多少车,你知道吗?”
何允柯还是不知道,辛月儿却跑了出道:“爹,你一大早又喝了酒,不舒服就快去躺着,我们装满车也好赶紧上路了!”
辛老爹却不依不饶地指着何允柯很生气地骂了一声:“败家子!”
辛月儿赶紧让人把车重装了一遍,然后一伸要拉何允柯上车,想到何允柯是个男人,辛月儿又慌张地松开了手,自己爬上马车才道:“你还不上来?”
何允柯看了慌张的辛月儿一眼才爬上了马车,辛月儿便拿着鞭子准备打马,何允柯见了便道:“你驾车?”
辛月儿点点头道:“只租马车自己赶要便宜一些!”
何允柯听了便问:“你会赶车?”
辛月儿便吐了一下舌头道:“我跟那驾车的人学了一点!”
何允柯听了看了辛月儿一眼,辛月儿跟加洛很有相似,但又完全不成,她学一点就有胆量要驾车去恩平镇,看着辛月儿手忙脚乱地驾车,何允柯到底骑过不少烈马,对马性比辛月儿自然清楚,忙从辛月儿手中接过缰绳道:“我来试试!”
辛月儿做梦也没有想到何允柯接过缰绳没一会就把那匹不听话的马弄得四平八稳,然后听何允柯道:“装得太满了,这一匹马拉那么远怕是有些吃力,如果在路上遇着了事,更麻烦!”
辛月儿才知道何允柯并不是那种疯疯傻傻的要饭的,虽从不反驳辛老爹的责骂,但他是有自己的念头的,于是便道:“那怎么办?”
何允柯便道:“都装上了,只能走走看了,赶快路是绝对不可能的!”
辛月儿一听就有了哭意:“如果到了恩平镇卖不掉,还要再拉回来怎么办?”
何允柯听了便道:“那只能再想法子了,活人总不会让尿憋死吧!”
两人正说着,马车慢慢驰出了无名镇,迎面有人骑马过来,一见两人便问:“请问前面镇上有没有一个辛家染坊!”
何允柯看了那人一眼,辛月儿立即道:“当然有,你打听辛家染坊做什么?”
那人便道:“自然是来卖布的,家里办喜事,想买些红布与蓝布,也不知还有多远!”
辛月儿一听立刻高兴起来道:“当然有,我就是辛家染坊的,现在车上就装了红布、蓝布!”
那人又道:“我家老爹要把庄园里小厮和护卫队的衣妆全换新的,要的量很大,不知你家染坊可做得出来!”
何允柯还没开口,辛月儿却立刻道:“当然能,你出多少价?”
何允柯看着辛月儿激动的小脸,只得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马车自然打道回府,辛老爹正愁眉愁脸地看着辛月儿走的方向,不曾想辛月儿的马车又回来,知道一定出了变故,想着什么也不做,肯定不能帮忙只会添乱的何允柯就酝酿起了一肚子的气。
辛老爹看着手里那张两千两的银票和一张一千两银子的麻布契约,乐得嘴都合不拢,他做梦也想不到,就这么一转瞬功夫,院里的布被人家用一张银票全搬走了,自己的燃眉之急就这么解了,拿着银票一直就那么乐着,大师傅与小徒弟也都跟着高兴,辛老爹虽平日苛薄,但这会人家给了个不错的价格,还留了另一单的生意,心情自然好,便给大师傅、小徒弟都加了些工钱,准备犒劳大家一顿,放一日假,再让大家来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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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之间辛家染坊一片欢声笑语,辛老爹吩咐辛月儿多多买了肉,买了酒,一时之间辛家染坊被酒肉气给包围了起来。
加洛闻到了辛家的肉香酒香气,也不管辛老爹平日多憎嫌她,走到了辛家染坊门口问:“月儿,遇着什么好事了!”
正在忙碌的辛月儿兴高采烈地道:“方公子,我家的布全都卖出去了,全都卖出去了!”
加洛看着空荡荡的布架子也跟着喜上眉梢道:“真好,真好,全都卖出去了就好!”
月儿就道:“方公子,今天就在我家吃饭,我爹让我买了酒,我买了一坛子好酒,一会拿给你喝!”
加洛一听有酒喝,也不顾追来的百灵阻拦立刻就答应道:“好呀,我在家里就闻到好香,跟着香气才跑到你们家的!”说完见何允柯旁边有空位,就一**坐了上去,百灵急得直跺着,上前叫道:“相公,人家家办酒宴,你怎么就…,人家会笑话我们的!”
加洛忙往杯里倒了一杯酒道:“怎么会呢,辛家也不会吝啬这一杯水酒,我就喝一杯就好!”说完看向何允柯道:“你家不会舍不得这一杯酒吧!”
何允柯伸手把加洛的酒杯取下来道:“我家里是不吝啬这一杯酒,但是方公子还是跟你娘子回去吧,你娘子舍不得你喝这杯酒!”
加洛便有几分生气道:“这个娘子不好,没有英娘好,不许我喝酒、不许我出门、不许我这样那样,还是你家月儿好!”加洛此言一出,把正在往桌上端菜的大师傅、小徒弟都吓了一大跳,辛月儿小脸一下通红,那辛老爹一下就跳起来!
辛月儿赶紧拉住辛老爹急叫道:“爹,方公子不是故意的!”
加洛见怒气冲冲的辛老爹吓坏了,忙往百灵身后躲道:“英娘,英娘,老爹怎么了,怎么就发火了,我不就想喝杯酒吗?”
百灵忙护着加洛道:“别怕,相公,有百灵在,别怕他,所以说别人家的酒还是不好喝的,我们回家喝!”
加洛一听忙摇头道:“知道回家,你就听怪物的了,不会给为夫喝酒的!”
百灵忙哄着加洛道:“百灵哪有那么心狠,相公听话,百灵这就回去给相公喝酒!”说完便好言好语把加洛骗回去了,等加洛走了,辛月儿才生气地道:“爹,那方公子是个有病之人,你怎么总是吓她!”
辛老爹更生气地道:“他有病,有病还知道调戏别人家的闺女!”说完又瞪了何允柯一眼道:“如果不是这个家伙窝囊,别的男人怎么敢来调戏你!”
辛月儿都快气哭了道:“你家方公子只是借我说他家娘子,又不是真的,又不是真的!”说完又扔出一句更狠的话:“你如果以后再这样对方公子,我就不管你叫爹!”
何允柯还没明白过来,那辛老爹拾了个扫帚疙瘩就开始追杀起辛月儿来,于是大师傅、小徒弟都慌忙从位上起来拉架,何允柯一直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如果不是这门婚事是他永生不可能见着的!
加洛被百灵拉回了院子,百灵真的倒了杯酒给她,加洛就端着杯坐在院子里,然后就把杯放在旁边的石桌上,因为天气热,她一伸手就把帽子抓了下来,百灵见了便走到加洛身边道:“小姐,怎么刚才不是要喝酒,这会又不喝了!”
加洛听了狡黠地一笑道:“你这酒怎么比别家的都淡得多!”
百灵被加洛一句话给噎了一下,好一会才道:“百灵如何知道,就到辛月儿打酒的那家铺子打的!”
加洛想了一会才道:“为什么同一家打的酒,你这酒味道跟月儿家一样,但喝到嘴里就淡得跟水一样!”
正要进门的何慕枫听了不由得笑了起来,然后又叹了口气,加洛似乎记得很多人,也知道很多事,唯独自己与她的那十年的点滴,似乎是一片空白。
续五
何慕枫在门口站了一会,才重新换上笑脸走了进去道:“洛儿,想喝酒?”
加洛一见是何慕枫忙把酒杯递回给了百灵,何慕枫却拿过酒杯道:“今天枫大哥陪洛儿喝酒好不好?”
加洛摇摇头道:“这个酒不好喝!”
何慕枫便道:“那我们喝好喝的,不过,洛儿可不许贪杯,枫大哥不许喝就不喝了!”
加洛一听赶紧用最快的速度点了点头,何慕枫便坐了下来道:“刘典让加浩进来陪朕吧!”
没一会唐加浩就进来了,行了礼就坐在何慕枫与加洛对面,何慕枫知道加浩的性子先开口问:“这几年在沐阳还好吧!”
加浩点点头道:“还好!”
何慕枫哼了一声道:“这些年,你很长本事呀!”
加浩看了何慕枫一眼才道:“那都是皇上给加浩长本事的机会!”
何慕枫“啪”地一声放下筷子问:“还准备继续在沐阳呆着,老死在那里!”
加浩不太爱听这话,自己为什么去沐阳,何慕枫会不明白,加洛却有些吃惊地看着两人:“怪物,你不能这样对我哥!”
何慕枫听了才收起不悦道:“一家人吃个饭不容易,加浩吃吧!”
加浩吃了两口才犹豫地问:“皇上不是让淮明王守皇陵,他怎么在加洛隔壁给人做上门女婿!”
何慕枫听了哼了一声道:“你要是跟他一副样子,朕让你也去做上门女婿!”
加浩一听忙道:“皇上报复的手段好怪异!”加浩虽气愤何慕枫对加洛的种种,但跟了何慕枫也毕竟有些年头,就算才跟何慕枫冰释前嫌,也不象当年那般生疏,自然拿起筷子开始吃饭,却见加洛坐那里玩筷子,忙给加洛把筷子收好放到加洛手里道:“加洛乖乖吃饭!”
加洛便憨憨地问:“哥,你那天有找到狼娃吗?”
加浩听了便道:“那个狼娃实在跑得太快,我追呀追呀,没追上,下次追上了,我带他来见你!”加浩说完有点不好意思,以他那身功夫哪里追得上狼娃,加洛却非常看好唐加浩道:“哥,你说话一定要算话呀!”
加浩连连点头道:“那当然!”说完看见何慕枫撇了撇嘴,他赶紧惭愧地低下头刨饭,加洛却又忽想起什么道:“对了,哥,还有一事!”
加浩一听还有一事忙问:“还有啥事?”
“我记得哥在做官来着!”
“是呀,哥是在做官!”
“那你帮帮辛家,那保长假公济私,骗了人家,让人家的布积压下来,要是下雨就血本无归了,你应该好好地管一管这种保长!”
唐加浩听了便道:“加洛这种事可不好管,弄不好帮了人家,人家不但不感激,还心里憎恨呢!”
加洛一听非常生气道:“你们这些为官就是官官相护,你如果不帮他们,那保长还会如此使坏,月儿家的布再积压了,我就跟月儿一起到恩平镇卖布去!”
唐加浩怎么也没有想到加洛把自己的行为上升到官官相护的台阶上来,有些诧异地看着神色非常坚决的加洛,看了何慕枫一眼才道:“好,好,我想想办法,去帮你的辛月儿大小姐伸张正义!”
加洛这才放心了,忽又想到什么道:“哥,你的官有没有保长大!”
唐加浩听了不以为然地道:“说大可大,说不大可不大!”
加洛皱着眉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加浩便道:“很简单,官职是比他高,但这片区又不归我管,不归我管,人家就可以不听我的!”
加洛就着急起来:“那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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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天由命,这坏人做多了坏事,就好比走多了夜路,总能遇上撞鬼的时候!”
“这算什么话,对付坏人,怎么能听天由命!”
……
何慕枫听着加洛与加浩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个不休,让身边冷清的他一下其乐融融,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便微笑着在一旁慢慢地吃着碗里的饭!
辛家一片喜气洋洋,辛老爹进门吹着口哨,出门了吹着口哨,整得何允柯几次以为院里养了狗。
何允柯放下扁担,天气热,现在挑桶水对他不算什么力气活了,却出了不少汗,于是放下桶就从桶里舀了瓢水出来,刚喝了一口就听有人懒洋洋地道:“真没想到十一哥,有这闲情雅兴,自个挑水自己!”
何允柯抬头看那唐加浩坐在栅栏上,那姿势与辛月儿很有几分相同,也不知是刻意模仿,还是上面就只能这么坐着,于是将瓢扔回桶里道:“好象这跟你没有什么关系!”
唐加浩听了便道:“知道你讨厌我!”
何允柯哼了一声坐到扁担上道:“我觉得有些事你管得宽了些!”
唐加浩又道:“那是自然,我知道!”
“所以你应该从哪来回哪去!”
“没办法,他不许我回去,我就只能在这待着,就象你,他指你做人家上门女婿,你敢再回去守陵吗?”
“你…!”
“所以,”唐加浩从栅栏上跳下来道:“我们应该互相体谅,互相照顾!”说完伸手就去拍何允柯的肩,何允柯往旁一闪道:“唐大人,请住手,别忘了尊卑之分!”
唐加浩一听便道:“知道你看不上两个人,一个是我,一个是刘二哥!”
何允柯听了这话一下怒了道:“你还真是会绞辩,好象一直都是你眼睛长头顶上吧!”
“那你也没少给我使绊子呀,你使那些绊子,我挨罚挨过多少次,挨人黑棍又挨过多少次,虽没刘二哥那么惨,瘸了条腿,那是我比他年轻,体力好,运气好!”
“你别在我面前提那个刘瘸子,只有长仪才容得下他瘸着一条腿还朝三暮四,竟然默许他纳妾,他还真能唬着长仪!”
“十一哥,你这话讲得就有些不对了吧,你可以三妻四妾侍姬无数的,刘二哥怎么就不可以纳房妾呢?”
“懒得跟你说!”
“看样子,你还真得继续做这家的上门女婿,好好醒醒脑袋!”
“这也与你无关,离我远点!”
唐加浩只得翻上栅栏,坐在那里看何允柯挑水,何允柯本来已经会挑水了,被唐加浩这么一看,浑身不自在,连空桶也从扁担上掉了下来。
唐加浩见了乐得哈哈大笑,何允可一见就更生气了,将另一只桶一下撸下来,抓起扁担就向唐加浩劈过,唐加浩赶紧从那栅栏上翻回了加洛的院子道:“这是干什么,不会挑水,连笑都不许人笑!”
何允柯用扁担指着唐加浩道:“以后你别再翻过来,我把你也打成瘸子!”说完把两个桶挂在一边,用单肩挑着走了,唐加浩伸手摸摸脸上的汗道:“哇,没想到会使扁担功了!”
刘典拍了拍唐加浩道:“怎么了?”
“吓我一头汗!”唐加浩又抹了一把头上的汗道,刘典便道:“你那不是吓的,是天太热的缘故!”
“刘二哥,我刚才可帮你讲话了,人家不听!”
“你那叫帮我讲话,还是叫害我!”
“哼,这些富贵人家真难侍候,就到这境界了,还这么摆谱!”
刘典听了拿眼看了唐加浩一阵才道:“你以前远不如他宝贵,谱比他摆得大得多!”
“不会吧,刘二哥,这是啥话呢!”
“走,反正他不给你好脸色,我们喝酒去!”
“你今天又不用去朝里!”
“这不要到八月十五了,他要团圆,咱们就得陪着他团圆哈!”
“八月十五好象还有一个多月吧,怎么是要到了,难不成这一个多月,你们都跟着天天团圆,那不是干拿俸禄不做事!”
“现在好象有些天天团圆的模样了,大家都喜欢得很!”
唐加浩想着刘典那一桌子的折子一拍刘典道:“刘二哥,加浩陪你喝酒去!”
“就你那个酒量,斟酒还差不多!”
“那就我斟你喝!”
加洛见何慕枫走了,心头一热,就兴高采烈地往自己好久没去的医馆走去,心里还有些惭愧,又有好久没去“楚翘楼”看小翠了,自己今天到医馆看能不能弄些银子,然后有了银子就去看小翠。
快到医馆的时候,加洛见有一堆人,有些好奇地走上去,拨开人群,却见里面围着一个黑面蒙脸的黑麻衣妇人和一个十三四岁的丫头,那丫头生得是要多水灵有多水灵,好看的模样是身上那身分不清颜色的破衣服遮挡不住的,加洛听了一会才弄明白了,这个丫头是妇人的女儿,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所以拿出来卖给人家做丫头,因为想卖个好价钱,所以一直没有出手。
加洛有些纳闷,北地镇有钱的人很多,怎么这样的丫头会有人嫌贵,于是便上前问:“你要多少钱才卖!”
那黑麻衣妇人便道:“想要十两!”黑麻衣妇人的声音嘶哑得非常难听,比宫里那内侍的声音还难听,就象被什么掐住了,然后憋出来声音,加洛生怕她说完这一句话就断了气,见没断气便道:“十两银子也不是个小数目,就一个丫头要卖这么多银子会不会多了点!”
那妇人一听声音就哽咽了起来道:“公子,养个闺女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老婆子这闺女聪明能干,公子能出得起价,就行个好吧!”
加洛听着那声音实在是受不了,忙道:“你别说话了,让我想想办法!”说完就直奔医馆去了,因为加洛有些日子没来医馆了,所以也没人给当归预留银子,加洛一听当归没有银子,便翻箱倒柜起来,最终没有翻出银子来,有些气馁地跑了出来道:“你且等等,我回去再要夫人找找着!”说完就急急忙忙往家里跑!
加洛人还未进家门就开始叫了起来:“百灵,百灵!”
百灵听加洛叫得急,赶紧走了出来道:“小姐什么事?”
加洛忙道:“你手里有银子没?”
百灵便道:“当然有,小姐要多少,要做什么?”
加洛一听到“有”,立即就松了口气道:“有没有十两,我就要十两!”
百灵赶紧到屋里取了十两银子,加洛接到手正要转身走,忽又想到什么道:“你个死婆娘,明明有银子,平日管你要,你都说没有!”
百灵递给加洛一大杯老荫茶,用帕子给加洛把满头的汗水擦了,轻轻给加洛打着扇道:“小姐要银子,百灵几时敢说没有呀,只是小姐最近可有要银子吗?”
加洛喝了大半盅茶水才喜道:“英娘看到为夫最近都没要银子的份上,能不能多给为夫些银子!”
百灵听了一愣道:“相公要多少银子!”
加洛忙伸出五个手指道:“五两,就五两!”
百灵忙返回房间给加洛拿了五两银子,加洛接到手里看了一会,又试了一下纯度,看是真的银子非常高兴地放进怀里的袋子,然后站了起来就要往外走,百灵急忙道:“小姐,你去哪儿?”
加洛听了高兴地道:“我要去‘楚翘楼’!”就在要跨出门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回过头问:“你不是百灵吗,英娘呢,英娘去哪儿了?”大约“楚翘楼”更为吸引她,问完了也就迟疑一下立刻往往跑了。
加洛先跑到医馆,看一堆人还是围着,赶紧挤进去将十两银子放在那个黑衣妇人身上道:“给你了,赶紧回去吧!”
黑衣妇人一见就痛哭流涕道:“恩公,你真是老婆子的大恩人呀!”
加洛没想到一不小心做了人家的恩人,虽有点不好意思,但那股子自豪感油然而生,很豪气地道:“谢什么,赶紧带着你家闺女,回去好好过营生吧!”
黑衣妇人一听忙道:“恩公,我家的玉绡你已经买下了,老婆子断断不敢再领回家去!”
加洛一听一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让你领回家去就领回家去,难不成还怕我反悔不成!”
那黑衣妇人一听连忙摇摇头道:“恩公,奴家母女两是从外地流落至此的,老婆子把她养到这么大,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老婆子看得出来恩公是个好人,为人爽直,又古道热心肠,而且看得出来家中还是殷实人家,玉绡跟着恩公是享福不是受苦,是老婆子母女求还求不来的好事,求恩公成全吧!”
加洛听着黑衣妇人扯着嗓子讲这么大一通话,耳朵里是要怎么不舒服就怎么不舒服,听着那声音莫名地就烦燥,急忙道:“反正身边也没几个丫头,你既然舍得,这个丫头就跟我了吧!”加洛本想让黑衣妇人一起回去,但想着她那说话的声音,实在是忍受不了,于是还是决定只带玉绡回家,那黑衣妇人又一谢再谢!
百灵没想到加洛去趟“楚翘楼”这么快就回来了,身边还带着个俏丫头,直摇头道:“怎么就从‘楚翘楼’赎个丫头回来,‘楚翘楼’的丫头这么廉价的!”
加洛往椅里一躺,跷起二郎腿便道:“看你平日忙碌,买个丫头回来给你打个下手也好,百灵就不必那辛苦了,对了,百灵,她那身衣服实在是脏了,快领她去洗洗,好好梳洗一番,弄干净点!”
百灵只得带着玉绡去收拾干净,再带出来的时候,加洛眼睛一亮,没想到这个不过十三四岁的丫头居然生得这么漂亮,小小年纪,除了模样生得好,那眼睛一动,整个屋子都亮堂了许多,加洛算明白什么叫盼顾生辉了,于是非常满意地道:“这个小玉绡比‘楚翘楼’那些丫头可好看多了,百灵,你说是不是比‘楚翘楼’的丫头好!”
百灵听了笑着一边给加洛打着扇一边道:“‘楚翘楼’那种地方,百灵也没去过,怎么知道哪个好!”
加洛一听便一拍腿道:“等赶明我带你去,那里的姑娘可有意思了,除了会喝酒,会玩牌九、会掷骰子…,尤其是一堆人聚在一起那才叫热闹,那才叫有意思呢!”
百灵笑了一下,知道那些人一定伙起来没少骗加洛银子,眼睛一湿,忽又觉得加洛如果觉得这样快乐,花点银子又算什么,只是想到加洛这四年的日子过得一定不如人意,还要被人骗银子,心里就生气。
那个玉绡除了生得好相貌,还是极有眼力健的,见百灵在给加洛打扇,便从百灵手里接过扇道:“姐姐,让玉绡来吧!”
百灵一听就笑道:“相公这次可买到个好的,眼睛这么看事!”说完也没固执,就把手中的扇递给玉绡道:“好生点侍候,侍候得好了,少不了你赏赐的!”
玉绡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百灵道:“玉绡不要赏赐,玉绡只想好好报答恩公!”
百灵一听便道:“相公,看看,看看人家这张小嘴,多会讲话,相公听了是不是跟喝了蜜一般的舒服!”
加洛连忙点点头道:“那是当然,这么懂事,这么懂巧,谁见了不喜欢呀,哎,还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呀,要是十一爷学着人家这样,哪里还会天天在那里挑水受气!”
百灵不知道加洛的脑袋又跳哪里去了,怎么突然就想起了何允柯排行十一,百灵一喜,这也算是让人看到一线希望!
何慕枫与刘典进了院子,看见一个俏生生的丫头正在给加洛打扇,何慕枫皱了一下眉,刘典赶紧冲何灵招了一下手,何灵几步走上去拱了一下手道:“主子,是方公子上午在医馆买的一个丫头!”
何慕枫听了有几分不悦道:“百灵怎么招惹着洛儿了?洛儿怎么就想着去买个丫头,百灵人呢?”
何灵便道:“主子,百灵给方公子拿毯子去了。”说完就将加洛买玉绡的经过讲给了何慕枫听,何慕枫皱了一下眉道:“刘典先把这丫头的身份弄清楚了!”
刘典连忙应了声是,何慕枫才走向加洛叫了一声:“洛儿!”
这两天天气有些热,加洛身体虚,那不大的榻上,偏偏多了一个何慕枫这样的大男人,夜里没睡好,坐在那竹躺椅上,跟百灵闲聊着,玉绡轻手轻脚地打着扇,她竟然就坐在躺椅上睡着了。
百灵拿着毯子出来,何慕枫连忙接到了手里,小心给加洛盖上,然后看了一眼玉绡,算他阅女无数,眼下这个玉绡也算得上是上乘的美女,这让何慕枫有些吃惊,挥了一下手。
玉绡非常有眼力,一眼就看出何慕枫是个有身份的人,忙放下扇,轻轻福了一下就退了下去。
何慕枫拿起扇继续给加洛打着扇,这两日一热,身体不好的加洛夜里有些睡不好,在他身边一翻就半夜,这会睡着了,何慕枫打心眼里的喜欢,如果不是考虑到加洛两夜没歇好,他又有想法了。
何慕枫就这么看着给加洛扇了小半柱香的功夫,到底加洛这么坐着睡不实在,没一会就醒了,睁眼看到了何慕枫有些惊奇地道:“怪物,怎么是你?”
何慕枫便道:“为什么不能是我?”
“怪物是贵人,怎么能做给方某扇扇子的活!”
何慕枫笑道:“如果怪物这个贵人就是愿意呢?”
加洛有些吃惊地看着何幕枫,然后有些不知所措地推开何慕枫的手道:“这可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何慕枫看了加洛一眼便道:“又怎么了,洛儿又把怪物忘了!”
加洛抓抓头道:“我怎么会忘了你,我知道你是怪物呀!”话音刚落,辛月儿却拿着一匹布从栅栏上翻了过来,加洛愣了一下,辛月儿就道:“方公子,这是我家做的棉麻布,穿身上透汗,可舒服了!”
加洛一听就眉开眼笑地从辛月儿手里接过了布,辛月儿便道:“方公子身体不好,贴身穿这样的衣服最舒服不过了!”
“谢谢月儿了!”
辛月儿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道:“不用谢!”她话一落就听到辛老爹的声音:“我说闺女呀,你还真大方,居然把自己家的好布那么大方地就拿去送人了,你看样子不仅要把你爹吃穷用穷,还要拿穷呀,如果你不把布拿回来,你爹今天就把你扫地出门,反正你也是成家的人了,那就是泼出去的水,你自己选的男人,就自己跟着去吃苦去,别一天赖在你爹这里,还拿你爹的东西去做人情!”
正好唐加浩走了进来,一听这话,有几分愠怒地从加洛手里把布抢回来塞回给辛月儿道:“谁还稀罕你家这烂布了不成,洛儿有中意见布吗,哥都买给你!”
加洛连忙摇摇头,伸手从有些尴尬的辛月儿手中把布抢了回来道:“我就喜欢这块布,穿身上透汗,可舒服了!”
何慕枫皱了一下眉着,伸手扶起加洛,从辛月儿手中接过那块布,就牵着加洛回了房间。
辛月儿见加洛学她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赶紧趁这会从栅栏上翻了回去,那辛老爹立刻就“丧门星、扫帚星”地骂开了。
何允柯从后院的架子里走出来,正是辛老爹骂人的高峰时段,他见挨骂的人辛月儿早就不知道躲哪儿凉快去了,总这辛月儿就是那种一点不会吃亏的人,对付她爹骂人是怪招频出,躲是辛月儿上上乘功法。
当然,何允柯也是个聪明人,尤其在躲避辛老爹骂这一方面学得非常快,完全用得上是无师自通,一伸手拿了扁担挑上两桶就往门外走,辛老爹一看就急了道:“怎么,反天了不成,老子一训话,躲得不见了一个,这一个还想去挑水!”
何允柯便道:“再不挑,缸里就没水了!”
“没水就没水了,没水难道有我训你们重要吗,我训你们是为了你们好,可你看看你们都是什么妖娥子!”
何允柯私下认为把水缸里的水挑满比较重要一点,但一想到自己如果真的去挑了这桶水,今天一天耳根都不清静,那可才算是真正的得不偿失了,于是放下桶,坐在扁担上洗耳恭听,唐加浩见了此情景,便坐在栅栏上,欣赏起何允柯那副难得的老实样子,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放在五年前,谁能料到这个鲜衣怒马,张狂得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十一王子会有这一天。
何允柯坐在大师傅旁边,先是盯着地面看,看了一会慢慢将眼光移到自己的脚上,然后就盯着脚看上了,脚上穿了一双黑布鞋,这双布鞋是月前辛月儿用几尺白布央邻居大妈给他做的,何允柯总觉得这双鞋舒服,就是自己以前风光的时候,也没穿过这样舒服的鞋。
辛老爹怎么骂,月儿溜了,坐着的一干人等都跟个木偶一样谁也不说话,骂着骂着也觉得没了意思,便气冲冲收工回屋不骂了,本来都弓着身坐着看地板的一干人都伸直了腰,该干啥干啥去了。
何允柯也直起身,挑着水桶出了门,唐加浩见了赶紧翻过栅栏,在辛家找到另一副扁担与桶,挑上就跟着何允柯撵。
刘典见了笑了一下,这些年他算是把何慕枫的性格措透了,后宫的事,何慕枫受加洛的影响大,后宫也就没有什么规则;在朝里,他却是说一不二的,一旦定下来轻易是不会改变的,而且都是比较强硬的,就何允柯的事,有人求过情,都被这样或那样地处置了。
但刘典知道朝里独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唐加浩,唐加浩性子硬,认准的事,就是被何慕枫打死,也拉他不回来,象加洛四年前出事,唐加浩上书请求退隐,让何慕枫结结实实给打了一顿,最后还是退了步,没同意他去素节,但还是给他委了个沐阳的官,让他去了沐阳,眼不见心不烦,两人磨了也快十年了,何慕枫对唐加浩倒是退让得居多,刘典就希望何慕枫因为加浩的胡闹而再退让一次,自己也就可以跟长仪交差了。
何允柯从水井里摇起水,把两个桶刚一装满,唐加浩就“啪”地一声把桶放在他一旁,何允柯看了唐加浩一眼冷冷道:“谁让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唐加浩伸手把打水桶扔到井道:“申明一声,你如果想当耗子,我可不想当狗!”
“唐加浩真没想到几年不见,你居然变成了个无赖,当年你那身铮铮铁骨都哪去了?”
“呵,别说当年那身铮铮铁骨还就怪你们这群市井小人,都让你们给消磨殆尽了!”
“你…,你还真是近墨者黑了,跟刘典走得近,果然是见样学样,学得还真象!”何允柯恨恨地扔下这句话,挑着水就要走,唐加浩一听忙道:“十一哥,且慢,我唐加浩还有话讲!”
“有屁就放!”
“真不敢相信这话能从当年那个能吟善咏的淮明王口里说出来!”
“你别以为你把那些布收了,我就会感激你!”
“压根就没指望,这不夏涝将至,需要那些布,做些装泥沙的口袋!”
何允柯听了放下桶道:“哟,听说你在沐阳的政绩不错,还不知道如此奢侈,用染好的红布蓝布做口袋,唐加浩别表面装得无所谓,暗里却肉痛不已吧,那些布是不是你自己掏银子买去了!”
“十一哥这话讲的是,就算我唐加浩自己掏银子买下,那也是应该,何况还真是官署里要用!”
何允柯听了撇了一下嘴道:“但愿从今儿起,老谢一家别出门不是红布袄子,就是蓝布袍子哟!”
唐加浩却笑道:“十一哥变了好多,独独这张嘴还跟以前一样的凌利,半点不饶人,我是会送些给谢林,但这样的布好歹不会让谢林和他那此姨姐、姨姐夫、姨妹、姨妹夫穿吧!”
“那就是你自己留着用喽,唐加浩你这一辈子做衣服都不用再花银子了,也好,一次到位!”
唐加浩不理会何允柯讽刺自己把打水桶扔到井里,摇起水道:“十一哥,不管你稀不稀罕,北义的事,我在这里谢过十一哥了!”
何允柯哼了一声道:“刘典还真好,怎么讲话都帮你想你好,我就是不稀罕,北义是自己愿意跟着我的,跟我善不善待他,没有一点关系!”
唐加浩笑了一下道:“你知道我不会讲话,就算是刘二哥教的,我也要虚心肯学呀!”
“唐加浩,以后你也别再叫我什么十一哥,现在这刘典是你刘二哥,苏宁是你苏大哥,何人何杰你也称哥,这满朝文武都是你哥了,我可承受不起!”
唐加浩一听乐了道:“十一哥,你这算不算挖苦我?”
“哼!”何允哥哼完了就挑上桶就往回走,唐加浩赶紧也挑上了桶跟着追,何允柯就奇了问:“难不成他家的水缸要让你来挑!”
“不是,我是帮你挑!”
“用得着吗?”
“怕十一哥辛苦着了,我这也是自愿的!”
何允柯摇了摇头,懒得理唐加浩了,打水的地方辛家并不太远,所以何允柯与唐加浩没一会就把水挑到了家里,倒完水拿着空桶出来的时候,听辛月儿对她那个坐在台子上的爹道:“爹,这活接得越来越多,水也越用越多,明儿请个人在家里打口井吧!”
辛老爹一听就火了道:“讲的是什么混帐话,打一口井要多少银子,你知道吗?况且那口井本来离我辛家是最近的,打什么井!”说完辛老爹看向何允柯与唐加浩,一下就火了道:“你不是在心痛那个没用的东西吧,别说,就他还真就不能打这井,也就只能挑挑水,去去他身上的懒筋!”
辛月儿那点心思一下让辛老爹给道了出来,小脸立刻布满了红云,见他爹又要骂开了,赶紧伸手拿了个背篓道:“刘大妈家的生麻搓好了,我得去收回来!”说完跳下台子,飞也似地跑了,出门前还不好意思地看了何允柯一眼!
唐加浩见了又乐了道:“十一哥,别说这个小嫂子还挺关心你的哈!”
“你现在怎么学成这样,废话那么多!”
辛老爹一看他闺女跑了,那肯定没骂得好,于是从台子上站了起来,何允柯赶紧挑着水桶赶紧溜出院子,唐加浩也乐颠颠地跟着跑出了辛家染坊,一边撵何允哥一边道:“小嫂子是不错,就是这个岳丈大人有些个凶悍了点!”
何允柯没理唐加浩,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院子,快到水井边,看见一个穿黑麻烂衣的女人坐在井边,正危颤颤地从水井里打水,唐加浩见了便道:“大婶,我来帮你打水吧!”
女人听了用极难听的声音道:“谢谢,谢谢,公子真是好心人!”
唐加浩便问:“大婶的嗓子怎么了?”
女人哑着声音道:“家里失了火,烧死了一家人,只带着一个闺女逃了出来!”
唐加浩可怜那个女人,打上水用水瓢舀了一瓢水递给女人道:“喝吧!”
女人迫不急待地抢过水瓢大口口地喝了起来,唐加浩才发现女人还有块黑布遮了半面脸,只露出一边的眼睛来,露出来那脸,也皱皱巴巴的,极丑的一个女人。
女人喝完水谢了恩就走了,何允柯不想回去听辛老爹骂人,将扁担架在水桶上坐了下来,唐加浩也如此坐了下来问:“十一哥,这个镇里风景真好!”
何允柯看了没话找话的唐加浩道:“你那沐阳的差事不用干了!”
“怎么会不用干,人家这不是割舍不下这里吗?”
“也就只有你,他对你,不管做什么从来就是睁只眼闭只眼!”
“什么话,你总共挨过他几次打,我挨过多少,要不要算算!”
“就你做那些事用打还真便宜了你!”
“好象你做的事,用打就狠了一般!”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打发着闲暇的时光,听着辛老爹骂累了,声音停了,才赶紧把水挑了回去,然后再出来挑,总之辛老爹眼睛一瞪,何允柯与唐加浩就非常自觉地挑水去,唐加浩再一次来到水井边,自己舀了一瓢水饮了一口道:“你家那岳丈没得说的,极品!”话音刚落就见辛月儿背着一背生麻回来,看到何允柯与唐加浩,想说什么,终是女儿家没好意思开口,唐加浩用手肘碰碰何允柯:“自己的女人都不去心疼一下!”
“都到家门口了,再去心疼,那不明显是做给别人看的!”
“嘿嘿,十一哥,你心疼过哪个女人吗?”
何允柯眼一瞪生气地问:“你这算什么话?”
“我瞧你就没心疼过!”
何允柯心一紧,瞅了加洛的院子一眼,然后横了唐加浩一下,唐加浩赶紧改了口道:“你呀就应该做给你那岳丈看,那老头别看嘴凶,对他这个丫头还是打心眼地心疼的!”
“我做得再好,也改变不了是要饭的事实,那老头看着会更生气!”
唐加浩听何允柯跟着自己把他岳丈叫“那老头”,忍不住笑了,何允柯为了避免辛老爹找岔,坐了一会就和唐加浩挑着水回去了,刚一进院子,那辛老爹果然心疼他的女儿:“一个大男人,这水要挑一整天呀!”
唐加浩冲何允柯笑了一下,何允柯装没听见把水倒进,辛月儿却跳出来把她爹拉进屋里不知说什么去了,唐加浩便道:“小嫂子对你真好!”
何允柯没有说话,唐加浩又道:“别跟我讲不想拖累人家之类的话吧!”
何允柯听了没作声,唐加浩便道:“不过又没办法,只能拖累着了哈!”
何允柯放下桶,走向染池,唐加浩也跟着走了过去,何允柯见了看向唐加浩道:“你不会也想学这一行吧!”
唐加浩便道:“多学点总是没啥坏处的哈!”
“唐加浩你怎样才能不缠着我!”何允柯用挂在脖子上的帕子擦了擦汗,唐加浩听了便道:“你只要帮我把北义弄回圣安,我就立马消失,绝对不影响你正常的生活!”
“你家北义,我已经讲得很清楚了!”
“可是,十一哥,我没听得明白!”
“而且,你认为他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回圣安又有什么好,让他不得不再去面对过去!”
“不过,北义并不是个能干的人,扔他在那里,我总是放心不下,我带他去沐阳也行!”
“怕他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你!”
唐加浩叹了口气好一会才道:“这个我知道!”
“那你觉得就算接到你那里去,又能好过眼下吗?”
唐加浩没有说话,何允柯忽盯着加洛的院子道:“还有,加洛怎么买了个丫头,还买这么漂亮个丫头!”
唐加浩苦笑了一下道:“你又不知道加洛本来就是没心没肺的,以前头脑清醒的时候尚且如此,何况现这样状况!”
何允柯皱着眉道:“这个丫头家里穷困,才被加洛买下来的,但你看她的模样、肤色,哪里是做过事的人有的!”
唐加浩便顺着何允柯的眼光往加洛的院里看去,看那个玉绡正在院里晾晒加洛的被子,玉绡的模样是生得出众了一些,按何允柯的讲法也没错,然后听何允柯继续道:“不仅仅是她的模样没做过苦力,而且你看她走路的姿势,说话的语气!”
唐加浩这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因为他心目中只有七妹一个人,有些纳闷地看着何允柯,何允柯便道:“分明是经过人专们指点过的!”
唐加浩诧异地看着何允柯,何允柯便道:“那些地方你去得少,可能没太注意过!”
唐加浩不满地看了何允柯一眼道:“是呀,这可真比不上你,有独到的眼光!”
两人正打量着玉绡,那大师傅突然走过来往两人中间一插道:“那丫头生得好看,你们的眼睛就带钩了是不是?”
两人一回头才见辛月儿站在台子上正托着腮,噘着嘴看着何允柯,见何允柯看向她,立刻转过头,把眼睛转向别处,唐加浩忙用手肘子碰碰何允柯道:“好象这丫头对你有点意思了!你可别负了人家!”
何允柯苦笑了一下道:“什么负不负,居家过日子,你情我愿的事!”
“那你想不想跟人家居家过日子,是不是心里觉得自己委曲了,我就觉得这小嫂子比你以前那些嫂子都好,实在!过日子就得这样的!”
何允柯没回话,刚把头转回去,忽的听到身后有声音,唐加浩眼疾手快,一伸手把飞来的东西抓住了,却是一双鞋,再一看是辛月儿气鼓鼓地砸过来的,然后辛月儿又气鼓鼓地转身进了房间。
唐加浩把鞋递给了何允柯,挑了挑眉道:“好象还不是一般的有意思了哈!砸这东西,比砸玉兰花实在多了!”
“去你的!”何允柯说完伸手抢到手里,然后看着那双鞋,唐加浩撇了一下嘴翻上栅栏回加洛的院子去了。
唐加浩刚从床上翻起来,天色还早,他在院子里活动了一下腿脚,因为何慕枫的缘故,起来的人都会轻手轻脚的,所以院子里很安静。
看见早起的玉绡,唐加浩想着何允柯讲的话,也忍不住打量起这丫头,确实是个有教养的丫头,就这岁数,做事轻手轻脚的,很懂规矩,如果不是何允柯讲那番话,唐加浩也认为她是个懂规矩的丫头,不过想想一个十四五岁的,又一直跟着母亲四处流浪,就算再懂事,那一丝不乱,沉稳有序,绝对不是一个没有见识的丫头做的事。
唐加浩正盯着看时,忽然刘典猛地一拍他道:“怎么也喜欢这丫头?”
唐加浩听了笑了一下道:“二哥,讲的是啥话?”
“人话,这丫头来了后,让好些个男人都有些丢了魂!”
“二哥有丢了吗?”
“二哥是不敢丢!”刘典笑兮兮地说,唐加浩听了用肘子撞撞刘典道:“看样子,长仪是训夫有方呀!”
刘典便道:“这是你二哥情操高尚,好不好?”
“那倒也是,要不怎么有妻有妾,不过,二哥,告诉你个秘密!”
“什么秘密?”
“那十一哥对你还是不满!”
“你认为这世上他对谁满过,除了服他这个四哥!”
唐加浩觉得刘典讲得很在理,呵呵笑了起来,刘典便道:“加浩别说我没提醒你呀,找个机会管他讨个妾!”
唐加浩吓了一大跳道:“刘二哥,你开什么玩笑!”
刘典便道:“这个妾你一定要讨呀!”
“为什么?”
“为了加洛呀!”
“为了加洛为什么非要我讨妾,你不是让我讨玉绡那丫头!”
“那丫头好不好看?”
“这跟好看没关系,如果他要是再伤害加洛,我就跟他拼了!”唐加浩一听眼睛就开始喷火了,刘典看了便道:“用拼的方法是最蠢的方法!”
“怎么,他对这丫头又有什么举动了?”
“眼下他是没有,但并不保证这丫头以后也没有呀!”
“这丫头的来路可疑,应该好生查一下!”
“这不正查着,但是不能在查清楚之前,就失了荆州,打发了最好,你讨,他肯定给!”刘典这只姜果然是辣得狠,唐加浩抓抓头道:“这个主意不错,比较保险,但不能打发给我!”
“别人讨,不一定讨得去,他喜欢玩些个危险的东西,可有些危险的尺寸不一定好把握,如果把握不好,这种游戏玩不好,受伤害的一定又是加洛。再说你讨去了,要怎么处置不是由你自己说了算,许个人或卖掉,不就成了!”
唐加浩听了道:“你这主意是不错,但是我只喜欢七妹,不会纳什么妾!”
刘典一听摇了摇头道:“你那根死脑筋又固执上了是不是,不是让你讨去了,打发掉吗!”
唐加浩依旧摇摇头道:“不行,七妹知道了照样会不开心的,我们能不能想别的法子,既不让我纳妾,也不让她伤害到加洛,最好还能把她从他身边弄开!”
刘典皱着眉道:“总之我跟你讲,以他的性格,这丫头没有什么还无所谓,如果这丫头真是有什么目的来的,反而容易吸引他,但明显这丫头肯定是有目的来的!”
唐加浩觉得刘典讲话之精辟,对何慕枫的评价那简直就是一针见血,刘典又继续道:“比如当年的方允仪,他对那方允仪的态度,这个原因我想是不是因为安平王的缘故,他一直都不喜欢安平王,于到最后的结果,受伤害的是谁,毒药是可以致命,但有些毒药可怕的是以让人成瘾还不知道自己中了毒!”
唐加浩知道刘典讲的每一句都是非常有道理的,摸摸头道:“我倒想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刘典便道:“你讲讲!”
唐加浩便道:“狼娃!”
刘典一听皱着的眉一下展开了道:“按加洛现在不清楚的思维,说狼娃是她兄弟,以眼前他对加洛的内疚,如果这个兄弟讨个女人,他一定会立即应允,可是问题的关键是,到哪里才能找到狼娃,上次跑了过后,狼娃再也没敢露面了!”
唐加浩听了便道:“我总感觉狼娃就在附近,因为害怕我们,所以一直没有露面!”
“以狼娃的功力,他要不想你我找着,你我可真是找不着!”
“刘二哥,你不是有狐狸之称吗,你就想个招数不就行了!”
刘典听了有些为难地道:“这狼娃总共没见过两面,性子又野,施招也得知道他的喜欢才施招呀!”
“那上次为什么会抓到他!”
刘典忽地一笑道:“别说加浩你这一句话还提醒了我,上次他来是冲着加洛,如果我们安排个伤害加洛的场面,一定会把他诱出来!”
“你用加洛做诱饵呀!”
“这危险了一点,他知道肯定会生气,所以只能说都是你做的,咱们再想个法子,有了饵,怎么才能把大鱼收进网里,收进网里还得让他听我们的!”
“加洛不是一直要给狼娃提亲吗,咱们就在这事上做文章!”
“光在这事上做文章还不行,咱们还得让狼娃听我们的,心甘情愿才行,如果来硬的,他如果也象你一样,此计就无法施展!”
“此话何讲?”
“你想,咱们把渠挖好了,如果狼娃一口回绝了,那渠挖得再漂亮也没用!”
唐加浩一想刘典还真是只老姜,果如他所讲万事具备,不太明白事理的狼娃会接受他们的安排吗?如果没有狼娃这股东风,所做的事都成了无用功。
唐加浩与刘典商议完了如何把玉绡从何慕枫身边打发走,刘典就开始冥思苦想如何在何慕枫不在加洛身边的时候,把狼娃诱出来,加洛有危险,狼娃肯定会出来,但问题的关键是要避开何慕枫,没有何慕枫,那谁又能抓住狼娃。
刘典蹲在院子里都快想傻了,却见玉绡走了出来,又在给加洛晾被子,以前这些事都是百灵在做,现在全变成了玉绡在做了,隔壁的辛家染坊的辛老爹又开始吆喝着,嘈嘈杂杂地闹腾起来。
刘典正盯着玉绡看的时候,忽听有人道:“你这样子让你家里那只虎看到了,你就小心跪搓衣板吧!”
刘典抬头一看是何灵,没搭理,何灵蹲在刘典身边道:“这些天,你都偷偷摸摸盯着那俏丫头干什么?”
“别打岔,人家想事情呢?”
何灵便道:“百灵告诉我一件挺奇怪的事!”
“嗯!”刘典听着当没听着,何灵也没管刘典爱不爱听,有没有事继续说:“这俏丫头刚来还老实!”
刘典一下就警觉起来了,将头转向何灵急问:“现在她有什么举动?”
何灵便道:“百灵讲刚开始挺乖巧的,最近这两三天主子吩咐撤膳食时,她都乘机把那剩的烧鸡、卤牛肉都偷了!”
刘典知道何慕枫虽不怎么吃这些东西,但桌上的菜式不能少,这些东西做为凉菜怎么都会出现在桌上的,经常是全部未动就赏给下面的人了,听到玉绡在偷吃的,刘典一下又没有兴趣了,眼睛也黯淡了道:“不就赏你们吃的东西少了些,你至于为那两口吃的斤斤计较吗?”
“你这话讲的,好象我在为着那几口吃的跟那个丫头争长短,只是我认为,这丫头偷吃的,那就是在偷,那就是手脚不干净,那也算是个贼吧,难保她现在偷吃的,将来就不偷别的!”
“可能是她家里的人穷,偷点给她家里的人吃吧!”
“反正我是觉得这事应该禀主子,这么好一个借口,把她打发掉为妙!”
刘典才知道大约这人杰地灵都跟他一个心思,都想把何慕枫身边这个明显是俏得有点出众的丫头给打发掉,以免留了后患。
刘典便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不正想这桩事,总得弄个妥当的办法!”
“她偷东西,就正好是个借口呀!”
“你跟了他这么多年,还不明白他的心思,如果知道她是为她娘偷的,弄不好喜欢她孝顺,把她娘一并接来,那怎么办?”
“他不是让你查这丫头的来历吗?”
“哪有那么快,这丫头说家里闹了灾,就跟着她娘一起出来讨饭过活,这丫头的家乡还就真闹了一场火灾,一个大户人家被火烧得片瓦不留,说是只活着逃出了一对母女,不知流落到哪里了!”
何灵一听也失望了,刘典便道:“眼下这丫头家的状况是真的,谁敢去哄骗他,如果被他知道,你也知道他的性子,所以我才在这里想有没有好办法!”
“那你快点想呀,我先去当值了!”
刘典点点头,何灵便走了,何灵刚一走,唐加浩就回来了道:“二哥,地点我已经选好了!”
刘典又点点头道:“你想到用什么法子抓到他没有,有没有那种比较厉害点的药,给他闻一口,他就晕了,还最好让加洛把他弄晕!”
唐加浩听了叹口气道:“如果杏雨姨还在,那就不成问题!”
刘典怕唐加浩一下又转到伤心施杏雨的事上了,赶紧道:“那我们还是再想法子,总之要把这事办妥当、办漂亮、办得自然一点!”
唐加浩点点头道:“地点就选在老宗酒铺子旁边!”
刘典便道:“刚才何灵讲这丫头在偷吃的,你去瞧瞧她是不是在给她娘偷吃的?”
唐加浩一听用手一支下巴道:“别说十一哥说她不简单,我还点不相信,才来了几天就敢下手偷东西了,还真不是一般的不简单,她也不看看她是在偷谁家的?”
刘典听了只是笑,唐加浩耿直是耿直,但时不时会冒出一两句让人喷饭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让何慕枫给惯的,那性子有时象个孩子般任性了。
唐加浩发现玉绡都是把吃的放在柴房,他就在柴房那里守着,等刘典说的那个玉绡的娘来拿吃的,柴房在院墙内,而这院墙不算太矮,唐加浩不由得怀疑玉绡的娘是什么人,居然可以从这么高的围墙翻进来偷吃的。
而没多久,唐加浩就发现这玉绡的娘还真有身手,每次都是他有点睡意或者是转了一下身,玉绡放的那包吃的就不见了,这除了让唐加浩没有面子,还让唐加浩觉得这个玉绡的娘委实是个顶尖高手,虽然他的功夫不及何慕枫与关笑天,但放眼这世上也没有几个超过他的,能在他略有困意或转个身就把吃的偷走,那功力实在算是骇人听闻的,玉绡有这么厉害一个娘,对加洛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唐加浩把自己的揣测讲给了刘典听,刘典也很吃惊,玉绡的娘,他已经查清楚了,一个又老又丑的女人,整天都在“楚翘楼”附近讨几口吃的,竟然是这么个深藏不露的高手,那此事就变得迷离扑朔起来,只能吩咐人杰地灵加紧注意警戒,但唐加浩盯了三天,那玉绡忽然就不偷吃的了,规规矩矩做起了事情来。
刘典、唐加浩一时连把柄都拿不到了,无计可施起来。
辛家在辛老爹的严苛的盯俏和责骂下,把人家一千两银子的布也赶了出来,辛老爹松了口气,在没有接到新的活路就给大家放了个假,沸沸扬扬的辛家终于安静了下来。
刘典、唐加浩对于吵闹惯了突然清静下来的辛家非常不习惯,就连何慕枫都有些不习惯,终是不由得问了:“这辛家怎么安分了?”
何慕枫问这句话的时候,正与刘典在花架下对弃,听着几个太医小心翼翼地禀报着加洛的病情,都说加洛的记性比以前好些,何慕枫也能感到加洛不象以前总问他是谁,一天问个好几次,见着面就会问,现在已经有许久都记得他是怪物了。
刘典刚欲回答何慕枫的问话,忽听辛月儿叫了一声:“方公子,方公子,明天镇上有庙会,你要不要去玩!”
何慕枫抬头看见加洛立刻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辛月儿正翻上了栅栏,加洛一听眼睛一亮忙问:“好不好玩,热闹不热闹?”
辛月儿便道:“当然热闹!”辛月儿话一说完,就传来了久违的辛老爹的吼声,辛月儿忙跟加洛道:“明早我一早来叫你,你可起早些!”说完赶紧翻了回去。
加洛兴高采烈地道了一声:“知道了!”很想追上去再问得清楚一些,在辛老爹的狮子一样的吼声下止步了,但那心却被辛月儿给撩了起来,恨不得立刻就去参加庙会。
何慕枫见加洛站在那儿想往前又不敢往前的样子,叫了一声:“洛儿!”
加洛才不甘地放弃了找到辛月儿问个清楚明白的举动,走回到何慕枫旁边,刘典赶紧起身让位置,何慕枫却道:“刘典继续!”说完吩咐何灵给加洛搬了张椅子,加洛在何慕枫身边坐了下来问:“这是在做什么?”
“下棋!”何慕枫笑着道,加洛便问:“这个好玩吗?”
“好玩!”
“那我也要下!”加洛一定好玩立刻来了兴致:“有没有赌钱好玩?”
“比赌钱好玩!”何慕枫一边与刘典走着棋一边道,加洛一伸手就把那桌子棋搅乱了道:“我现在就要下!”
“好,枫大哥来教你!”说完何慕枫便开始给加洛讲下围棋的规矩,加洛听着听着就不耐烦了:“这么多规矩,还说好玩,能有什么好玩的!”
刘典笑了一下,何慕枫便道:“那洛儿说什么好玩!”
加洛忙道:“明天我要去看庙会,那个好玩!”
何慕枫伸手就把加洛拉到怀里道:“你说你把记性用在我身上好不好,拐着弯还记得那个庙会!”
加洛不知道何慕枫讲的是个啥意思,继续固执地道:“你要不许我去看庙会,我就…。”
“要怎样?”
“我就撞晕给你看!”
刘典捂着嘴想笑又不敢笑,这一对冤家闹的时候,弄得山河色变的,打情骂俏的时候,连五脏六腑都能笑疼。
“你做什么事会问我同不同意,怎么独这看庙会的事一定要让我同意了!”何慕枫不满地道。
“他们都听你的,不听我的了,可是我才是这个屋子里的主人!”加洛很委屈,但她很明显地感觉到何慕枫讲话,没人敢不听的,她讲的话,没任何人当回事的。
何慕枫笑了一下,加洛又道:“连英娘也不见了,对了,英娘却哪里了?我是不是有好久没看到她了?”
何慕枫没有回话,知道打个岔加洛就会忘了,于是便道:“明天去看庙会的时候小心点,人多!”
加洛一听眉开眼笑,果然就把英娘扔到一边道:“怪物,你真好!”说完就娇憨地亲了何慕枫一口,何慕枫愣了一下,然后就笑了,加洛却又气势汹汹地加了一句:“不许反悔哟!”
加洛跑了好一会,何慕枫还用手摸着脸,刘典那个太才叫郁闷:怎么今天偏偏是自己陪下这棋!
好一会何慕枫才象醒悟过来,刘典忙捡着好听的道:“主子,最难消是美人恩呀,怕主子天天这么陪着,洛主子终于对主子有感觉了,典恭喜主子了!”
何慕枫瞪了刘典一眼才道:“只有你,在这种事也能生出文章来!”
刘典被一瞪,觉得何慕枫这话讲得太冤枉人,别的事不好做文章,独独这事不是最好做文章的,于是缩了一下脖子道:“主子,典可没有瞎讲?”
“既然讲了,你就讲个子丑寅卯,讲不出来,朕就治你的罪!”
刘典心里暗叫自己怎么这么命苦,于是赶紧冥思苦想地道:“主子您想想,你这两个月天天陪着洛主子,本来洛主子是什么也记不得了,现在居然用这种方式来感谢主子,自然是主子又深入了洛主子的心,所以典才有恭喜主子一说!”
何慕枫哼了一声没有夸刘典也没罚刘典,只道了一声:“下棋,继续!”
于是两人又重新对奕上了,刘典嘘了口气:明明心里乐开了花,偏还摆出这么副冷脸,明明就是让别人证实一遍才高兴。
第二日一大早,加洛就带着百灵、玉绡跟着辛月儿偷偷租了车去了庙会。
何慕枫从朝里回来,在院里来来回回走了十几圈,刘典小心侍立在一旁,终还是忍不住问:“主子爷派了那么多人保护还放不下心来!”
何慕枫没说话,刘典乖乖地闭了嘴,看看天色,算算时辰,听人报的路程,加洛跟着辛月儿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虽不时有人回来禀报何慕枫加洛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喜欢看了什么,喜欢玩了什么,拿了什么,吃了什么...
何慕枫却一直没停下来,刘典觉得加洛还是赶紧回来,大家好过一些,光这么陪着也不是人干的活呀!
刘典正陪得心焦的时候,终于听到马车的声音,然后是辛月儿的声音:“我得赶紧回去了,我爹知道不知会不会骂死我!”
然后是加洛与辛月儿道别的声音,过了一会,加洛带着百灵、玉绡进了院子,何慕枫忙迎了上去问:“洛儿,今天玩得开心吗?”
刘典不由得有些鄙视何慕枫:平日你对我们都冷颜冷面的,做什么都不带含糊的,这个施加洛不过走开了一个白日,你就这样了,真是老天派来收你的!
刘典鄙视完何慕枫,见这个洁癖成性的何慕枫根本不管加洛一身是汗,脸还有些脏脏地就迎进了屋子,和言细语地问加洛这个问加洛那个的,有些累的加洛非常不耐烦地嗯嗯地应着,刘典看了就高兴起来:老天真是公平!
刘典在那里乐的时候,辛月儿小心地走进了辛家院子,果然前脚一进门,就听到辛老爹骂了起来:“自己的女人不看紧点,难不成都让别人看着吗?”
因为辛老爹把人都放了,所以院子里只有何允柯一个,辛月儿见了缩了缩脖子走到何允柯身边,站了一会才道:“其实方公子,他是个好人,你别听我爹瞎骂!”
何允柯听了看了辛月儿一眼道:“知道,庙会好玩吗?”
辛月儿一听问庙会立刻就兴奋起来了:“当然好玩,那个舞大刀的真是好本事,我在方公子家的院子见过,我就扔了他五个铜字!”
何允柯听了愣了一下问:“你说什么舞大刀的,你在方公子家院子见过!”
辛月儿便道:“那是两个月前的事了,方公子一家刚搬到镇上,后来就有一个男人来找方公子,那个男人很野蛮,方公子院子里的人都不是他对手,后来不知怎么让他们抓了,关在了柴房里,那个人不吃东西,我给他送过馒头,所以认得!”
何允柯听了有些纳闷谁有这样的本事,却听辛月儿道:“后来那个人逃了出去,好久没出现过,结果我在庙会上看到他在舞刀,他刀法很好,我与方公子他们一到庙会就让人群冲散了,可是我在看舞刀的时候还看到一件好奇怪的事!”
何允柯听了不明白辛月儿要讲什么,看向辛月儿,辛月儿脸一红赶紧道:“我看见方公子新买的那个叫玉绡的丫头给那个舞刀的一双鞋,他们两好象认识,我怕那小丫头看见了,就躲到人群中去了,结果那个舞刀的突然收了摊,拉着小丫头就走了!”
何允柯听了眼睛一下睁得大大的,虽然他怀疑玉绡来路有问题,但没想到真的不正,还有什么舞刀的在外接应,他管刑部管了多年,自然知道这事不可能正常,难不成会是有人对加洛不利,或真正的目的是对何慕枫不利?
辛月儿没想到自己一席话让何允柯就象走了神一样,便继续道:“真没想到那个小丫头这么小就有相好了!”
何允柯听了辛月儿的话有些好笑,她左一个“小丫头”,右一个“小丫头”,好象她比玉绡大了多少一般,不知是不是辛月儿那双月牙般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的缘故,忽小声地问:“怎么会把这事告诉我?”
辛月儿一听便道:“我觉得你一定不是我爹讲的那样的人,你是个见多识广的人!”
何允柯不知道为什么喉咙痒了一下,他被何慕枫硬生生安排到这个辛家染坊,无论辛老爹如何骂,他都是骂不还口,说话极少,辛月儿偏生就能看出他见多识广,好一会才道:“月儿怎么这么肯定?”
辛月儿一歪头道:“不知道,我觉得你眼下虽有些不济,但是只要你愿意在辛家染坊呆着,我辛月儿就会保护你!”
何允柯看着辛月儿那副瘦弱的肩膀,没由得伸手将辛月儿搂到怀中道:“那我该如何谢谢月儿!”
辛月儿倒没想到何允柯会搂她,一窘哪里又听得见何允柯说了什么。
何允柯见辛月儿不好意思,倒也没敢造次,慢慢松开了手,又觉得辛月儿所讲的很重要,应该让唐加浩、刘典知道这事,偏偏唐加浩平日都象麻糖一样地缠着他,这两日却不知道忙什么去了,连个人影都见不着,而那个刘典好不容易才巴结上何慕枫这棵大树,左右自是舍不得离开半步,让何允柯鄙视,又不想没弄清楚此事之前,惊挠了何慕枫,让他以为自己有什么非分之想。
续六
何允柯觉得辛月儿所讲的这些很重要,他觉得应该让唐加浩、刘典知道这事,偏偏唐加浩平日都象麻糖一样地缠着他,这两日却不知道忙什么去了,连个人影都见不着,而那个刘典好不容易才巴结上何慕枫这棵大树,左右自是舍不得离开半步,何允柯本来对刘典就是一肚子的不满,现在更看不上他唯何慕枫是从的那副奴才样,这种状况下自然不会找刘典,更不想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惊挠何慕枫,让他更看不上自己,只能干着急。
唐加浩花了些时间和力气把一切都布置妥当了,只能等着刘典想出什么奇妙的法子,拿下狼娃再驯服狼娃把那个玉绡给娶了,不过唐加浩做完这些,心里又烦燥,如果以后何慕枫身边出现个漂亮的女人,自己是不是与刘典都得用这样或那样的方式处理掉,否则加洛一辈子都不得安生,自己与刘典这都算什么了,加洛对何慕枫付出那么多的感情值不值,不过对于已经没有过去记忆的加洛,唐加浩知道问这些都等于白问,只能保护加洛一时是一时,能保护得了加洛一世,那他就会责无旁赁地保护她一世。
唐加浩磨磨蹭蹭地走回加洛的院子,刚一进去,就见何允柯在栅栏那面冲他招了一下手,唐加浩有些惊奇了,自从知道何允柯在这里,都是他眼巴巴地去讨好、取悦何允柯,何允柯每次都摆出一副欠捧的脸,自己因为北义放下身段,放下以前的矜持,细心、热情、周到地服侍何允柯,可何允柯从没给自己一个好脸色,今天忽然冲自己招手,难不成自己一片热忱之心终于感化了何允柯,这可真应了古话: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于是唐加浩赶紧进了院子,翻身上了栅栏,去这辛家染房,走正门被那辛老爹看见了,没准就是一顿痛骂,而走这栅栏,方便直接迅捷,还不容易被总坐在正面那台上的辛老爹看见,辛月儿果然还算机灵,发现了这么条捷径,为大家伙的往来都提供了方便。
唐加浩一翻过去就忍不住问:“你神神秘秘地在干什么,找我有啥事?”
何允柯便道:“我上次跟你提那个新买来的丫头有点问题,你去查过没?”
唐加浩便道:“这事连他都觉得蹊跷,他让刘二哥查过,没有什么问题!”
何允柯听了一皱眉便把辛月儿在庙会看到玉绡给一个耍大刀的人送鞋子的事告诉了唐加浩,然后道:“这么看来,她不会是表面看到的那么单纯,要不怎么可能跟一个耍大刀的人认识!”
唐加浩愣了一下才道:“她不是家中遭了火灾,跟着她娘流浪到这里来的,怎么又会认识个耍刀的,下次庙会,能不能让月儿指给我看看!”
何允柯听了便道:“那你问月儿去好了!”
“你问了告诉我不就好,用得着那么复杂吗?”
何允柯忽又想到什么道:“月儿说,那个耍大刀的曾经被关在那柴房过!”
唐加浩愣了一下猛然道:“不会是狼娃吧,玉绡不会认识狼娃吧!”
何允柯听了也愣了一下道:“不会吧,按你所讲的,两人能有什么可能认识的机会!”
唐加浩便道:“十一哥,那我去庙子周围找找,看是不是狼娃!”
“还是庙会的时候去比较妥当,这附近没几家庙,几家庙会的时间都不一样,这样的机会要大些!”
唐加浩忽想到玉绡在柴房放东西的时候,自己从没抓得着人,这世上还有谁有这么高功夫,于是猛一拍腿道:“不用,狼娃一定就在附近,玉绡经常在偷吃的,会不会就是偷给狼娃的?”
何允柯也道:“弄不好真有可能,狼娃虽然功夫高,但一直都呆在草原上,习惯那种捕猎寻找食物方法,如果他没有钱,怕只能偷或抢,而玉绡…!”
唐加浩点点头道:“不知道他是在以前就认识玉绡还是那次从柴房逃出去的时候遇着的!”
唐加浩从何允柯那里得了消息,自然就想把狼娃找到,但是自己功夫,狼娃要是想躲着他是非常容易的,想到刘典点子多,还是把这件蹊跷的事跟刘典讲了,刘典一听就道:“这不是太好了,这渠都不用挖,水就自然流了过来。”
唐加浩便道:“但问题的关键是他两怎么会认得,会不会对加洛不利!”
刘典笑道:“就狼娃,不可能做不利于加洛的事,上次咱们不是打算让加洛涉险吗,弄不好他还会怪罪,这下咱们只需要如此如此…,狼娃肯定会现身,然后就是如何捉住他?”
刘典与唐加浩商议完毕,乐滋滋地走回到院中,忽听何慕枫问:“刘典,最近你似乎很忙呀!”
刘典忙道:“为主子分忧解愁,典乐此不疲!”
何慕枫哼了一声道:“你有那么乖,瞒着朕都在忙些个什么?”
刘典乐呵呵地道:“洛主子不是一直有个心结吗?”
何慕枫愣了一下问:“洛儿有什么心结?”
“就是关于狼娃的,典每天都在想,用什么方法才能让这个野性十足的狼娃皈依到主子麾下!”
“你觉得朕有那个需要吗?”
“主子,您不常说多一个帮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嘛?”
“这倒是!”
“所以典认为以狼娃这样的身手成为一个敌人,实在是对主子不利,于是每日都冥思苦想!”
“于是有没有想出个什么好法子!”何慕枫走到花架下坐了下来,刘典忙把从玉绡手里接过茶杯给何慕枫递过去,示意玉绡忙别的去,然后才道:“主子,典这些日子思来思去,总算想出一个好办法!”
“说说看!”
“上次主子不是让典去查玉绡这丫头的身世吗?”
“你不是说没有问题,刚才不是在讲狼娃的事!”
“是呀,没曾想这事还就巧了,这玉绡丫头居然与狼娃认识!”
“哦,那把玉绡叫来问问!”
“主子,不可!”
“为什么不可?”
“这玉绡又不知道狼娃是谁,所以臣想把狼娃弄回来,如果这丫头对狼娃有心,那不如…,”刘典说完伸手就把两个手指对到一起,然后又继续道:“这样洛主子的心意也完结了,玉绡是洛主子的丫头,狼娃弄不好也就归顺了主子,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
何慕枫看了刘典一眼哼了一声道:“你心里那点小九九,以为朕不清楚,不过朕懒得理会你,这事可以这么办,狼娃一直是洛儿的一块心病,你最好把这事办漂亮点,别让洛儿失望!”
“是,主子!”刘典听了从心里高兴,看样子何慕枫一门心思都在加洛身上,对这个玉绡倒没动什么心思,不过对于何慕枫的随性,刘典认为还是防患于未然比较好,现在得了何慕枫的认可,他正好可以甩开手把狼娃的事解决了。
“你暗里折腾了这么久,这事解决好了,朕赏你,解决不好,看朕怎么收拾你!”何慕枫进屋的时候忽然扔了一句话给刘典。
刘典暗叹别看人杰地灵跟唐加浩好得象穿了同一条裤子,但对何慕枫身边的任何事是绝对不含糊的,真是无论巨细都会禀给何慕枫的,既然这样以后就别跟唐加浩那个实心眼的穿一条裤子。
刘典想得找个机会说服唐加浩,让他对人杰地灵多个心眼,别事无巨细都跟他们讲!
刘典正想着这事,忽听何灵道:“二哥,长仪公主来了!”
刘典有些吃惊,不知道长仪怎么来了这里,不过,他知道何慕枫在这个无名镇连皇宫都不回,朝里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了过来,虽自己从未跟长仪讲过什么,就长仪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才不会管何慕枫高不高兴、生不生气。
长仪来的架式可比何慕枫回来的架式还大,除了精美华丽的马车,那随身的人就带了数十个,最让刘典诧异的是她来就来呗,居然还把晚娘也给带来了。
刘典听到何灵在他背后偷偷笑个不停,反过身瞪了何灵一眼,长仪一看那院子的门进不了车,眼一下就瞪圆了,大叫:“刘典,你们在搞什么鬼,这么矮的院门!”
何灵笑得更欢了,刘典赶紧两步并做一步地跑出去,何杰、何地也跑过来看热闹,只见刘典一见着长仪连连小声道:“小姑奶奶,他在里面,你小声点!”
长仪还是不依地叫道:“你们在搞什么?”
加洛却听到声音一下从屋里跑了出来,叫了一声:“长仪!”
长仪一下愣了,看着加洛不太相信地叫了起来:“刘典,刘典,你居然敢瞒着我,你居然敢瞒着我!”说完使劲地拍打起刘典来。
刘典听长仪叫出这句话,反而松了一大口气:何慕枫,你都听见了吧,可不是我刘典私下通融了公主的哟!
平日以四哥为荣,样样都喜欢模仿四哥的长仪不是踩着小内侍的背下来的,而是扶着一个小内侍的手就急急忙忙跳下了马车,直到走到加洛面前还有些不相信地问:“是真的吗,小嫂子,真的是你,你还活着!”
加洛听得有点莫名其妙,看着长仪道:“你不认识我了,我是…,我是…。”加洛面对着何慕枫、关笑天都可以说出她是方仁,但面对着长仪,偏生觉得说她是方仁是不正确的,但她又想不到自己到底是谁了,于是非常着急,头就更痛了,于是加洛听到何慕枫轻轻道:“你不就是加洛吗?”
加洛忙道:“对呀,对呀,长仪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加洛!”
长仪莫名其妙地看着加洛又看着何慕枫忍不住问:“四哥,你们这是在搞什么鬼?”
刘典赶紧上前道:“长仪,洛主子的头受了伤!”
长仪一听松了口气道:“是不是把以前的事都忘了,那最好不过了,只要人没事就行!”说完赶紧拉过加洛关心地问:“头伤哪儿了,还痛不痛?”
刘典没想到长仪能讲出这么精辟的话,大约还比较能刺激何慕枫的心,转头一看何慕枫的脸色果然不好看,也不管长仪有没有看到,狠狠地瞪了长仪一眼,于是赶紧道:“主子,长仪岁数小,所以讲话没有分寸。”
何慕枫收回目光很耐人寻味地看了刘典一会才哼了一声道:“还小?都二十三了,你就惯着吧!”
刘典终于狠狠地得意了一把:你能惯着,我就不能惯着?
刘典得意完,眼睛就飘向了被人扶下来的晚娘,刘欣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刘典本以为刘欣是好久没看到他,想他了,会扑过来,刚张开手想抱住,那刘欣却一下窜到长仪与加洛面前问:“娘,这个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刘典只能冲刘欣的后脑勺瞪眼睛,长仪拉着刘欣得意地向加洛道:“加洛,看,这是我儿子,刘欣,三岁多了,长得多好看,眼睛多大!”
加洛一听忽然头一痛,两眼一黑就倒了下去,何慕枫吓了一大跳,忙把加洛抱怀里,连拍了几下就道:“快去传太医!”
长仪愣愣地看着,刘典便道:“大约是欣儿与当年的牢儿一般大小,弄不好想起来了!”
长仪瞪了刘典一眼道:“说,怎么回事?”
刘典忙拉了长仪一下道:“这会说不方便,回去再告诉你!”
长仪知道刘典谨慎,看何慕枫那紧张的样子,在这节骨眼上自然也不问了,眼睛向四处打量了一番忍不住道:“他怎么会选中这么个破地方?”
“不是他选中了这地方,而是洛主子认这地方!”刘典每天陪何慕枫陪守在这个无名镇也是非常辛苦的,况且娇妻美妾幼子放在家里不想那肯定是不可能的,瞄了晚娘一眼,正欲和长仪说说话,刘欣那个淘气已经爬上了栅栏,翻过去的时候,还差两格没抓牢,一下就跌地上去了,坐在哪里哇哇地哭了起来,长仪脸色一变,一边骂着几个下人一边赶紧走过去,却听一个男人问:“你又是哪家的小公子?”
长仪愣了一下忽然大叫一声:“十一哥,十一哥!”
何允柯抬起头一看是长仪,愣了一下,长仪一看真是何允柯,便跺着脚骂道:“刘典,刘典,我回去非杀了你不可!”
刘典才觉得这是要多冤有多冤,忙拉着长仪道:“长仪你先听我说,先听我说!”
何允柯扶起刘欣没有回长仪的叫声,转过身慢慢往染坊走,长仪一下扑到栅栏上哭了起来嘴里反复念:“刘典,我要杀了你,刘典,我要杀了你!”
刘典急得团团转,满头大汗的唐加浩却急急忙忙跑了进来道:“刘二哥,我找着了,我找着了!”唐加浩刚一叫完却看到长仪,吃惊得张大了嘴,长仪看见唐加浩恨恨地道:“原来,你们全都知道,全都知道,都瞒着我!”
唐加浩听了有几分不满地道:“长仪,什么叫我们都瞒着你,刘典让着你,你别总欺侮他,好不好!”
刘典一听差点晕过去了,长仪听了这话,果然杏眼就竖起来了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几时有欺侮刘典了,再说了,刘典是我男人,我欺不欺侮他关你什么事?”
唐加浩最受不了长仪这副娇蛮不讲理的样子,很不屑地道:“也就是刘典…。”
刘典一听这唐加浩还不抵会讲出什么样的话来,赶紧插了过去道:“加浩,长仪从没欺侮过我,你别瞎讲,这是我的家事,你去忙你的吧!”
唐加浩看了长仪一眼哼了一声就走了,刘典还没走过去,唐加浩就听到长仪气急败坏地叫了一声:“刘典,他气死我了,他气死我了!”
刘典忙宽慰长仪道:“长仪呀,加浩是啥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好了,别生气了,生气对身体不好!”
唐加浩看着给长仪又拍胸又抚背的刘典,摇了摇头,直到晚娘走过来,接替了刘典的活,刘典才解脱了出来。
唐加浩走到栅栏边,见宫女扶着长仪、晚娘,抱着刘欣上了车,刘典笑咪咪地吩咐人送长仪、晚娘的马车去了客栈休息,才转过身,唐加浩摇摇头道:“二哥,你太惯她了!”
刘典却不以为意道:“自己的女人不惯着,还指望着别人来惯着吗?”
“你看你都把长仪惯成什么样子了?”
“长仪一直不就这样子!”
“我几年没看着了,怎么觉得她比以前更盛了!”
“胡说,我怎么看都一样,加浩,长仪自幼就被她四哥、十一哥惯着,要什么没有,跟着我刘典,还真委曲了她了,那是我刘典三生的幸事,我真想把她宠到天上去!”
“那是你的妻子,我做为外人不好插嘴,你自己过得高兴就好!”
“高兴,高兴,二哥从没过过这么舒泰的日子,二哥挺知足的了,对你刚才找到了什么?”
“哦,我找到了狼娃,我在另一个庙找到的,他真的在舞大刀挣钱!”
“哎,这才是个可怜人,一身的本事用来做这个营生,真是…真是让我心疼!”
唐加浩叹了口气道:“可他一发现我,就溜了,连地上散的铜子都来不及收!”
“他被抓过,他大约就认为你跟抓他的人是一伙的,觉得危险!”
唐加浩点点头道:“二哥讲的没错!”
“现在肯定狼娃在身边,用玉绡也能把他诱出来,问题的关键是谁能把他捉住!”刘典两手不停地合合分分,忽听有人道:“进,遇着什么事了,好象很愁的样子!”
刘典与唐加浩一抬头看到了苏宁,于是双眼都亮了起来,苏宁一看两人的眼神道:“怎么感觉象两头狼!”
两人回过神来,刘典便道:“大哥,你怎么来这里了!”
苏宁便道:“哎,别提了,你嫂子知道洛主子还活着,那天天哭,眼睛都快哭瞎了,不赶紧带来,真哭没气怎么办?”
苏宁翻身下了马,后面的大轿也停了下来,没一会两人就见两个丫头扶着路都走不太稳的杜汐,苏宁也赶紧跟着扶一把道:“先扶娘娘到那边坐一会,见过主子爷再说!”
刘典忙赶上前去问:“大哥,中儿没有跟着一起来!”
苏宁便道:“刘中那个混小子,跟着陶然要去圣安开什么饭馆!”
刘典一听狠狠地骂了一句:“真是个混帐东西,亏他想得出来,开饭馆,这种有辱门风的事,你怎么就答应了!”
苏宁便道:“哎,我能答应吗,他们自己偷偷溜掉的!”
刘典真是气得一句话讲不出来,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子跑过来叫了一声:“父王,二叔!”
刘典一见乐得眉开眼笑地伸手拉过来道:“瑜儿,来二叔看看,长这么高了!”
唐加浩也在一旁道:“庆瑜都长这么大了,来唐叔叔抱抱!”
庆瑜忙藏到苏宁身后问:“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我是你唐叔叔,抱了就认识了!”
苏宁与杜汐要进去见何慕枫,就把庆瑜留在外面,唐加浩抢过庆瑜道:“来叔叔看看!”
庆瑜也好奇那个栅栏,挣开唐加浩的手就往那栅栏跑,因为刘欣摔了,所以刘典赶紧让庆瑜的奶妈丫头去看着,加浩才道:“这是刘中的老大!”
刘典点点头道:“是呀,大哥成亲后一直没能有孩子,就把中儿的孩子过继给了去!”
“这挺好,象刘中那样不务正业,过继给苏大哥,倒是庆瑜的福份!”
“是呀,你说他以前不务正业,那是年轻,也就算了,到如今成亲了四年,还以前那样子,最最可恼的是那个陶然也不管着他,还跟着他一起不务正业!”说完却见刘典一瞪眼道:“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务正业,我家刘中是这样的吗?”
唐加浩听了连忙摇了摇头道:“真是不仅护女人,还护犊子,好!你家刘中是大侠,大燕最讲义气最有名气的一个大侠,该好了,这下该爱听了吧!”
刘典当然知道唐加浩是故意气,转了话道:“呆会去跟我大哥讲讲,咱们把狼娃弄回来,也省了加洛的一桩心事!”
唐加浩便点点头道:“好,这事就拜托二哥了!”
“以后只要不叫我家刘中大侠就成!”说完刘典气哼哼地走了,唐加浩看着刘典的背影一个劲地笑。
四五个太医,费了一会功夫才把加洛弄醒,加洛一醒来就觉得头痛得厉害,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想起,何灵就进来报:“主子,贤王、贤王妃来了!”
何慕枫一听忙道:“苏宁来了,快宣!”
没一会苏宁与杜汐就快步走了进来刚一跪下,加洛见着杜汐就哭了起来叫了一声:“杜姐姐!”
杜汐一听眼睛就红了,连忙爬到加洛身边叫了一声:“洛主子!”
“杜姐姐,你去哪里了,怎么好久没见着你!”
杜汐忙道:“洛主子,杜汐以后哪也不去了,就守在洛主子身边!”说完抱着加洛失声痛哭起来,苏宁一见忙道:“小汐,你这是做甚么,洛主子身体本来就不好,你这不是引着她伤心吗?”
杜汐赶紧点着头擦着眼泪道:“王爷,您看,您看,臣妾一见着洛主子就…,都是臣妾失礼了,请皇上千万别怪罪!”
何慕枫叹了口气道:“杜汐与洛儿当年就象姐妹一般,又有些年没见到洛儿了,真情流露是自然难免的,杜汐陪洛儿说说话,只是不要再让洛儿伤心了!”
“是,是!”杜汐忙不迭地应着,等何慕枫、苏宁一出去,赶紧爬起来,百灵才走了出来,两人忍不住又伤心了起来,又怕刺激了加洛,纷纷擦了泪水换上笑容,坐在加洛身边,虽加洛是前言不搭后语,记忆也不连惯,但杜汐与百灵总能顺着加洛的话找出一堆的知心话来讲。
唐加浩、刘典苦巴巴地等待时机,终于老天开眼,第二日就是个不错的日子,何慕枫、刘典一早早朝去了,加洛一股神经要去医馆,唐加浩见玉绡从房里走了出来,就给何灵使了个眼色,何灵便道:“玉绡,四爷今天夜里要饮些酒,你去宗家的铺子打一些!”说完扔了一锭银子给玉绡,玉绡接了银子,赶紧把加洛的被子晾好,便拿了酒壶往宗家酒铺子打酒去了。
玉绡刚一走到宗家铺子,却横里一条鞭子飞了出来:“看你小模样居然还敢偷银子,老子不打死你!”
玉绡不知道怎么就天降横祸,那鞭子直抽到背上,火辣辣的一阵痛疼,然后一个络腮胡子的男子便撸着袖手从旁边的巷子里冲了出来,一伸手就抓过玉绡,玉绡叫了一声:“放手,我没有偷你的银子,你抓痛我了!”
“好你个死丫头,偷银子还敢嘴降,看今天大爷不扇烂你的嘴,再把你送往官府官办!”
玉绡几下都没挣得开,反挣到了地上,那大胡子也不怜惜,抓住那只手就往巷子里拖,玉绡连叫了几声:“救命!”
大胡子只见眼前一片刀光,饶是他早有准备,那手也差点被剁了下来。
躲在一旁的苏宁与唐加浩一见狼娃现身,立刻一挥手,一张大网就撒了下来,狼娃见一张大网从空中掉下来的时候,本已经伸手去扶玉绡,立刻改掌为爪向那个往外跑的大胡子抓去,苏宁一见连忙叫了一声:“孽障,还想逃!”说完一挥掌朝狼娃打去,唐加浩也赶紧从另一个方向夹击,下网的人赶紧收网,狼娃不得不放弃抓大胡子,硬接了苏宁一掌,苏宁被他一掌打得气血翻滚,退后五六步,但狼娃也被打退了两步,唐加浩的掌又至,狼娃的刀被网缠着挥不出来,只得又接了唐加浩一掌,唐加浩中掌被击到了半空,那狼娃被唐加浩打得退了两步又吐了一口鲜血,网也越缠越紧,受了伤了狼娃终是动弹不得,下网的人赶紧将网缚紧在铁桩上,却谁也不敢靠近。
唐加浩擦了嘴角的一口鲜血叫了一声:“狼娃,你忒太狠了,居然用了十成力!”
被困在网里的狼娃发出一阵低吼,又挣了一下,一个铁桩居然被他挣动了,苏宁一见赶紧飞身过去,把那个铁桩猛地踩进地里几尺,才算把狼娃给困死了,大家只听到狼娃一阵接一阵的吼声,玉绡见了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给唐加浩磕头道:“大爷,您放了他吧,他现在都不偷东西了,真的不偷了!”
唐加浩见了忙道:“玉绡,我找狼娃没有恶意!”
玉绡见被困在网里如困兽般叫吼的狼娃,不太相信这样对狼娃是没有恶意的,正要再哀求却听到有人叫道:“狼娃!哥,你怎么这样对狼娃!”
唐加浩转头一看是加洛,不知道她是听到了狼娃的吼声还是因别的原因来了,狼娃一见到加洛就发出了一声哀鸣,加洛立刻就象老母鸡一般挡在狼娃面前叫道:“哥,你要敢对狼娃不利,那就从我身上踩过去!”
唐加浩听了这句哭笑不得的仗义话哭笑不得道:“加洛,你把你哥当成什么样的人了!”
“我现在发现你和我以前的哥还真是越来不越象一个人了!”
唐加浩有些吃惊,加洛哼了一声道:“我以前的哥温润如风、待人诚恳、勇敢正值,而现在的哥,贪大喜功、左右逢源、心狠手辣!”
苏宁有些诧异,没想到数年不见加洛,脑子还不清醒的状态下,居然能用这么多成语,褒义、贬义归得整整齐齐,唐加浩听了愣了一下,好一会才道:“加洛,哥还是以前的哥,这狼娃不是你让我去找的吗?”
加洛更生气:“是我让你去寻他,但没让你把他打成这个样子,还用这么卑鄙的方法把他困在网里,狼娃是天上的鹰,只是在空中翱翔!”
加浩忙道:“对,对,加洛你讲的都没错,就是因为狼娃翔得太高了,所以我没办法给你交差,只能用这一招了!”
加洛有些不太相信地问:“不是怪物派你来伤害狼娃的!”
唐加浩赶紧摆手道:“加洛,跟怪物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不是要给狼娃说门亲事,我又一直找不到他,才出此下策,我是急的呀!”
加洛一听才放下心来,转过身安抚狼娃道:“狼娃,没事了,没事了,我哥他们只是想给你说们亲事,你乖乖的,他们就不把你关网里了!”说完伸手给狼娃把凌乱的头发抓了几下。
狼娃看到加洛,咆哮声已经小了,加洛一伸手给他梳理头发,他连声音都没有了,安安静静地享受着加洛给给梳理头发。
加洛见狼娃安静了立刻道:“都没事了,还不快打开!”
唐加浩忙吩咐人打开网,加洛伸手牵着狼娃道:“别怕,跟着我回家去!”
狼娃就乖乖地跟着加洛走了,苏宁拍拍唐加浩道:“进也有失算的时候,想了这么多招,都没加洛出招管用!”
唐加浩却反问了一句:“我…真的贪大喜功、左右逢源、心狠手辣了?”
苏宁看了唐加浩一眼才道:“我从昨天看到今天,贪大喜功好象有点,左右逢源好象也有点,心狠手辣倒没特别发现!”
唐加浩用手拍着腮帮子又问:“难道我真的变了!”
苏宁伸手拍了唐加浩一下道:“变是变了一点,但变得不多,总之,我还是能接受,走吧,下一招棋怎么走?”
唐加浩走进加洛房间的时候,听加洛正轻言细语地道:“好,好,你别动,就擦一点点药膏,擦一点点就好,不痛的!”
事实上肯定不是加洛所讲的不痛,狼娃低低吼了一声,这吼声分明又带着撒娇,唐加浩一下就想到那种立了功受了伤的狗,在主子面前摇尾的样子,但问题的关键是,狼娃只是被自己与苏宁打了一顿,跟立功没一点关系,却加洛心痛地道:“这就好了,就好了,狼娃真乖,只剩这一处了,好了,擦上药膏了!”
狼娃的叫声总算停止了,加洛又说了好些个安慰的话才道:“狼娃,你今年也不小了,该成个家了,如果你喜欢玉绡,我给你做主,玉绡是我买的,你要喜欢只管娶回去就好!”
唐加浩听了这里,知道刘典下一步棋怎么走貌似也不用想了,加洛显然帮刘典把下一步给走了。
狼娃又呜呜叫了两声,不象往日那般凶狠,声音很柔,更有撒娇的味道。
加洛于是晓以大义地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很正常的事,你长大了,自然就要成家立业!”
狼娃又呜呜两声,忽然一下大叫了一声跳了起来,加浩转头看到何慕枫进了屋子。
加洛抬头见是何慕枫进来了,忙拍着狼娃道:“不怕,不怕!”说完对着何慕枫怒目相视道:“你是什么人,怎么擅闯民宅?”
加浩愣了一下,想笑,却又难过得想哭,何慕枫听了倒止步了,然后就退了出去,加洛才平了气道:“狼娃,不怕,不怕!”
加浩看着加洛一副老鹰护小鸡的模样,想着狼娃那样的小鸡,难过到底那么一闪而过,转身走出了房间,见何慕枫站在院中,他见惯了何慕枫的骄傲、自信,忽见何慕枫站在院里的身影带着那么的无助痛苦,加浩又难过起来。
刘典蓦地从旁边窜了出来道:“主子爷,这天寒凉,典备了些酒菜,主子爷喝点暖暖身!”
何慕枫听了淡淡道:“好!”
刘典看到唐加浩又道:“唐大人要不要也一同饮些?”
唐加浩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转瞬就变成什么唐大人了,赶紧道:“只怕挠了主子爷!”
何慕枫哼了一声,唐加浩一听这哼声知道何慕枫哼他假心假意,赶紧道:“那加浩就造次了!”
因为院子要布成加洛在北地镇的样子和规模,所以不大,而加洛、百灵点了院子中最大的部分,刘典那间寒舍就真的就是寒舍了,跟个鸡笼子一样,坐进三个大男人,多少有点拥挤。
何慕枫的跟随自然都留在房外,唐加浩一见只能主动给何慕枫这个衣来伸手的主脱了靴,何慕枫在榻上坐了下来,示意刘典与加浩也坐,两人才在何慕枫两边正襟危坐下来,刘典所讲的酒菜便由外面送了进来。
何慕枫打量了一下刘典的寒舍忽道:“刘典,怎么朕就生了当年在归虐营的感觉?”
刘典给何慕枫斟上酒道:“皇上,大约是心境相同的缘故!”
何慕枫看着杯里的酒,好一会才道:“刘典,你大约还想讲什么吧?”
刘典便道:“皇上,典只是替皇上高兴,真的替皇上高兴,皇上这些年苦呀!”
何慕枫哼了一声道:“屁话!你能不能讲几句正八话!”
刘典顿了一下才道:“臣曾经为皇上高兴过一次,现在又为皇上高兴一次,臣只怕…只怕将来真的…真的没有这种高兴的机会了!”
何慕枫听了“啪”地一声把酒杯重重放案上,刘典与唐加浩见何慕枫动怒了,都赶紧起身跪下,何慕枫忽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一杯接一杯地把壶中的酒饮尽,于是小房间里的空气凝结了起来,何慕枫是个酒量好的人,而且算是酒中君子,鲜有饮醉,今儿五杯下肚,他就倒桌上了,然后叫了一声:“上酒!”
刘典与唐加浩都赶紧出声阻止:“主子爷,空腹饮酒对身子不好!”
何慕枫倒了满杯哼了一声道:“朕要那么好的身子做甚么!何灵,酒!”
何灵只得端着酒进来,何慕枫此言把刘典与唐加浩都卡住了,貌似何慕枫与加洛总有这样那样的矛盾,似乎都是因为何慕枫过于身强力壮,即便连刘典这样的人也找不到话来劝慰,惶况象唐加浩这样不善言词的人,何慕枫一口气又喝了三杯,两人就听到加洛在院外叫着:“怪物,怪物!”
何慕枫一下坐了起来,听何人道:“洛主子,爷在这房里的!”
没一会一股子寒风夹着加洛进来了,加洛一进来就闻到了酒香,立刻就脱鞋爬上了榻叫道:“怪物,你和我哥在这里饮酒,怎么不叫我一起?”
唐加浩见了苦笑不已,也难怪何慕枫痛苦,本来加洛就是个没心没肺的,眼下这脑子有问题,没心没肺得更彻底,何慕枫嘴角动了一下,没说话,加洛却已经坐到他身边抢过杯就往杯里倒酒。
何慕枫使气地把杯抢过来道:“你不是不认识我吗,怎么又来抢人家杯子!”
加洛一急把杯又抢过去了道:“我几时又不认识你,你不是怪物吗?”
唐加浩与刘典听加洛总称呼何慕枫为怪物,一头雾水,看着两人抢杯子,都很知趣地起身溜了出去。
何慕枫没有抢回杯子看加洛倒了满杯一饮而尽才问:“洛儿,我要怎么才能洗尽以前对你的伤害?”
加洛用舌头舔舔嘴唇道:“怪物,你这酒比老宗家的酒还香,是什么酒?”
何慕枫伸手把加洛搂进怀里又问:“洛儿,我要怎么样,你才能原谅我?”
加洛却拿眼盯着酒壶,何慕枫伸手拿过酒壶对加洛道:“洛儿,先回我话,才能再喝!”
加洛愣了一下道:“回什么话?”
“怎样才能原谅我?”
加洛很吃惊地问:“怪物,为什么要原谅你?”
何慕枫便道:“我不仅是怪物,还是那个伤害你很深的枫大哥,所以你怎样才能原谅枫大哥?”
加洛一听到“枫大哥”三个字头就痛了起来,一边叫着头痛一边嚷着:“我的头好痛,我要喝酒,我不要枫大哥!”
何慕枫听了搂住加洛长叹一声道:“我这是自作自受呀,我真是自作自受呀!”
加洛感到有什么东西滴到自己的脸上,抬头看着何慕枫,见何慕枫拿着酒壶一边狂饮,眼角却挂着泪水,加洛不由得伸手给何慕枫擦着眼泪道:“怪物,你的伤都好了,怎么还哭,是我把你弄痛了?”
何慕枫按住心口道:“不是洛儿把我弄痛了,是我心疼,我心疼,我是自作自受,洛儿,我是自作自受,跟洛儿无关!”
加洛把手从何慕枫的眼角移到何慕枫的胸口道:“我帮你抚抚就不痛了!”
何慕枫忽然道:“洛儿,我想要你!”说完一横身把加洛抱了起来,连靴也未穿着抱着加洛回了房间。
加洛从欢快中回过神来才想到自己对怪物有什么话讲,看着何慕枫好半天才道:“我刚才找你,有话要讲!”
何慕枫身体满足了,刚进屋的那不快早就烟消云散了,不管加洛记不记得他,显然这身子一直都只留给了自己,光加洛中过“春风一度”这毒,还能做到如此,一时不能记住自己,他都不应该心浮气燥,于是懒懒地倚着问:“洛儿,慢慢想起了再告诉枫大哥!”
加洛一听到枫大哥头又痛,何慕枫伸手把她搂到怀里道:“枫大哥没那么可怕!”
加洛捂着头道:“可是听到头好痛,心好痛!”
何慕枫听了伸手摸着加洛的胸口,***好,加洛衣衫凌乱,触手到温热得象小兔子般跳动的东西,何慕枫不由得又有几分心猿意马,不过何慕枫知道加洛情毒解了对自己又会是另外一副面孔,自然不想为这事坏了加洛对自己的好感,便道:“洛儿,那以后就不提枫大哥了!”
加洛点点头,忽一下伸手摸到何慕枫的下身苦恼地问:“你我不都是男子,为何却不一样!”
何慕枫好不容易才抑制住的情欲被加洛这一摸,那毅力全然倒塌,一翻身把加洛压回了身下喘着气道:“让为夫来看看有什么不一样!”说完又按捺不住将**送进加洛的身体,加洛不由得轻叫了一声,那声轻叫更象调情剂,让何慕枫更加兴奋,也顾不上加洛刚刚承欢的虚弱,狠狠地要了加洛。
做了这事,身体是欢畅了,何慕枫看着一直皱着眉的加洛不由得又有些后悔,如果此举让加洛突然对怪物也生了恨意,自己可算是功亏一篑,刚想找两句话来下台阶,加洛的眉着忽就舒展开了道:“怪物,我终于想起刚才要跟你讲什么了?”
何慕枫一听忙取了帕子一边给加洛擦汗一边柔声问:“可是什么事?”
加洛眉开眼笑地道:“是狼娃的婚事!”
“哦!”何慕枫有几分好奇地问:“洛儿想到给狼娃找个什么样的人家?”
加洛便兴高采烈地道:“我看狼娃喜欢玉绡,就把玉绡许给狼娃就好!”
何慕枫听了也笑了道:“好呀,洛儿瞧着合适,咱们就赶紧把他们的婚事给办了!”
加洛点点头道:“我问了狼娃,狼娃没有反对!”
何慕枫一听狼娃不反对,那这婚事多半就算成了,于是便道:“好,我这就让人去给他们布置婚房!”
加洛听了不由得有几分不解地问:“这是我家,为什么都是你说了算?”
何慕枫听了由心里舒服起来,加洛这脑子有问题也有有问题的妙处,至少象刚才那事,她竟然没有气恼,生生转到狼娃的婚事上去了,于是搂紧加洛道:“洛儿,以后我给你置个大点的家,全由你说了算,好不好?”
加洛听了拍拍手道:“那好呀!”拍完手又苦恼地道:“那你为什么要帮我置个家呢?”
何慕枫用额头抵着加洛笑得更开心了:“为夫就是愿意,就是乐意!”
加洛不由得有几分气恼地道:“我才是夫!”
何慕枫更乐,连连点头道:“好,洛儿是,洛儿是!”
获胜的加洛赶紧下了床,连忙要去找狼娃与玉绡成亲,何慕枫忙叫道:“洛儿,就算急着让他们成亲,也要先把婚房布置好!”
加洛拍拍头道:“哦,我又忘了,我又忘了,那快去布置新房!”
为了给狼娃布置新房,刘典不得不搬出了他住的寒舍,为了给刘典个住处,何灵又只得让人在刘典那小屋处搭个更小的屋子,站在栅栏旁边的唐加浩见了不由得笑得合不拢嘴,忽听身后有人问:“又搭房子做什么?”
唐加浩回头一看是何允柯,便道:“那是给典相搭的!”
何允柯一听眼一跳说了一句十分恶毒的话:“果然是住狗窝的命!”
唐加浩现在与刘典是穿同一条裤子的人,听了有几分不悦地道:“十一哥,讲那么难听干什么?”
何允柯哼了一声冲加洛的房子一驽嘴问:“他还打算折腾多久?”
唐加浩听了便道:“十一哥,这可不是我能知道的!”
何允柯又哼了一声道:“你那个宝贝妹妹真是女人中的楚翘,硬生生把他给收了!”
唐加浩叹了口气道:“我倒真不希望她做这样的楚翘!”
何允柯想起加洛的惨遇也叹了口气:“这么多男人,她偏就看上他,也是命!”何允柯的话刚一落音,就听到辛老爹哼着小曲走了出来,最近辛老爹连做几桩大生意,心情自然好,手中有了银子,看着这个百无一用的女婿却越发不顺眼了:“我说你怎么就长着一根懒筋,老子就上个茅房的这么个眨眼功夫,你也找得到偷懒的机会!”
何允柯只得悻悻地回靛蓝池里踩靛蓝,那辛老爹依旧不依不饶地道:“人家家既然那么好,你干脆就给人家家做女婿去,让人家管你吃喝拉撒去!”辛老爹还准备了一肚子的骂词让辛月儿一下打断了:“爹,刚才保长讲了,让你去保里一趟!”
辛老爹才气哼哼地披上衣服出门了,临出门前还对大师傅道:“凡有那偷懒好耍的,中午不要给他吃饭!”说完又拿眼狠狠恨了何允柯一眼,才走了。
大师傅应着,心里却想:你这一走,怕是你闺女讲话才算数了。
何允柯等辛老爹走了,便从靛蓝池里走了出来,一上来就看见唐加浩看着他,那个还没有狗窝住的刘典也拿眼看着他,何允柯哼了一声看了回去道:“很好看吗,这样,你们都满足了!”
刘典上前想讲几句话,何允柯一甩手里的衣服,搭在肩膀上就走了,刘典叹了口气,唐加浩见了便问:“二哥,狼娃他们的婚事什么时候办?”
刘典便道:“他讲了,三日之类必须把这事办了?”
“狼娃真答应了这桩婚事?”唐加浩有几分不相信,刘典点点头道:“狼娃是答应了,可是那玉绡姑娘却不肯答应!”
唐加浩眼一跳:“怎么玉绡姑娘瞧不上狼娃?”
刘典摇摇头道:“以这玉绡小丫头对狼娃的行事,按理说是不可能没看上!”
“那这可奇了,怎么到了真要嫁给狼娃,又觉得狼娃粗鲁?”
“倒也不象,那小丫头只是哭,问为什么不同意,她又不肯开口讲个所以然!”
唐加浩听了不由得就纳闷了,大家起先都只是怕狼娃性子野,都担心是狼娃不会答应这桩婚事,没想到狼娃极听加洛的话,对这婚事压根没有任何反对,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是玉绡不同意。
刘典刚把玉绡不答应的话讲给唐加浩,何人就走了过来:“相爷,主子爷有请!”
刘典便问:“主子爷有何事可知晓?”
何人便道:“主子爷担心狼娃的婚事!”
刘典忙跟着何人进了房间,行过礼一站起来就把事情的经过讲给何慕枫,何慕枫听了略一皱眉道:“玉绡不过是洛儿花银子买的一个奴仆,狼娃是洛儿的弟弟,按理,她本喜欢狼娃,而能嫁给狼娃,分明她还高攀了,为什么反会是她不答应?”
刘典点点头道:“臣也这么想!”
何慕枫皱了一下眉道:“这玉绡的来路一定有问题!”
刘典也点点头道:“这玉绡是不是不适合做这样的事,她做这些事,不是明摆着让人一眼看出来!”
何慕枫轻蔑地撇了一下嘴道:“也许栽培她的人,只在色上用了功夫,忘了在本事上用功夫了!”
刘典听了眨了一下眼睛,何慕枫这话可真不好回,回是,那是不肯定了何慕枫好色,人家在这事上下足了功夫;回不是,那不是否定了何慕枫的金口玉言,好在何慕枫没跟他纠缠,一语掷地地道:“成亲的事由不得她,三日之类,一定得把她与狼娃的婚事给办了!”
刘典忙应了一声:“是!”
刘典一退出来就见加洛站在门口,立刻脸上就带着笑容道:“洛主子,令弟的婚事三日就办,可不要担心了!”
加洛一听往旁边的椅里一坐问:“为什么玉绡不答应?”
刘典才知道自己与何慕枫的话让加洛听了进去,于是便道:“洛主子,但凡女孩子要嫁人,难免都有几分害羞,就算心里有多喜欢这桩婚事,也难为情说愿意!”
唐加浩在院门口听到这番话,真佩服刘典信口胡掐的本领,加洛一听立刻倒叫了起来:“也是,她要嫁了,连她的母亲的都不知道,不行,我得问问玉绡,这事也得跟她的母亲打个招呼,我这就去找她的母亲!”说完加洛就急急忙忙走了出来,刘典没有想到自己这么信口胡掐,加洛居然就想到玉绡的母亲去了。
加洛把玉绡叫到身边有几分气恼地问:“玉绡,狼娃,怎么不好了?”
玉绡摇了摇头,加洛不由得急了:“狼娃没有不好,你为什么不答应这桩婚事?”
玉绡一听眼泪就流了下来,加洛更急了:“玉绡,这事由不得你,你答应也罢,不答应也罢,三日这类,你必须嫁,还必须得嫁给狼娃!”
何慕枫听了眉一挑,他让刘典三日之类必须把狼娃与玉绡的婚事给办,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不允许已经讲出来的事无疾而终,而加洛那语气就象狼那么这三日不成亲,以为都找不着女人一般。
玉绡一听就跪下来了:“玉绡是公子买下来的,如果公子一定要玉绡嫁给狼娃,玉绡只有一死!”
加洛一听就愣了:“玉绡,你还知道你是我买下来的,狼娃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
玉绡连忙摇摇头,加洛想着狼娃那野性忍不住低下声问:“难不成狼娃欺侮过你?”
玉绡赶紧又摇摇头,加洛就纳闷了,把玉绡打量了半天才又问:“虽然玉绡你长得是有些姿色,不过,狼娃也是玉树临风、光彩照人,哪配不上你了!”
何慕枫一听加洛把狼娃形容成玉树临风、光彩照人,实在是忍不住想笑,刘典听了眼睛也睁得比寻常大,玉绡又哭道:“没有,公子,是玉绡配不上狼娃!”
加洛一听这分明是推脱之词,不由得有两分疑虑地道:“难不成你有心上人了?”
玉绡刚一摇头,忽又赶紧点点头,加洛一见不由得有些失望道:“既然你有心上人了,我也不能勉为其难,你心上人在何方,人是个什么模样,对你好不好,是不是这无名镇的,如果我看着你们合适,自然也会为你做主!”
玉绡听了才抽抽噎噎地收了哭声,好一会才道:“玉绡是有心上人,但是怕公子不愿意为玉绡做主!”
加洛一听立刻拍着胸口道:“你只管讲来,你是我买的人,我不为你做主,谁为你做主?”
玉绡看了加洛好一会才有些难为情地道:“玉绡看上的人是主子爷!”
玉绡一话把何慕枫、刘典、唐加浩都吓了一大跳,加洛一时没有回过神来,没明白玉绡口里的主子爷是何方神圣,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才道:“你喜欢怪物!”
玉绡不明白地看着加洛:“怪物是谁?”
加洛拍了一下腿道:“这可有些不好办?”
玉绡小眼圈又红了:“所以玉绡讲了,此事公子断断做不了主的!”
加洛便道:“不是我做不了主,怪物不是你想的那样,怪物...唉怪物不会喜欢女人的,这个比较麻烦!”
何慕枫起先是被玉绡的话吓了一大跳,然后被加洛的话又吓了一大跳,转过头,刘典赶紧一揖道:“恭喜主子爷!”
何慕枫哼了一声道:“何喜之有?”
“主子爷真是魅不可挡!”
“不可挡个屁!”何慕枫骂完又道,“这个玉绡一定有问题,一定有,好好查!”说完就一掀袍子抬脚走到了外间叫了一声:“洛儿!”
正在苦恼的加洛听到何慕枫的声音赶紧抬头道:“怪物,你来得正好!”说完就对玉绡道:“你且回屋去,这事我来周旋!”
玉绡连忙梨花带雨地道:“玉绡多谢公子!”说完一福就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玉绡一退下去,加洛便咳了一声道:“怪物,我有事要跟你讲!”
何慕枫用手给加洛把还没穿利落的衣服扯直,又掸了掸才伸手搂到怀里问:“洛儿,找为夫有何事?”
刘典一见此情景连忙拉着非常不满的唐加浩出去。
加洛赶紧想从何慕枫怀里挣出来,但没想到何慕枫搂得比平常紧,她一下没挣得开,于急忙小声道:“怪物,这…这在外面,让人看去,太不…太不合礼数了,会坏了怪物的名声!”
何慕枫听了把加洛搂得更紧道:“为夫就不怕坏了名声!”
加洛忙道:“这个…这个,怪物,我方仁是有内人的人,咱们这不合礼数,完全不合礼数!”
何慕枫听了一笑道:“是吗,你觉得你这个男人跟我一样?”
加洛的小**正巧被某物顶得极不舒服,一下醒悟过来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原来…原来你是妇人!”
何慕枫一听一巴掌拍在加洛**上道:“满嘴地胡说八道!”
何慕枫的巴掌用了两分力,把加洛的小**打得有点疼,加洛立刻噘起嘴,何慕枫忙伸手却揉着自己打了地方道:“不许胡说八道!”
加洛忽揉着头道:“怪物,我有话跟你讲!”
“讲吧!”
加洛看了何慕枫好一会才道:“我记不得要跟你讲什么了!”
何慕枫听了把加洛的唇按到自己的嘴上狠狠吻一口道:“那就想起来了再跟为夫讲!”
“我才是为夫!”加洛不甘地叫了一声,何慕枫笑了,用额头抵着加洛的额头,只把加洛搂得更紧。
唐加浩气冲冲地想把玉绡找来问个清楚,何地、何灵自然也想问个清楚明白,几人一起来到玉绡的房间,推门进去,却没看见人,见屋中倒了一张圆凳,象有搏斗的痕迹,但又不是特别激烈,都一愣。
何地忙让何灵去禀报何慕枫,他和唐加浩顺着留下来的痕迹追了出去。
两人追赶了一会,在一个小树林,看到是狼娃把玉绡的脖子掐在一棵树上,正急切地吼着什么,加浩听狼娃用胡语吼道:“你…,你…,这样是为什么?为什么?”
玉绡显然听不懂狼娃的话,也没挣扎,眼里噙着泪,狼娃吼了半天,才一松手,玉绡就掉地上了,狼娃转身要走时说了一句燕国话:“既然你喜欢那个男人,我…我…不会阻挡你的,但是…,你们不可以当着加洛,不可以当着加洛…。”
玉绡一下抱住狼娃的腿哭了起来道:“圭,圭,求你别生玉绡的气!”
狼娃一脚把玉绡踢开叫了一声:“你…你们燕国人,不论男人还是女人,都…都…”狼娃却找不着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在他眼里的燕国男女是如何地让他瞧不上,玉绡摇摇头道:“圭,圭,你答应玉绡,以后不生玉绡的气!”
唐加浩看得一头雾水,这玉绡的举动分明是中意狼娃的,怎么让她与狼娃成亲,她却又说心上人是何慕枫,唐加浩看向何地,何地耸耸肩,忽然狼娃一瞪眼向唐加浩与何地的方向望过来,唐加浩与何地自然不敢再靠近了,狼娃却一下推开玉绡,一跃就没见了踪影。
玉绡并不知道狼娃知道有了人来了,只以为狼娃突然翻脸走了人,她倒在地上哭哭啼啼好一会才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急急忙忙回了房间。
唐加浩自然知道何地会把所看到的一切一丝不拉地告诉何慕枫,回到加洛住的地方,他不由得为加洛的将来叹了口气。
唐加浩刚在一个木桩上坐下来,看见何允柯走了出来,冲他招招手,唐加浩赶紧起身走过去,何允柯便问:“怎么样,有没有弄清楚?”
唐加浩摇摇头道:“这个玉绡是认识狼娃的,分明还与狼娃交情不错,狼娃好象也中意她,不知道这个玉绡偏生嘴里说喜欢你四哥!”
何允柯听了不由得苦笑道:“这可就奇了,这算是我见过的最差的一个招术!”
“招术,什么招术?”
“玉绡此举,大家都知道她明摆着有问题,就算她生得花容月貌,或者又有什么居心,就以他的精明,怎么可能不防她,实在算是我所见过的最差的招术!”
唐加浩一听点点头道:“十一哥这话有道理!”
何允柯又问:“长仪回了?”
唐加浩摇摇头道:“没有,不知刘二哥用什么招术把她给稳了下来,这些天带着欣儿都安安静静呆在客栈!”
何允柯捏紧拳头骂了一声:“刘典这只老狐狸,也只有他才把长仪唬得团团转,还敢…纳妾!”
唐加浩听了叹口气道:“十一哥,为什么你可以纳妾,刘典就不可以呢,唉,你们可真是天家的人呀,讲话就是…。”
何允柯瞪着唐加浩:“就是什么?”
唐加浩拍拍裤上的灰道:“不讲了,不讲了!”
何允柯一伸手就把唐加浩从栅栏上推下去道:“都是他宠着你那个妹子,所以你才敢这么无法无天的,如果换做我,早就让你死上几十次了!”
唐加浩听了不以为然地道:“如果你真有这么狠,当年我与加洛怕也难从圣安全身而退!”
何允柯听了没了言语,转身走了。
唐加浩看着何允柯的背影,叹了口气,忽听加洛气鼓鼓地叫了一声:“哥!”
唐加浩回过头,看着加洛站在身后,不知什么缘故,额头上全上汗珠,不由得关心地问:“洛儿,怎么了?”
加洛更是生气地问:“玉绡!玉绡,她为什么不同意与狼娃的婚事?”
唐加浩想是何地给何慕枫禀事的时候,让加洛听到了,便道:“也许,她订了亲又或者她有什么难言之隐!”
加洛一听顿时茅塞顿开一拍腿道:“对呀,对呀,我怎么忘了她有个母亲来着,于情于理,我都应该跟她的母亲提这件事才对,她是一个女孩子,跟她提这事,她就算一百个愿意也不好意思呀!”
唐加浩听了摇摇头问:“会是她母亲的缘故?”
加洛便道:“对了,哥,你帮我找她母亲!找来我要问个清楚!”
唐加浩心里觉得这是多此一举,但表面上还是点点头道:“好,我给你找她母亲!”
加洛就把玉绡母亲的模样讲给唐加浩听了,唐加浩心里就奇怪了:加洛不记得何慕枫,对好多事都是一转身就忘个一干二净,竟可以把玉绡母亲的模样说得这样清楚!
但加洛一讲,唐加浩就知道这个人了,他遇见过,模样实在是有此与众不同,难怪加洛记得住。
找玉绡的母亲并不难,因为太出众,所以唐加浩略一打听就知道了那个丑老太婆的落脚处,不过是一个破庙。
唐加浩走进去的时候,那个丑老太婆正缩在墙角拢着一堆火在烤,唐加浩咳了一声,丑老太转过脸来,看到唐加浩有两分诧异,唐加浩打量着破庙,好一会才开口道:“老人家,玉绡的主子有请你过去问话!”
唐加浩看到丑老太婆被烧得有些浑浊变形的眼睛忽就那么有了生气,忙扶着拐杖站了起来问:“是我家那个笨丫头惹得主子不开心了?”
唐加浩听到那个难听得不行的声音,于是摇摇头道:“您去了就知道了!”
丑老太婆连连应着跟着唐加浩走出了破庙!
加洛看见丑老太跟着唐加浩进来,忙让百灵放了椅子问:“老人家,近些日子可好!”
丑老太并没有坐,毕恭毕敬地鞠了个躬道:“谢公子关照,这些日子都好!”
加洛指着椅子道:“你且请坐下回话!”
丑老太“唉”了一声才微微颤颤地坐下来,加洛示意百灵递茶,百灵给丑老太递上茶,丑老太才开口问:“公子找老太婆所谓何事?”
加洛便笑道:“老人家,是这样一桩事,你家玉绡,年纪也不小了,所以我就想给她指个婚事!”
丑老太听了略有点吃惊,然后立刻就点头道:“我这丫头是个苦命的丫头,能侍候公子,已经是她的福份,现在蒙公子厚爱给还给找个好人家,老身我…,”丑老太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抽抽噎噎好半天才道,“公子,有所有知,自从家中着了大火,我与玉绡一路乞讨,有一餐没有一餐,丫头可没少吃苦…!”
加洛一见忙道:“老人家,你这样讲,我就放心了!”
丑老太用脏脏的袖子擦了擦脸又继续道:“老身不知道如何感激公子的厚爱!”
加洛便道:“老人家且慢感激,我是为玉绡找了个不错的人,但是玉绡却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答应,所以我请老人家是想问问玉绡可有许过人家没有?”
丑老太婆连忙摇摇头道:“不曾许过人家,家中着火里,丫头年纪且小,现如今长大了,该到许人家的时候,无奈眼下的光景实在凄冷,如果不是公子肯收留,别说许人家,便连饭都吃不饱!”
加洛听了松了口气道:“这样自然好,那玉绡的婚事就由我说了算!”
丑老太连忙点头付合道:“理当由公子讲了算!”
加洛便叹口气道:“只是我给玉绡指了个婚,本是做正室,偏生她不愿意,倒中意做侧室!”
丑老太叹口气道:“公子,眼下我们的光景,倒不敢指望做什么正室,做侧室,又或者没有名份,只要能给个温饱,那都最好不过!”
唐加浩一听生怕头脑不好用的加洛一可怜这玉绡和她母亲就同意让玉绡给何慕枫做侧室了,连忙岔了话道:“老人家,听玉绡姑娘讲,你们本是殷实人家,只不过家道中落罢了,做侧室不是委屈了玉绡姑娘!”
丑老太一听,眼泪就流了下来道:“天下做母亲的哪有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个好人家,老身只怕玉绡没这福份,公子能为老身的女儿找个好人家,自然是再好再好不过了,老身在此先谢过公子了!”
唐加洛赶紧站起来把丑老太扶起来道:“老人家,玉绡姑娘的婚事就请放心好了,洛公子自会为她做主,现在是为她找个好归宿,只是她宁愿做侧室不做肯做正室的事,还得请老人家帮心劝说几句!”
丑老太一听连忙点头道:“这丫头放着正室不做,要去做侧室,莫不是疯了不成,老身自会教训她!”
唐加浩便让百灵把玉绡带进来,没一会玉绡就俏生生地走了进来,刚一行礼,那丑老太却一步迈上去就给了玉绡两个耳光骂道:“女儿,你是不是鬼迷了心窍,你家主子这么仁义要给你许人做个正室的好事,你到哪里去找!”
玉绡负痛伸手捂着脸就哭了起来,唐加浩与加洛都没想到玉绡一进来,这丑老太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两耳光,都愣了一下,见丑老太用手打了不解气,还要用手中的木拐杖打,就都出手来阻止,加浩抢过拐杖道:“老人家怎么还没问清楚就动手打女儿了?”
丑老太气喘吁吁地道:“老身这是生气,这丫头分明是傻了,哪有放着正室不做要去做侧室的,我看这丫头是疯了,是疯了!”
玉绡捂着脸站在那里抽抽噎噎的,加洛见加浩制止住了丑老太才道:“老人家,你先别生气,也许玉绡姑娘有她的想法,我们且先问问她再说!”于是又道:“玉绡,你且坐下说话!”
玉绡摇摇头道:“奴婢不敢!”
加洛本来身体不好,这一折腾就有些累了,也没有勉强用手抚抚胸口道:“今个儿,你的母亲在这里,有些话,我想听听你的,也想听听你母亲的,婚姻是大事,不同于儿戏,别误了年纪,到时候后悔!”
唐加浩听了这话觉得别扭,但没有接话,只见玉绡含着泪点点头,加洛又接着问:“你是二七年纪了,我想把你许个人家,这个人你也认识,就是狼娃,为何你不肯嫁给狼娃?”
玉绡听了眼泪又掉了下来,丑老太不由得厉声吼道:“你主子问你话,你怎么不回?”
玉绡才抽抽噎噎地停了哭声道:“母亲有所不知,主子给玉绡找的夫君,家中赤贫,玉绡…玉绡与母亲乞讨这些年,实在…实在是穷怕了,所以…。”
加洛一听就急了,一下跳了起来道:“玉绡,平日里,我见你机灵可爱,与人也和善,真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嫌贫爱富的东西,那狼娃是不富有,可是狼娃有情有义,是天下难寻的好男人,你居然嫌他贫穷,你…,你…,本公子真是瞎了眼了!”
玉绡被加洛一骂,又抽抽噎噎哭了起来,丑老太听了叹了口气道:“公子爷,一看您就是没过过苦日子的人,这些年,我母女两没少受人欺侮,如果公子爷给玉绡许的人家贫寒,也难怪玉绡宁愿做侧室不肯做正室!”丑老太说着这话极生气,似乎加洛把玉绡许给狼娃,就害了她闺女一般。
加洛没想到天下有这样的母亲,真被气极了,生气叫道:“好,好,你们看不上狼娃,宁可做侧室都看不上狼娃,我真是瞎了眼了,你家玉绡既然喜欢做侧室,那就…”
唐加浩一听立刻打断了加洛的话道:“老人家与玉绡姑娘所顾虑的确实是没有错,加洛,也许狼娃是赤贫了一些,主子爷认识的人多,家中富裕的,与玉绡姑娘年纪相当的肯定不少,就等主子爷给玉绡姑娘许个殷实的人家吧!”
丑老太便不依道:“做你家主子不就是富裕人家?”
唐加浩听了便道:“我家主子爷不会轻易纳侧室的,他是大户人家,规矩多了!”
丑老太听了张了张嘴,却嘶着声音没有反驳得出来,加洛嘟着嘴鼓着眼看着玉绡,玉绡带着泪低下头,加洛好半天才道:“我真是瞎了眼,我真是瞎了眼!”说完又哼了一声走出了门,唐加浩松了口气,生怕刚才加洛一下就应允了玉绡,给何慕枫当什么侧室。
何慕枫刚坐稳端起茶杯,唐加浩急冲冲走进来把加洛找玉绡母亲的事情禀报了一通,何慕枫皱了一下眉道:“如果是嫌弃狼娃贫穷,这借口倒显得合情合理,只是这招数也...太一般了些,既然她们喜欢玩,就陪她们玩玩好了!”
唐加浩一下没有明白何慕枫的招术是指哪桩,忙道:“枫大哥,不过加浩认为这事没那么简单,主子断不应该冒这风险!”
何慕枫听了一抬手敲了唐加浩的头一下道:“你心里想些什么!”
唐加浩继续道:“反正枫大哥断不该再伤害加洛了!”
何慕枫笑了一下,背过手忽道:“她们母女既然嫌狼娃贫寒,如果让狼娃变得富有,会是怎么样呢?”
唐加浩抬头看到何慕枫狡黠的眼神,加浩有许久没见何慕枫有这样的心境了,立刻眉开眼笑道:“还是枫大哥的主意多!”
何慕枫得意地又敲了唐加浩的头一下道:“去,把狼娃叫来!”
何慕枫两下敲得都不轻,唐加浩却揉着头乐滋滋地跑去了。
续七
何慕枫见唐加浩跑了,才进了房间,见加洛噘着嘴半倚在榻上正生闷气,于是笑眯眯走上去问:“洛儿,怎么了?”
加洛不开心地道:“我真没想到玉绡竟然是个嫌贫爱富的人,真没想到!”
何慕枫笑了一下道:“其实做为女人哪个不想找个家境好些的人家,玉绡与她的母亲这些年的日子一定不如意,玉绡又生得这么漂亮,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呀!”
加洛一听很委屈地看着何慕枫道:“难不成你...你看上了玉绡?”
何慕枫用手指点点加洛的额头道:“胡说八道,我只是说一个事实,跟我看不看上有什么关系?”
“对,对,你又不是男人。”加洛松了口气,然后点点道:“洛儿当年也想找个可以给个温饱的人家!”说着拍拍头道,“可是…可是,洛儿不是是个男子吗,为什么当时也有这种念头!”
何慕枫把加洛搂到怀里道:“洛儿,头痛就不想了!”
加洛有几分苦恼地依在何慕枫怀里道:“可是,可是狼娃真的是很穷!”
何慕枫笑了一下道:“如果为夫能让狼娃变成个富人,洛儿,怎么报答为夫!”
加洛一听一下直起腰道:“那以后这个家就你说了算!”
何慕枫听了哈哈笑了起来,伸手刮了加洛的鼻子一下道:“洛儿可得说话算话,以后这家都为夫说了算,你可不准不听为夫的!”
加洛娇憨地看着何慕枫有几分不太相信,但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何慕枫让狼娃变成一个富人,只是几句话的事,叫了狼娃和那个叫刘典的人进来道:“刘典,狼娃在狼山大战的时,护驾有功,赏良田百顷,黄金万两,封御前侍卫,丛四品!”
只是狼娃仰着头,没想贪这个情,加洛听得清楚明白,这以后狼娃就是有田有钱还有官当,立刻从何慕枫旁边跳了起来,拉着狼娃高兴地道:“狼娃,你以后就不是穷了人,不是穷人了,那玉绡就没有理由不嫁给你了!”
狼娃听了有些受侮,但加洛却继续高兴道:“走,我们找玉绡去,看她这次还有什么说词!”
加洛把狼娃拖出了房间,当然以加洛的力气,如果不是狼娃愿意被她拖出去,她是断断没有这个力气的,一到了院子,狼娃一把甩开加洛道:“你…,我的事,不用你管!”
加洛一听就跳起来了:“你的事不用我管,那谁来管,我是你哥,管你的事是天经地仪!”
狼娃把头别到一边又道:“我…,我是北胡人,不做你们…大燕的官!”
加洛又跳了起来,给了狼娃一脚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你是什么北胡人!”说完便开始在自己身上找那块玉坠,怎么也没翻到,又记不得丢哪儿去了。
加洛正急的时候,有人把杏雨当年给她的玉坠递了过来,加洛一抬头见是何慕枫,也来不及问何慕枫,这玉坠怎么会在他手里,抓着玉坠就冲向狼娃道:“这个就是你母亲留给你的!”
狼娃有些不明白,加洛把狼娃脖子上的玉坠扯到手里道:“你的名字叫加淮,你看你看!”加洛说着把两条玉坠合到一起,两个月牙的玉坠合到一起竟成了一个圆形玉坠,两个月牙上都有字,合到一起正是一个“淮”字。
狼娃有些不明白地看着两个合在一起的玉坠,虽然他不认识那是什么字,但两个月牙能合得这么完好无缺,肯定是一对,狼娃犹豫一下才伸手接了过来,对着太阳看着,果然合得连丝缝也没有。
唐加浩与加洛一起听过施杏雨所讲的事情,他没想到那个弟弟不仅没有死,还真是狼娃,想想狼娃可怜的身世,眼睛一下酸了,而加洛记不得何慕枫、关笑天,但她记得自己,记得狼娃,也许是冥冥中老天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加洛得意地抓住狼娃道:“这一下相信了,所以我是你亲兄长,从今起,你得管我叫哥,哥安排你做什么你都得听,现在你哥要给你安排一桩婚事,你必须得听!”说完又拖着狼娃往玉绡的房里走。
狼娃走近玉绡的房间,加洛叫了一声:“玉绡,老人家,本公子有喜事告诉你们!”
没一会丑老太带着玉绡走了出来,狼娃突然冲丑老太大叫了一声,然后毛发竖了起来,两眼放出凶光,呜呜地嗥叫了起来,加洛见了忙道:“狼娃,这是玉绡的母亲,她的脸只是被火烧了,你别吓着了!”
狼娃依旧冲丑老太不停地叫,唐加浩见了有几分惊奇,何慕枫见了微皱了一会眉头,那丑老太见狼娃不停地凶狠叫着赶紧道:“公子爷,这就是你要给老身女儿许的人家,他见老身丑,就对老身如此,怎么会善待老身的女儿呢,这婚事,老身断断不能答应!”说完丑老太拉着玉绡就夺门而逃,狼娃冲着丑老太的背影依旧不依不饶地嚎着,加洛气坏了,跳起来给了狼娃一巴掌道:“你疯了,那是你未来的丈母娘,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狼娃又叫了一会才停住了,望着丑老太与玉绡走的方向,两眼还是凶狠地盯着。
加洛一见急得直跺脚道:“狼娃,狼娃,你要干什么,你真是气死我了!”说完委屈地转过身看着何慕枫道:“都是你,都是你!”
何慕枫听了笑了一下道:“这怎么又怪我了?”
“就是你,就是你!”
“好,都怪我!”何慕枫说完示意何人带狼娃下去休息问话,但也知道狼娃有可能什么也讲不清楚,然后转身对唐加浩道:“这对母子很奇怪,狼娃的鼻子比我们好使,你找人盯紧些,自己也要注意一些,尤其是我早朝的时候,你一定要好好保护加洛!”
唐加浩点点头,何慕枫吩咐完,冲加洛招招手道:“洛儿,折腾这会一定累了,歇会吧!”
加洛这一折腾确实累了,何慕枫一招手,她立刻就跑进屋往榻上一靠道:“我还饿了!”
何慕枫慢慢坐下来,看着加洛一张小脸因为生气而绯红,一边吩咐百灵布菜,一边伸手给加洛擦了着汗道:“生这么大气干嘛,所谓姻缘是天定的,有姻缘,拆也拆不散,没有,强拉硬扯也拉不到一起!”
加洛一听忽然伏到何慕枫身上就哭了起来,何慕枫见了有些不解地安慰道:“洛儿,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哭了!”
加洛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就想哭!”
何慕枫叹了口气,用手轻轻地拍着加洛:“以前枫大哥做过许多对不住洛儿的事,也许洛儿…,其实枫大哥倒希望洛儿把那些事都忘了,永远也不要记起来了!”
加洛哭了一会忽道:“那我不是连枫大哥也都会忘了?”
何慕枫笑了一下道:“那就只记得枫大哥,把别的都忘了!”
“可是,可是…,”加洛摇摇头有些苦恼地道,“可是,我怕连枫大哥也记不得了!”
“不会,枫大哥天天在你身边,一定不让你把他忘记了!”
加洛赖在何慕枫怀里,没有说话,刚才她讲了些什么又有些记不清了,只是这个怀抱,她很贪恋。
狼娃的婚事因为狼娃这一闹,暂时算黄了,何慕枫每日早朝都只带何人何杰,把何地何灵都留给唐加浩。
唐加浩一直警惕,身边又有狼娃,玉绡母女吓跑后再也没有来加洛的院子,倒也没有发生任何事。
不说何慕枫、唐加浩如何警惕,倒是加洛本不知他们的疑虑,不过几日倒把玉绡拒婚的事忘了个七七八八,又把狼娃的婚事提上了心头。
一大早起来,加洛又想到了医馆,临近中午用了早饭,看看日头不错,但往医馆踱去了。
当归捏着刚刚来人给的十两银子,又有些日子没见着加洛了,如今的日子比在北地镇好过多了,不缺吃穿,医馆的药材把每个箱子都装得满满的,当归不知道是加洛怎么会突然识得这富贵的人,这医馆搬到这么偏僻的地方,赚钱是根本不可能,每日亏多少,他是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的月钱与吃穿每月都有人来支付,箱子里的药材从未少过,这租店铺的银子每月肯定有人给着,要不,象北地镇那样,房东不知撵了多少次了。
加洛一坐下来,当归立刻把泡上茶送上来,他很纳闷,这个大夫只喜欢喝那乡下人种田喝的老荫茶,倒不娇贵,加洛喝了一口茶用袖子抹了一把汗问:“当归,这两日可有盈余?”
当归听了按有人的吩咐道:“方大夫,这两日生意都还好,所以略有盈余!”
加洛一听两眼就亮了:“有盈余?余多少?”
当归赶紧把刚刚来人给的十两银子递给加洛道:“约十两银子!”
加洛一拍腿道:“有十两盈余,这么多,都拿给本公子!”
当归忙把十两银子给加洛拿过来,加洛捏着银子看了一会就道:“既然有盈余,今日你就歇一日好了,关门,关门!”
当归自从给加洛当学徒以来,除了挨打被骂,总的来讲医馆里的事是省心的,到了这无名镇后,就更省心了,除了馆里所有的东西齐备,这大夫不知什么缘故,除了更少来医院,顶多骂骂人,乱发脾气打人的事基本没有,于是关了铺门,那个大夫捏着银子弄不好又去“楚翘楼”寻花问柳了。
当归只能在店内翻翻加洛扔在这里的一些医书,好歹识些个字,遇上这样的师傅只好无师自通了。
当归正看着医书,忽听外面有人拍门叫道:“有大夫吗?”
当归迟疑一下打开一片门,却见一个老头坐在门口气喘吁吁叫道:“大夫,我闺女病了,救救她吧!”
当归忙道:“老人家,大夫出门了,没有大夫!”
老头便哭了起来道:“我闺女夜里发热,到这会还未退,求您行个好吧!”
当归有些苦恼地道:“确实是大夫没在!”
老头便道:“那大夫什么时候才来?”
当归摇摇头道:“我家大夫与别家不同,来医馆的日子从来不定,你去别家看吧!”
老头只能哭着走了,当归叹了口气,便在书里翻着如何退热的方子看了起来。
当归翻书翻到下午,那老头又来了焦急地问:“小哥,大夫有回来了吗?”
当归摇摇头道:“老人家,我家大夫还没来!”
老头急得叫道:“那可怎么才好,怎么才好?”
当归一见便道:“老人家,你别急,这样吧,我带你去寻我家大夫,看能不能开个方子给你家闺女退热!”
老头一听象抓了根救命草一样,连连点头道:“有劳小哥了,有劳小哥了!”
当归自然知道加洛喜欢去的几个场所,没一会就在“楚翘楼”找到了寻欢作乐的加洛,立刻把有病人的事讲了,加洛一听是个女子病了,略问了一下病情,见是小毛病,就给老头开了个方子,老头拿着方子千恩万谢地走了。
在“楚翘楼”吃饱喝足玩了一夜的加洛,刚一走出“楚翘楼”,昨天来拿方子的老头指着她叫道:“就是他,他就是给我家闺女开方子的医馆的大夫!”
加洛还没明白地来,只听有人大喝一声:“拿下!”
加洛的酒一下吓醒了,一条粗大的铁链一下落到加洛身上,加洛一边扯着铁链一边叫道:“方某是奉公守法之人,这是何故!”
一个捕头走上前道:“方仁,你医死了人,还敢抵赖,带走!”
蔡妈妈是新近到无名镇的,与这里的官衙尚不熟识,但最近得了加洛不少的银子、金子,见了还是赶紧上前阻拦道:“这位官爷会不会是误会了,这位方公子昨天一整天都在我‘楚翘楼’里,怎么会开了什么方子还医死了人,先到楼里坐坐,弄清楚再抓不迟!”
捕头一把把蔡妈妈推到地上道:“你个老鸨头不要命了,敢阻我执行差事!”
蔡妈妈一听连忙爬起来道:“老身不敢,老身不敢!”
捕头一挥手,他手下的人正要把加洛带走,何地见了赶紧走出来道:“这位官爷且慢,在下有话要讲!”
捕头一愣,何地走上前将一块令牌在捕头面前一晃,捕头立刻一躬腰道:“是大人,只是这医馆医死了人,县令大人无论如何也要给死者个交待!”
何地冷冷道了一声:“放心,人在本官手里,跑不掉,给你们大人足够的时间去查!”
捕头连连道:“是!”应完连忙吩咐人把加洛放了。
吓得一身冷汗的加洛,刚要为自己辩解几句,唐加浩走过来,伸手抓过她就道:“走吧!”
加洛跟着唐加浩还没走远,就听到那个老头在那里叫了起来:“官爷,官爷,你怎么放了他,就是他医死了我的闺女,你要为草民做主呀!”
捕头立刻改了口风道:“这个是自然,你的女儿死得蹊巧,我们要仔细查验才能抓人!”
老头立刻嚎了起来:“我的闺女怎么死得蹊巧了,分明他就是个庸医,是他治死了我闺女,天呀,官爷,你不能放跑了杀我闺女的凶手呀!”
围观的人群中立刻传出人声:“看样子是当官的亲戚,那郎中身边的人分明是个官爷,这是官官相护呀!”
人群一下愤怒起来:“这大燕是有王法的,怎么容得这些人无法无天!”
“老人家别害怕,我们陪你一起去京城告御状!”
“这是什么世道,医死人了,居然没事!”
……………
那些附合声显然极具有煽动性,人们的情绪一下高扬起来,将加洛与唐加浩团团围住,捕头有几分为难,只得上前道:“这位…这位大人,怕不把这位大夫绳之以法,不足以平民愤,大人您就…你就高抬贵手,让小手执行公务吧!”
唐加浩看了愤怒的人群一眼,冲何地使了个眼色,便道:“这位官爷,既然你们认定是方大夫开的方子治死了人,那在下愿意与方公子一同去县衙!”
捕头大约从业以来还未遇到过这种差事,犹豫了一下才道:“这…,这可使得!”
唐加浩点点头道:“本官说使得,自然使得!”
捕头看看手下手中的铁链只得一抬手道:“那大人与方大夫就请了!”
唐加浩伸手拉着加洛跟着捕头一起往县衙走,加洛有些不明白地问:“哥,我们,我们这是去哪里?”
唐加浩听了淡淡地道:“我们得去趟县衙,县令得把事情问清楚!”
加洛便问:“我们为什么要去县衙,我们…我们有做错什么事吗?”
唐加浩知道加洛的脑子又犯糊涂了,于是淡淡一笑道:“洛儿,别怕,什么事也没有做,我们只是去回县令些话就好!”
加洛松了口气道:“哥,我今天只开了一张方子,一张退热的方子!”
唐加浩点点头,加洛又有些紧张地问:“那张退热的方子惹事了?”
唐加浩笑了一下道:“洛儿,没事,一会见着县令自然就见了分晓,不用紧张!”
加洛还是有些紧张地道:“这方子很普通,我给许多人开过,都没有事!”
唐加浩点点头道:“所以洛儿开的方子只要给懂医的人看,人家就知道真相了!”
唐加浩出示了腰牌,那县令一看赶紧行了礼,不仅不敢把加洛与唐加浩关在牢里,反是当成座上宾地安置在他县衙最好的房里。
加洛这一折腾自然累了,往床上一躺就道:“哥,我想怪物了!”
唐加浩听了真恨不得拿墙撞头算了,不由得有些生气地道:“怎么一有危险就想怪物,觉得你哥那么没有本事!”
加洛懒懒地道:“哥哥是君子,对付坏人也用君子之法,怪物对付坏人最有办法!”
唐加浩在加洛旁边坐下来问:“怪物对付坏人会有什么办法!”
加洛得意地道:“怪物对付坏人很凶,坏人都怕怪物!”
唐加浩听了眼往上一翻,何慕枫对付对手确实手段残忍,加洛在把何慕枫都忘了个七七八八,在最危险的时候最想的却是何慕枫,唐加浩摇摇头道:“你呀,心里只有他一个,偏偏跟着他就没享过福,该受的苦一样没少受!”
加洛听了有些不明白地看着加浩问:“我受了怎样的苦,我跟着谁受了苦?我现在挺享福的呀!”
唐加浩彻底无语,他看着加洛疯疯癫癫的样子,每天都心疼不已,加洛却觉得她挺享福的,好一会才叹了口气道:“但愿这次能治好你的病,以后跟着他都别在受这些苦了!”说完伸手摸摸加洛的脸又道:“你长得这么漂亮,天下的男人又多的是,怎么偏生就选中他!”
加洛憨憨笑笑道:“天下漂亮的女人多的是,你怎么就偏生认定了七妹!”
唐加浩哼了一声道:“这一样吗?”
加洛正想找着词反驳唐加浩,偏又头痛得想不出来,却听到门外传来县令颤颤抖抖的声音:“四爷,四爷,人在这房里!”
没一会门打开了,加洛便见何慕枫走了进来,何慕枫一进来就焦急地问:“洛儿,没事吧!”
加洛忙从榻上翻了起来叫了一声:“怪物!”然后一下扑到何慕枫怀里又委曲地叫了一声:“怪物,我只开了个退热的方子!”
何慕枫见加洛好好的,这房间显然也是县衙最不错的了,才松了口气道:“我都知道了,已经让人查那方子和验那女子的尸骨去了!”
加洛更委曲,连连点头道:“怪物,我是被冤枉的!”
何慕枫伸手摸摸加洛的头和声问:“没有吓着?”
加洛缩到何慕枫怀里小声道:“我好害怕!”
“不怕,我们这就回家!”
“回家,好呀,好呀!”加洛一听可以回家,迫不及待地就从何慕枫怀里挣出来,赶紧往门外跑。
唐加浩一见只得摇摇头,这何慕枫真是加洛的克星,何慕枫招手叫过唐加浩:“那方子没有问题,但人却是中毒死亡,这些日子你要把加洛看好些!”
唐加浩点点头,何慕枫才走出了房间,加洛已经迫不及待地爬上了马车,焦急地看着何慕枫,何慕枫上了马车轻声问:“洛儿,怎么了?”
“怪物,我怕,我害怕!”加洛说完又缩到何慕枫怀里,何慕枫伸手拍拍加洛道:“有怪物在,不怕!”
“可是怪物每天白天都不在家中!”
“要不洛儿白天也跟着我!”
加洛一听两眼就亮了连忙点头道:“好,好,我白天也跟着怪物!”
翌日,唐加浩听加洛要跟着何慕枫,吓了一大跳,不过见何慕枫乐呵呵把加洛扶上车辇,自然也跟着何慕枫去了圣安,只是到了九华宫外,加洛忽然就哭闹了起来,无论如何不肯进去,嚷着要回北地镇。
何慕枫见了,知道加洛看到了什么熟悉的东西,又触景伤心,忙让唐加浩、何人何杰护送加洛回无名镇。
唐加浩叹了口气,以为到九华宫,想提让玄昭来见见加洛,但见加洛这副模样,知道见也许不如不见,只得带着加洛回了无名镇,到了无名镇那个熟悉的环境,加洛才平静下来,只是还没到加洛日常住的院子,就听到有人道:“就是那个大夫,害死我闺女!”
“害死人还不偿命,天下有这等好事,我们带着你闺女的尸体去告状,这里告不妥到府里告,府里告不妥到郡里告,郡里还包庇,我们就上圣安告御状!”
“对,对,告御状,到圣安告御状!”
……………………
一大堆无名镇的百姓呼啦啦就围了上来,唐加浩觉得真可笑,明明加洛坐在马车里,这些人用哪只眼睛看到了加洛,于是一挥手道:“胡闹,这是官府的马车,尔等是什么人?”
那老头立刻被人推出来了,哭着道:“大人,老汉的闺女死得好惨,请大人为老汉做住,严惩害死老汉闺女的大夫!”
唐加浩忙道:“老人家,你闺女的案子还在审查中,你稍安勿燥!”说完又很纳闷地问:“你闺女的尸骨不是存在县衙门里,你怎么把她抬到这儿来了!”
“老汉别听他的,那害你家闺女的大夫现在就坐在马车里,他们这是官官相护,砸了那车,你就知道了!”
老汉家里和村里的几个后年青人一听立刻就冲向马车来,唐加浩大惊忙寻着声音找去,却没看到发出声的人!
何人赶紧拨出剑道:“闹事者格杀勿论!”
唐加浩也拨出剑,跟着两人的护卫也都拨出了宝剑,但除了那十多个后生,受鼓动的人群也冲了过来,声势之大,让唐加浩、何人、何杰都未想到。
何人忙道:“加浩,你保护洛主子,这里交给我们!”
唐加浩点点头翻身跳上马车,却听有人桀桀怪笑道:“看吧,这就是大燕的官,是一群视民如草芥的官!”
那人群更受鼓励,唐加浩失声叫道:“是乌木干!”
“好耳力!”穿着黑衣服的乌木干从不远的一棵树上飞了出来,直扑向马车,唐加浩立刻拨剑相迎,乌木干对唐加浩手中的宝剑压根不屑,一扬就挫断了唐加浩的宝剑。
唐加浩立刻舍剑换掌扑了上去,只听一声长啸声,狼娃不知从哪里扑了出来,唐加浩大喜,却听乌木干骂了一声:“你这个孽畜!”
狼娃犹豫了一下,唐加浩忙道:“狼娃,这老儿要伤害加洛,加洛可是你亲姐姐!”
狼娃立刻抬起头,迎上了乌木干,乌木干哼了一声,冲天打了口哨,唐加浩就见一个白发狼人带着四个八九岁的小狼人扑了出来,挡住了狼娃,唐加浩一见连忙道:“人大哥,杰二哥保护加洛!”
乌木干哈哈一笑,一掌就把马车顶打飞了,唐加浩扑过去,不过十来招,就中了乌木干两掌,唐加浩象只纸鸢一样从跌到地上,何人何杰双剑也折断,再扑上去,乌木干两掌把两人打得飞出去十数丈,然后一伸手把加洛从马车中抓出来,顾不得加洛拳打脚踢,施展轻功而去,远远吹了口哨,那几个狼人留下两个被狼娃咬断咽喉的小狼人也跟着消失了。
狼娃毫不犹豫地跟着追了上去。
唐加浩捂着胸口,好不容易才把那股子翻江倒海的恶心压下去,才站了起来,那乌木干、狼人、狼娃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唐加浩一急哇地吐出了一口鲜血,再看何人何杰都倒在地上爬不起来,忙道:“来人,传太医为两位大人诊治,备马,我要立刻进宫见皇上!”
加洛知道眼前这人并非善类,而自己不多的记忆对这个人是一种恐惧的,只是她那点花拳绣腿无异于给这个叫乌木干的黑衣老头骚痒,无济于事,自己还累得半死。
好容易加洛才被乌木干给扔到了地上,加洛抬头一看,好象是镇上北面的山上的一个山洞里,**摔得很痛,她叫了一声,却听乌木干怪笑道:“徒孙女,给老夫好好看着人!”
加洛听到一声难听的声音:“是!”
然后加洛看到一个**的女子和丑老太走了过来,乌木干便走到里面休息去了,然后玉绡又满脸愧色地走了出来,加洛一见眼睛一亮道:“玉绡姑娘是你!”
玉绡头低得更低了,那个丑老太却怪笑起来,她的声音本来就难听,这怪笑声比乌木干的怪笑可难听得多,加洛有些不明白地道:“老人家,我不过就想给你的闺女许个好人家,你居然让这么个人抓方某,方某何错之有?”
老太婆怪笑后一伸那只满是烧伤的手抓住加洛的头发就狠声道:“还老人家,施加洛你是真记不得还是假记不得,不过管你记不记得,这次,我都会让你不得好死!”
加洛听了有些不解地问:“老人家,我们认识吗?”
老太婆听了一挥手给了加洛一个耳光:“还装,还装,我们认识吗?你说我们认识吗?”
那一耳光的力道并不小,加洛负痛一摸嘴角,就摸到了血,她连忙在地上往后蹭了一步道:“你打我,我凭什么打我,凭什么?”
老太婆一听一扬手又给了加洛一个耳光道:“我打你是轻的了,这些天我会让你好受,等我师祖为我报了仇,我会把你送到青楼,让你这个人尽可夫的坏女人偿偿什么是真正的人尽可夫,我要让你美名传遍天下,何慕枫的女人,大燕的皇后,在青楼里卖笑,想想,我就开心!太开心了!对我不能让何慕枫就这么死了,我要砍了他四肢,把他装在瓮里,我要把他抬到你卖笑的地方,让他看着你在男人面前如何**,如何下流!对,对这是个好主意!”老太婆说得兴奋,平日昏暗的眼珠子,这会都亮了起来。
加洛忙用手捂着双颊,实在想不出自己跟这个老太婆有什么怨仇,她这么恨自己,自己不就想把她闺女许配给狼娃。
加洛还没想完,老太婆从举起拐杖抽了过来,一拐杖打在加洛的背上,打得加洛一张口就吐了一口血,还没缓过来,第二拐杖又下来了,加洛真没想到这个看着有气无力的丑老太婆,力道居然如此大,挨了多少杖,加洛记不清了,只知道有一杖狠狠敲在头上的时候,听到玉绡出声道:“母亲就这么打死了她,不是什么想法都实现不了了!”
那**的女子也道:“好了!这么打死了,你就破坏了师公的大计!”
丑老太才收了拐恨恨看了加洛两眼道:“是,师叔!”
**女子皱着眉头道:“师侄女,你这脸被烧了,好象连这脑子也被烧坏了,这次你所行的事,比之以前实在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象你安排玉绡做的这事,分明就把我们全暴露了,好在师公及时赶来,否则..”
丑老太呜咽了两声,那**女子便训斥道:“以后做事多动动脑子!”
加洛喉头更甜,两眼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加洛是被冻醒的,除了身上痛,就是胸口闷,她很难受,四周很黑,只是远处的火堆还有一点微弱的光闪着。
加洛一时想不起自己这是到了哪里,身上的痛疼让她知道自己的处境很危险,于是没有出声,依旧装做没有醒过来了,只是那一阵接一阵的寒冷让她痛苦不已,终是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山洞里很安静,加洛这一声呻吟一下显得突兀,火堆一下亮了起来,加洛吃惊地看着自己待的地方,丑老太走上来用拐杖打了加洛一下喝道:“你又装什么神开什么鬼!”
加洛叫了一声:“我好冷!”
丑老太哼了一声道:“这大热的天,你冷个屁!”
加洛不依不饶地又叫了一声:“我就是冷!”
丑老太举起拐杖又要打,乌木干终是开口了:“好了,别没等到何慕枫,你就把她打死了,我留着她还有用处,抓到了何慕枫,这个女人才由你随便处置!”
**女子也道:“才训了你,就忘了!”
丑老太不甘地挥了一下拐杖,加洛冲丑老太得意地哼了一声,身上却更冷,她对付这种冷已经不陌生了,蜷紧身子捱着,眼下也只能痛苦地捱着。
乌木干便道:“好了,祖师公讲过,只要把何慕枫诱来了,这个牙尖嘴利的丫头就交你处置,眼下可不能让她死了,玉绡那丫头去了一会了,怎么还没回来!”
丑老太才放过加洛直起身道:“师祖,玉绡这丫头一直机灵,让她去最合适不过,你只管放心好了!”
乌木干点点头,便又到里面的石床上闭目开始练功。
一直到第二天正午,外面忽然传来嚎叫的声音,正在练功的乌木干猛地一睁眼恶狠狠地道:“是狼娃,这个混帐东西!”说完示意白发狼人带着另外两个小狼人去打发,白发狼人和两个小狼人就扑了出去。
过了一会玉绡走了进来,丑老太一见立刻问道:“交给你的事,可有办好!”
玉绡点点头道:“玉绡按师祖和母亲的吩咐去了无名镇,四下打探了一番,无名镇上的确多了许多兵士,也戒严了,夜里还要宵禁!”
“那曾师祖让你办的事!”
玉绡点点头道:“我一到无名镇就去了方公子的院子,也按母亲所教的说去做了,虽狼娃还是不理睬女儿,但是母亲所讲的那主子爷是相信了!”
丑老太一听大喜道:“不管那狼娃,曾师祖让你送的信可有送到,我吩咐你在厨房可下的药可下了!”
玉绡点点头道:“信我扔在方公子平素住的那间屋子的门口,药也下了,只是厨房老有人,没放到母亲所吩咐的药量,因为有人,所以回来的时辰也耽搁!”
丑老太立刻喜道:“时晨耽搁一会便不打紧,只要按我的吩咐,把那些药放进了他们的吃食里,何慕枫一定会吃到,他还敢来赴约,我这次一定让他有去无回!”
加洛冷得迷迷糊糊,身子蜷得更紧,听到两人不停地说话,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
丑老太便推开玉绡道:“你辛苦了,去休息吧!”
玉绡走了,丑老太得意地用脚踹了加洛一脚怪笑道:“施加洛,你的枫哥哥就要来了!”
加洛忍着寒毒的折磨听了用堵住耳朵道:“我头好痛,我头好痛!”
丑老太又踹了加洛一脚哈哈一笑道:“听到何慕枫的名字,你头痛,真是太好笑了,这算不算讽刺,他把你当心肝肉一般,你居然一听到他名字就会头痛,报应,真是报应,是何慕枫的报应也是你的报应!”说完哈哈大笑走进洞里。
加洛继续蜷着,忽感到鼻冀下有一股自己熟悉的参丸的味道,她刚想抬头看,一粒药丸就被人给塞进了嘴里,加洛知道是救命的东西,连忙吞了下去,没一会身上的寒毒慢慢散了,舒服了起来,抬头看却没见着人,加洛有几分狐疑,没一会身上就暖和过来,她才松开了四肢,依旧躺在地上,只是“春风一度”那毒又开始发作了。
加洛身上暖和得有些燥热,感到口渴,叫了一声“水”,没有人搭理她,加洛怕“春风一度”的燥热上来,慢慢坐了起来,打量着山洞,这山洞分两层,外面较大,一面壁上很潮湿,不时有山泉一滴一滴顺着岩壁流下来,落到下面的一个小石洼里,因为少,所以石洼没有积水,加之有人过往,这附近都显得脏肮,靠着洞口,乌木干的几个人在洞口守着,洞往里慢慢变小,地面干燥。
加洛又看到躺在一张虎皮上的乌木干和坐在旁边稻草上的丑老太,两人面前有个火堆,已是五月的时节,天气不冷反有些燥热,乌木干和丑老太婆居然还拢个火堆。
加洛见没人管自己,便爬在潮湿的岩石上舔舔,作用并不能解渴,只是让嘴唇湿润一点。
玉绡拿着一个水袋刚想走过来,丑老太婆眼睛一瞪道:“给她喝什么水,渴着她,如果何慕枫还不按约定来,我就不是饿她渴她的事了!”
玉绡只好收回了脚,继续站到一旁。
洞里沉寂了,加洛到底明白眼前的处境,寻了处靠着岩石的干爽点的地方忍着饥渴坐了下来。
天刚擦擦黑,丑老太再也坐不住一下跳了起来道:“师祖、师叔,何慕枫是个薄情寡义、阴险狡诈的人,他不可能为一个女人来冒这个险的,我建议此地不易久留,我们还是去南疆吧!”
乌木干听了不紧不慢地道:“何慕枫的确是个薄情寡义、心黑手辣的人,但对这个施加洛却不一样,他一定会来的!”
丑女人听了哼了一声道:“我看也未必见得,如果对这施加洛不一样,为什么当初一样会把她打入冷宫,让她差点烧死在冷宫,这就足以证明,何慕枫对这个女人与别的女人不同!”
**的女子不由得皱着眉道:“师侄女,我看你分明是在吃醋!”
丑女人一听立刻怒道:“师叔你胡说八道,我凭什么吃醋,我为什么要吃醋,我只不过要报仇而已!”说完忽然一下跃到加洛面前挥手就给了加洛一个耳光:“看我今天抓烂你的脸,何慕枫还会不会把你当做一个宝!”
加洛没避开耳光,丑女人满是烧伤的鸡爪又抓了过来,加洛的脸立刻火辣辣地痛了起来,加洛心伸手捂着脸,丑女人依旧不依不饶。
**的女子忍不住道:“弄不好,这次的计划全毁在这丫头手里!”
乌木干便出了声喝道:“好了,你把她的脸抓烂,一会带出去,何慕枫不上当就失算了!”
丑女人停了手气哼哼地道:“反正是天黑,他难不成是火眼金星!”
加洛刚开始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痛,没一会是又痛又痒,想伸手抓却又不敢,便坐到地上哭了起来:“我与尔等无怨无仇,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小生!”
丑女人不解气地踢了加洛一脚哼了一声道:“娘的,居然还以为自己是个男人,不毁你的容也罢,老娘留着你那张脸,到时候还要把你卖到青楼!”
加洛只是坐在地上呜呜地哭,**女子伸手取了一个药瓶扔加洛面前道:“师侄女,把这给她抹在脸上,这张花容月貌留着还有用!”
丑女人忙走过来,伸手捡起瓶子,用小手指挑出药轻轻地给加洛涂到脸上,加洛听到卖到青楼,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宁可毁了这张脸,也不肯让玉绡往脸上涂药,玉绡便伸手把加洛抓回壁角,拿开加洛的手,往加洛脸上涂药,加洛刚又要捂脸,却看到玉绡的眼睛一凌,即便是在只有一堆火的昏暗洞里,也让她一震,加洛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手,由得玉绡给她轻轻地在脸上涂了药。
玉绡取下水袋递给加洛,用身体挡住乌木干等人的视线,加洛见了赶紧往嘴里灌了几口水,又好奇地看了玉绡几眼,玉绡依旧一丝不苟地给她涂着脸,涂完了,往加洛嘴里塞了一样东西,手指却在加洛嘴唇上略停了一下,便收了水袋回到原来站的地方去了。
加洛感到手指留在唇上的那会很熟悉,很温和有力的手指,玉绡走开后,才发现玉绡给她嘴里塞了一块糕点,是自己平日喜欢的粟子糕,这才发现自己不仅渴还有一天一夜都没吃东西了,忙吞到肚里去,玉绡给的水很清凉,喝下肚让自己身上的燥热稍稍收敛一些,加洛好奇地打量着玉绡。
天色略来略黑,外面有人跑了进来用北胡话讲了什么,乌木干听了站了起来有些纳闷地道:“怎么追狼娃,追了这么久,还没回来?”然后又道,“先不管他们,走,把这丫头带上!”
正说着,那个白发狼人一脸血地回来了,另外的小狼人却一个没跟回来,见着乌木干吱吱咿咿地叫,乌木干眼一瞪骂了一声:“你这蠢东西,每次都不是狼娃的对手!”
白发狼人又呜呜地叫了两声,乌木干阴阴地道:“这次看样子还丢了我另外几个徒孙,今天有重要的事,这笔帐以后跟你算!”
白发狼人赶紧跪地上磕头不停,乌木干又不耐烦地道:“把施加洛押着,走!”
白发狼人赶紧起来上前,丑老太不由得有些着急地问:“如果何慕枫来了,你真打算用这个贱人跟他交换!”
乌木干听了哈哈一笑道:“徒孙女儿,用她换何慕枫有什么不值吗,这样一来,何慕枫以后不是可以日日陪在你身边,你应该高兴呀!”说完乌木干就吩咐人看管好加洛,丑女人一听便道:“我还要这个贱人生不如死!”说完吩咐玉绡道:“玉绡,你把这贱人看好了!”
玉绡一听赶紧抢在那几个人前,把加洛抓在了手里,乌木干有几分不悦道:“如果你敢破坏我今晚大计,就算你是我徒孙女,我也饶不了你!”
丑女人便怪笑一声道:“放心,师祖,我不但不会破坏你大计,而且弄不好还是一箭双雕!”
**的女子皱着眉头,加洛便被玉绡押着走出了山洞,一出山洞,加洛就看到山洞已经被大燕的官兵给围了,丑老太见了便道:“师祖,你看见了吧,我说这地势不好,你偏不听!”
乌木干却哈哈一笑道:“何慕枫,何慕枫,老夫知道你最喜欢缩头缩脑,给老夫滚出来!”
没一会大燕的官兵闪开一条通路,加洛便见何慕枫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出来了,身后跟着唐加浩,人杰地灵四大护卫,乌木干得意地道:“何慕枫,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何慕枫笑了一下没有说话,乌木干便道:“怎么连话都不敢与老夫讲了!”
唐加浩却出了声:“乌木干老儿,废话少讲,赶紧把加洛交出来!”
乌木干便道:“让何慕枫前行十步!”
何慕枫依言驾着马前行了十步,乌木干对白发狼人道:“去废了他武功!”
**女子却恶狠地道:“我去!”说完立刻抢在白发狼人前飞扑过去,一出手就捏断了何慕枫琵琶骨,何慕枫果然没有还手,负痛掉下了马。
加洛一下愣住了,丑女人立刻道:“玉绡,一会狼人把何慕枫带过来,你不要放了这贱人!”她一转头却发现玉绡与加洛都不见了,连忙大叫:“师祖上当了!”
乌木干大叫:“姬宫,狼娃子赶快把何慕枫抓住!”
**女子赶紧伸手抓住何慕枫,白发狼人也赶紧飞扑过去,抢在**女子前先抓住何慕枫,乌木干一见便称赞道:“狼娃子不错,赶紧把何慕枫抓过来!”
白发狼人却未依乌木干所讲,抓着何慕枫飞身进大燕士兵后面去了,乌木干知道上当大怒,**女子也大怒飞回乌木干身边,便挑出一个哨子吹了起来。
唐加浩冷笑一声道:“不过旧技重演,又要弄些毒虫之物!”
乌木干咿咿怪叫着扑了下去。
加洛做梦也没有想到,玉绡在丑女人回头之前,已经把她背到了背上,然后趁着夜黑往山下飞奔而去,几乎与乌木干同时到大燕的军队,玉绡忽然一伸手把头发扯了下来当暗器扔向乌木干道:“乌木干老儿,四年不见,你还真长本事了,尽敢到我大燕的地界上来撒野,今天你敢来,朕才管叫你有来无回!”
乌木干没想到玉绡扔的头发那么凌利,差点击中了他,等他一个翻身站稳就听清楚,那玉绡已经吩咐道:“放箭!”
大燕军队的箭矢就如飞蝗一般**上去,乌木干倒不惧这些弓箭手射的箭大骂了一声:“何慕枫,你真是卑鄙小人,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还扮妇人!”
何慕枫放下加洛笑了一声道:“乌木干,能伸能屈方显我男儿本色,再我大燕的军纪严明,朕一声令下,不会有半个字泄漏出去,如果你想泄漏就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加洛见何慕枫扯开玉绡的衣服,刚才还矮小的何慕枫一下就伸展开来,已经有人递上他的衣服,他不急不缓一边换一边应对乌木干几句:“乌木干,四年前你只是受了内伤,怎么象脑子也伤了,居然可以想出这么拙劣的招术!”“乌木干,今天朕倒想瞧瞧,你还有什么通天的本领”。
乌木干气得哇哇大叫:“何慕枫,你有本事出来跟老夫单挑独斗,这样算什么本事!”
就在乌木干嗷嗷叫的时候,他手下的那些人眨眼就损失在箭如蜂涌的箭矢下,那些涌出来的毒蛇也丧生在弓箭和火把之下。
何慕枫听了依旧不急不缓从唐加浩手里接过弓箭道:“乌木干,眼下势在朕,朕为什么要跟你单挑独斗!”说完拉满弓,加洛只听“呼”一声,那箭如流星般激射出去,然后加洛听到乌木干又惨叫了一声,便没有声音了,何慕枫把弓扔给唐加浩道:“狼娃、何人、何杰你等护着皇后和十一,何地何灵负责清理乌木干手下的人,加浩跟着朕找乌木干、姬宫和那个老太婆!”
几人连忙应着按何慕枫吩咐的行动,加洛才见那白发狼人一下摘了发套,却是狼娃,他手里还抓着假扮何慕枫的人。
乌木干只有几十号人,何地、何灵很快把乌木干带来的人都杀得精光。
何慕枫带着加浩走上山,却没见着乌木干的尸骨,走进山洞,见着地上有一滩血迹,顺着血迹追下去,发现山洞原来还有一条出口,乌木干、姬宫与丑老太显然从这里逃走了。
何慕枫便问:“加浩,从这里下去,会到哪里?”
加浩便道:“下了山就是无名镇!”
何慕枫便道:“让人继续收山,我们回无名镇!”说完便转过身往洞外走,唐加浩见了正要说什么,却见何慕枫冲他使了个眼色,唐加浩赶紧收了口也跟着出去。
何慕枫与唐加浩走出洞口,略一停,何慕枫忽然迅速返身跃加乌木干他们逃的地方,唐加浩也赶紧跟着跃回去,只见何慕枫已经与一个黑影交上了手,那黑影显然体力不支,十几招后明显落了下风,被何慕枫逼到了壁角,眼见就要被何慕枫拿住,那黑影忽然抓起什么砸向何慕枫,何慕枫不得不抬掌用掌风将那砸过来的东西击到一边,黑影迅速从后面的小洞口跃了出去,然后隐于夜色与草丛中,唐加浩却见被何慕枫击开的东西动了一下,竟是一个人,一伸要抓,却听何慕枫道:“小心,有毒!”
唐加浩便改爪为剑刺中那人的腿,再用一挥掌把想站起来的人击下去,何地、何灵已经点了火把进来,唐加浩一看竟是那个丑老太,何慕枫便对夜色和草丛中说了一声:“乌木干,朕带着你的徒孙在无名镇等着你,这一次可是你藏头缩脑了!”
唐加浩吩咐人把丑老太绑了,丑老太看着何慕枫发出一声难听的声音,何慕枫看了丑老太一眼道:“什么叫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朕就要看你在乌木干眼里到底是个什么价!”说完便大步走出了山洞,丑女人恨恨地道:“我恨不得吃你的肉饮你的血!”
何慕枫在洞口停住脚道:“记得以前你好象不是这样说的,不过,时间太长,朕也记不太清你都给朕讲过什么了,如果乌木干不在乎你,你好好想想朕会怎么处置你?”说完何慕枫就走了出去。
加洛好奇地看着狼娃手中满身是血污的何慕枫,人杰地灵已经传来了太医,把地上的那个假何慕枫抬上马车,加洛才看清,这个人是辛月儿的那个乞丐夫婿,远远一看化了妆的乞丐与何慕枫还真有几分象,也难怪乌木干会上当,只是这会那个乞丐伤得十分严重,太医们都在忙着给他接骨。
加洛撑着脸坐在一块石头上,略等了一会,何慕枫与唐加浩就下来了,何慕枫坐在加洛身边,伸手把加洛搂到怀里,加洛不自然地抽出身道:“怪物,这么多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何慕枫看了加洛一眼,又伸出手把加洛搂到怀里道:“洛儿,这些天我紧张坏了,生怕你…,我学扮玉绡说话和走路,好辛苦!”说完有些撒娇地把头搁加洛柔弱的肩上,加洛手无措足地想推何慕枫的头,何慕枫忽笑着抬头道:“备马,回无名镇!”
何灵立刻牵扯来“青花玉”,何慕枫抱着加洛翻身上了马问:“何人,十一的伤势如何?”
何人一拱手道:“太医讲了,十一爷可以保住性命,但怕不能再练武了!”
何慕枫听了道:“接好骨,立刻送回圣安,好生医治!”
“是!”
何慕枫又吩咐继续收寻乌木干与姬宫,就打着马带着加洛、加浩、狼娃、何地何灵回了无名镇。
何慕枫又继续早出晚归了,天气越来越热,加洛也不知道乌木干、姬宫有没有被抓住,只是镇上四处都贴着乌木干、姬宫的通缉画像,她不知道别的地方有没有贴,只是经这一波折被丑老太下了重手,不好的身体一直在恢复中,在床上躺着让姜太常几个太医诊治了五六日,何慕枫才许下地。
一大早起来,天气就跟下了火一般,加洛选了处阴凉的地方坐在院子里看着辛家染坊,与往日一样,依旧忙碌,只是活泼爱动的辛月儿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辛月儿一见加洛,忙翻过栅栏叫了一声:“方公子,有些日子没见着你了!”
加洛无精打采地道:“这几日身体有些不舒服!”
辛月儿便道:“方公子看上去身体不好!”
加洛点点头忽想到什么问:“月儿看上去精神也不太好!”
辛月儿摇摇头道:“没有,我一天到晚吃得多睡得好,我爹就骂我是个缺心眼的,我怎么会精神不太好!”
加洛听了不太相信地侧过头看着取笑道:“不会吧,怎么我瞧着象有什么事?”
辛月儿才道:“那个人,就是那个娶我的男人突然消失了,我爹天天骂我!”
加洛哦了一声,辛月儿又不好意思地道:“本来,我是没有什么啦,只是我爹骂得太难听,骂我天生就是寡妇命,放着好好的李家保长儿媳不当,偏要当乞丐婆,现在乞丐那个没信用的东西扔下我一起了之,成了镇上最大的笑话,说我让辛家祖上无光,我…,”辛月儿说着嘴一撇眼泪就掉下来了,加洛见了忙道:“月儿,别哭,别哭,也许他有什么事,过几日就回来了!”
辛月儿用衣袖一抹眼睛道:“他一个臭要饭的能有什么事情,方公子,我看你们院子有位公子好象跟他讲过话,他会不会知道他去哪儿了?”
辛月儿几个“他”,把加洛差点绕糊涂了,忽听辛老爹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个不要脸的东西,男人刚跑,你就待不住了,又去贴人家的冷**!”
辛月儿撇了一下嘴对加洛小声道:“我先回去了!”说完灰溜溜地翻过栅栏回了辛家染坊,加洛望着辛月儿的背影,刚想笑,却听到一声难听的声音:“拿开,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送的东西,我是不会吃的!”
“师…傅傅!”
加洛转头,却见以前关过狼娃的柴房现在关了丑老太,玉绡大约给她送吃的,被她连盘子给掀了,玉绡正蹲在门口一边捡掀掉的包子,一边用衣袖擦眼泪,而狼娃坐在自己住的那房的屋顶上,也不知道是在看玉绡还是在没看玉绡。
加洛忽然站了起来,冲进柴房,一伸手就掐住的丑老太的喉咙道:“施婧妤,你个王八蛋,都是玉绡,还给你送吃的,我看你被活活饿死都活该!”
丑老太没想到加洛会突然掐住她喉咙,一伸手就把施加洛的手打开道:“你记不得那么多人,居然还记得施婧妤!”
加洛本来身体就没恢复,被丑老太一伸手就打到了地上,要不是丑老太被铁链缚着,估计还会扑上来掐死她,加洛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叫道:“你就是化成灰我都认识,施婧妤你真是阴魂不散呀,我小姑姑、黑妞、囝囝她们是怎么死的!”
丑老太听了哈哈怪笑道:“施加洛你真有意思,施杏雨明明是被你气死的,你总是拉着我算什么帐!”
加洛气得抓起一棍没有劈的木棍一棍打在丑老太身上怒声道:“你胡说八道,我小姑姑明明是你害死的,明明是你害死的,今天我要为她报仇!”
显然加洛的力气与丑老太相比,实在有点小巫见大巫,丑老太不痛不痒地笑道:“你抢了你小姑姑的相好,你这叫**,你小姑姑还得每天对着你这张得意忘形的脸,实在受不了你了,所以只好死了图个清静!”
“你胡说八道,胡说八道!”加洛恨不得自己力气再大一点把丑老太打死才解恨,玉绡却上来抱住加洛的腿哭道:“方公子,方公子,看在玉绡答应救您的份上,您放过我师傅吧,求您了!”
加洛推开玉绡道:“就她这样的人品,你居然拜她做师傅,你是瞎了眼了!”
玉绡又哭道:“公子,玉绡...,你放过我师傅吧,我的母亲只有师傅知道在哪里!”
加洛听了愣了一下问:“你母亲?”
玉绡点点头道:“那时候玉绡都有十岁了,家里着了火,是师傅把母亲与玉绡从火海里救了出来的!”
加洛对于施婧妤这个一路长大的对头,是要多了解有多了解,象施婧妤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私心又极重的人怎么可能做这样高尚的事情,自然明白施婧妤不会凭白做那什么救人的事。
狼娃与加浩怕加洛被丑老太伤了,都急忙走了进来,加浩一见便伸手把加洛拉出柴房道:“洛儿,别离她太近了,这个人会施毒,小心着了她的道!”
加洛听了爬在唐加浩身上就哭了起来,唐加浩伸手拍拍加洛的背道:“洛,别哭了一切都过去了!”
加洛摇摇头道:“哥,小姑姑,小姑姑不是因为我死的!”
加浩点点头道:“是,小姨一定不是因为洛儿死的,就是施婧妤害死的!”说完唐加浩又有些纳闷地道:“你…你怎么记得施婧妤害死小姨的事!”
加洛把眼泪在唐加浩身上擦干净,一抬头却见何慕枫走进了院子,加洛一撇嘴转身走回了房间。
唐加浩又惊又喜地道:“皇…,枫大哥,加洛她…,加洛她好象恢复记性了,以前的事都想起来了!”
何慕枫听了点点头道:“她在山洞的时候就恢复了!”
唐加浩乐道:“这…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说完抓拍拍着狼娃有些手无措足地道:“加淮,加洛恢复记性了,这太好了,太好了!”
何慕枫见加浩拉着狼娃兴冲冲地走进房里去,在他看来,更希望加洛没有恢复记性比较妙一些,在院里犹豫一会,吩咐刘典道:“把四爷那些没看完的东西拿来!”
刘典忙吩咐人去拿,然后小心地看着何慕枫道:“洛主子恢复记性了,恭喜主子,贺喜主子了!”
何慕枫坐下来道:“你主子何喜之有?”
刘典一搓手道:“也许洛主子是有一两日郁闷,也许过两日就好了!”
何慕枫苦笑了一下道:“是嘛,你这么肯定!”
刘典点点头道:“洛主子是在山上那会恢复记性的,这恢复也有五六日,从未闹过,弄不好她已经想通透了,知道主子爷对她的一片苦心!”
何慕枫听了一下站起来道:“别说你还提醒了爷,这事还偏不能让她想通透了!”说完便进了房间,对唐加浩与狼娃道:“你们出去一下,我有话与洛儿讲!”
唐加浩听了便道:“你…可不许…,”他话还没说完,何慕枫就伸手把他推了出去,然后在加洛身边坐了下来道:“洛儿,那些事…,你都记起来了!”
加洛红着眼把脸别到一边,何慕枫又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
加洛眼睛更红,何慕枫伸手搂住加洛有几分耍赖地道:“洛儿,我求你把那些都忘了,肯定是痴人说梦话,但洛儿,能不能为了我们的牢儿,把那些都忘了!”
加洛一听到“牢儿”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何慕枫又继续道:“牢儿可聪明了,真象你,学什么一学就会,才八岁就能文能武,帅啊!”
本来在哭的加洛一听,又气又急地打了何慕枫一拳道:“象我就是一个草包,一个笨蛋!”
何慕枫摇摇头用手抬起加洛的脸道:“洛儿一点都不笨,枫大哥才是个大笨蛋,是枫大哥一直都自以为是,总是做让洛儿生气的事!”
加洛哭得更厉害一把推开何慕枫道:“你别在这里花言巧语了,第一次,你磕头赔礼;第二次,你用江山赔礼;这一次,你打算用什么赔礼!”
何慕枫一把扯回加洛道:“洛儿,这一次我拿性命来赔礼!”
加洛听了一把又推开何慕枫哭道:“你都知道我怎么可能让你拿性合来赔礼,你一直都在花言巧语,全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洛儿舍不得,我自己动手!”何慕枫说着从靴子抽出加洛的那把短剑道:“洛儿,这是你用的剑,自从你出事后,我一直带着身边,现在我用性命来还欠你的!”说完何慕枫一挥剑便往自己的腹部刺去,加洛吓了大一跳,赶紧伸手去抓,短已经刺入了何慕枫,血顺着短剑就流了下来,何慕枫还要加力把剑往里插,加洛赶紧抓住何慕枫的手道:“你疯了,你这个疯子,你真是个疯子!”
何慕枫握着剑道:“那洛儿肯不肯原谅枫大哥!”
加洛犹豫了一下,何慕枫又把剑往里面用了一下劲,加洛不得不哭了起来:“你…你不要,这样真会出人命的!”
何慕枫摇摇道:“只要你不原谅我,我宁可一死!”
加洛不得不叫:“我原谅你,原谅你!”说完就赶紧叫:“太医,太医!”
何慕枫才松开手,头一下耸拉下去,姜太常等人赶来,何慕枫的外袍都让血浸湿了,一群太医吓得手忙脚乱,一阵忙碌完后,刘典才紧张地问:“怎么样,姜太医,怎么样?”
姜太常一边擦额头上汗一边道:“好险,好险,只差那么一点,皇上…皇上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刘典不由得把眼光转身加洛问道:“洛主子,怎么会这样?”
加洛噘着嘴把脸转到一边,刘典自然知道两人的曲曲折折,不好再问,加浩见了便道:“洛,你也累了,先到旁边的屋子休息一会吧!”
加洛看了躺在床上的何慕枫一眼,转身正要走,却听何慕枫吩咐一声:“让她陪着朕!”
刘典只得又紧张又小声对加洛道:“你…你别再气皇上了,这可是开不得玩笑的事,求你了,好不好!”
加洛被刘典一席话气得真想跳,于是没有理何慕枫,抓着何慕枫用的短剑转身便走了出去了。
加洛一气跑出院子,顺着辛家染坊一径来到河边,生气地坐下用短剑砍着面前的石头,却听人桀桀怪笑道:“小丫头真有你的,你把何慕枫刺伤了,老夫真要谢谢你了!”
加洛一抬头便见乌木干站在面前,加洛一下站了起来道:“乌木干,你还没死!”
“何慕枫没死,我怎么会死?小丫头,走吧,跟老夫走吧!”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加洛哼了一声,乌木干便道:“你想何慕枫死嘛,我也想呀,所以我们应该结为同盟,一起对付他!”
加洛一听一拍腿道:“别说,老黑头,跟你打交道这么多次了,唯独这句话中我的意!但是跟你结为同盟,你利用完我,会不会杀了我?”
乌木干听了呵呵大笑道:“怎么会,只要你配合老夫,杀了何慕枫,老夫一定让你吃香的喝辣的,富足地过下半辈子!”
加洛点点头道:“不过,我还有个要求!”
乌木干看了加洛一眼问:“你还有什么要求?”
加洛便道:“你到时候得帮我把我儿子找到,何慕枫总用我儿子来威胁我,不带着他一起,吃什么喝什么都不带劲!”
乌木干立刻应道:“好,不成问题!”
加洛便翘起二郎腿道:“早知道你能帮我救出牢儿,刚才我就让他死了算了,白白浪费这么个好机会,好吧,你讲讲,你打算用我怎么对付何慕枫?”
乌木干狐疑地看了加洛一眼,也坐下了就这般那般地讲起了他计策,讲完了加洛便笑道:“老黑头,按你这计策,我这就只身起给你把何慕枫引诱出来,与你决斗,那还不容易,我现在就去!”
乌木干听了便道:“这可不行,你一去不回来,老夫的计策不就泡汤了!”
加洛便道:“那你要如何?”
乌木干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对加洛道:“你服下这粒药丸回去,老夫就放心!”
加洛听了便道:“这肯定是粒奇毒无比的毒药,只是你怎么这么肯定你能杀了何慕枫,如果你杀不了,反被他杀了,谁给我解药!”
乌木干听了生气地用胡语骂了几句什么才气哼哼地道:“老夫死了,你还活着有什么用?”
加洛听了便道:“那倒也是!”说完接过药丸往口里一丢道:“这下,你放心了,我这就回去按你所讲的话把何慕枫诱出来与你绝斗!”
乌木干见加洛真的服了药,便放下心来点点头道:“那可是致命的毒药,没有解药,你别痴心妄想解开!”
加洛撇了一下嘴,起身返回院子,进去就听何慕枫在生气:“混帐东西,你们怎么让她一个人走了,难道你们都不知道乌木干就隐藏在附近吗,刘典,唐加浩,如果洛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们都别活了,还有刘典不知道乌木干的厉害,唐加浩,你也不知道了,去找,再去找,让狼娃找,找不到,都提着头回来见朕!”
大家都应着,正要退出去,加洛却走了进来,把大家吓了一大跳,倒是加浩第一个回过神来:“洛,你没事吧!”
加洛不以为然地道:“没事,我怎么会有事!”
何慕枫不太相信地问:“乌木干就躲在附近,这么好的机会没下手?”
加洛拍拍肚子道:“那个老黑头是遇着了,给我吃了粒毒药,让我帮他下战书!”
何慕枫一听就坐了起来着急地道:“那你还象没事一样,宣,快宣太医,不…,姜太常那个蠢东西肯定解不了这毒,刘典马上让人去圣安把陶然找来!”
加洛听了坐了下来放下短剑,倒了一杯水道:“用不着这么紧张吧,你没跟他决斗前,我应该没事吧!”
何慕枫一听就生气地道:“如果等到时再去接陶然,什么都迟了!”
加洛看了何慕枫一眼道:“你眼下这状况,这么肯定你能赢乌木干!”
何慕枫愣了一下,忽看着加洛带着两分得意地笑了起来:“洛儿,怎么怕为夫赢不了乌木干,你已经打算与为夫做对地下鸳鸯了!”
加洛没想到自己一点小心思,一下被何慕枫就戳破了,恨恨地道:“你少美吧,我才不会跟你做什么地下鸳鸯!”
何慕枫恍然大悟道:“洛儿讲得对,你看我这张臭嘴,我们干嘛要做地下鸳鸯,刘典,赶快派人接陶然,我和洛儿要留着性命做一对逍遥快乐的人间鸳鸯!”
刘典真佩服何慕枫在这种状况下,还有闲情与加洛打情骂俏,一边担心着一边安排人去请陶然。
何慕枫又道:“你们都退下吧,洛儿过来给我详细讲讲,乌木干要你如何配合他杀了我!”
加洛听了终于忍不住笑了,唐加浩真没想到一波未起又起一波,不由得担心地看着加洛,却见何慕枫伸手把加洛拉到身边,加洛打了何慕枫一拳,两人就笑到一堆去了,唐加浩只得走出了房间。
屋里没人了,何慕枫才用手给加洛捋捋头道:“洛儿,我想你,这些年,好想!”
加洛别过脸,何慕枫却把加洛的脸扳过来道:“真的,这会更想要你!”
加洛脸一红低声骂了一句:“没脸没臊的东西,你不要命!”
“没有了洛儿,其实这命要不要都无所谓!”何慕枫把加洛搂到怀,加洛哼了一声道:“从现在起,我才不相信你,明天还要跟乌木干绝斗,你这状况,现在要多休息,快躺下吧!”
何慕枫点点头,加洛扶何慕枫躺下,何慕枫拍拍身边道:“来,躺枫哥哥身边!”
续八(大结局)
加洛脸又红了:“今天晚上你好生歇息吧!”
何慕枫摇摇头道:“洛儿不在身边的日子,枫大哥没有一天能歇好的,洛儿知道枫大哥讲的是什么意思!”
加洛到底是担心何慕枫第二天绝斗的,在何慕枫身边躺下来道:“我都依了你躺你身边了,你也得依我!”
何慕枫一笑,连忙点头道:“你讲,我都依你!”
加洛便道:“明天你要跟乌木干绝斗,所以今晚你只能乖乖地休息,否则我就不依你!”何慕枫听了脸一变道:“小妖精,你还真会折磨我,好吧,好吧,我依!”说完何慕枫无可奈何地闭上眼睛,加洛得意地咬着何慕枫的肩膀笑。
一夜好睡的何慕枫醒来一大早就把唐加浩叫了进来,在他耳边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通,然后就吩咐人备马,带着摇着小扇不停叫热的加洛不急不忙地去了乌木干所约定的地方。
乌木干约见的地方是一片桃树林,只是这个时候没有了春天粉红的桃花意境,枝头都挂上了青青的果子,何慕枫把加洛放下马,自己也难得不潇洒地爬下了马,一边捂着肚子一边问:“洛儿就是这地方!”
加洛打量了一番道:“黑老头说了是河边的桃树林,这一带没有别的桃树林,应该只此一处吧!”说完不停摇着扇子道:“鬼天气,鬼天气,真不是个好天气,约什么时候不好,偏约今天这么热的天!”
加洛的话声刚落,就听到乌木干的怪笑声,加洛不由得皱着眉道:“老黑头,怎么每次出场都一个造型,下次能不能换换,这种笑在阴厥山初次听到的时候,还有点毛骨悚然,但是老用,就没有威慑力了!”
何慕枫听了不仅莞尔,当然如果不是肚子那一剑着实狠了一点,他一定是大笑,乌木干气得一下跳出来指着加洛骂道:“你个死丫头,总是那么牙尖嘴利的!”
加洛靠着何慕枫坐的那块石头道:“老黑头,今天太热,你想下地狱就和我枫哥哥还是快点动手吧!”
乌木干气得吹胡子瞪眼地道:“死丫头,我死了,你也别想要解药了,何慕枫别在那里捂着肚子装娘们,你有伤我也有伤,咱们两绝对公平,你赶快出招吧!”
何慕枫听了捂着肚子站了起来道:“唉,老乌,咱两从长河开始斗了快二十年了,今天朕受伤了,也不想陪你玩了!”
乌木干听了不由得眼一瞪道:“你什么意思?”
何慕枫便道:“朕有大堆的折子要处理,所以大燕不能少了朕,朕更不想在你身上浪费精力了,来人!”何慕枫话声一落,苏宁、唐加浩带着几百个弓箭手把乌木干团团围住,乌木干一见大怒道:“何慕枫,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要你的命!”
“你就不顾这丫头的性命了!”
何慕枫叹了口气道:“老乌,朕为着这个丫头连命都差点丢了几次了,你说朕怎么会不在乎她!”
乌木干便怪笑道:“那你别忘了,老夫给她服了毒药!”
何慕枫便道:“知道你给她服了毒药,其实乌木干,朕这一生对手不少,你算是顶顶不错的对手,而你也不失为一个光明磊落的对手,失去你,朕还真舍不得,洛儿的的毒,朕自会找神医来解,就不麻烦老乌你费心了!”说完便举起手,乌木干一见便道:“何慕枫,老夫奉劝你,别太自信了!”
“此话怎讲?”
“老夫知道这丫头的小姨是老夫那女人的徒弟,曾经得了真传,而陶然也是得了真传的徒孙,只是这粒毒药是老夫的女人一生耗尽心血所练,她临死前给老夫留着防身,老夫从未想到会把这东西用在这个臭丫头身上,所以你认为施加洛或者陶然可以解毒,你就别痴心妄想了!”
何慕枫本以为加洛能自己解毒的,一听这话就急了,看了加洛一眼问:“你怎么不告诉我这毒药是不能解的!”
加洛讪讪地道:“既然不能解,就算你输给老黑头,还是不能解!”
何慕枫立刻道:“那怎么也得试试!”于是转向乌木干道:“那老乌你要怎样?”
乌木干得意地道:“老夫与你从未称心如意地好好打一场,只要你应了老夫,与老夫真正公平地打一声,只要你不耍赖,又败给了老夫,老夫就会把解药给这丫头!”
“此话当真!”
“那是自然!”
“好,朕就陪你玩一遭!”何慕枫说完示意何人为自己脱去外袍,加洛一听便道:“你疯了,他要你败给他,给解药你也相信!”
何慕枫一笑道:“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要与你做这人间鸳鸯!”
加洛眼一红,瞪了何慕枫一眼对苏宁道:“贤王,赶紧下令射死这个老黑头!”
乌木干气得一下跳起来道:“你个死丫头,老夫可没讲假话,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加洛摇了一下扇子道:“我小姑姑曾经给我讲,她的师公武艺高强,最不屑她师傅的旁门左道,所以你让我服毒药的时候,我就用了一下我小姑姑师傅的旁门左道,那粒药我没吞下去!”说完加洛伸手从袖子里取出一粒药丸冲乌木干得意地摇了摇,乌木干大怒道:“死丫头,你居然敢骗老夫,老夫非把你挫骨扬灰不可!”说完就扑向加洛,何慕枫已经眼疾手快一边下令放箭,一边抓住加洛往一旁的树上跃去。
乌木干本是武功极为高强,只是在鬼谷中了何慕枫一箭,已是重创,在山上又被何慕枫射中了左胸口,那再厉害的功力也施展不出来,用掌风挡了一会箭,而得密如雨织的箭矢终是力气不够,不一会中了两三箭,然后是十多箭,然后就跟个刺猬一般,乌木干用尽力气叫了一声:“何慕枫你个卑鄙小人,老夫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何慕枫看着倒在地上的乌木干叹了口气,加洛也叹了口气,何慕枫便道:“他真算条汉子,如果不是敌对…,”忽然何慕枫打住话一挥手道:“烧了,不准对乌木干尸体不敬!”
苏宁便接过一把火箭对着乌木干的尸体**一箭,乌木干的尸体就燃了起来,何慕枫抱着加洛跳下树,上了“青花玉”,加洛伸手搂住何慕枫的腰道:“枫哥哥伤心!”
щшш ◆тt kǎn ◆¢ Ο “有点吧,朕从此以后没有对手了!”
加洛伸拳打了何慕枫一下道:“看你是得意吧!”
何慕枫摇摇头道:“没有,真的,有时候站得太高,会寂寞!”
“有我施加洛,你肯定寂寞不了!”
何慕枫笑了,回过头吻了加洛一下道:“那就待在枫哥哥的身边,陪枫哥哥一辈子!”
加洛哼了一声道:“你可别指望我再跟你回什么‘九华宫’!”
“不回宫,怎么陪我!”
“就不回宫!”
两人拌着嘴回到院落,一进院子,那丑老太就大叫:“何慕枫,施加洛有很多见不得人的事,你想不想听!”
何慕枫听了便道:“把她带出来!”
加洛才想着自己还有把柄在施婧妤手里,紧张地抓紧了何慕枫,没一会狼娃就把丑老太带了出来,丑老太一看到何慕枫立刻要扑上来,狼娃一伸手按住了她,丑老太便难听地笑了起来:“何慕枫,你一直把施加洛当个宝,你还不知道吧,她在遇到你之前,可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她不过是施苹雨用来对付你的工具,她早就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
加洛一听抓何慕枫的手更紧了,何慕枫拍了加洛的手一下道:“是嘛!”说完便吩咐何人道:“去把柴房里的柴禾都搬出来,放这院子中央!”
何人得了令,立刻着人把柴禾都搬了出来,何慕枫便道:“点上!”
没一会那柴就被点上了,本来就热的天,一堆火让院子更热,丑老太一见乐得拍拍手道:“何慕枫,这些年你总算做对了一桩事,就是把这个人尽可夫的女人烧死,让她也偿偿被烧的滋味!”
何慕枫看了丑女人一眼笑道:“施婧妤,本来朕认为,你在冷宫被火烧成这样,已经是最大报应了,让你这样活着,也许比死还难受,但你那颗心真的是恶毒,那舌头也真的很毒,做过朕的女人,传出去了,真是丢人现眼!”说完冲何人一挥手,何人何杰立刻走上去抓住丑老太往火里丢,丑老太又难听地笑了起来道:“是,是,我这么活着比死了还难受,可是如果我施婧妤还有一张花容月貌,还能与你在床上做那些丑事,何慕枫你舍得把我烧死吗,你肯定舍不得!”
何慕枫哼了一声,何人何杰怕丑老太说出更难听的话,赶紧把丑老太扔进了火里,丑老太难听地笑着道:“施加洛,我不知道你长得不怎么样,床上的手段又差,怎么会让何慕枫这么着迷,连你不是个正经女人,他都发现不了,不过你也别得意,我…我就算死了…,比你年青貌美的女人多的是,姓…何…何…是是狗改不了吃屎的性子…,你…你就…等…着他…。”
丑老太的声音慢慢变小,加洛听着那些难听的话手越攥越紧,玉绡看见了,忙从屋里冲了出来跪到何慕枫面前道:“主子爷饶了我师傅吧,求主子爷饶了我师傅吧,师傅死了,玉绡的母亲也...”
何慕枫便道:“加浩,你告诉玉绡,她师傅都对她家人做了什么!”
加浩听了才道:“我们现要查清楚了,你的家就是这个女人放火烧的,独留了你的和你母亲两人,当着你面留你母亲,主要是让你听她的,其实...她早就害死了你母!”
玉绡摇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如果她有这么狠毒怎么可能救我母女把自己的脸烧成这样!”
一旁的狼娃急道:“那是因为当年她在宫里要害我姐,本来她想烧死我姐的,是我把她打晕了在中里,给烧成这样的!”
玉绡不由得惊呆了,狼娃点点头道:“本来,我以为她一定会被烧死,带着我姐就离开了冷宫,没想到她被大火烧醒了后…就打晕了进冷宫来找她的一个丫头紫阳,她自己逃了出来,应该在不久就在你家里放了火,把你家人都烧死了,只留你和你母亲,肯定不是真想收你做徒弟,虽不知道她那时候有什么目的,但至少她要一个死...心蹋地照顾她的人!”
玉绡一听就晕了过去,狼娃忙抱住玉绡。
加洛把头放到何慕枫背上,却听到辛家染坊有人叫起来:“邻居着火了,邻居着火了!”
然后又听到有人惊叫:“火里怎么有人,邻居家烧死人了!”
………………….
加洛虽与何慕枫回到了圣安,无论如何也不肯进宫,何慕枫便在离皇宫不远的闹市为她选了一处占地极广的宅子。
加洛把施杏雨的“悬壶庐”移到了这处宅子,并挂牌为“悬壶书馆”,她将宅子一分为二,一半建成圣安最大的医馆,治病救人;一半开办学堂,教书育人。
何慕枫私下认为有点不伦不类,但加洛做多了不伦不类的事,只要她高兴地做着这种不伦不类的,又肯乖乖待在自己身边,就算加洛把宅子一分为三,把治病救人、教书育人、青楼赌场合在一起都行。
加洛忙了好些天,才把她这个“悬壶书馆”收拾得象点样子,这天夜里刚刚沐浴,准备歇下,门却被人轻轻推开了,加洛抬头一看,一个头束金冠,身穿杏色锦袍的男孩子站在门口,不过八九岁的光景,一看男孩子的风范就知道其父是谁。
男孩子本来抿着嘴推开的门,一见加洛一下就扑了下去,把其父风范丢到九宵云外去了,嘴里一个劲叫着:“娘!娘!”
加洛的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搂着男孩子连叫了好几声:“牢儿!”却见门外没人,忙扯过牢儿一边给牢儿擦眼泪一边问:“你怎么来了,你一个人来的?”
牢儿摇摇头道:“是爹送我来的!”
“你爹人呢?”
牢儿便道:“刚还在门口的!”
加洛忙走到门口,却没见人,忙关上门,转身把牢儿又拉回自己怀里好好打量了半晌,又哭了起来,牢儿伸出小手给加洛擦擦眼泪道:“娘,娘别哭了,别伤心了!”
加洛忙拉住牢儿的手又哭又笑道:“娘没有伤,娘是高兴的!”说完看门口还是没人,才小声问:“你爹这些年对你好不好?”
牢儿有几分诧异道:“当然好,爹对牢儿很好!”
加洛有几分不相信地问:“没骂过你?”
牢儿摇摇头:“爹从不骂人!”
“没打过你?”
牢儿看了加洛一会才摇头道:“没有!”
“真的,你不许骗娘!”
“真的,骗你是小狗!”
加洛不相信,看了牢儿的手,又掀起牢儿的小锦袍,脱他裤子看粉嫩的小**上真没有被打过,才相信了,重新搂回牢儿不甘地叫了几声:“都这么大了,都这么大了!”
牢儿爬上伸手勾住加洛的脖子道:“娘,今天夜里,我要捱着娘睡!”
加洛自然是一百个愿意,往门口望了望才小声道:“只是怕你爹见着又会恼!”
牢儿便噘着嘴道:“那就等爹恼的时候再说了,今天夜里,牢儿就要捱着娘!”
加洛巴心不得,忙道:“那娘给你洗脸洗脚,然后今天夜里捱着娘!”说完便要起身去打水,却听何慕枫在门外道:“那些活,让下人来做,你就省点心吧!”何慕枫说完,就有几个侍端着洗漱用品走了进来,然后何慕枫才走了进来。
加洛知道自己编排何慕枫的话,又让他听去了,冲牢儿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牢儿也冲加洛吐了吐舌头,赶紧洗了,立刻就爬到加洛身边,何慕枫却也躺到加洛边道:“我也来偿偿捱着娘睡是什么感觉!”
本来还有些怕被何慕枫训斥的牢儿与加洛一听,就躲到被窝里偷偷笑起来,何慕枫伸手搂过加洛道:“来看看这个娘有什么好的,嗯,闻着挺香的!”
牢儿也抱着加洛闻了一气道:“娘真的好香,真的好香!”
加洛气恼地打了何慕枫几拳,何慕枫笑了起来用眼打量着加洛的这间房子,加洛在出事前,最喜欢打扮得跟个暴发户一般,他原想把这间屋子收拾得奢侈一些,再合加洛几年前的那种心思,只是加洛却觉得无论是大夫还是私塾先生住,都与身份不配,何慕枫虽不知道加洛是否合这大夫或先生的身份,但却都依着加洛,房间够大,只用得上舒适来形容。
牢儿见何慕枫没有恼,便放心大胆地搂住加洛的脖子道:“娘,给牢儿说故事!”
这可有些为难加洛,她搜肠刮肚也只能想起当年在“云涯宫”时连嫂讲的鬼故事,于是便挑一个出来讲,自己说着也害怕,就和牢儿用被子盖着头说,牢儿掀开被一个劲问:“那后来呢,那后来呢,后来怎样?”
“那个鬼呀,很可怕!”加洛扯过被盖头上。
“怎么可怕?”牢儿又掀开被问。
“长得青面獠牙、血盆大口的,怎么我总觉得阴风惨惨的!”加洛又扯过被道,牢儿一下从被里窜出来了道:“在哪儿,在哪儿,让孩子捉住看有几样可怕!”
“那东西可不是随便叫就叫出来的,你快别嚷了,一会真叫出来可就惨了!”
“孩儿就是要嚷,就是要嚷出来看看长的有没有那么可怕?”
何慕枫听了不仅莞尔,到底牢儿白日里玩得顽皮,跟加洛闹了一会,终是在看不到鬼的状况下,失望地睡着了,加洛才吁了口气,一转过头就蹭到了何慕枫的脸,房间里点着一盏小灯,加洛看见何慕枫笑盈盈看着她,于是脸一红道:“真没想到牢儿这么不好骗!”
何慕枫本只是轻盈盈地笑,听了笑得嘴角都翘起来,加洛眼一红,不满地用拳打了何慕枫好几下道:“都是你,都是你,人家都不知道牢儿怕什么不怕什么,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了?”
何慕枫伸手摸着加洛的脸道:“牢儿还不到九岁,你有的是时候知道他的一切!”
加洛虽不满意,但那些过去的日子就是过去了,她恼怒、不满,何慕枫伸手把她搂到怀里道:“但是牢儿一直知道他的娘,他的娘为他做的一切!”
加洛听了眼泪一下流了下来,搂着何慕枫又叫了几声:“都是你,都是你!”
“在外面玩够了,就回宫!”
加洛一下就从何慕枫怀里挣出来道:“我才不回宫,打死我也不回去!”
“我都许你玩够了再回宫,还要怎样!”
“如果你要让我回去,我就带着牢儿走得远远的!”
“你敢!你说这么个地方,你能折腾出什么事来!”
“如果我折腾成什么事呢!”
何慕枫叹口气道:“就你,就在我身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比较妥当!”
加洛一听一下撑起身坐了起来道:“听着,我是被你废的皇后,从今起,你我各不相欠,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加洛话还没说完,何慕枫一把把她抓了按在身下道:“你再敢胡说八道,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说完就一口吻了到加洛的唇上,加洛拼命挣扎,何慕枫却用舌头翘开加洛的嘴唇,狠狠地占有了加洛的那张小口,手往加洛身体摸去时,却听牢儿的声音:“爹,你为什么欺侮我娘?”
何慕枫在心里呻吟了一声,却不得不对牢儿道:“爹哪有欺侮你娘,我们在讲悄悄话呢,是不是洛儿?”
加洛才得以从何慕枫身下脱身而出,使劲揣了何慕枫一脚道:“谁跟你讲悄悄话了,我可是认真的,我不回宫,还有牢儿得天天到我这里来!”
何慕枫听了便问:“那我要不要天天到你这里来!”
加洛横了何慕枫一眼哼了一声道:“你,我才管不了!”
何慕枫一听伸手揪了加洛的脸一下道:“有这么跟你男人讲话的吗?”
加洛抱着牢儿,得意地哼了一声。
何慕枫父子一大早走了,加洛躺在榻上想着自己这“悬壶书馆”今后的发展光景,一边想一边迷迷糊糊被夜里没睡踏实的觉去了,却听到了长仪的声音:“小嫂子,小嫂子!”
加洛只得揉着眼不满地坐了起来嚷道:“一大早,你叫什么叫?”
“还一大早,你看现在都几时了?”
加洛才看清日头都快升到正空了,那个打扮得跟画里人一样的长仪,站在门口,两个贴身侍女刚给她脱绣鞋,她已经走了进来,把加洛从被窝里扯了出来。
加洛不满地道:“人家这几天好忙,累坏了!”
“算了吧,谁不知道我那四哥昨天晚上在你这儿,是不是又被他给折腾累了!”
加洛诧异地睁大眼睛,长仪也缩进被里道:“今看怎么冷得这么早,才九月,还有那么好的日头,却冷!”
两人便在被窝里躺了下来,加洛伸手摸着长仪的肩问:“怎么,晚娘与刘典第二个都要生了,你怎么不生一个,难不成你十一哥那一脚伤着了地方!”说完便要给长仪搭脉,长仪却一下缩回手道:“我才不要生什么孩子,看晚娘那次生孩子,真是吓死我了!”
加洛见长仪避着,只得道:“刘典对你够好的了!”
长仪一听哼了一声噘着嘴道:“他对我怎么会好,他对晚娘才好,不过我现在有刘欣,才懒得跟他们计较!”
加洛看着长仪那张红扑扑的脸,分明比几年前滋润得多,知道是个口是心非的东西,只得问:“你十一哥也还好吧!”
“别说,为这事,我还得谢你呢!”
“谢我做什么?这次如果不是他扮皇上受了伤,皇上都不知道如何对付乌木干呢?”
“我谢你几年前劝我的话,如果当时不听你的,也许…,也许永远不会有今天了!”
加洛听了笑起来道:“你那十一嫂的病可笑了!”
长仪一听哼了一声:“别提那个贱人了,我十一哥一恢复王位,那曾晦之,哼,不提了!”
两人正讲着悄悄话,余欢走到门口,小声道:“郡主,七公主与九公主来了!”
加洛与长仪一愣,却听外面就热闹了起来:“怎么,你们家永隽主子还睡着?”
加洛一听是佳仪的声音,有些诧异地看着长仪,长仪皱着眉道:“难不成是为着我那十一嫂来的!”
“你那十一嫂当初做得那么绝,谁能有办法!”
一个侍女赶紧走了进来禀道:“洛主子,顺仪公主、佳仪公主来访!”
长仪用手肘撞了加洛一下道:“弄不好,还真是,我这七姐是十一嫂的亲嫂子!”
加洛头皮紧了一下便道:“那还不快些起来!”
两人只好赶紧爬了起来,加洛没一会就收拾妥当了,长仪事多,一会这样一会那样,折腾得加洛坐在一旁都快睡着了,才终于满意地叫道:“小嫂子,好了,好了,我们出去!”
加洛打着哈欠嗯了几声道:“刘典,刘典怎么受得了!”
长仪漂亮的凤眼一瞪道:“刘典最喜欢看我化妆了,说是他人生一大享受!”
加洛的手停在嘴边,想着刘典吃饭那个慢劲,想着刘典慢慢吃着饭看着长仪化妆的场面,然后若有所思地点着头道:“别说,你跟刘典还真般配!”
“小嫂子,别罗嗦了,我姐她们肯定等急了!”
加洛的嘴又一次合不拢,这何慕枫不是省油的灯,他这妹子更不是省油的灯,明明是她自己在这里磨蹭,转瞬好象全是她把时间给耽搁了一般。
在那间通透的堂屋,几人依主客坐下来,佳仪一坐下就夸张地道:“永隽,你这地方布置得舒服呀!”
加洛知道何慕枫是想在她这地方撒银子,而且也确实撒了不少,但因为她的风格发生了变化,何慕枫原本想购置的许多东西没用购置进于,在加洛看来大和空荡来形容比较妥当,但不好拂佳仪的夸奖,于是笑了一下道:“如果佳仪公主喜欢,就常来坐坐!”
佳仪也就不客气地道:“那本宫可就不客气了!”
加洛没曾想会是这样的,不自然地笑了一下,长仪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佳仪便道:“永隽呀,你不会真在这儿常折腾吧,什么时候出了气,该回去还得回去呀!”
加洛又不自然地笑了一下,长仪便道:“九姐,你不是四哥派来做说客的吗?”
佳仪听了便道:“不是四哥派来我做说客,是你九姐看你四哥忙,所以体谅你四哥,帮帮你四哥,那象你成天就知道玩乐!”
长仪一听小嘴立刻就噘了起来,佳仪却用扇子拍拍加洛道:“别说永隽,今天来还真有事找你!”
加洛轻轻看了一直坐在一边没有开口的顺仪一眼,顺仪正好抬起头看过来,两人真没正经讲过话,于是都很客气地冲对方一笑,佳仪便道:“永隽,这十一不是回来了吗?”
加洛不知道佳仪要怎么讲,只得嗯了一声道:“刚才听长仪讲,说她十一哥回来了,还复了以前的王位!”
佳仪便道:“就是,就是,这可是皆大欢喜的事,四哥就是英明,真的就是英明,胸襟宽呀!”
加洛不太爱听这话,但又不能反驳,只好端起茶杯,佳仪也喝了一口茶道:“哎哟,永隽呀,四哥怎么搞的,这茶可不是什么好茶,明儿,我让人送点好的茶叶来!”
加洛一想到那个难喝的“女儿碧”忙道:“永隽谢了,永隽还就好这口茶!”
长仪便道:“就是,就是,小嫂子喜欢的口味就是与大家不同!”
加洛瞪了长仪一眼,有侍女送上几碟子精美的点心,加洛与长仪都没用早餐,于是两只手一齐伸了过去,然后又一齐收了回来,佳仪赶紧把点心推离两人近一些才道:“肯定都刚起来,快吃点吧,再不吃马上就到用午膳的时候了!”
两人才拿了点心,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佳仪便道:“永隽呀,你说说,十一这些年不在这圣安,长仪那十一嫂可苦了!”
加洛与长仪差一点都让那精美小巧的点心给噎着了,于是一起讪笑道:“是,是呀,可不是辛苦了!”
佳仪又道:“别人没个好脸子不说,成天都病着!”
顺仪也插嘴道:“就是呀,我去看了好几次,瘦得一把骨头!”
佳仪便道:“所以永隽与长仪都应该劝劝十一才是!”
加洛看了长仪一眼问:“你十一哥又做了什么惊人之举?”
长仪一块点心在嘴边停住了眨了好几下眼睛才道:“这个…,小嫂子,长仪也不太清楚,好象十一哥还没接十一嫂回府!”
顺仪便道:“是呀,小十一回圣安这么久了,还没把你十一嫂接回府,你就不着急呀!”
长仪看着那块点心咳了一声,加洛哦了一声道:“两位公主,王爷身体受了伤,自然以养伤为主!”
顺仪便笑道:“永隽,你七姐就为这事急呢,小十一身体不好,身边没个知冷疼热的人儿,哪怎么成呀,这不淮明王妃这些年折折腾腾总算把身体养好些了,眼下正是她该去给小十一尽力的时候,永隽,你说是也不是!”
加洛听了不知该从哪里回答,于是便打哈哈道:“别说七姐讲的也没错,王爷这病着,身边倒真缺个知冷知热的人,长仪有时间,你得好好劝劝十一哥,身边有个人照顾,伤也好得快些!”
长仪那块点心正好送进嘴里了,听了加洛这话,差点没把她给噎死。
佳仪又在一旁煽风点火一通,与顺仪你一句我一句,莫非就是想让加洛与长仪去给何允柯通融一声,把淮明王妃接回府,两人嗯嗯哈哈地应着,也不具体应哪一桩,喝了一肚子茶水,终于才把两位高贵的公主打发了,顺仪临走的时候,张嘴想跟加洛讲什么,不知为什么终没讲出来,加洛也怕她讲什么让自己为难的,也就装没看见,故意没问。
加洛松口气怪怨道:“你十一哥的事,你事先也不给我通口气!”
长仪用手抚抚额头道:“小嫂子,我十一嫂天天到王府,给十一哥跪着认了错都认了几次了,十一哥就是不见她,你说我有什么法子!”
加洛想着当年到圣安罚她跪的那个飞扬拨扈的女人,长得有两分模子,但真的是个没什么眼光及脑子的女人,对感情又这么不负责,轻轻叹了口气,却听余欢在外面大着声报“静明王、淮明王驾到!”
加洛吓了一大跳看向长仪:“谁是静明王!”
长仪还在吃糕点,嗯了一声道:“好象你那傻哥给封了什么一字并肩王!”
加洛“啊”了一声,才问:“他来也罢,只是你那十一哥来做什么?”
长仪终于把糕点咽了下去道:“我怎么知道,大约思念故人了吧!”
听了这话,加洛差点让茶水给噎了,伸手使劲掐了长仪一下才道:“你这丫头几年没见,什么话都敢讲!”
长仪得意地笑着,又伸手去拿糕点,加洛见了不由道:“怎么现这么能吃了?这些年刘典没给你吃饱是不是?”
“就是,刘典他虐我着呢!”
“哼,我信,反过来还差不多!”
没一会唐加浩与何允柯走了进来,加洛现在是废后,但这废后似乎比正儿八经的皇后还特殊,于是大家不能称娘娘,又不敢不敬,就又称回她未入宫时的封号“永隽郡主”了。
几人见了礼,因为加洛身份的问题,这礼也有些乱,于是大家就胡乱地按着自己的意思行了礼,便入了座,加洛见何允柯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知道身体已经无大碍,几人熟识,自与顺仪、佳仪在的时候气氛不一样,长仪直接叫:“小嫂子,你弄点象样的茶水来喝,好不好?”
加洛便道:“我就喜欢喝这老荫茶!”
“把我四哥的‘雪山银针’泡两壶来喝吧!”
于是加洛便叫余欢去把何慕枫的“雪山银针”泡两壶出来,唐加浩就不解地问:“为什么要泡两壶!”
长仪一边给自己倒茶一边道:“我两壶才喝得够,关你什么事了!”
唐加浩只得闭口,然后有些好奇地道:“怎么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七公主与九公主的马车了!”
加洛便道:“七公主与九公主知道我开了书屋,所以过来坐坐!”说着加洛给何允柯与唐加浩倒上“雪山银针”才道:“淮明王爷,脸色看上去好象不太好!”
长仪听了看了何允柯一眼,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的何允柯,红光满面的实在没有什么不太好的样子,何允柯笑了一下道:“大约身体刚恢复的缘故!”
加洛嗯了一声道:“这倒是,王爷身边也该有个人照顾才是!”
长仪便道:“十一哥,你要不要把十一嫂接回府呀?七姐和九姐都很着急这事!”
唐加浩听了就不满道:“十一哥,你不能这么不仁意吧!”
长仪一听就气了:“我哥接我十一嫂有什么不仁意了!”
加洛一看唐加浩与长仪还真是何慕枫所讲,如果真凑到一堆过日子还真够呛,一天真得吵死,谁也不服谁的主,于是便道:“长仪,你出来好久了,一会刘相下朝见不着你,肯定会急,你快回去吧!”
长仪一听才道:“我才不回去呢!”长仪话声刚落,就听余欢在外报:“刘相爷驾到!”
然后就听刘典的声音:“余欢,长仪可有来郡主这里!”
余欢忙笑道:“相爷,在呢,还有静明王、淮明王都在里面喝茶呢!”
刘典一听就大声道:“那下官就不打挠郡主喝茶了,公主可要回府?”
加洛一听就推了长仪一下,长仪已经迫不急待地放下糕点道:“对哦,今天还有些事情没办妥当,等我去办妥当再回来喝茶!”于是便眉飞色舞地跑了,加洛与加浩都摇摇头,何允柯却极不悦地哼了一声端起茶杯,加洛看着长仪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才撤回眼光好奇地打量何允柯一眼问:“淮明王,怎么心情不好!”
何允柯听了放下茶杯道:“你说长仪多好,怎么就嫁给刘典这个东西!”
加洛和加浩互看了一眼,加浩先不满了:“十一哥,刘典怎么了?”
何允哥哼了一声道:“刘典怎么了,你们不知道!”
加浩还想问,加洛忙拉了加浩一把道:“淮明王爷,这是你家长仪的事,你得问长仪,她说刘典好,刘典就好,她说刘典不好,就不好!”
何允柯撇了一下嘴道:“对了,加洛、加浩,我把北义接回来了,你们看要安置在那里!”
加浩正要说话,加洛又接了话道:“我这里还差个私塾先生,就让北义来给我帮忙吧!”
何允柯点点头道:“北义这些年,念书很用功,给你做帮手,倒是不错的主意!”
加洛便举起茶杯道:“加洛以茶代酒敬十一哥一杯,感谢十一哥这些年对北义的照顾!”
何允柯听了摆摆手道:“我不喜欢这套虚的!”
“人家是真心实意的!”
何允柯哼了一声道:“说了不喜欢虚的就不喜欢虚的!”
加洛只得放下茶杯试探地问:“十一哥,关于淮明王妃的事,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何允柯却岔了话道:“今天就想过来看看你,你都好,我也放心了,我该回去了!”
加洛看着何允柯真的起身离开了,叹了口气,转向唐加浩,唐加浩笑问:“怎么了?”
“哥,他们都走了,终于清静了!”
“你不是一向喜欢热闹吗?”
“七公主、九公主这样的热闹,还是少点比较好!”
唐加浩听了免有所思地道:“怎么七公主有讲什么?”
“七公主不就担心她那小姑子被淮明王给休了!”
唐加浩叹了口气道:“我一个姐夫说在南街有处新开的染坊,居然...居然见着淮明王昨天在那儿出现过!”
加洛“扑哧”一声把刚喝进口里的茶水吐了出来道:“在哪里,在哪里!”
唐加浩一见便怪道:“都不敢告诉你,就你那性子!”
“去看看,去看看吗?”
加洛说风就是雨,没一会换了衣服,与唐加浩骑着马便往唐加浩说的染坊去了,那处染坊在南街,两人到的时候,正听到辛老爹大着嗓门在叫:“你们这群王八糕子,都快点,都快点,现在我们是官家的人,做事就不能象以前那些不上档次!”
加洛听到那熟悉的骂声刚想笑,唐加浩用手碰碰加洛,往一旁一指,加洛就看到一处茶楼,何允柯临窗坐着,看着这一切,唐加浩又往另一处指了一下,加洛又看到辛月儿无精打采地躲在染坊某个阴凉处,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手扇着风。
加洛忍不住笑了道:“哥,这两真有意思!”
“不是现在有个淮明王妃吗?”
“那个女人是个没什么眼光的女人,再说,月儿可是枫大哥指给淮明王的,不会这家伙觉得辛家低贱,不是什么名门旺族,他自己不乐意吧!”
“真是个没良心的东西!”
两人正说着,却发现窗边没了何允柯,正吃惊的当儿,又见换了一身布衣的何允柯出现在染坊前,犹豫一下才走了进去,然后加洛听了辛月儿叫了一声:“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何允柯有几分涩地道了一声:“我…回无名镇,听人说染坊被官家收购了,所以又找到这里来!”
辛月儿一下抱住何允柯叫道:“我…我生怕你找不到!”
何允柯一下手无措足,然后有几分腼腆地道:“怎么会?”
加洛与唐加浩见了差点笑得喷饭,却听了辛老爹的大嗓门:“我说女婿,这段日子忙得大家连睡都没得睡,不见你人影,这刚一安置好,你就找来了,你还真是算好了日子呀,怎么又讨不到饭吃,就想到我闺女了?”
辛月儿才赶紧松了手,何允柯便道:“我前阵子确实有些急事!”
辛老爹走上前,伸手掂起何允柯的衣服看看道:“别说,这料子到比你以前那身衣服利索一些,讨饭讨出息了!”
何允柯便道:“以前有个认识的人在圣安讨生活,所以就到这里混口饭吃,稍好过以前!”
辛老爹不满地道:“你个臭要饭的,别眼高手低的,有和尚给我闺女算过命,说她是王妃命,嫁给你已经老委曲了,你就识相点吧,好好守着我闺女,我把这染坊经营成官家的,以后你们只需好生守着,也一世不愁吃喝了!”
辛月儿只觉得她爹俗气,刚要开口阻止她爹继续俗,何允柯却道:“岳父大人讲的没错!”
加洛见一家三口在辛老爹骂骂咧咧声中走了进去,还想跟着进去看,唐加浩赶紧拉住她道:“干嘛,人家一家人,你还没看够呀!”
加洛才非常不情愿地跟着唐加浩骑着马回了书屋,一进去,唐加浩就道:“对了,还有一桩事要告诉你,南德从素节服役回来后,一直跟着我在沐阳,现在皇上把我调回圣安,沐阳的官本是委了南德,没曾想南德觉得那是我的功劳,不愿居这功,自己请去素节为地方官,皇上已经同意了,这些日子就要回圣安述职,然后就走马上任了!”
加洛点点头笑道:“我相信南德表哥一定不会比你差!”
唐加浩听了笑道:“他应该比我强多了!”
“不会吧,我哥有真心实意夸人的时候!”
“这可是真的,南德表哥比我强许多,我只是运气比他好罢了!”
两人边说边到了“悬壶书馆”,唐加浩一看见门前的人,便道:“洛,你枫大哥来了,你哥先回去了!”说完就打着马走了,加洛连叫两声没叫住,只得自己进去了。
一进去,果见何慕枫坐在花荫下,牢儿却跟着刘典,不知在讲什么,加洛一走进去就忍不住道:“枫大哥,你每天一到下了朝都到我这里来,我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正在喝茶的何慕枫听了眉一挑放下茶杯问:“你做生意,怎么我就没瞧出来呢?”
加洛便道:“枫哥哥,你说,这傍晚到早上,你来,白天,又有这么多人来!”
何慕枫好奇地问:“白天都来了些什么人呀?”
加洛便扳着手指道:“先是你的小十七妹,然后是你的七妹、九妹,再然后是我哥和你的小十一弟,我一整天光接待这些人都够了,我哪还有时间做自己的事!”
何慕枫一听伸手就把加洛拉怀里很霸道地道:“看你是越来越没王法了,这些人你统统可以不理睬,唯独我,你必须管,而且得从我到这,到我走,都得在身边,半步不许离开!”
加洛眼一翻,何慕枫就道:“要敢不从,我现在就把处置了!”
加洛赶紧从何慕枫怀里挣扎出来,没得逞便道:“枫哥哥,你知道我今天出去做什么了?”
“出去做什么了?”
加洛便在何慕枫耳边悄悄地把刚与唐加浩看到的有关何允柯的事讲了一通,何慕枫听得哈哈大笑道:“没想到,这小十一还来这一手,有意思,有点意思!”
加洛又道:“这婚可是你给他指的!”
“我又没否认呀!”
“那淮明王妃怎么办?”
何慕枫嗯了一声才道:“别说这还真棘手,不过这是小十一的家事,他的家事,我干嘛还要操那么多心,我以后只管我的家事!”
加洛怕牢儿与何慕枫早上起得早,夜里歇不好,精神不济,这夜倒也没与牢儿闹太久,给牢儿编了故事,就把牢儿给哄睡着了,转过头看何慕枫坐在身边看着她,便道:“怎么还不歇,明天还要早起!”
何慕枫一把把加洛搂到怀里低声道:“洛儿,我想要你!”
加洛忙挣扎道:“牢儿,牢儿在这儿呢!”
何慕枫一伸手把加洛抱了起来,加洛连连小声叫道:“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我觉得牢儿太寂寞了,我们是不是应该给他再添个弟弟或妹妹什么的!”说话间,何慕枫已经抱着加洛走进了隔壁的一个小间,加洛有些诧异这是她让人收拾出来放杂物的,何慕枫把她搁下的时候,她才发现这间屋子多了一张铺着毯子的榻,连忙问:“什么时候有这东西的?”
何慕枫得意地笑道:“为夫自有妙计,我让人把这间屋子布置得舒舒服服的,以后就是我们两人的天堂!”
“这地方到底是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
“我是你男人,你说谁说了算!”说完已经迫不急待地解开加洛的腰带,扯下她的菱花底裤,加洛这个心里才郁闷,自己不进宫,何慕枫天天都来自己这里,自己不是又名不正言不顺了,怎么转了一圈,自己与何慕枫的关系又变成这样了!
仅管没有灯光,何慕枫也感受到加洛的异样,不由得伏在加洛耳轻声问:“洛儿,怎么了?”
“我怎么觉得,我们又和以前一样了!”
何慕枫听了不由得笑了起来道:“这可怪不得你枫哥哥了哟!”说完扎扎实实地占有了加洛,加洛不由得轻轻叫了一声:“枫哥哥!”
“嗯!”何慕枫才松了口气道:“洛儿,我怎么总是要不够你!”
加洛心思本不在这上,偏何慕枫这一句话把她逗了个满脸通红,“春风一度”一下让何慕枫引发了出来,加洛气恼地打了何慕枫几拳,何慕枫得意地在加洛脸上吻了一下,却吻到一嘴有泪水,有些纳闷问:“洛儿,怎么了?”
“你欺侮我!”
“怎么会,不是认为洛儿喜欢听这样的话,才讲的!”
“就是欺侮我!”
“绝对没有,我就是想要洛儿,时时刻刻都想要,还就是要不够,今天上朝我还在想这事,算了,不说了,说出来丢人丢到家了!”
加洛听了“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何慕枫便道:“我丢人,你就开心了是不是?”
“我才不信你早朝的时候会丢人!”
“真的,洛儿,上朝的时候一想你就跑神了!”说着何慕枫用手抱紧加洛道:“别提枫哥哥那些丢人的事了,你这阵子瞎忙,也有些日子没有快乐了,我们今晚好好恩爱恩爱!”
加洛对那句瞎忙,非常不中意,但何慕枫轻言细语几下就把她逗得忘到一边去了,安心地享受何慕枫带来的舒服。
翌日,加洛争取起了个大早,何慕枫没把她这里当回事,但加洛自己却当回事,她必须挂牌营业,把施杏雨的医术发扬光大,可以为天下更多受苦受难的人治病,还要让天下许多念不起书滴孩子有地方念书。
只是天公不作美,一大早就下起了小雨,无边无际,看上一时半刻也不会停,加洛不由得气恼,余欢却跑了进来道:“郡主,施南德大人和北义少爷来访!”
加洛听了赶紧放下气恼道:“快快有请!”
没一会施南德与北义走了进来,下了马车,撑伞走到回廊边。
加洛有些年没见两人了,南德变化比较大,多了朝气,没了当年的墓气,北义还是以前那副样子,打着把油纸伞安安静静的,只需一个眼神,就能迷到众生。
加洛与北义熟识,上去就牵着北义的手道:“总算来了!”
“表姐!”北义还是文文静静的,加洛应了一声道:“表哥,北义快进屋吧,这天的雨水多了!”
南德脱了靴,北义脱了白边黑布鞋走进屋子,加洛便让余欢送热茶。
三人坐下后,加洛就道:“表哥,你委了外官!”
施南德点点头道:“我想做外官!”
加洛也道:“其实做外官也没有什么不好,外官做好了,皇上一样也能看到!”
“我到不在乎皇上能不能看到,只觉得可以一展我的抱负!”
加洛点点头道:“表哥只管去做,哥在圣安一定会肋表哥一臂之力的!”
南德点点头看向北义道:“这次,我去的地方远,北义放在你这里,我很放心!”
加洛一听便道:“表哥,你放心好了,北义会的东西多,在我这里,正好也可以一展身手!”
北义有几分不好意思:“姐,北义懂什么?”
加洛忽想起什么叫了一声:“余欢,余欢,去把加淮叫来!”
没一会狼娃走了进来,一身都被雨水打湿了,加洛一见不由得怪道:“怎么也不知道打把伞!”
狼娃便道:“人家正在练功呢!”
“加淮,快过来,这就是我常跟你说的表哥与表弟!”
狼娃在加洛身边跪坐下来,加洛赶紧给他倒了一杯热茶道:“快喝口热茶暖暖,别冻着了!”
北义却发现,刚进来还一身湿淋淋的狼娃,这么一小会,连身上的衣服都干爽了,狼娃接过杯喝了一口道:“这东西怎么这么难喝,好苦!”
南德不由得笑道:“这是当今圣上最喜欢的‘雪山银针’被表妹拿来给大家鲸吞牛饮,实在也算是浪费了!”
加洛听了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可能刚才我把茶叶放多了,人家看见你们高兴吗,才用这么好的东西来招待你们!”
北义便道:“姐,以后你有客人,我给你泡茶吧!”
加洛一听连连拍手道:“好呀,好呀,就余欢那个笨东西,每次都泡不出好喝的茶来。”
余欢在外面听了才郁闷,每次一来客,加洛总吩咐:“那‘雪山银针’多搁点在里面!”
于是余欢就按吩咐办了,没想到得这么个下场。
狼娃与北义很快熟识起来,他两年纪相当,很快就连说带比划地讲了起来,加洛便问南德:“表哥,有桩事,你也得给我透个底!”
南德点点头,加洛便假假咳了两声,南德听了皱了一下眉道:“至于吗,有什么你只管讲就好!”
加洛才道:“你跟那个尹安到底准备怎么办?”
南德叹口气道:“等我到素节再说吧!”
加洛一听便急了:“你到素节再说,等你到了素节,隔我这儿十万八千里,我到哪儿听你说去!不行,今天无论如何你也得给我个交待!”
南德没有说话,加洛又急了:“表哥,那尹安家里是个什么名堂,我不知道,不过你出事那时候,尹安可没有对不住你!”
“这我知道!”
“那你是…”
“加洛,这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好不好,等表哥到素节再说!”
加洛只得叹了口气道:“尹安那小丫头是有些刁钻了些,不过那还不是让家里惯的,你就让着点!”
南德点点头道:“知道了,我讲了,这等我到素节再说!”
加洛想想何允柯的举动,想不通这些男人怎么想的,只得道:“到了素节,想到如何了,一定记得给我写信!”
南德点点头,在加洛这里用过午膳,留下北义就走了。
北义等南德的马车消失了才对加洛道:“表哥是想做出点事来!”
加洛摇了摇头道:“男人们是怎么想的,真是想不透,走,不管他们了,我们回屋里去聊天!”说完一手牵着狼娃一手牵着北义回了屋子,把经营书馆的事又丢到九宵云外去了。
不过半年,加洛的“悬壶书馆”就初具规模,圣安城都知道加洛的书馆经常有名相刘典、大学士谢林客串东席,束修多少,全凭馆主高兴,每每有这类名家客串,连书馆围墙外都站满了学子;圣安城还知道“悬壶书馆”里的学徒由皇宫里最有名的太医在这里指导,诊金多少也全凭馆主喜好而定,每每馆主心血来潮举办义诊,那书屋门前真是车如水马如龙。
圣安城的人们都对“悬壶书馆”的馆主好奇不已,不知是何方神圣,可以请动这样的讲书先生和太医,众说纷纭,但书馆的名气却一日一日地传播出去,起先只是圣安城,然后是大燕国,然后是番邦友国,很多学问高的人来圣安,都要来书馆一饱眼福;很多医学泰斗也会来书馆一论长短。
加洛倒不知道不过年把功夫,自己的书馆就这么有名气,只是看到每天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她喜欢热闹,见此情形自然高兴。
当归做梦也不曾想到在北地镇那个无名医馆做了学徒,跟了个那么潦倒的完倒没什么前程的大夫,居然可以混到眼下的光景,倒也专心做起学问,随着医馆的风生水起,他终是成了书屋的顶梁大夫,慕名而来做弟子的太多了,所以不得不用这样那样的考验。
北义成了琴师,狼娃成了武师,也不过一年光景,手下的弟子均过了千人。
加洛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当初心存善念,收留了三个当不了官做不成什么大事的人,没想到居然会成为自己书馆的三棵摇钱树,每日乐得把小算盘打得劈里叭啦的。
何慕枫怕加洛累着,见书馆越办越有规模,就让程安兼了书屋的总管,大小事体均得由他打点,加洛只管坐着收银子,打算盘就好。
静明王妃谢诤时不时带着自己做的点心,给喜欢甜食的她品偿;宰相夫人长仪公主没事就来她这里诉诉苦;淮明王妃辛月儿一直跟做梦一般没事就到她这里,主是确定一下她是不是在做梦;贤王妃杜汐、将军夫人百灵基本每天都要过来请安问候,顺带侍候侍候加洛......,弄得加洛有时候都搞不清接客与行医育人到底哪个是主业了。
还有刘中与陶然的饭馆经营得一直没什么起色,就时不时过来混混吃喝;唐加浩的几个姐夫打着唐加浩的名义常常过来求点救济......,弄得加洛一边心里痛着自己的银子,一边笑脸盈盈地迎来送往,往往在人家走的时候还加一句:“下次再来哈!”
让加洛最满意的是,何慕枫同意牢儿到她的书屋读书学艺,当然他的先生主要是刘典与谢林,天天在馆里学完,还得由这两位太子太傅单独传扔课业,牢儿的气涵养极具其父风范,只是没人的时候,就跟加洛撒娇胡闹没完没了的,加洛爱得跟心尖宝贝一般。
何慕枫走到加洛的房间,这房间是他设置的,本想狠狠地奢侈一把,但加洛不喜欢,所以只是南北通透,宽大明亮,所用的东西都以舒适为主。
加洛坐在靠窗的那张榻上,靠着几托着腮看着窗外,何慕枫轻轻把腰间的玉琮碰了一下,加洛听到声音转过头看是何慕枫,只是笑了一下,何慕枫坐到加洛身边问:“洛儿,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我在想这前世有没有人把学堂与医馆合在一起开的,怎么我看着总有点怪怪的!”
何慕枫听了笑了起来,伸手搂过加洛道:“洛儿,为什么有前无古者后无来者,最重要的就敢于是开创,说不准你这两样混杂别具一格,将来就会名垂燕史!”
加洛一听不满地道:“你又在唬弄我!”
何慕枫刮了加洛的鼻子一下道:“只要你喜欢听,那还在意唬不唬弄呢?”
“今日朝里的事多吗,有没有累?”加洛终于关心起自己的夫君来,伸手为何慕枫去了朝服,拿了家居的衣服给何慕枫换上,何慕枫便道:“洛儿,这些事都有人做,为夫可不想辛苦你!”
加洛给何慕枫系上腰带道:“我知道自己做得不好,你不满意,但是…。”
“又胡说,你做什么事,不管做成什么样,我都喜欢!”
加洛听了依到何慕枫怀里又看向窗外,何慕枫又问:“怎么了,又在想什么?”
加洛苦恼地道:“谢诤刚走,月儿就来了,我好苦恼,我开馆本意是治病救人,教书育人,现在好象接客成了最主要的事了!”
何慕枫听了哈哈一笑把头凑到加洛脸边暧昧地道:“洛儿,你只能接一个客,那就是我!”
加洛伸手打了何慕枫一拳,何慕枫却一伸手把加洛的发簪取了下来,任加洛一头黑发象瀑布般流淌下来,加洛听了才发现自己的话又上何慕枫拿到了把柄,不由得银牙一咬就扑向了何慕枫,何慕枫搂着加洛顺势躺了下去。
何慕枫的手刚解开加洛腰上的带子,就听到长仪大呼小叫的声音传来:“小嫂子,小嫂子,你可得为我做主,刘典他又欺侮我,又偏向晚娘,小嫂子,小嫂子,你在哪里,你给我出来!”
何慕枫懊恼地用手捶了一下榻,心里骂着长仪个没眼力健的,也不看来的是什么时候,加洛却得意地笑了,忽冲何慕枫的嘴唇狠狠地吻了下来,何慕枫抬手一掸,那四而卷起的帘子,应声而落,几下扯开加洛的棉帛衫子扔到一边,金戈铁马地征伐起来…..
加洛很没品位在承欢何慕枫身下舒服得晕了过去,等她醒来,看见身边的玉碟里有一粒参丸,赶紧拿了吞了下去,起身走到门边,老天依旧下着雨,加洛探出头,见何慕枫门边最近一处亭子里看书,只着了一件米色的黑边的单衫,很随意的装束,不知是因为何慕枫本身的缘故,还是自己心境的缘故,总之看上去,要多吸引人有多吸引人。
加洛正想走过去,却见刘典沿着回廊急急地走了进来,加洛知道何慕枫肯定有许多事,便没有打挠,在门边坐了下来,没一会刘典走到亭子边上,何慕枫头也没抬地道:“讲!”
刘典便用很轻的声音道:“关笑天在北回称帝了!”
加洛心一抖,何慕枫慢慢放了书漫不经心地问:“那铁真子呢?”
“暴病而亡!”
“哦!”何慕枫不由得笑了,然后站了起来道:“哎哟,真没想到关笑天…,他好象还不死心,也好,否则朕没有对手,怪寂寞的!”
加洛在心里并不愿意何慕枫有这样一个对手,见何慕枫转过头来冲她一笑,加洛咬着唇,何慕枫便道:“刘典,洛儿说,她小姑姑留下的书籍太多残破和不完整的,朕这些日子有些空闲,想帮她整理一下,如何?”
刘典忙道:“皇上,微臣可否能帮些许个忙!”
“好呀!”
何慕枫话音一落,立刻有人进来摆了案,放了四宝,又有人搬出了加洛整理出来的那些书籍,何慕枫与刘典便
各坐一案,开始为抄写医书。
加洛坐在门口看着两人认真地眷抄着,眼睛不由得就湿了,余欢急忙忙走了过来道:“郡主,外面有人请见!”
加洛皱了一下眉问:“是谁,长仪还是谢诤不都直接进来?”
“不是她们,是个不认识的人,岁数挺大了,说是故人,没说是什么故人?”
加洛有几分好奇,便起身道:“我去瞧瞧!”
因为下着雨,加洛顺着回廊来到前院,正巧有三人走上回廊,后面两个穿着戴斗篷的披风,前一个未穿,加洛一眼就认出来了,那第一个却是多年未见的连嫂,先有几分吃惊,然后叫了一声:“连嫂!”
连嫂见了淡淡问:“你就是‘悬壶书馆’的女馆主?”
加洛听了这话有些纳闷,却见连嫂身后,两个穿斗篷的人,慢慢摘下斗篷,然后两张千娇百媚的脸露了出来,一个仅是多年不见的施婧妤,一个是从无名镇消失的姬宫。
加洛有几分吃惊地叫了一声:“是你,施婧妤,你还活着?是谁给你解了毒?”加洛看着连嫂,当然也知道是谁给施婧妤解的毒了。
施婧妤抬步慢慢走上前问:“你就是‘悬壶书馆’的馆主施加洛,你的话好奇怪,我怎么听不明白!”
加洛鄙视地看着施婧妤道:“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那个丑老太是谁,绛衣去哪儿了?”
施婧妤听了娇媚一笑道:“施馆主,我不知道你在讲什么,丑老太、绛衣!”
加洛怒视着施婧妤,刚要回话,却听何慕枫的声音传过来:“咦,这位姑娘好生眼熟!”
加洛见何慕枫走上回廊,施婧妤慢慢转过头,看着何慕枫,好一会才道:“想来这位公子是认错了!”
何慕枫听了慢慢走到施婧妤身边看了一眼道:“别说,刚一看还真吓大跳,这位姑娘还真的眼熟!”
施婧妤娇娇一笑道:“有这么凑巧吗?”
何慕枫点点头道:“这世上还真就有这么凑巧的事,这位姑娘应该是北回的使者玉婧儿?”
施婧妤轻轻盈道:“是,小女子确是北回的使者玉婧儿,不知道这位公子如何知晓!”
加洛看着这装腔作势的两人,差点吐了,何慕枫却从施婧妤身边走到加洛身边道:“四爷如何得知不重要,不过玉婧儿姑娘既然是北回的使者,来了我大燕,就是我大燕的客人,但是客人有客人的规矩,如果玉婧儿姑娘不小心犯了规矩,怕有多多不便!”
施婧妤笑了一下道:“玉婧儿在北回就听说‘悬壶书馆’,所以慕名而来,没想到这书馆果然名不虚传!”
何慕枫便问:“名不虚传如何见得?”
“连待客方式都与众不同!”
何慕枫听了便对加洛道:“洛儿,你一般都是如何待客的!”
加洛看着施婧妤恨恨地道:“四爷,洛儿待客要分敌我!”
“是友如何,是敌如何?”
“是友就用我大燕最好的‘雪山银针’款待,是敌,就用扫帚把她赶出馆!”
何慕枫听了眉一挑问:“那你准备如何对待北回使者施姑娘呢?”
加洛看了何慕枫一眼,气鼓鼓地道:“狼娃,扫帚侍候!”
狼娃立刻伸手拿起一把扫帚,施婧妤见地摇摇头道:“原来‘悬壶书馆’是徒有虚名,我慕名而来,却败兴而归,用不着你们扫我出去,我自己会走!”说完看了加洛一眼道:“施馆主,小女子会记得你是如何对待客人的,我们有的是见面的机会!”
加洛听了哼了一声道:“北回使者,我只能祝愿你早些恢复记性,然后再见面!”
施婧妤浅浅一笑又看向何慕枫,何慕枫伸手搂过绷直身咬着唇的加洛道:“玉婧儿姑娘,这书馆的上至先生下至马夫,都唯馆主马首是瞻,所以四爷也祝愿你早些恢复记性,然后再见面!”说完没等施婧妤施施然地走出馆,却搂着加洛施施然地进了屋。
何慕枫扶加洛坐下,加洛一下窜了起来,何慕枫却一伸手拉下她道:“来陪枫哥哥看书!”
“枫哥哥,她是方允儿!”
何慕枫笑了一下道:“这个我自然知道!”
“你知道…还…。”
“知道就要如何,她装不认识我们,我们正好也当不认识她,恐怕心里不舒服的是她,又不是我们,你急什么!”
加洛一想何慕枫还真是此中高手,这施婧妤本就是对何慕枫不甘心而来,也是因为一直没有得宠于何慕枫,而要出手害自己,她装不认识何慕枫,何慕枫也装不认识她,难受的还真是施婧妤,于是有几分不悦地道:“如果她到时候不装了,承认她就是方允儿呢?”
何慕枫听了从书里抬起头道:“承认正好,她才不会那么傻,来,洛儿,我们不管什么方允儿,什么施婧妤,这本书是我好不容易从刘典那里谋来的,你要是看不明白,枫哥哥讲给你听!”
“为什么承认正好?”加洛不解地问,何慕枫搂过加洛轻声道:“枫哥哥正好为你报那一棍之仇!”然后又拍着加洛的肩道:“相信我,这次接你回来,我就发誓了,不允许你再受到伤害,我与洛儿相识十年,竟然有七年分离,每每想着这七年,我就心痛,人能有几个七年,洛儿,这种傻事,我们不能再干了,所以以后我们天天相守,永不分离,不管是方允儿也好,还是什么施婧妤也罢,都不能成为分开我们的原因!”
加洛靠在何慕枫怀里,听着何慕枫有力的心跳,很平稳,何慕枫的心思全在书里,书里没有施婧妤也没有方允儿。
加洛看着专心的何慕枫,忍不住抬起头用嘴唇轻轻蹭着何慕枫腮帮子,正在看书的何慕枫眼一亮,立刻灿若星光,他一下扔了手中的书,伸手就抱起加洛的身体,温柔地回应起加洛,却听加洛哼了一声道:“你不说了要帮我整理小姑姑的医书吗?”
“小姑姑的医书一定要整理,便这会枫哥哥更想好好侍候我的洛儿!”说完又覆过唇,加洛以前觉得何慕枫的唇炙热,这会更觉得热不言,还有与以前不同的滋味,好象自己曾经在什么地方闻过的丹桂的的味道,加洛忽然灵光一闪,叫道:“枫...枫...”但加洛却没有机会把后面的话叫出来,何慕枫的吻扑天盖地地过来了,把加洛的声音变成了美妙的呻吟声!
番外1
辛家照样那么吵吵闹闹的,月儿扑过来说了那句:“我…,我生怕再也找不到你了!”
那瞬间,我就知道了自己所选择的回染房是没有错!
回了我岳父大人——辛老爹气哼哼的话,我又开始干我以前的活,大师傅停住了手中的活问:“十一,大家伙都以为你不回来了!”
染坊里的人不知道我的名字,我记得曾对月儿讲过,在家里我排行十一,于是染房里大大小小的伙计都叫我十一。
坊里的人以前都挺看上不我的,当然,坊里的事,我都不会做,也难怪他们看不上。
“我都与月儿成了亲,怎么会不回来?”
“算你有点良心,月儿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好姑娘,你要是不回来,只要给大师傅我碰上,我非打断你的腿不可!”大师傅一脸正色的道,我摇摇头道:“不会的,大师傅!”
“坊主交上了好运,染坊让官府给看上了,迁这圣安城里,以后有前程的,坊主就那副脾气,刀子嘴豆腐心,就那张嘴不饶人,以后我把坊里的事,都教会你,他那张嘴就会放过你!”大师傅一边讲着一边往配着池子里的染剂。
说实在话,手艺人最怕把绝招传给别人,但大师傅讲这番话的时候,很真诚。
这个染坊的布局与无名镇的差异不大,只是比以前的规模略大了一些,当初选地址的时候,我选南街,就相中这块地大小合适,往台上看去,我那岳父大人哼着小调,端着酒杯坐在台子上盯着干活的伙计们,别看喝了不少杯,有谁偷个懒,他就立即“啪”地放了酒杯,哼哼唧唧地骂开了。
我很佩服岳父大人这双火眼金睛,几杯老酒下肚还能看得这么清楚明白。
染坊扩大了,进了不少新伙计,这些新伙计还没完全领教我那岳父大人的本事,所以岳父大人那大嗓门一直没停地吼着,大约前景不错,老伙计们听得出他心情是欢愉的。
我刚回来,大师傅还没安排具体的事宜,我让人在染坊里打了口井,连挑水那活也省了,于是我一下没有事做了,却听到我那岳父大人又叫了起来:“闺女,闺女!”
这丫头大约刚才那一扑,害了臊,不知溜哪儿躲了起来,我那岳父大人连吼了五声,月儿才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道:“爹,这是圣安城,你能不能小点声!”
“圣安城怎么了,圣安城就不准讲话了!”
“你那叫讲话吗?”月儿不满地噘着嘴,还顺带往我这边瞄了一眼,然后快快收回目光问:“你又叫我做什么?”
“闺女,别说这圣安城的东西老多了,却样样都不好!”
月儿听了有些吃惊:“爹,大家伙都觉得圣安城样样都好,独独就是贵了些,你怎么会觉得样样不好呢?”
“你看这酒,和以前的一比,简淡得跟白开水一样!”
“那是因为你打的是廉价酒!”
“你看你爹这才喝了这一会,就喝完了一壶,闺女,再去给爹打一壶去!”
月儿一听是让她去打酒的,瞪了她爹一眼道:“你要让人家打酒,就直说好了!”说完拿着酒壶,照她爹摊开手掌,她爹便数了几个铜板放月儿手心里,月儿一看就道:“你拿跟无名镇一样多的钱,别又说酒淡!”
“那闺女,现在要喝到无名镇那样的好酒,得多少钱?”
“至少再多十个钱!”月儿说完就一伸手从他爹腰上把钱袋子抢到手,飞快倒出十个钱,将钱袋扔回她爹身上就飞也似地跑了。
大师傅乐呵呵地看着道:“你看,这丫头多机灵!”
我那岳父大人一下跳了起来:“这闺女,我算是白养了,整个一个白眼狼,还有,我说女婿!”岳父大人的眼光一下向我扫了过来,“你也是成家的男人了,要知晓养家的事体了!”
我刚要应话,就听到有人叫道:“我说,老头子,自从你家搬过来后,没清静的时候,整天吵吵嚷嚷的,你还让别人过日子不了!”
说句良心话,我那岳父因为迁进这圣安城,得了一大笔安置银子,又加上官府极稳定的单子,这些日子心情都是相对愉悦的,那骂人的声音比起无名镇时,已经相对低了很多!
岳父大人大约这辈子只吃过一个亏,就是把女儿嫁给了状如乞丐的我。
岳父大人骂了人这么多年,也没遇到过对手,今天有人跳出来叫板,他一瞪眼睛一撸袖子,就冲那人骂道:“你算哪根葱,怎么你以为你是圣安人,了不得了!”
那人也不示弱,听了这话便道:“老头子,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老子我是讲你太吵太闹,跟你是不是圣安人,有什么关系?怎么,你还想打架不成!”
我看见一个穿着暗紫绸子衣的男子也撸起袖子走进了染坊,那小子长得也还端正,只是那身过于华贵的衣服挂在他身上,怎么看都不配,又觉得这模样有几分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我那岳父大人平日就是个不服输的人,伙计们长期生活在他的淫威之下,怕挨骂,个个噤若寒蝉,哪里有这种对骂的机会,于是岳父大人顿时有棋缝对手的感觉。
两人很快就对接上了,一人推了一人一巴掌,都一起退了两三步,岳父大人是个粗鲁之人,听他吹嘘过,年轻时打架,三五人根本无法近身,大约没料这一推,居然没把对方推地上,自己还退了几步,于是“咦”了一声道:“小子,你再放马过来!”
那小子也不示弱道:“过来就过来!”
我一见他的出手,大约想到师出何人了,真没想到选来选去,把染坊选到这小祖宗的饭馆旁边!
那小子正要出手时,却听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中,你又手痒了,是不?”
我一听果然是刘典那个败家子弟弟刘中,怪说不得一看就觉得眼熟,跟刘典那只狐狸还长得真象,獐头鼠目的。
刘中一听到那声音赶紧把袖子撸下来,换上笑脸迎上去道:“娘子,娘子,哪有,哪有,我这不是怕这大嗓门每天这么地吼,吵着你了吗?”
我听说刘典这个弟弟娶的女子是“异门”的人,叫陶然,看她一手扶腰不满地道:“你要是不听话,我就不跟你在这圣安城开饭馆了!”
刘中慌了手脚赶紧道:“娘子,娘子,千万别,这不看你有了身孕,我怕这老头吵了你!”
陶然瞪了刘中一眼然后冲我那岳父大人一福道:“老人家,我这外子脾气臊了一些,您可千万别恼!”
我那岳父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对手,居然没曾想是这么个怕女人的男人,很有些不满地教训起陶然:“这是男人的事,你个女人家多什么嘴?”
陶然大约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一时愣在那儿,刘中一见便上前扶住陶然道:“看吧,不听我的话,跟这种人,是讲不清楚的,我们回去!”
我那岳父大人愣在那里,只能冲刘中生气地挥挥拳头。
月儿却打了酒回来,一见她爹那副样子,赶紧上前道:“爹,你又怎么了,怎么在自家院子里还要与人打架不成!”
我那岳父大人一伸手抢过酒壶,对着壶嘴就猛饮了一口道:“真是个鸟人!没教养的鸟人!”说完就听到大师傅在叫:“开饭了,开饭了,吃午饭,大家伙都吃午饭喽!”
月儿便蹦着往那长条饭桌跑去,路过我身边的时候,停下脚问我:“怎么不去吃饭?”
“好,去吃饭!”
月儿脸一红就先跑到那长条饭桌前对大师傅道:“大师傅,我来盛饭!”
“哟,月儿丫头,今天可真懂事,还来帮忙盛饭!”
“大师傅,你瞎说什么,月儿哪天不帮你做事了?”
“是,我家月儿最乖!”
月儿被大师傅若有所指地夸奖,脸更红了便扯了话道:“大师傅,这些事你都交给伙计们干就好了,你可是我们坊里的大师傅!”
“是伙计们都在干!”
我走到桌边,月儿正巧盛完饭,赶紧把一碗饭递我手里,我看得出月儿把那碗饭压得很实沉,虽然我一点也不饿,但捧着那碗饭就是热乎乎的,只听月儿小声问:“饿了吧,赶紧吃!”说完又伸筷子到那盘里夹了一堆肉放我碗里。
一个小伙计坐下来叹口气道:“自从我们坊里有了这姑爷后,咱们就没见过肉了哈!”
饭桌周围响起一片大笑声,月儿的脸一下通红,用筷子打了那小伙计两下才道:“你满嘴胡说八道,是不是觉得我爹亏了你呀!”
那小伙计连忙道:“月儿姐姐,没有,没有,辛坊主从不亏我等!”
“那这么多饭菜还堵不上你的嘴!”
“月儿姐姐发火了,快快吃饭,快快吃饭!”
这些伙计平日里做的都是力气活,所以动起筷子就如鲸吞牛饮一般,刚到辛家时,我很不习惯这群人的吃相,但现在又看着,只觉得亲切。
月儿不停往我碗里夹菜,嘴里还不停地小声道:“你端着碗,怎么就不知道吃呀?”
我便小声道:“月儿,用了饭,我找你有点事!”
月儿一听满脸绯红,然后不停地点着头,我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头,动不动就喜欢脸红。
用过午饭,月儿帮着收拾了饭桌,就跑到我面前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点点头道:“我想带你去圣安城逛逛!”
月儿先有些不相信,然后眼睛越来越亮,看着台上她爹喝多了酒,不知猫哪里歇着去了,于是很"花,霏,雪,整,理"快地点点头。
我伸手拉住月儿的手便往院门外走去,月儿的手因为长年劳作的关系,不象我以前摸过的任何一个女子的手,我就在这一会生出偏觉得这双手才是我可以牵一生一世的。
月儿脸一红生怕被人看见,慌张地抽出手!我还没遇到过这类事,只能假咳一声来掩饰自己的窘态。
月儿毕竟在无名镇长大,刚到圣安城,以岳父大人对她的管束,她最多能抽个空出来一会会,自然只能见着皮毛,所以我带她去哪儿,她都惊奇地问这问哪。
我们在外面逛了一下午,往回走时,月儿终于问了她最想问的事:“你不是说在圣安找了事,那明天你是不是要去做事?”
我点点头,月儿便道:“辛苦吗?”
我又点点头,月儿又问:“有没有染坊辛苦?”
我笑了一下,月儿就紧张了:“如果比染坊还辛苦,不如回坊里,有爹照应着,总要好些!”
我拍了月儿的手一下笑道:“我不能总依赖爹吧!”
月儿咬着嘴唇还想问什么,然后就拼命地点头,我又笑道:“我叫何允柯!排行十一!”
月儿听了眉眼更亮了道:“十一哥家里的人一定很有学问!”
我愣了一下问:“此话何讲?”
“无名镇那些人家,给男孩子取名不叫大牛,就叫狗三,十一哥的名字真好听!”
我听了忍不住笑了,便道:“月儿,再不回,怕爹得把屋子掀了!”
月儿一听就紧张了连连道:“糟了,糟了,今天溜出来的时间太长了,爹都的要掀了屋子了!”
果然那岳父大人,在台子上发着脾气,那声气大得真有可能掀了房顶,一见我们回来,他突然住了口,然后指着想先溜进去的月儿问:“你丫头,对你丫头,我问你,一下午你都跟你男人出去了!”
月儿本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院里去,偏被她爹戳了个千穿万穿,脸一红大叫一声:“爹!”便一跺脚飞快地跑了进去。
岳父大人一拍头道:“我还以为女婿你小子又躲那儿偷懒去了,原来…原来是跟我闺女出去了,办事去了,办事去了!”
岳父大人本是要替他那闺女掩饰什么,偏那两句“办事去了”,让人生生生出许多遐想,于是伙计们一阵哄堂大笑,大师傅便道:“坊主,月儿丫头那天成亲太仓促了,是不这成亲的事也该合计合计重新办办?”
一个小伙计接了话道:“重新办办是正理,大师傅重新办是不是得洞房呀?”
于是又一阵大笑,我也笑了,其实我还真想跟月儿洞房,挺想的!
姬宫捏碎我琵琶骨,手法手很奇特,太医一直治着,都不见好转,这群庸医,不治还好,治得一到下雨天,我双肩倒疼痛难忍。
奉了圣命到“悬壶书馆”治疗。
走过长长的回廊,还没到加洛的房间,就听到长仪的声音:“小嫂子,小嫂子,这事你得帮我!”
加洛打着哈欠道:“怎么帮,不说别的吧,你七姐那女儿,是省油的灯吗?”
“小嫂子,你不会公报私仇吧?”
“看我今天不掐烂你这张臭嘴,且不说本郡主与你七姐家那千金私无甚么冤仇,这公又是指哪一家的公呀?”
“小嫂子,说来也气,你那表哥,施南德,有哪点好,这尹安怎么就瞧上了?”
我听了这话也生气:刘典那小子有哪点好,你怎么对他比对我还巴实!
加洛便道:“先不说你七姐家那千金,说说你,我给你开的药,你可都有吃?”
“吃着呢?”
“你说你十一哥那一脚怎么会那么狠,生生把你踢成这样,连想要个孩子都不行!”
我听了愣了一下,当年长仪放走加洛,我一气之下踢了她一脚,长仪长这么大,我别说踢她,就是她把刘典放走的时候,我都没骂过她,我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一脚会落下这样的结果。
只听长仪急道:“小嫂子,你不是答应我,不提这事的吗?”
“反正也没人在这里,我提提又怎样?”
“反正你不许再提,四哥耳朵最灵,又喜欢听你壁角,到时候被他听去了,又会去训十一哥!”
“你呀,你呀,心里就你这十一哥,把你踢成这样了,还护着他!”
“生孩子多痛苦呀,让我生,我还不想生呢?”
“你就嘴硬吧!”
“谁嘴硬了,刘欣很乖,跟我贴心着,还是讲尹安的事吧!”
“你说尹安这事怎么办?我表哥在素节,那么远,我能怎么办?”
“你表哥去素节一年多了,平日不是有书信给你吗?”
“给我都少,都是给我哥与北义的多!不过我听我哥讲,他在素节的政绩显著,你四哥嘉奖了他,端午要回圣安述职!”
“真的呀,这可是机会,我可把这交给你了!”
加洛一听就叫了起来:“长仪你好阴险,交给我,我怎么处置?”
“我们先安排个地方,比如说茶楼之地,你带你表哥去那里,我带尹安也去,给他们来个邂逅,弄不好,就成了!”
“哎呀,你这招术真差,谁不知道我们两是穿一条裤子的人,别说我表哥,就那傻瓜都能看出来是我们故意安排的,还邂逅,我看我们两邂逅还差不多!”
两人便在屋里打闹了起来,我听到一声咳嗽,然后是那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好了,你两在一起,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掐不完的架!”
两人几乎同时惊叫了一声:“枫大哥!”“四哥!”
我便见那人走了过来。
番外2
加洛与长仪都赶紧起身,我也整妆准备行礼,那人却一摆手道:“都罢了!”
加洛与长仪才看到了我,又惊了一会才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便道:“刚刚!”
两人同时松了口气,然后加洛便问:“怎么,枫哥哥,今天的早朝改到我这书馆来议了?”
那人伸手爱溺地拍了拍加洛道:“又胡说八道,小十一的伤,你看看,能不能治?”
加洛一听便道:“可以用针炙试试!”
那人听了有些同情地看了我一眼才道:“试试总比没希望好!”
加洛为我验了伤势,然后对那人道:“这姬娘娘是高手,我没有一定的把握,先用针炙和火罐治一个疗程再说!”
那人端起茶杯问:“一个疗程要多久?”
加洛便道:“十天!”
那人又看了我一眼便道:“十天也不长,你就忍忍吧!”
坐在治疗室里,加洛的气息就在鼻边,我与加洛真从未离得这么近,她身上那股子药香味依旧,她下针很准,又轻柔,嘴里还不停地道:“你要忍着痛,很快,很快就好!”
那人在屋外道:“这丫头治病最最罗里八索,施针的时间没说话的时间长!”
加洛吐了吐舌头,我才发现,加洛比之以前似乎更漂亮的,性格更顽劣了,大约都是给屏风那边的那人惯得更厉害。
加洛一边给我施针,一边不时拿眼睛往屏风那面瞅,而屏风那面的人,巴心不得她赶施了针,就过去与他粘粘乎乎。
以前我总觉得天下有那么多男人,又有那么多优秀的男人,加洛都没选中,怎么偏生选中那人,现在才发现,这两人还真是绝配,一个风流腹黑,一个忠情单纯;一个可以掌控天下,可以把天下玩弄于股掌中,一个却懵懵守着这么个书馆,似乎谁都可以把她握于股掌中;一个无论什么都喜欢讲排场,任何事都有特别多的讲究,一个却最没讲究,最怕排场和麻烦的人;一个好清静,一个好热闹…
偏偏差别这么大的两个人却生死与共,谁与离不了谁。
加洛很快施完了针对我道:“要等上半个时辰,我再来拨针,你且坐好闭目养神!”说完拿个倚枕给我靠着,就迫不急待地跑到屏风那面去了,就听那人讨好地问:“洛儿,可辛苦了?”
“没有,枫哥哥,这些都要抄完了吧!”
“嗯,快了,不就这些了,赶明与刘典再用用劲,三五个月就可以完结了!”
我靠到倚枕上不屑地撇了撇嘴,就他与刘典那手字拿来给施加洛抄医书,这些医书的价值将来肯定不在医上,而在字上,大约也只有那人想得出来。
却听加洛撒娇地道:“这一年辛苦枫哥哥了!”
那人却笑道:“有什么辛苦,抄医书不外乎也是写字,洛儿倒给我一个不错的练字机会!”
我心里犯恶心,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象他这样的男人,为了讨好一个女人,居然连这样的违背良心的话也讲得出来,却听那人又道:“这阵子朝里的事少些,加浩与小十一也可以一起来抄,可能也就一两个月就完结了!”
我差点晕了,我可没有那闲时,如果有,我宁可待在那吵吵闹闹的染坊里舒服。
加洛大约知道我所想,连忙道:“枫哥哥,我哥来也就罢了,可不要再麻烦淮明王了,再说他伤没好,这可算是个体力活,好象我哥的事也挺多,算了,算了,就是刘大人也放了吧!”
“这话可奇了,小十一是伤没好,加浩家里的事,怎么就多了!”
“我那小嫂子一大家人,够他忙的了!”
那人听了笑了起来:“那刘典怎么也放了?”
“你再不把刘典放了,长仪就把我这书馆当成她公主府了,一天十二个时辰,她有七个时辰都守在这里!”
那人更乐了:“洛儿,如果我把刘典放了,她还是在你这里每天守上七个时辰呢?”
“怎么可能,她是知道刘大人会在这里,才守在这里,难不成你真以为她每天在这里是守着洛儿呀?刘大人如果不在这里给洛儿抄医书,她每天能在这待一个时辰,怕是最有耐性的了!”
那人笑得更开心了:“那我偏不放了刘典!”
“你这是折磨他们!”
“不过,这长仪也是,怎么不要个孩子?”
我听了心头一凛,加洛却道:“哎,枫哥哥,生孩子是件极痛苦的事,长仪命好,不生也就不生吧,想生的时候再说吧!”
“我知道洛儿生玄昭时受了许多苦!都怪枫大哥!”
“枫大哥,那为什么要怪你,我们不提这事了,好不好?”
“好!”
“我跟枫大哥一起来抄医书!”
“你不是最不喜欢抄书的?”
………..
两人在外面絮絮叨叨,恩恩爱爱的,完全是旁若无人,我想那人与刘典抄了不短时间的医书,再掺上加洛这么一笔,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其中的败笔。
但显然那人喜欢有人掺上这么一手败笔,嘴里还不停地道:“洛儿,这字这么写才好看,来,枫哥哥教你,笔要这样握!”
那人的洛儿也不失时机地撒娇道:“真的,真的,枫哥哥照你教的法子写出来的字更好看!”
“洛儿以前练字时,你小姑姑大约没有教你,要手腕这里用力,来,我握着你的手写几个字,你感觉一下力度!”
“嗯!”
我听了又犯恶心:有什么了不起,我有月儿,我的月儿也不比你的洛儿差!
终于加洛给我治疗完,我走出治疗室,见屏风所挡的一面,摊了不少医书,那人坐在案边正专心地眷抄着医生,听见声音问:“完了!”
“完了!”
“没有难受吧!”
我心里哼了一声:本来扎针没一点难受的,独你两人在这屏风外没完没了的,让人耳根清静不得,才难受!
“没有难受!”我刚一回了话,加洛就走了出来,往那人案边一扑道:“枫哥哥,我给淮明王治疗完事了!”
“洛儿真能干,现在连针也扎得这么好!”
我听了真无可奈何,开着一家医馆的大夫,针要扎不好,还开什么医馆,不过转念一想也不对,这不仅是医馆,还是书馆,这开馆的字认不得几个,字写得也很一般,不是照开不误,正想着,却听那人问:“怎么样,治一下舒服一点没?”
“十一觉得舒服许多!”
“那就再治治试试!”
“是!”
两人大约早就恨不得自己快快消失,于是我就知趣地迫不急待地告退了。
从那间早就有人想打情骂俏的屋子里出来,我就遇到了北义,北义正在帮医馆里的伙计整理草药。
北义一见我就叫了一声:“十一哥!”
我回到圣安,把北义送到加洛这里来,真有好久没见着他了,北义本来就生得俊秀,因为不用四处飘泊,生活稳定,人到比以前还俊俏了。
我在一旁的木台阶上坐下来问:“北义,你不是在加洛这里做琴师,怎么又想当郎中了!”
北义放下药草走到身边也坐了下来,将落到胸前的发带轻轻用手抚到肩后才笑道:“没有,刚才弹了一会子琴,见这里的几个小伙计忙不过来,所以就帮下手!”
“北义在表姐这里过得还习惯!”
北义点点头道:“姐和哥都很照顾我!”
看着北义那张脸,我就知道自己这话是白问的,却听北义小声问:“十一哥,宋大哥有没有带过信回来!”
我愣了一下,这许许多多的人中,我怎么也不想到北义会问宋边,只得苦笑了一下摇摇头,北义听了“哦”了一声才又问:“连十一哥都可以回圣安,为什么宋大哥不能回来!”
我自然不能告诉他,这世上所有的人都可以与宋边通信,那人独独不会许我与宋边通信的,而我也不能回答他,宋边被留在西边苦寒之地,也许永远都不会再有机会踏入圣安一步了,于是便道:“如果你想知道你宋大哥的近况,可以找你姐打听!”
北义听了摇摇头道:“我姐最恨宋大哥,我听人讲,宋大哥被皇上流放到西北,并且禁足在那里!”
我闭了一下眼,我不是不想提宋边,而是愧对宋边,北义见我不说话,便说起医馆里好玩的事。
我当然知道有加洛的地方,好玩的事永远都不会少,又感到北义真的长大了。
与北义分手,我就回到辛家染坊,还没到院门,月儿已经跑了出来,小脸红扑扑地问:“十一哥,回来了!”
“嗯,回来了!”
“今天可有辛苦!”
“还好!染坊里可都好?”
“挺好,就是隔壁那饭馆的当家,嫌我爹太吵了!”
“他又来闹事了!”
“他不知从哪里找了一群街上的混子,把染坊围了一上午,还声称不把辛家染坊弄垮,他就不姓刘,十一哥,听人讲他是极有靠山的,是南街一霸,周围的人都不敢惹他!”
我听了有些吃惊,没曾想这刘中竟然混成南街一霸了,于是拉着月儿道:“不用怕,什么南街一霸,听他吹吧!”
“可是上午真的好吓人!”
“没事!”看着月儿那张小脸大约上午长了见识,这会还苍白,我赶紧安慰道:“不过是些小混子,月儿大不必怕!”我的话声刚落,就听到刘中那小子的声音:“哟,难不成这辛家染坊不是那老头讲话算数,倒是你讲话算数了?”
我看了刘中一眼,皱了一下眉道:“刘中,这容雨虎不是你最最看不上的人,怎么你打算向他学!”
刘中听了愣了一下,便拿眼打量起我来,好半天才问:“难不成你是道上混的人?”
我听人讲这刘中最大的愿望就是做一个象关笑天一样的大侠,听了这话不由得笑了道:“什么道上混的,我看你一天到晚不务正业也就罢了,可别就学那容雨虎,真要成了这南街一霸,你那二哥非剥了你的皮不可!”
刘中大约没有想到我连他二哥也知晓,往后一退叫道:“你认识我二哥!”
我看了他一眼便道:“我与你二哥有些个交情,每天能打几次照面,所以要告你的状,真的很容易!”
刘中狐疑地打量着我:“你与我二哥有些个交情,你知道我二哥是做什么的?别在这里狐假虎威了!”
我听了真觉得这刘中还有些意思,明明是他在这里狐假虎威,他还真是轻易地就安到了我头上,真看不出这个小混子,是已经当爹的人,而且好象还要再当爹了,于是上前,给了那小子头上一下道:“如果你要学坏,我替你二哥教训你!”
虽然我失了武功,但是那混小子做梦也没想到我敢给他一下,负痛往后一退,然后指着我道:“你…你小子有种,居然敢对我动手,看你中爷今天怎么收拾你!”他话声刚落,就中到陶然的声音:“刘中!”
刘中一听到陶然的声音,赶紧收了手,换上笑脸迎了回去:“娘子,娘子,唤为夫何事?”
“怎么今天我出去烧个香,你就又惹事去了?”陶然的面色不好,我有些纳闷,真不知道“异门”的人会生出烧香这类的菩萨心肠,只听刘中急巴巴地道:“娘子,哪有惹事,娘子嫁给我刘中,今天才去烧那么次香,我刘中怎么也要给娘子积德,今天没闹事,没闹事,吃了一天的斋饭!”
我一听这陶然果然是不会有那烧香的菩萨心肠的,这突然生了烧香的举动,难不成跟那她那师傅姬宫到了圣安城有关系。
陶然便不耐烦地道:“我心头好烦,今天这饭馆别开了!”
刘中赶紧嗯了一声道:“娘子说不开就开!”
“白天经营得可好!”
我听了有些想笑,这刘中白天带着混子围着辛家染坊,能有经营才怪,听刘中哭丧着脸道:“娘子,都知道,咱们这家饭馆,上午都没什么食客的!”
“那你赶紧找地方吃饭是正经,我饿了!”
我不由得一笑,真没见过开饭馆的还没饭吃的,就对刘中道:“刘中,要不今天就在我岳父大人家垫巴点!”
刘中刚要拒绝,那陶然却拍手道:“好呀,好呀,平日里,我就闻着你家的饭菜香呀!”
刘中是唯陶然马首是瞻的,本与这辛老爷子不合,但听陶然喜欢,就立刻道:“你现在害喜,饭馆里做的什么东西,你都不喜欢,怎么偏生觉得这家的饭菜香了!”
“我就是觉得香!”
我便道:“这马上就要开晚饭了,如果刘夫人喜欢,就到我岳父家随便用点!”
陶然一听就迫不急待地走到染坊日常开饭的长条桌上,刘中也赶紧追了进去,几个正在摆碗筷的小伙计一看到刘中吓了一大跳道:“你…,还要来生事?”
陶然已经在饭桌旁边坐了下来,看着往上端的饭菜,只差没流口水,刘中见了也不理那几个小伙计在陶然身边坐了下来道:“什么样的山珍海味没给你吃够,怎么就想吃这样的东西!”
“看着好香!”
月儿噘着嘴不满地看着两,我伸手拉着月儿在刘中、陶然对面坐了下来,大师傅一看到刘中坐到饭桌上,便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你这算是我家的客呢,还算是我客的对头呢?”
刘中不以为然地用手指戳戳桌子道:“我娘子害喜,闻着你家饭菜香,那是看得起你辛家!”
正在走地来的岳父大人一听就跳了起来:“这是哪来的混帐小子,有本事你带着人来闹呀!”
我见了忙道:“岳父大人,来者都是客,咱家又不差这口饭!”
刘中一听就道:“老头子,别说,你这女婿一看就是个有教养,有学问的人,你一大把岁数了,跟人家好好学学!”说完又转头看向没大没小地问,“我说兄弟,你一看与这家人就不合拍,这老头子,用啥法子把你拐进这染坊的!”
陶然已经端起来碗,一听说道:“刘中,你那张嘴一天胡说八道什么,别人还说你与我不般配,不是也进了一家门呢!”
本来嘴都噘得高高的月儿,一听这话“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刘中就急了:“然子,是谁这么满嘴胡说八道,怎么昧着良心讲话,我刘中也是这南街一人物!”说完指着月儿道,“你别不相信,不相信,你出去打听打听去,人家一提到我刘中都是这个!”刘中说完冲自己举起大拇指。
陶然拍地放下筷子:“刘中,人家好不容易才有点胃口,你再恶心我,我不给你生这孩子!”
我笑了一下,这家家还都有个宝贝,我那岳父大人哪里肯依,大师傅连连劝解:“坊,这冤家宜解不宜结,姑爷讲的没错,不就吃个饭吗,不外乎就多添两双筷子罢了!”
我那岳父大人眼一瞪道:“当然,是吃老子的,不是吃你的!”
刘中一听就站了起来叫道:“你看,你看,我就说你家这老头子跟他这女婿一比起来,就差不了止十个档次!”
陶然咳了一声,刘中赶紧又坐了回去,月儿赶紧附合着大师傅道:“爹,大师傅讲的没错,冤家宜解不宜结,不就多双筷子吗?”
我那岳父大人才气冲冲坐下来,冲我一瞪眼睛道:“女婿这手脚倒象大户人家,偏生不是这大户人家的命!”
我拿起酒壶给岳父大人倒了一杯酒道:“饭前发那么大火做甚么,容易伤肝脾!”说完又给刘中倒了杯酒,我那岳父大人又怒了:“这…这女婿的意思还不是光吃碗饭的意思!”
刘中端起杯对我道:“我说,辛家姑父,别跟你这岳父一般见识,改天我请你,大鱼大肉,山珍海味,管你吃够!”刘中话刚一落,就听到有人叫了一声:“三少!”
我抬头一看一个穿着绫罗绸缎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站在染坊外叫着刘中,刘中听了放下酒杯走过去道:“叶家舅子,有什么事?”说完很热情地邀请道,“进来一起用个晚饭吧!”
我一听大约知道这人是谁,按刘中这讲法,这是他叶家舅子,我就是他何家舅子了,一想起这事无端不高兴,本邀刘中夫妻吃晚饭,是想套套那陶然为什么去烧香,但这会无端端地不舒服起来。
刘中却毫不客气,把这辛家的饭桌当成了他自家的饭桌,把他那叶家舅子引到了饭桌上。
我不认识叶正康,可却没少听过他的名字,一想想与这样的人同为人家舅子,心里更不是滋味。
叶正康对刘中极是客气,一个劲道:“小叔别客气,别客气,只是想打听那桩事而已!”
刘中听了便道:“我说舅子,这事你直接问我二哥去,不就完了,为什么偏要折腾着我在这中间趟这混水!”
叶正康便满脸堆笑地道:“你知道,我那妹夫是不怎么搭理我的!”
刘中一听就指着叶正康骂道:“你这熊样,也不是我讲你,你和人家何家那些舅子一比起来,真没得比!”
叶正康就哭丧着脸道:“小叔也知道,这怎么有得比,你何家那些舅子,都是皇亲国戚,我别说比,见着他们磕头都搞不赢!”
我听了虽不屑与这姓叶的为伍,但心情毕竟舒畅许多,端起饭碗开始吃起来,整个饭桌上,只有我与陶然吃得贼香,月儿见我开始吃饭,也端起碗跟着吃了起来,于是大小伙计在我岳父大人那瞪得跟牛一样大的眼睛下,都端起碗,海吃山喝起来,陶然的胃口更好了,连吃了三碗饭,岳父大人每见她叫刘中盛一碗饭,腮帮子都抽两下。
刘中端起碗一边吃一边对叶正康道:“你那事算什么事,你一天到晚找这个找那个,你就不嫌烦呀!”
“你也知道,我那晚娘妹子最最实在的一个人,从不肯帮我在妹丈面前美言一句,我那妹丈管的那一处不都肥得流油,但落到谁家也不曾落给我过!”
刘中一听放下碗筷,用手扯起叶正康的衣服道:“叶家舅子,你这话就不地道了,如果不是我二哥,你能穿上这身衣服,光这料子,你看看,你看看,这辛老爹别看经营这大个染坊,不是缝年过节,他敢穿吗?即便是我,守着这么个破饭馆子这些年,我二哥一滴油也都没漏过,我看你呀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也难怪我二哥总喜欢训你,你说你办的事,有几桩办体面得体过!”刘中说得掷地有声的,俨然他就是叶正康那妹丈刘典一般。
我笑了一下,摇摇头,却听刘中又生气地道:“你看我这饭馆都要经营不下去,也没向二哥开过口,伸过手呀!”
我终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刘中一见非常不满意地道:“你这算什么,我这话很好笑吗?”
我赶紧摇摇头道:“不好笑!”
刘中获胜便嗤了一声重新端起碗,又开始大口大口吃了起来,这餐饭真是吃得连煮菜的汤水都没剩一滴,除了我的岳父大人一直黑着脸,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基本算是主客同欢,很久没吃这么愉快又这么热闹的一顿晚饭了。
刘中夫妻两吃饱喝足,筷子一丢,刘中用袖子抹一下嘴便对我道:“兄弟,今天这顿饭吃得畅快,改天我刘中回请你!”说完就拉着陶然与他那叶家舅子扬长而去。
我岳父大人见了用筷子指着三人道:“你们看看,你们看看,姑爷你看清了,这是什么行径,分明是白吃白喝的强盗行径!”
月儿忙道:“爹,算了吧,人都走了!”
我那岳父大人立刻把眼睛向我瞪过来恶狠狠地道了一句:“真看不出姑爷不仅会讨饭,还会败家!”
月儿赶紧护着我道:“爹,不至于吧!”月儿还想说什么,我就用手指轻轻捏捏她的手,示意不必说,然后轻轻挠了她手心一下,示意她跟我走。
月儿平日淘气,又顽劣,但我轻轻一示意,她却就明白了,立刻不与她爹争执了,抢在我之前溜掉了。
我也想溜,但我岳父大人还没训通畅,只得与大师傅站在那里,听着岳父大人继续滴滔滔不绝:“我说女婿,你也老大不小了吧,别整天游手好闲了,大师傅是有手艺的,赶紧请大师傅多指点你些,你也好掌握一门吃饭的手艺!”
我有点不好意思,别说我会的东西好象还真没吃饭的手艺,于是嗫嚅地道:“岳父大人,我这不也在做事,只是不做染坊里的事,做些别的事罢了!”
“别的事,你可讲讲,你都做了些什么别的事体,没见你拿过一分的银子回来,你有给我过闺女一分过日子的银子没?怕没我一蹬腿,你还不知道如何打发我闺女?”
岳父大人所讲的话不假,虽他蹬了腿,我肯定不会很龌龊地打发掉月儿,但还真没给月儿一分银子,甚至连朵花都没给月儿摘过。
番外3
我低着头盯着地上,心里着急,岳父大人因为刘中白吃白喝了他的,大有滔滔不绝之势。
大师傅一个劲地替我讲好话:“坊主,姑爷不是那样不上进的人,姑父一看就是个大气量的人,不象那种小家子气的人!”
岳父一听就更气:“不是那样的人,当初怎么去讨饭,他不象小家子气的人,难不成老子象了!”
大师傅也许正有此意,所以话一下顿住了,几个小伙计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岳父大人更气,猛拍一阵桌子道:“你怎么不讲了了?”
大师傅忙可怜巴巴地道:“坊主,我哪有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姑父有他的什么苦衷罢了!”
“他有苦衷,老子更有苦衷,老子把闺女养大,还得养个姑爷!”
岳父大人又骂又训,终是累了,道了一声:“都象木头一般,无趣,散了,散了,明日早起还要做事!”于是大家伙赶紧四下散了,各干各的去了。
我迫不急待地闪进月儿的房间,这丫头真在房间里等我,屋里只有一盏油灯,光景很昏暗,但月儿坐在那盏油灯旁,就象个画里的人一样,尤其是那双眼睛亮亮的,反比那盏灯还亮。
我走上前叫了一声:“月儿!”
正在想心事的月儿一下抬起头,即使在昏黄的灯光下,我也能看到她的小脸绯红,我坐到她旁边,伸手握住她的手道:“月儿,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月儿害羞想抽回手,没有得逞,便放弃了,只得害羞地道:“你说!”
我摸着月儿的手,心里想着以后断不让月儿再这么辛苦地做事了!
“月儿,我…我想说,我们都成亲这么久了,我什么都没给过你,我…”
月儿一抽手捂上了我的嘴道:“我都不需要,只要你愿意,我们一起把爹的染坊经营好,就成!”
果然如唐加浩所讲,鞋子比玉兰花实在得多,我在“潇潇书院”给多少女人砸过玉兰花,那砸出去的不是花,是白哗哗的银子,而我去守陵的那些日子,没有一个女人因为那些玉兰花去看过我,即使连我名正言顺娶的妻纳的妾,都畏落难的我如虎蛇,守了五年皇陵,除了亲妹子长仪,就没有一个去看我一眼,有时心里气那人,其实在那个时候,我都不知道在生谁的气,也许这五年不是什么苦难,倒是我的福音。
我重新握回月儿的手道:“月儿,以后染坊里的事,我会多操些心,月儿多歇歇着!”
月儿听了眼睛一亮:“那你以后都只做染房的事了?”
我笑了,吻了月儿的额头一下,这丫头没用过香脂之类,身上有股靛草的香气,月儿却固执地问:“你还没回我话呢?”
“别的事与染坊的事都兼着做!”
“那怎么做得过来?”
“能做得过来!”
“你如果能做得过来,那我还做什么?”
“月儿要做的事就多了!”
“我还能做什么?”
“给我生儿育女,天天侍候我!”说完我轻轻把月儿放到榻上,月儿明白过来那张小脸一下绯红,刚要说什么,我就吻了上去,月儿吓得连叫了两声:“十一哥!”
我笑问:“怎么,月儿不想为十一哥生儿育女!”
月儿听了,红了一会子脸才点点头,我就觉得自己的心被月儿那俏皮的一笑,充得满满的,已经非常迫不急待地想要月儿了,又想月儿是初次,不能太造次,一腔的柔情正准备用在月儿身上,好好地与月儿享受鱼水之欢时,却听到敲门声。
月儿吓得手忙脚乱,赶紧坐了起来,把衣服抻直了,我在心里懊恼地骂那敲门的人,却又不得不收起已经畜势待发的满腔柔情,起身去打开门,却见我那岳父大人站在门口,一见我有些奇怪:“女婿,你怎么在这里?”
我才想起来,与月儿成亲,我一直都是住在大师傅隔壁,只得讪讪道:“有几句要跟月儿讲!”
我岳父大人便道:“闺女还没睡呀,别说女婿,我倒有事找你!”
我无语,今天的良宵看样子非得被我岳父这老头子给搅黄不可,于是拍拍头道:“爹,有什么事,只管讲!”
“你认识隔壁那个刘三癞子的哥,哦是二哥!”
“刘三癞子”这称呼用在刘中那小子身上,真算是名副其实,只是我不知道刘中那小子知道自己我这岳父大人给他安这么个称呼是什么感觉,只得堆笑道:“算认识,怎样?”
岳父大人便神秘地问:“刘三癞子那二哥是做大生意的?”
我没想到岳父大人居然这么有生意头脑,只得道:“是做着大生意!”
岳父大人便道:“以后跟刘三癞子这样的人少交待,跟他二哥这种做大生意的人,要多走动走动!”
我听了先一愣,我这岳父大人还真是外粗里细,便问:“爹,你现在的活,还不够做吗?”
岳父大人听了便道:“这你就不明月了,现在的活是很多,但谁能保证以后,这做生意,最讲究多结交朋友,认识些有用处的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帮上自己!”
我赶紧点点头,岳父大人又道:“当然跟这样的人结交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有需要花银子的地方,你就知会我一声!”
我这吝啬得跟只铁公鸡一样的岳父居然可以讲出这样的话,也怪说不得他连字都识不得几个,却能把染坊经营得有些规模,但让我去结交刘典那个妹丈,还要在他身上花银子,那是侮辱我,于是赶紧道:“爷,这八字没一撇的事,以后再说吧!”
岳父大人听了便道:“结交这样的人物,自然是困难些,要不,你也可以从那个刘三癞子身上先动动心思,不过,我是不太喜欢这个怕女人的癞子!”
我忙道:“是,爹,他娘子不是正在害喜,大不了,以后天天请他和他娘子到我们染坊用个饭!”
岳父大人脸一黑就道:“天天呀!”
“爹,想结交人,还怕花银子,那哪成呀?”
“天天就天天吧!”
“不过,我可不敢保证这么一定就能结识上刘三癞子的二哥!”
岳父大人一挥手道:“这种事,我当然明白,不是说结实就能结实得了的!”
好不容易把我那岳父大人打发走了,我那点子**被岳父大人搅得无影无踪,转过身一看月儿躲在被窝里笑,我走上去掀开被子,把月儿从被里拖出来道:“还笑,还笑!”说完,自己也觉得好笑,看着乐得笑个不停的月儿,我的**就在那瞬间又回来,床递之间事,我在“潇潇书院”素有雅称,不过这会子我怎么也雅不起来,我就迫不急待地想要了月儿,让她成为我的女人。
于是月儿闺房那张榻被我折腾得很不成样子,如果不是身上的伤,我想自己非把那张榻折腾垮不可,后来搂着月儿,我还有做梦的感觉,那丫头一晚上好象也没睡,一直脸红红的,贴在我怀里,大约她比我还有做梦的感觉。
一大早起来,那丫头已经不在了,月儿是个很勤快丫头,多年天不见亮起来已经是习以为常了,今天不用去早朝,因为要治疗十天,那人便许我休假十日,于是我又窝回到被窝里,月儿那头虽凉了,但小丫头的味道还留在那里,我狠狠吸一口,却听轻轻的开门声。
没一会月儿端着盆拿着帕进来,放在一旁,探手探脚走到我身边小声道:“十一哥,醒了没?”
我翻过身一把抱住月儿,还想与月儿耳鬃厮磨,月儿的脸霎时又通红,连忙道:“十一哥,快起了吧,一会爹又该骂了!”
我才想起这是在我岳父的染坊,不是在我的王府,我那岳父可不是省油的灯,只得松手起来洗漱了换上衣服,然后拉过月儿,月儿不由得急了:“十一哥,快去吃早饭了!”
“月儿,十一哥讲过,这染坊里的事,十一哥会管,所以你不用担心!”
“十一哥,不是还要去别地做事?”
“这些也不用月儿操心!”
我本还想与月儿说几句话,却听到我那岳父大人在外面又嚷开了:“大师傅,这日头也快照人**了吧!”
我只得叹口气松开月儿的手,走了出去,大师傅正迫于岳父的淫威,唯唯诺诺地道:“这年青人,肯定是有些贪睡了…。”
“我呀…他个屁,我年青的时候也没这般贪过睡呀!”
月儿不由得气恼跺了一下脚,小脸绷得通红,我忙打声招呼:“爹,早!”
“早个屁,这日头都要下山了,还早?”
我没想那日头这么害我,才要到天空,这几句话功夫就要下山了,看着刚刚才破出来的日头,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却听刘中在他家院子外吼了起来:“老头子,你一大早就叫叫叫,你还让不让人活了,你家晚上,月亮都快下山了,还不睡,这大清早,日头还没升上来,你家又叫开了,你好歹给邻居个睡觉的时候,行不行?”
我不知是心情的缘故,还是刘中这席话,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月儿也捂着嘴笑,看我看向她,小脸一红,赶紧就跑开了。
我那岳父哪里肯依,立即把昨天向我交待的话全扔脑后,一趿上鞋就跳到院中,与刘中对骂起来,那刘中也不示弱,让饭馆里的人架了梯子,爬上墙头,与我岳父大人开战,于是这场战争立刻上升起来,周围的街坊邻居都纷纷出来围观。
我听有人道:“这两家都他娘的有毛病!”
“是呀,以前来一家,就搞得四邻不安,现在两家,这南街的人不用睡觉了,妈的,天天吵,没完没了的!”
……
我摇摇头,从刘中的口里知道他是顾及刘典那官的名声的,又怕陶然,最多与我那岳父骂骂过过嘴瘾,不可能真有动手之类的举动的,便准备去医馆,月儿却悄悄溜过来往我怀里塞了一样东西,我用手热乎乎的,月儿已经道:“是几个包子。”
这丫头大约被她爹饿多了,所以最怕我没吃饱或没饭吃,我伸手摸摸月儿的脸道:“我去中午就会回来!”
月儿点点头,有些紧张地道:“我爹和那个刘三,不会真打起来吧!”
我摇摇头道:“那刘三的女人凶着呢,不怕!”
月儿才放心了,却听到大师傅咳了一声道:“这日头还真要升到正空了,夜里讲了一宿话,还没讲过!”
月儿听了脸一下通红,怪嗔地叫了一声:“大师傅!”就跑了,我看见大师傅冲挤眉弄眼的,笑了一下,转身走出了染坊。
我到医馆时,加洛才刚刚起来,那人算勤勉,所以今天这治疗应该是耳根清静的,刚走过屏风,脱去上衣,长仪就来了:“小嫂子,我十一哥过来没?”
“刚过来,正要给他扎针呢!”
长仪就绕过屏风问:“十一哥,小嫂子的针扎得疼不疼!”
我伸手拉过长仪摇摇头道:“不疼!”
长仪一听就放心了,在我身边坐了下来道:“以后我每天都来陪十一哥扎针!”
我摸摸长仪的头笑道:“好!”
长仪却伸手抱着我傻笑着叫了一声:“十一哥!”
正在准备银针的加洛见了连连叫:“长仪,你还小呀!”
“这是我亲哥!”
加洛抚抚额头道:“天下人,都知道这是你亲哥,可是如果你不松手,我可没办法给你这亲哥下针了!”
长仪只得松开手,坐在一旁紧地看着:“哥,我是最怕扎针的!”
加洛瞪了长仪一眼道:“你如果要在这里看着你哥,就闭嘴,如果管不住你的嘴巴,就出去,否则我给你亲哥扎错了地方,那可怨不得我!”
“是,小嫂子,长仪坐这里,一定不打挠你施针,该好了!”说完赶紧闭起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加洛的手。
直到加洛施完针,长仪才赶紧开了口:“憋死我了,憋死我了!”说完长仪拿了倚枕给我放在身后,又怕我凉着,拿薄毯盖在我没有扎针的身体上,加洛见了撇了一下嘴道:“我去拿些果子吃食来,我们一边吃一边聊天!”
“好呀,好呀,小嫂子,我们就在这里吃,陪着我哥!”
加洛瞪了长仪一眼,但还是去端了一大盘子果子进来,两人就吃着果子东家长西家短地聊起来。
不一会长仪就想起什么:“小嫂子,你表哥也就这几日回圣安了,我讲那事,你要记得呀!”
加洛拍了一下头道:“你那邂逅…,实在是有些个牵强吧!”
“不管,如果你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我们就先用这个法子了!”
两人正争着,余欢却急急走了进来道:“洛主子,七公主、九公主来了!”
我一听自然知道这两人来这里是什么目的,加洛与长仪一听忙把没吃完的果子扔回盘里,加洛不停地问长仪:“你那七姐,九姐又来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容我先梳梳头!”
“你可奇怪了,见你七姐、九姐,你打扮个什么?”说完加洛就把长仪拖了出去,长仪不停地叫:“你别忘了我哥还施着针的,时辰误了,我掐死你!”
“放心,放心,余欢,你在这里看着,到了时辰就让当归来起针!”
余欢忙道:“是!”
长仪便叫:“余欢,你还得陪我哥,不让我哥寂寞着了!”
“是!”余欢赶紧点头,加洛拖着长仪走过屏风:“你真罗索,真罗索!”
屏风那边已经传来佳仪的声音:“哟,永隽,你这是和长仪闹哪出呀?”
加洛便道:“是七公主,九公主来了,永隽失礼了!”说完就吩咐丫头看茶。
长仪却不满地道:“七姐、九姐,你们也很喜欢到小嫂子这里来闲逛呀!”
佳仪听了道:“你那张嘴,有你这么讲你七姐、九姐的吗?”
“九姐,你别掐人家嘴呀!”
“你那张烂嘴,你九姐不掐,谁掐!”
几人在外面打闹一阵,便坐了下来,刚一坐下来,佳仪便道:“永隽,别说你这儿布置得越来越舒服了!”
加洛讪讪道:“九姐,永隽哪有哪品味!”
长仪便道:“九姐,小嫂子可真没那品味,你明知道这是四哥的品味,调侃小嫂子做甚?”
顺仪便插嘴道:“小十七,你九姐不过是与你小嫂子玩笑罢了,你又当起真来了!”
“七姐,别说九姐这张嘴最会损人!”
“听说小十一病了,可有好些?”顺仪立刻把话转到我身上,长仪才道:“我十一哥是旧伤复发!”
“怎么我们去了几次小十一的府邸,都说在不府上,小十一不在王府,可会在哪里?”
佳仪也道:“就是,就是,我与七姐去看了你十一哥三次了,三次都不在王府,这可奇了,不会长仪把他藏了起来了吧!”
长仪一听就不满道:“两位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佳仪却道:“怎么他不见曾家老二,连同他七姐、九姐都不肯见了!”
“九姐,这是什么话,我十一哥是那样的人吗,不仅不会不见七姐、九姐,便连十一嫂也不会不见呀,我想,十一哥一定是有什么事,才没在府上!”
顺仪忙笑着回旋道:“就是,就是,小十一不会那么没肚量的,对了,永隽,听说你表哥要回圣安述职了?”
加洛便笑道:“是呀,这不才听长仪讲,说我南德表哥要回圣安述职了!”
“有没有订下日子呀?”
“说是已经在路上了!”
“永隽呀,你看尹安与南德经这‘三王之乱’一闹腾,就是几年没见过面了,这南德述了职还要回素节吧?”
“七姐,好象没有听说他会留在圣安任职的事!”
“南德述职后再回素节,不知又是多久,尹安这点年岁,如何是好?”顺仪说着声音就哽咽起来,长仪也道:“小嫂子,是呀,这尹安嫁给南德时才十五岁,转瞬几年,就十九了,我七姐可就这一个闺女!”
加洛有些为难地道:“我表哥性子执拗,但怎么也不会这么薄情寡义,我想,他回来,永隽做东,请两家人一起吃个饭,顺便把这事说道说道!”
顺仪一听便道:“这才是个理,这才是个理,到时候就麻烦永隽了!”
加洛便笑道:“七姐,表哥在素节辛苦,身边有个知冷图热的人,永隽巴心不得!”
“永隽真是个懂事的人,也难怪四哥当个宝似的!”
佳仪便附合道:“就是,就是,永隽的心胸真的不是一般女人可比的,对了,你再把我家小姑那事,也给小十一说道说道!”
加洛一听就怪嗔道:“两位姐姐是给永隽戴高帽了,这南德是永隽的表哥,这十一哥,可是长仪的亲哥,怎么也得长仪来说道说道,才合理!”
顺仪便道:“永隽这话没错,长仪,我那小姑对你也不薄,她这事,你怎么也得帮着说道说道!”
长仪就叫了起来:“七姐,你这话可真要讲点良心,不是长仪不去说道,而是我十一哥守皇陵那几年,你那小姑都做了些什么?”
顺仪顿了一下,佳仪却接过话道:“长仪,你十一嫂那些年是有些个不占理,但是你也得想想,你四哥那么恼他,你七姐小姑就算有情,也…”
“那你们的意思就是我四哥有错了!”长仪一句话堵住了佳仪,佳仪自不敢再在这事上纠缠,几人便在外东家长西家短地扯了一阵,顺仪与佳仪才告辞走了。
我松了口气,我是奉旨来加洛这里医治的,大家都知道,显然这顺仪、佳仪是知晓的,好在没直接来烦我。
治疗完走到屏风那面,加洛与长仪正偎在一起看一本书,这两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加洛坚强吃过不少苦,长仪娇气没吃过任何苦,两人偏偏好得快穿一条裤子。
两人看得仔细,又都花容月貌,那副仔细的样子,让人怎么看都看不够,我不想打挠她们,有些后悔没从后面走掉,便想轻手轻脚走出去,一抬头,却见那人站在门口,也正赏心悦目地看着这一幕。
我刚要行礼,那人摆摆手,示意不要打挠两人,我便蹑手蹑脚走了出去。
跟着那人离开屋子,沿着回廊往前面走,见刘典在长廊尽头,刘典刚准备开口,忽有刘典府上的总管急急忙忙走到刘典身边,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刘典一皱眉打发那人走掉,才走上前有些窘迫地道:“皇上,典家里有点急事!”
那人听了示意刘典回去处置,便走到亭中的桌边坐了下来,示意我也坐,我便在旁边坐下,我与那人是兄弟,可是即便是他做王爷的时候,我们就有了君臣之分。
那人没有开口,我自没有话讲,正枯坐着的时候,加洛与长仪不知争执什么从屋里跑了出来,一看到我与那人坐在亭子里,便跑了过来。
加洛还没跑到就问:“怎么今儿回来这么早?”
“今天朝里的事少!”
长仪便问:“四哥,刘典呢?”
那人便道:“说府上有事!”
长仪哦了一声,看了那人与加洛一眼,便道:“四哥,我和十一哥在这里碍不碍着你与小嫂子!”
加洛听了脸上一下布上了红云,一跺脚就上前去掐长仪道:“看我今天不撕了你这张嘴,明明是你惦着你家刘典,偏要来损我!”
长仪一边躲一边笑道:“明明就是恨不得一跑过来,就扑人家怀里去,跟我惦不惦刘典有什么关系?”
加洛更急:“你就喜欢满嘴的胡说八道,枫哥哥,你得为我做主!”
那人只是笑,没有开口,长仪忙笑嘻嘻道:“小嫂子,我给你认错陪理,刚才我讲错了!”
加洛那张通红的脸才褪了下去一扬头道:“这还差不多!”
长仪便一福道:“小嫂子,长仪知错了!”
“知错就好,哼”
长仪又笑嘻嘻道:“我小嫂子才不想扑到人家怀里,对不对?”
加洛又得意地一扬脸,长仪上前猛地一叫:“是人家想把小嫂子搂到怀里,这样对不对?”
“我打死你,我打死!”加洛气急败跳地追赶起长仪,那人笑着摇头道:“这两,不在一起想,在一起又没完没了地闹!”
我从心里觉得长仪这两句话都不对,明明是一个想扑,一个想搂,正想找词告退,却听长仪叫道:“小嫂子,别闹了,别闹了,我得问问我家刘典忙什么府上的事去了?”
“哼,明明是你自己惦着刘典,偏要…”
长仪笑得喘不过气来,那贴身的大丫头已经走了过来,长仪好不容易才止住笑问:“相爷有没有留话,府里发生什么事了?”
那大丫头忙道:“回公主话,相爷留了话,说是刘三爷出了事?”
加洛便吃了一惊,抢过话问:“刘中会出什么事?”
那大丫头忙回道:“回郡主话,相爷说刘中让人打了!”
长仪一听就跳了起来:“谁?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敢打刘中那个小霸王!”
加洛也接口道:“就是,刘中也有人敢打!”
那大丫头急忙点头道:“说是被打得挺惨的,头都打破了!”
加洛与长仪一起惊讶地“哦”了一大声,那人也奇怪地道:“刘中不是想做大侠,怎么会被人打了?”
我忽想起早上的事来,心里一下觉得事情不那么美妙,弄不好就是我那岳父大人出的手,而刘典这只狐狸,虽没有李苑那卓绝的口碑,但为相这五年,口碑并不太差,出格的事真没做地,而且真为大燕办了许多实事,深得那人相信与喜爱,可朝里的人没有不知道他对这个亲弟弟的疼爱程度的,口里少讲,在心里,那刘中跟刘欣一样都是他的心头肉,刘中被我岳父打了,刘典本人不好出面,但他那狐狸脑袋还不知道会弄怎样的几只黑手去对付我岳父大人。
一想到这里,我就坐不住了,正想找个借口告退,长仪却开了口:“真是无法无天了,我得去看看谁敢打我长仪的小叔!”说完冲我一招手道:“十一哥,难不成你还准备杌在那里,做那碍眼的东西!”
加洛不由得跺着脚又提高了声音:“长仪!”
我赶紧站起来行礼道:“皇上,臣弟也与长仪去瞧瞧,别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那人点点头,加洛却道:“我也一起去瞧热闹!”
那人便皱眉道:“这长仪是刘中的嫂子,长仪去看看合情;长仪是十一的妹子,十一陪妹子去,合理,你去掺乎那算什么?”
“长仪也是你妹子!”
“长仪是我妹子,但是你什么呢?”那人调侃道,我听人讲加洛不进宫,那人一直耿耿于怀,看样子这话还真不假,借着这事也要报复一番。
加洛的脸一下通红,指着那人连叫了几个“你”,那人一伸手把加洛拉入怀中道:“既然刘中与你八竿子打不着,你不掺乎个什么!”
长仪用手羞了两人一下,便伸手拉过我道:“十一哥,我们走!”
“好”我与长仪便走下长廊,往马车停的地方走去,过了圆月洞门,长仪忽停住脚,我愣了一下。
长仪又蹑手蹑脚躲到门边,偷偷往里看,我忙问:“你…在看什么?”
长仪往里面戳了戳,我也走到门边探头一望,那两人早粘到一堆,刚才气急败坏,还打算跟着我们一起去看刘中出了什么事的人,现在软在那人怀里,不知亲密地说着什么,长仪得意地道:“小样,还想蒙本公主,就你们那点道行!”
我才发现,长仪现在又恢复了以前的快乐单纯,虽然身体因为我的缘故而落下了病,她的快乐却是真的,显然嫁给刘典,也许并不是一桩错事,而刘典肯定将她视若至宝,我一直为长仪有这样的归宿心疼,甚至觉得不值,就在这一瞬间,我忽觉得也许这是长仪最好的归宿,嫁一个爱她宠溺她的人,还有什么比这更好,我在长仪的婚事上一下释怀了!
我伸手拉过长仪道:“走吧,找你的刘典去!”
长仪知道我不喜欢刘典,听了有些诧异地张着嘴,然后兴高采烈跟着我出了医馆!
番外4
我与长仪急急忙忙到了染坊,周围围了不少人,这会正在散去,长仪让人找刘典,很回说,刘典没来过,刘中也让人抬走了。
长仪有些吃惊,不是长仪吃惊,我也知道,出这种事,刘典怎么可能不来。
长仪吩咐人回府去问,然后也急着回府,我便对长仪道:“你先回去吧!”
长仪知道我与刘典不和,自然不勉强我跟她一起去,忙叮嘱我明天准时去加洛的医馆,便急急忙忙地走了。
我走进染坊,只见一片混乱,好象经过了一场激战,好几个伙计都挂了彩,我没想到刘典这么黑,真的下了手,忙抓住其中一个伙计问:“坊主和月儿呢?”
那伙计一看见我便道:“姑爷,你可回来了,坊主让人打了,满头是血呀,都不知道有没有性命危险!”
我一听就急了,连忙往我岳父大人的屋子走,还没进去就听了月儿的哭泣声,我吓了一大跳,就月儿的性格天塌下来,也不会哭的,难不成是我那岳父大人真的挺不过去了,虽然我打心眼有些不太喜欢这个整天就训我的岳父大人,但想到月儿就这么个相依为命的爹,要真没了,那还不要了她的命。
我赶紧要迈进去,却听到我岳父大人的声音:“我怕什么,我一没偷二没抢,打架,谁怕谁,那小子居然用石头打我,我为什么不还手?”
“爹,大师傅都说了,圣安城的人十有九官,咱们是惹不起的,这只是小癞子,都如此,何况…。”
“何况什么,老子还就不相信这天子脚下没有王法了!”
听着我岳父大人那声气,我松了口气,如果真有什么,估计声气也不至于依旧高扬了。
我刚一松气,岳父大人声气更高昂了起来:“闺女,不是你爹恼你,你说你,你说你,如果当初找了李保长的儿子,我们至于吗,我们不也算是官家亲戚,你看你挑那姑爷,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长得是人模人样,但是遇见你爹被人欺侮,换做那李瘸子,早就拎扁担跟你爹对外去了,你看你选的那姑爷,做什么去了,看见你爹被人打,人家出去了!”
我这岳父大人还真不是省油的灯,这一席话就把火燃到我身上来了,一下子用那李瘸子把我踩到了脚底下,月儿立即替我辩解道:“十一哥出去的时候,你不是还没挨打吗?”
“没挨打,难道他看不见有人在骂你爹吗,我以前只养了一个闺女,我看我现在是养着两只白眼狼!”
大师傅连忙劝道:“坊主,别讲得这么难听,我看小姐跟姑爷挺好的,他们本来就是那种粗鲁之人,坊主为什么总要赶鸭子上架!”
我听“嘭”的一声,不知我那岳父大人把什么拍得山响叫道:“是,他们是雅人,老子是粗人了?”
大师傅的声音又嗫嚅起来:“坊主,你知道,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这小姐与姑爷是一对金童玉女,挺搬配的!”
“配个屁,那小子配我闺女,那是便宜死他的事,一分彩礼没出去,我这大的染坊迟早不是我闺女的嫁妆!”
月儿急得叫了一声:“你能不能一天到晚不提这钱的事!”
“我不提,你喝西北风去的呀,你以为你是怎么长大的,喝凉水吗,人家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话可真真不假,这不还没嫁出去,就呵着护着的!”
月儿气得大叫:“爹,你再这么不讲道理,我…”
“你怎么样?”
“我就离开家,以后都不回染坊了!”
我岳父本来马力十足的声气一下低下来了,带着哭音道:“闺女呀,可怜你娘走得早,你爹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居然要扔下爹不管了!”
我本已经往屋里迈的脚不由得停了下来,知道这月儿也离不了家,这岳父大人更不敢把他这闺女怎么样,我进去,反是引火上身的事。
那月儿得了势,立刻威胁起她爹来:“你要总是这样,我就…我就不再回这个家了,我和十一哥宁可做大街…却要饭!”说完又道:“你这头没有关系吧,奇怪,你说那刘三的石块怎么会砸着你后脑勺了,你们不是面对面骂架来着?”
我摸摸额头,我那岳父立刻就道:“你以为刘三癞子是省油的灯呀,他手段多着呢!”
大师傅也附合着道:“就是,坊主,那刘三难不成后面长手了!”
正在这里,忽听外面的伙计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官家来封染坊了!”
“什么,老子跟他拼了!”话声一落,我岳父大人已经趿着鞋冲了出来,月儿与大师傅也急急忙忙追了出来。
三人在门口看到了我,我岳父把眼一瞪,月儿忙抢在她爹面前叫了一声:“十一哥,你可回来了!”
大师傅也道:“姑爷总算回来了,刘三那群混子把我们的染坊都给砸了!”
“跟他讲有个屁用,跟绣花大姑娘似的!”我岳父已经冲了出去,我没想到刘典那鸡肠小肚的,报复心还真强,直接就来个封染坊,我这岳父大人把这染坊当他第二个闺女,哪里会舍得。
月儿拉着我的手着急地道:“十一哥,怎么办,怎么办?自古民不与官斗,我爹他…”
我忙捏着月儿滴手道:“月儿莫急,且看看,我来想办法!”说完我拉着月儿也走到了院子里,大师傅跟了上来。
我们一行人到了院子,果见官府的人来封染坊,把伙计们都撵到一边,我岳父大人气冲冲往前一冲就骂道:“娘的,你们凭什么封染坊?”
那为首的一推我岳道道:“闲杂人等滚开,找你们的坊主出来讲话,如有妨碍公务的,一律拿回衙门侍候!”
我岳父一拍胸口道:“我就是坊主,你要怎样?”
那为首的便道:“你就是染坊,正好,没有畏罪潜逃,来人,拿下!”
那为首身后滴人便拿了铁链子来锁人,月儿的手都出了汗,我知道我岳父那脾气,肯定不会心甘情愿地跟着走的,一执拗挨打是逃不了的,正欲上前叫:“住手!”
却听有人道:“这位官爷且慢!”
我抬头一看,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走了进来,那人一见忙道:“原来是三哥,失礼失礼,改天得空请你喝茶,今日兄弟我这有要事在身,执行公务!”
那人便道:“正是看你执行公务,所以才多有叨挠!”
那为首的就奇怪了:“三哥明知道我这执行公务,为什么还要叨挠?”
“执行公务肯定没错,但三哥好提醒你两句,这辛家老爷子可打不得骂不得!”
那为首的就更奇怪了:“这又是为何?”
“你且听三哥的就是!”
“行,兄弟我就看三哥面上,对这老头礼遇就是了!”说完一挥手叫:“带着,封坊!”
我本要出面,但见南街许多人都围着看热闹,知道一旦出头反而不好,就由着那官府的人把一干人等赶出染坊。
我那岳父哪里肯依,我便对月儿道:“你且去劝劝他,先不要闹,省得挨了打,我会想法子的!”
月儿有些担心地看着笃定的我,忙上前道:“爹,你别闹,先跟着这位官爷回去,我们就是砸锅卖铁也会去救您的!”
“可是,闺女,爹没罪!”
“爹,你要听话!少受罪!”月儿一急一跺脚眼泪就要掉下来了,我岳父才终于肯跟着走了,我见那四十来岁的男子还在,便上前问:“请问这位老哥!”
那四十来岁的男子便往一旁一指,我就看见唐加浩骑着马在一旁,便知道这人是谁了,早知道唐加浩那五个不成器姐夫的事,这五个不成哭的姐夫全是唐加浩养着,跟他的跟班一般,但唐加浩的性子特别好,跟这五个姐夫关系不错,五个姐夫也喜欢成天给他当跟班,眼前这个显然是唐加浩的姐夫之一。
我便对月儿与大师傅道:“先找家大的客栈把伙计们都安置下来!”
月儿便急道:“那官府的人什么也不许带出来!”
我没有带银子的习惯,听了拍拍月儿的手道:“没关系,让大师傅找地方先把伙计们都安置下来!”
我那两个跟随才从旁边走出来,我冲其中一个道:“你跟着大师傅去,这两天你把这事处置一下!”
那人应了跟着狐疑的大师傅去了,另一个问:“十一爷,是骑马还是坐轿!”
“骑马!”
我把月儿抱上马,冲唐加浩招招手,唐加浩才打着马追了上来,我翻身上马,才听他道:“十一哥,刘二哥不应该是这么小气量的人,他家刘中,他自己最清楚,你那张脸也先别那么难看了!”
我哼了一声道:“难不成这到是他气量大,我气量小了?”
“十一哥,这都正午了,先找个地方用了午饭再找刘二哥理论!”
“你心情好,我可没你那心情,吃不下去!”
“吃不下,那咱们就喝茶!”
我一听便道:“好呀,那咱们去‘潇潇书院’喝茶!”
“只要你带着嫂子敢去那里,我一个大男人还不敢去,走吧,我们去‘怡然居’,我做东!”说完那小子打马前面先行了。
我知道这小子跟刘典就象加洛跟长仪一样,肯定已经不知道派他哪个姐夫去通知刘典了,便看这唐加浩如何处置好了,于是一夹马就追了上去。
月儿没骑过马,在马上很紧张,我搂着她道:“别怕,这畜牲很温和的,改天我教你骑!”
月儿侧地头看着我,我见了便问:“怎么了?”
“十一哥,永远都会要月儿?”
“十一哥永远都会要月儿,还要月儿给十一哥生一堆的孩子!”
月儿听了小脸一红,我伸手搂紧月儿,说话间已经来到了“怡然居”。
“怡然居”的小厮对我与唐加浩都熟悉,一见我们到了,立刻有人迎出来,也立刻有人进去禀报。
被一堆人迎进雅间,可口的饭菜摆上来,留下四个侍候,那“十一爷、唐爷”的声音终于没有了,唐加浩才道:“跟十一哥出来吃个饭,动静真大!”
我没理会唐加浩,拉着月儿在饭桌边坐下道:“月儿,饿了吧,饿了就吃点垫垫肚子!”
月儿看着那桌上的菜,大约听到我的“垫”字,拿着筷子,倒犹豫起来,唐加浩“扑哧”一笑,我便举起筷子,给月儿夹了满满一碟子菜,筷子还没放下,唐加浩的一个姐夫跟随就进道:“妹夫,妹夫,刘相爷来了!”
唐加浩站了起来见我没动,便道:“十一哥,咱们是在这里说道说道,还是找个地方跟二哥单独说道说道!”
我看了月儿一眼便起身道:“跟你那二哥说道说道,自然应该找个更好的地方!”然后对月道,“你只管用膳,我有点子事!”
月儿亮亮的大眼睛一直看着我,生怕我一走了就从此消失了一般,我伸手拍拍她的手,才起身与加浩走到另一间雅室,刘典已经来了,一见我就道:“淮明王爷呀,这可是误会,天大的误会!”
我哼了一声坐了下来道:“那刘相讲讲是什么误会?”
刘典很无助地摊摊手道:“淮明王,典所讲的都是真话!”
加浩也道:“这其中肯定有误会,十一哥应该相信,就二哥,别说是你丈人家,就是平民百姓,他也不会轻易封了人家的作坊的!”
刘典连忙点点头道:“加浩应该知道二哥,二哥只吩咐人把刘中接到相府了!”
我与刘典虽有许多纠葛,我讨厌他也罢、憎误他也罢,但这五年,刘典的所作所为,还是让我折服的,从他对我所做的一切,也是有胸襟的人,便道:“刘相爷讲这是误会,我不得不问问,这刑部是我管着,除了刘相爷,还会有谁支持得动那些典狱官!”
加浩便道:“刑部是十一哥管着,但十一哥,那下边跑腿的怎么会可能识得您,而且,刘中在这圣安城也算小有名气,谁不知道他是二哥的亲弟弟,又救过太子爷,那想利用这事讨好巴结刘相的人怕也不是一人两人,而他们,当然即便是我们也是今天才知道十一哥有这么一个好去处!”
刘典那只狐狸赶紧配合地点着头道:“就是,就是,加浩讲的一点没错!”
我才不相信刘典这只狐狸会不知道,就算他以前不知道,在接刘中的时候肯定也查清楚了,加浩便道:“十一哥,还是赶紧把辛老爹给放出来,比较妥当,老人家经不起折腾!”
我哼了一声道:“我可没那么大面子,谁让抓进去的,谁就去放出来!”
加浩与刘典对视了一眼,加浩便道:“二哥不会你还没查清是谁把十一哥那老丈人折腾进去的吧!”
刘典一听搓了一下手道:“其实那人也是年纪小,不懂事?”
我听了眼睛一下睁大,唐加浩也睁大眼问:“年纪小,不懂事,难不成是你家刘欣,他才不到四岁,有这么大本事?”
刘典又搓了一会手才支支吾吾道:“当然…,欣儿才这么大!”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然后有点不好意思地道,“他哪搅得起这么大浪!”
唐加浩看了刘典一会带着几分试探地问:“不会是长仪吧!”
刘典的手搓得更狠了:“长仪,她也不知道她十一哥的丈人在刘中旁边开了染坊,听她小叔出了这样的事,要替他小叔出气,也没支会我一声,就偷拿了我的牌子,让刑部的人把那染坊给封了,你也知道,刑部的大小头头都知道她是淮明王最宠爱的妹子,于是这行动谁也没想到那么迅猛!当然这也怪我没有把那染坊的事支会长仪!”
我一听哑了,知道这种事,长仪善长干这种事,唐加浩一听就嗤了在旁边的几上坐了下来道:“你就惯着吧,就惯着吧,都让你惯得无法无天了,还没支会长仪,今天是她十一哥的老丈人,改明是别人,我看长仪怎么收场?”
刘典忙道:“长仪这不是不知道吗,再则我已经让人赶紧去把辛老爹请出来了,那染房的封条也都扯了!”
加浩本来是向着刘典的,一听这事是长仪办的,就没话可讲了,我本是一肚子气,想找刘典狠闹一通,最好闹到那人那里收拾收拾这只狐狸,没想到事情是长仪办的,更无话可讲了。
刘典倒有话讲了:“这事我听我家中讲了,我觉得挺蹊跷的,中与辛老爹本爬在墙头说道,中打从大哥那里回来,确实在外边混,也很上不了档次,但他一般都只动嘴不动手,因为他回圣安的时候是给我大哥发了誓的,坚决不动手,所以按理只会争执一阵,而不应该动起手!”
我正对此事疑虑,加浩也回过头,刘典继续道:“而中说辛老爹打他,是因为他先动了手,而中讲,他至始至终都没出过手,所以我就奇怪了!”
我一听便道:“我听我那丈人讲,说是你家刘中用石头打了他后脑勺!”
刘典一听便皱眉道:“典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而你们都是习武之人,你们觉得两人对面站着,其中一个却能拿着石块击另一人的后脑勺,而且在场的人除了辛老爹知道,别人又都没看见中出了手!”
加浩一听便站了起来道:“只有一种可能,这石块是另外的人扔的!”
我也点点头,刘典便道:“所以典怀疑,因该还有别人知道这饭馆与这染坊的关系,因这两人平日就争吵,所以今天就趁此机会把这事挑了起来!”
加浩便道:“难道二哥所讲的意思是,这人想挑的不是刘中与辛老爹,而是二哥与十一哥!”
刘典没有说话,加浩便道:“一定是这样!”
我对刘典不满是不满,但对刘典的头脑还是相当佩服的,我这岳父大人说后脑勺被人用石块打了,我只生了疑,一乱,竟把这事给忘了,刘典却丝毫不乱地看着最重要的一点,而刘典一直陪着小心,那事还是长仪干的,我的气也消去七七八八道:“对,刘相爷,你那弟媳最近也有很奇怪的举动!”
刘典点点头道:“难不成是姬宫找她了!”
“我没看见找她,但她突然生了菩萨心肠,有上香之类的善举!”
刘典便道:“这就难怪了,但陶然对刘中是没说的,包容纵容,小两口也很恩爱!”
加浩点点头道:“陶然不会害刘中,更不会扔那石块!”
我也点头道:“看得出这对小夫妻很恩爱!”
刘典便道:“皇上大寿,听说关帝要亲自来燕给后上拜寿,会不会去年来的那些使者已经先到了圣安,所以典认为这个时候,大家伙都应该警醒一些,什么事互相支会一声,小心被他们给利用了!”
加浩点点头,我也点头头,刘典那府上的跟随急急忙忙走了进来,在刘典耳边小声说了什么,刘典点点头道:“王位,长仪听说这事,就追到这‘怡然居’了!”
没一会长仪的小脑袋就冒了进来,然后人一蹩进来,就拿拉着我的手撒娇道:“都怪你,都怪你,快带我去看小嫂子!”
我都不知道这怪我什么,长仪拉着我的手跑到隔壁,月儿正正襟危在坐那里等我,一见我进去就站了起来,叫了一声:“十一哥!”
长仪因为做了错事,抢在我前先拉住月儿的手道:“十一哥,这就是我小嫂子,长得真漂亮,都怪你,都怪你!”
月儿有些不解地看着拉着她的长仪,我便道:“这是我的妹子长仪!”
月儿看着穿得华贵又喷香的长仪,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我这个妹子,我忍不住笑了起来,长仪却道:“十一哥,这就是四哥赐给你的那个小嫂子?”
我点了点头,长仪便道:“这小嫂子好呀,长得真漂亮!”
我便道:“好了,长仪,你跟刘典回了吧,不知道又怎么急巴巴地等你回!”
“十一哥,你不许怪我!”
我看了长仪一眼,好一会才道:“你觉得哥会吗?”
“我要跟哥去染坊看看!”
“染坊现在乱糟糟的,等收拾好了,过两天去染坊玩,染坊的大师傅菜烧得很好吃!”
“真的!”
我点点头,长仪立刻跳起来抱住我叫了一声:“十一哥!”
“好了,都多的人了,还象个小孩子一般,折腾一天,肯定你也累了!”
长仪才点点头松开了我,我便对月儿道:“月儿吃饱没,我们也回了吧!”
月儿看着那一桌子菜,我伸手拉过她,又拉过长仪道:“走吧!”
把长仪交给刘典,我与月儿骑着马回到染坊,我那岳父果然回来了,大师傅他们也回来了,我岳父大人正冲大师傅叫道:“这算哪门子事?天降横祸,要知道是老子被人打了!”
大师傅唯唯诺诺道:“坊主,大家伙都看见是你先动手打那刘三癞子的!”
我岳父大人立刻就要跟大师傅翻脸,见我拉着月儿走了进去便又嚷了起来:“我说女婿,你还真行啊,我被人打,你躲起来了,我被人抓,你还是不敢发一言,你说我闺女跟着你,图个什么?”
月儿刚要讲什么,我却笑着道:“爹,这折腾一天了,大家伙都累了,咱们也赶紧收拾收拾,早点歇了吧!”
大师傅也赶紧道:“就是坊主!”
我岳父大人眼一瞪道:“这坊是我讲话算数,还是这女婿讲话算数?”
大师傅忙道:“坊主,这次就先听姑爷的吧,大家伙的确都很累了!”
我岳父大人一看天真的晚了,这染坊经此一折腾怎么都要收拾一下,于是才放过了我,吩咐一声:“赶紧收拾,早点歇着,不要以为明天一大早就可以偷懒了!”
大家伙一得了令,就赶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月儿本有许多话想问我,但昨天夜里被我折腾得没睡好,白天又闹了这么多事,早累得散了架,偎在我怀里,很快就睡了。
我看着月儿光洁的脸庞,从来对那人有怨恨,看着这张脸,偏就少了许多怨恨!
第二日一大早,居然没有听到我岳父大人的声音,这让大家伙都有些不习惯,我便对月儿道:“去看看,你爹昨天被石块打了,别是受了伤,这会子不舒服起来!”
月儿赶紧披上衣服就跑到她爹房中,果然这牛一样壮的老爷子正发着热,我赶紧让人到“悬壶书馆”请郎中。
没一会子当归就来了,给我岳父开方子抓了药,说没大碍,一直折腾到下午老爷子才退了热。
我岳父这一病,好些日子才好起来,起先大家伙不适应没有他的大嗓门,不过一两日就适应了,大家伙凡有事都去问月儿,每天把月儿忙得焦头烂额的,不过几天倒也熟悉了起来,小小年纪很有当家主母的模样。
我的治疗结束了,每日以得早朝,任上的事也多,渐渐也忙碌起来,也不知每天走得早,回得晚的缘故,居然有些日子没有听到我那岳父大人的声音了,好象自从他病好了以后,每日就当起了那甩手掌柜。
一日,下朝得早些,急急回到染坊,在街角听到我那岳父大人的声音:“不是我跟你吹,如果不是我这一巴掌,打得你满脸流血,我那女婿肯定一直瞒着我闺女!”
然后是刘中的声音:“老爷子,我给你满上,满上,老爷子为什么这么讲?”
我才知道这些日子一忙碌,我这岳父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与刘中这三癞子凑到一堆了,只听我那岳父大声道:“我这女婿一看就不是一般的人物,你看他那额头发亮,满脸红光,肯定是做大事的了!”
刘中“啊”了一声:“老爷子就凭这个认定的?”
“可不是,我那闺女老实本分,哪懂这些,不过,咱老辛家的人又不是傻瓜,象老子年青的时候也是走南闯北的人物!”
“哦!来,老爷子,你喝呀,你喝,喝了再满上!”
我那岳父啜了口酒,正要再夸海口,却听刘中道:“怎么有轿落在染坊门口!”
我岳父也“咦”了一声道:“那下轿的是个女人,好象很贵气,我家可没这样的亲戚,不会是走错了人家!”
“人走进去了,不会有什么吧,我们过去瞧瞧,一会再来喝酒!”
“走,瞧瞧去!”
我听了也有些纳闷,长仪按理说一天都在加洛那里泡着,不会是她突然心血来潮跑到辛家来玩了吧,于是也赶紧走了过去,刚一进院门,就见一个女人拉着月儿的手道:“妹子,你把十一爷藏在哪儿了,求你告诉我,你把他藏在哪儿了,十一爷在哪里,我真的知道错了,我要见十一爷!”
从没见过这样阵式的月儿吓得手无措足,好一会才道:“你是讲十一哥吧,他去做事了!”
我一看就知道是谁了,站在染房大门没进去,却听那人又道:“我给你磕头了,求你把十一爷还给我吧!”
我那岳父的大嗓门又出了声:“我说,这位夫人,是哪家的,会不会是你认错了人家,找错了人,这天下排行十一的人多了,怎么你独认中了我闺女的男人!”
我岳父把“我闺女的男人”讲得很大声气,别说我这岳父真是外粗内细,脑子不是一般的好使,刘中也忙道:“这位嫂子,赶紧起来,赶紧起来,这让人瞧了去,多不好呀!”
月儿正对着我,看到了急着叫了一声:“十一哥!”
我知道我与这个女人必须有个了断,但没想到会在这里来了断,那个女人听到了一下站了起来,朝我走来,边走还边道:“十一爷,真的是十一爷吗,没曾想一下有五年没见着十一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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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近我,我才不得不问:“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妾身想十一爷了,妾身想告诉十一爷,这些年一直都想着十一爷!”
“你先回去吧!”
“妾身怕回去了,十一爷永远都不会去接妾身的,十一爷不见妾身,是要休了妾身吗?”
我看了她一眼才淡淡道:“你如果觉得这样对你好,现在我就写这休书!”
她连忙叫:“不要,十一爷,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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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不要,就先回去!”
刘中摇着扇走过来把那顶轿子叫过来道:“都杌那住什么,把你们的主子送回去!”
轿边的两个丫头赶紧走过来,把我曾经的那位正妃扶住,她不想走,看着我的眼神,最终是上了轿。
轿走了后,刘中才摇着扇走我身边笑道:“十一哥,最难消是美人恩,这美人恩多了,也比较麻烦呀!”
我看了刘中一眼哼了一声道:“回去看着你二哥就好!”
“我说十一哥,你用得着对我这么冷冰冰的吗,说来说去,你还是我舅子!”
我看着刘中,伸手拿过他的扇子往地上一扔道:“叶正康才是你舅子!”
刘中赶紧把那扇子捡起来掸掸灰道:“你这话可是看不起人呀!”
我那岳父咳了一声道:“我说女婿,这事,你好歹应该给我闺女交待一声吧!”
刘中给我打着扇道:“这可有些难办,有些难办呀,十一哥肯定内心一片焦急,我知道十一哥热,不仅天气热,心里更象着了一把火!”
我瞪着刘中道:“刘中,你给我站到十步以外去!”一抬头却看见月儿眼一红,一扭身跑了,我连忙叫了一声:“月儿!”便追了过去。
在染坊后面,我撵上了月儿,我忙道:“月儿,你听我说,哎,我一时也不知道跟你怎么说起!”
月儿用手拭了拭眼睛,才抬起头来道:“十一哥是成过亲的?”
我点了点头,月儿眼圈又红了,但脸一扬道:“十一哥的女人找来了!”
我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月儿撇了几下嘴然后又道:“月儿早就知道是这样,十一哥出来玩玩,玩开心了就要回家的!”
我拉过月儿道:“月儿,我不许你这么讲,我对月儿不是这样,有些事情我三言两语无法与你说清楚,而且我周围的人都有这样或那样的关系,算了,说不清楚!”
月儿看着我眼圈一红,好一会才道:“就算十一哥是出来玩玩,月儿也不后悔!”
“月儿,我都讲了,不是这样,你不要误会了!”我正不知从哪讲起时,忽听到长仪的声音:“刘中,你怎么又在这里来了,你不怕你哥打断你腿呀!”
“嫂子,我是与辛老爷子喝酒来的,难不成我哥连酒都不许我喝了!”
“懒得跟你穷,我哥呢?”
“好象你那十一嫂来了,在这闹腾了一气,于是你这个十一嫂生气了,就跑了,他就追去了,然后,我也不知道他追哪去了!”
本来不知道怎么开口讲这一切的我不由得叫了一声:“刘中!”一回头却见长仪与加洛寻了过来,加洛还不停地道:“就这么大个地,他能追哪去,难不成会翻墙翻出去呀,这不都在这儿呢。”
长仪便走上前拉住月儿的手道:“小嫂子,怎么生气了,我哥这人嘴笨,不会讲话,你不要怪他!”
加洛在一旁煽风点火道:“就是,是不太会讲话,那要看地方场景!”
“四嫂,你不开口,没人当你是哑巴,走,小嫂子,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聊!”
“哟,那个小嫂子了,就把我蹬一边去了!”
“你都人老珠黄了,还不赶紧嫁给我四哥,以后有你哭的,现在叫你一声四嫂,那是我尊重你!”
“看我不撕烂你这张恶毒的嘴!”
……
听着越离越远的声音,我希望长仪把月儿想知道的一切告诉月儿,而那些年的事,虽沥沥在目,我却不愿去想去说,只愿月儿知晓这一切,还依旧如以前一样,往我怀里塞个几个热包子,给我盛饭压了又压,还会央人给我做鞋子……
番外5
何慕枫看着窗外的雨,这几日的天气算不上好,要到端午了,雨下个没完没了,刘典在防涝上用了几年的功夫,今年雨多,防涝的事倒少。
不过一变天,手腕脚腕也隐隐做痛,每每变天如此,何慕枫一般也咬咬牙就过去了,只是今年好象比往年都闹腾得厉害,我放下笔吩咐徐小海备车。
徐小海应了然后小声道:“皇上,容娘娘送了补身的参汤来,您要不要喝点暖暖身!”
何慕枫看了徐小海一眼道:“这五月的天,补什么身,告诉容昭仪,这种汤以后不要送了!”
徐小海应着出去了,何慕枫不由得想起,容敏月在与三哥成亲前一夜哭在他怀里的情景。
何慕枫一直无法忘记,那年从长河一战败回,没想到容敏月就与三哥订了亲。
回到圣安,长河败仗让何慕枫每天宿醉,无法自拨,容敏月却在庄周王的安排下就要要正正经经嫁给老三,那天夜里她把一切都给了自己,也不知道是容敏月那夜无所保留的给予,自己又重新振做了起来,走出了几个月未曾走出过的王府,去参加了她的婚礼,只是自己都能从盖头看到她残留在脸上的泪痕。
对于容敏月,何慕枫在遇到加洛之前,在心里,把最好的位置留给了她,她成亲后,一直自律的自己开始花天酒地,结识了刚出道的樱花。
何慕枫想起当年,老天是公平的,长河一败,父皇把自己所有的职务都免了,但却有许多美人识英雄,并不象朝里对自己的抨击,把自己抨得一无事处,这容敏月算一个,樱花算另一个,她们爱恋着自己,自己在她们的心目中依旧是英雄,于是也在她们的爱恋中,真的恢复了以前的英雄气概。
何慕枫走出“勤政殿”,徐小海又走过来道:“皇上,刘相爷来了!”
“不是都散了,怎么又回来了!”
没一会刘典走了过来,走路也有些吃力,大约那条腿也跟这天气的缘故,何慕枫便走过去问:“典,怎么又回来了!”
刘典本一手撑着那条好腿,听了赶紧松开手,要行礼,何慕枫示意免礼:“有什么事吗?”
刘典才道:“皇上,还有一桩事,臣觉得应该是件大事!”
“你且讲!”
“关帝在北回一年多的时间,做的也是休养生息的事,长河之战,虽北回也遭重创,但未伤本质,眼下关帝在位比之铁真子在位的时候,国力又有了提高,这次关帝借皇上大寿之际来燕,臣认为后宫空悬,并不是件利事!”
“你所讲,朕明白,只是朕已经答应了洛儿,她回圣安却不进宫!”
刘典便道:“皇上,这后宫无后,就如成年男子未婚,怎么都能**话柄,而且,臣私下认为,郡主还是回宫比较妥当!”
何慕枫自明白刘典所担心:“洛儿打理‘悬壶医馆’也是一种打理,关笑天不可能在此事有什么话柄,他不也是后宫无后!”
“只是皇上,臣以为关帝无后,正是臣所担心的!”
“刘典你所担心的,朕明白,此事且先暂时如此吧!”
刘典听了只得应了一声:“是”便告退了。
何慕枫来到“悬壶书馆”,雨依旧未停,下了车,走上回廊,传来一片孩童戏耍的声音,听声音是从书馆那边传来。
何慕枫寻着声音走过去,却见牢儿穿着一身朱红色的锦衣,衣袍扎在腰带里,与一群书馆的孩子在玩击鞠,因为下雨,所以都在一个宽大的竹棚下玩耍。
牢儿玩得很开心,这里的孩子不知道他是太子,没什么尊卑之分,一群孩子不时争执打闹,或叫或嚷,牢儿也跟着叫跟着嚷,那身衣服即便是朱红色的,也看得出上面沾了不少泥土,头发也不知道是汗水打湿了还是雨水打湿的粘在额头上,还被扯散了一半搭在脸上。
不知什么原因,那群孩童忽又打了起来,牢儿立即奋勇当先,与他们很痛快地大打出手。
谢林急急忙忙走出来,把一群孩子喝住了,然后严厉地训斥了起来,那群孩子包括牢儿都低着头听训。
何慕枫看了一会,倒认为这谢林做翰林远没做这群孩子的私塾先生称职。
何慕枫看着低着头的牢儿摇摇头,不知道加洛是怎么个眼光,只要牢儿不在宫里,回到她身边,总是穿得大红大绿的,而那种红和绿都可以把人俗死。
何慕枫又不得不承认,在加洛身边穿得俗里俗气的牢儿,即使低头挨训也比在自己身边快活不知多少。
不想打挠谢林训斥这群淘气的孩子,何慕枫便沿着长廊往加洛的房间走。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谢诤的声音:“郡主,你都不知道王爷把我那五个姐夫惯成什么!”
加洛就笑道:“我哥惯你姐夫,难不成你姐她们会不高兴了?”
“我姐她们当然高兴了,每次回家,都快把我当菩萨供着!”
“诤,这些年如果没有你管着我哥,我怕他还不知道多败家!”加洛喜欢叫她这嫂子叫“诤”,比人家不过大一岁,却象比人家大了许多一般。
谢诤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王爷有什么败家的,他手里没银子则罢,但凡有点,哪一分哪一厘不是花在诤几个姐夫身上!”
加洛听了就笑了起来,谢诤这话把何慕枫也逗笑了,人家讲知子莫若母,这唐加浩真是知夫莫若妻,何慕枫不止听一个人讲过唐加浩与他五个姐夫的佚事,苏宁、刘典家里有个刘中,十一家有个岳父,容桓书家里有个容雨虎,这加浩最苦,有五个宝贝。
又听加洛讲:“诤,不过你这次的胎脉不好,按我给开的方子服药,平日少动,有什么事,支使个人传句话给我,我去看你,你可别折腾了,等这胎儿稳了,再出来走动!”
谢诤应着便道:“皇上怕是要回来了,我先回了!”
“你脸色也不好,回去就歇着,不要下地了,一会我会让人传话给我哥的!”
“这要传给王爷做甚,又不是什么大事,再说,都生过一个杭祺了!”
“什么不是大事,你在我哥眼里,啥事是小事,对了,这些日子府上的事就少操心些,且记不要太操劳了!”
“好了,好了,人家都省得了,你现在叮嘱起人来比我奶奶还怕人!”
“臭诤,敢损我,看我怎么掐你这张嘴!”加洛里说着,并没造次,吩咐人赶紧送回府,等把这些事忙完,才看见了何慕枫,然后小嘴一噘就道:“你又听我壁角!”
“你听与诤讲话,不想打挠罢了,跟听壁角有什么关系!”
“这几日这么忙,每日过来都是下午!”
“是呀,这几日是忙,你又不肯体贴为夫!”
“累了吧,来躺一下!”加洛赶紧岔开话,拍拍身边的倚枕,这些日子事多,何慕枫确实有些累了,走到榻边,躺了下来,加洛忙给何慕枫脱了靴。
加洛跟何慕枫回圣安,办这“悬壶书馆”后,也不知是不是长大了,虽然有时候还是跟牢儿一样顽劣,侍候人倒比以前精细、温柔了。
何慕枫拍拍身边道:“洛儿,也累了一天吧,来,陪枫哥哥躺一会!”
加洛漂亮的眼睛一瞪道:“我一整天都待在这里,不是爬着就是躺着,怎么会累?”
“那想不想陪枫哥哥躺一会?”何慕枫话刚一落音,加洛就扑了上来,在何慕枫旁边窝下来道:“我可是吃饱喝足,睡得香香,你不怕我吵着你,我就陪你!”
何慕枫伸手捋着加洛耳侧旁的头发道:“刚才我看见牢儿了!”
“不会又在淘气吧!”
“怎么会淘,我何慕枫的儿子,哪有淘的!”
“为什么你儿子就没得淘的?”加洛惊奇地道,“为什么是你儿子就不淘,为什么不是我儿子不淘呢?”加洛穷追不舍地问。
何慕枫得意地笑了起来:“你去问问,谁不说牢儿有其父之像,象你这样,跟其父有什么象的!”
加洛一听就不满了,立刻就腻到何慕枫身上叫道:“你损我,你损我!”
“枫哥哥怎么损你了?”何慕枫很得意,何慕枫就喜欢用很多方法把加洛骗到自己身上来,就是什么也不做,也喜欢她赖在自己身上的那种滋味。
加洛腻到何慕枫身上就知道上了当,不过也不象以前那样迫不急待地就离开何慕枫,就在何慕枫身上腻着,忽想起什么爬到何慕枫面前问:“枫哥哥,这都五月了,七月就是你的大寿!”
何慕枫闭着眼嗯了一声,又听加洛问:“那要洛儿送什么寿礼,这次不带又送人的!”
何慕枫听了就笑了,伸手把加洛搂紧问:“说说,你除了送人,还有什么能送枫哥哥的!”
加洛却很得意地道:“那可是一年前,现在的洛儿可是今非昔比呀,洛儿眼下的‘书馆’经营得风生水起!”
“哟,真看不出来,枫哥哥的洛儿跟一年前有什么区别,让枫哥哥看看,好象不就是长胖了点,难不成是枫哥哥看走了眼?”说完就把手往加洛衣服里探,嘴里还得意地道,“让枫哥哥摸摸就知道了!”
加洛最怕痒,何慕枫手一碰到她的身体,她立刻叫了起来:“你坏死了,坏死了,你明明知道人家不是这个意思!”
“那人家是哪个意思呀?”何慕枫贪恋加洛的身体,也喜欢摸她的身体,加洛很敏感,摸她很有欺侮她的举动,但何慕枫就喜欢。
加洛使劲拍打何慕枫一会,慢慢适应了那种触摸,才没叫了,享受起何慕枫的抚摸了。
加洛忽又想起刚才的话:“你还没讲,要我送你什么寿礼!”
何慕枫看着加洛那张明显比一年前要有水色的脸,把加洛搂紧道:“真的要送枫哥哥礼物?”
加洛点点头,何慕枫便道:“那枫哥哥大寿那天,到宫里给枫哥哥当一天的皇后!”
加洛一听立刻就从何慕枫身上爬了起来道:“独这个礼我不送!”
何慕枫也爬起来问:“这样算不算是洛儿还没有原谅枫哥哥?”
加洛一滞,然后爬起来就跑出了房间。
何慕枫本想追出去,只是没想到一站起来脚踝就痛了起来,于是何慕枫就顺势跌到地上去了,他知道这种小伎俩对加洛最管用。
果然加洛听到响动赶紧又跑回来,见何慕枫跌到地上连忙叫了一声:“枫哥哥,你怎么了,你别吓洛儿!”又怕何慕枫是逗她,上前几步又停了下来。
何慕枫摇摇头道:“不知道怎么这两天脚踝、手腕好痛!”
加洛才赶紧叫徐小海等人进来,把何慕枫扶到榻上,然后紧张地问何慕枫:“怎么样,我看看!”说完就开始查看何慕枫的手腕脚踝。
何慕枫刚才之举虽不至于跌倒,但脚踝、手腕痛却是真的,所以加洛看了一下便道:“是旧伤,怕变天引起的,是不是这几日太累了!”
“嗯,这几日朝里事多!”
“那事多就不要每天都到洛儿这里来,这里离宫到底远一些!”
“洛儿觉得枫哥哥有可能不来吗?”
加洛看了何慕枫一眼便道:“我先给你针炙,然后再给你敷药,你要听话,歇两天!”
“为夫哪有歇的命呀,不过洛儿这针扎得可比以前好多了,看小十一的样子,没觉得什么痛苦!”
加洛正在扎针的手突然停了:“对,我觉得你身的香味,我曾闻过!”
“是吗?”何慕枫哎哟叫了一声:“刚夸洛儿这扎针的水平提高了,这丫头就又退回去了!”
加洛狐疑地看了何慕枫一眼,怕把何慕枫扎痛,便没有问刚才的话,把精神都集中到扎针上去了。
何慕枫手脚痛,但头脑并没受影响,加洛不准何慕枫去早朝,刘典几个重臣就把早朝改到了“悬壶书馆”,于是“悬壶书馆”那本来还算宽大的地方,来了好些大臣的马车和人,顿觉得有几分拥挤。
刘典一进来就问:“皇上怎么了?”
“可能是老毛病犯了,这手脚不舒服,你也要注意,坐吧!”
刘典听了笑着坐了下来道:“皇上,看样子大家都老了!”
何慕枫听了呵呵一笑道:“刘典呀,什么未老先衰,你还不到四十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怎么想撇下朕,搂着你那娇妻美妾享清福去?”
“皇上,典哪会呀,只说大家身上不是这痛就那痛的吗?”
“年青的时候打打拼拼,受点伤很正常,现在痛也是正常,如果不是年青的时候建功立业,我们能有眼下这大好的江山,还能这江山上有一番施为吗?”
“皇上讲的是正理!”
“对了,小十一,加浩,杰忠来了没?”
“来了,在外侯着,怕皇上不舒服,进来惊挠了!”
“手脚痛,又不是别的毛病,让他们都进来,还有这些天,你与加浩、十一都在这里办事,有什么事,朕随时可以传问你们。”
何慕枫那天跌倒本就是装的,身上也没有别的毛病,与刘典等人照如在宫里一般处理事情,虽有些不便,到中午也处理完事了。
刘典等人退出去后,何慕枫就起了身,徐小海忙上前道:“皇上,娘娘不许起,让您歇着,小海这就传午膳去!”
别人碍于加洛的身份,都改口称了郡主,独这小海一直坚持以“娘娘”称呼加洛,这小海为什么特别中何慕枫意,正因为他就象何慕枫肚里的蛔虫,最明白何慕枫的心思,无论上得了台面,下不了台面的心思,都能体会到。
何慕枫听了道:“朕自己的身体难道自己还不清楚,你退下吧!”
徐小海一见何慕枫坚持,立刻道:“皇上,娘娘和太子爷在蚕室!”说完便退了下去。
何慕枫走上那条长廊,想着加洛说过她最喜欢书馆里这条弯弯曲曲的长廊,走在上面特别有诗情画意,这丫头到底大了也知道诗情画意了。
何慕枫不知道这既是医馆又是书屋的“悬壶书馆”什么时候又多了蚕室,看样子最初自己认为加洛一馆多用的念头,也不是平白无故的,果然这丫头还不抵折腾出多少道道。
还没到蚕室就听到牢儿的声音:“小舅舅,牢儿也要上去,牢也要上去!”
“不行,你现在功力不够,上不了屋顶,舅舅抱你上去还差不多,不过今天下着大雨,就算了,改天吧!”狼娃的声音从屋顶传了过来,牢儿一听就叫了起来:“不,不,小舅舅,下雨到屋顶才好玩,牢儿要上去,要!”
“加淮,你也是,明明知道下着大雨,偏上什么屋顶,弄得牢儿心痒痒的,牢儿别跟你舅子闹,昨天淋了雨,夜里还咳了!”玉绡的声音传过来,牢儿便道:“小舅母,难不成咳跟淋雨有关,牢儿平日没淋雨也咳过!”
“牢儿最乖,来跟小舅母去喂蚕宝宝!”
“可是牢儿更喜欢跟小舅舅上屋顶,不喜欢喂蚕宝宝!”
“你娘也在蚕室里喂蚕宝宝!”
“别提牢儿那娘了,昨天不就打翻了她几箩蚕宝宝,那脸黑得比牢儿爹训牢儿的脸还难看!”
“有你这么讲你娘的吗,你说你击鞠就击鞠,带着一帮混小子到蚕室闹腾个什么!”
“他们不知道这里有蚕室,所以牢儿带他们来长见识!”
何慕枫走过去,见玉绡牵着穿着一身大红的牢儿往对面的屋子走,见那身大红,何慕枫又摇摇头,这个加洛特别喜欢喜庆的颜色,自己现在倒不穿了,全穿到牢儿身上了,虽然牢儿模样生得好,穿着那大红大紫的衣服也好看,只是何慕枫更希望他雅一些,对色泽的欣赏水平也有其父风范。
玉绡刚带牢儿进去没一会,加洛就扯着牢儿出来了,正生气地训道:“你为什么要把蚕宝宝捏手里?”
“娘,那蚕宝宝软软的,捏在手里多好玩呀!”
“以后,你再也不许到蚕室来,象你这样,蚕宝宝怕都活不到结茧的时候,全得死你手里!”
“娘!”牢儿很委曲地道,“牢儿没想到蚕室去,是小舅母让牢儿去的!”
刚走出来的玉绡听了很委曲:“姐,我是怕他跟着他小舅舅爬屋顶,这么大的雨!”
加洛抬头看了看那雨,不由得又训起来:“那么大雨,你上什么屋顶?”
“小舅舅上得,为什么牢儿就上不得?”
“你小舅舅是大人,你是小孩子,这生雨淋了,会生病的!”
牢儿一听就道:“真是妇人之见,这男人能跟你们妇人一样,动不动就生病,淋个雨也生病,以后牢儿怎么给爹带兵打仗去!”
“你爹稀罕!”加洛大约因为那声“妇人之见”非常不悦,举了一下巴掌,牢儿却依旧道:“我爹肯定稀罕,不信我们问问爹去!”
本来就没什么气量的加洛那张脸立刻绷不住了,一伸手推开牢儿道:“好,好,你问你爹去就好,你爹待在宫里,你也待在宫里,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牢儿一下扑到加洛身上,用手挂住加洛的脖子道:“小气样,想撵牢儿走,没门,牢儿知道你和牢儿的爹想给牢儿生个妹妹,然后就再也不喜欢牢儿了!”
加洛一下捂住牢儿的口,抬头看玉绡正捂着嘴笑,于是赶紧训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牢儿却振振有词地道:“那天夜里,牢儿听见了,爹说你身体恢复了许多,应该考虑给牢儿生个妹妹或弟弟之类的话!”
加洛赶紧一巴掌拍到牢儿**上叫道:“你越发胡说八道了!”
牢儿依旧搂着加洛道:“你当时还笑,说你没养着牢儿,真能生个弟弟妹妹,一定要好好地养一番!”说完牢儿就搂着加洛哭了起来,“娘,牢儿不让你生弟弟或妹妹,只要喜欢牢儿一个!”
加洛一见忘了害臊,忙用手给牢儿擦着眼泪哭笑不得地道:“这生弟弟妹妹还不是八字没一撇的事,再说就算生,娘也一样疼爱你呀!”
“娘没有以前疼爱牢儿了!”
“此话又是什么屁话?”
“现在的娘总喜欢讲牢儿越来越淘气的话!”
加洛一把搂住牢儿道:“牢儿本来在长大,本来也越来越淘气了,但并不因为牢儿淘气,娘训了几句就是不喜欢了,那是娘喜欢你才训你,如果娘要不训你,由着你,以后长大可做不了一个能帮爹带兵打仗的人!”
“娘真的不是讨厌牢儿了?”
“娘怎么会讨厌牢儿呢,娘喜欢还来不及!”
“那娘喜欢牢儿多一些,还是喜欢爹多一些?”九岁的牢儿显然准备语不惊人始不休,加洛一听便道:“自然喜欢牢儿多一些!”
“骗人,那为什么娘总想捱着爹睡,不想捱着牢儿睡!”牢儿话刚一讲完,**又被加洛的巴掌荼毒了,玉绡在一旁捂着嘴,使劲憋着笑。
何慕枫只得咳了一声,牢儿还在加洛怀里蹭,嘴里正叫着:“你总打牢儿的**,你几时敢打爹的**了?”
两人听到何慕枫的咳嗽声,才停了下来,牢儿立刻挣开加洛向何慕枫扑来道:“爹,爹,娘打牢儿!”
何慕枫伸手抱起牢儿问:“娘为什么打你?”
“因为牢儿讲的真话!”
何慕枫捏了牢儿鼻子一下道:“你呀,越来越淘了,你娘那叫打你呀,给你搔痒还差不多,去吧,玩去!”
牢儿立刻从何慕枫身上滑了下去,跑去书馆与那些孩童疯玩了起来,当然有谢林管着,他能不能疯起来,那另当别论了。
何慕枫走到气嘟嘟的加洛身边坐了下来问:“怎么了,嘴噘这么高?”
“牢儿刚才讲的话,你都听见了?”
何慕枫见加洛气得小脸通红,忙点点头道:“都听到了!”
“我…我哪有想捱着你睡?”
“牢儿果然是满嘴胡说八道,明明为夫想捱着洛儿睡!”何慕枫话刚一落声,就捱了加洛一通粉拳,何慕枫便道:“这事不是你给惯的,那年因为牢儿这捱着你睡的事,闹成那样,我现在还敢多话吗?你要怎么惯,我都由着你,只要你喜欢就好!”
“这跟我惯牢儿有什么关系,明明都是你,明明都是你!”
“好,好,都是我,没事,牢儿虽然有些小毛病,但总滴来讲还是优多于劣的,只要稍加引导,你不那么惯着他,不会长成歪瓜裂枣的!”
“我的儿子当然不会长成歪瓜裂枣呢?”加洛又得意起来,想到周围有人,赶紧从何慕枫怀里挣开,四下打量,连玉绡都不见了,才又放下心来。
何慕枫见了不由得笑了,这丫头再怎么长大,那害臊的劲依旧没变,忙了一天,正想与加洛说会贴已的话,徐小海却急急忙忙走了过来,见何慕枫点头,忙道:“皇上,外面有个自称叫连嫂的要见娘娘!”
何慕枫一听就恼了:“怎么,你脑袋长草了,她说要见就得依她!”
“她…说娘娘听了她的名号,一定会见她的,否则后果让不传话的人自负!”
加洛的小手一下就汗汗的,何慕枫听了伸手拍拍加洛道:“没事,她伤不了你的!”
加洛没动,何慕枫就不明白她怕这么个老太婆做什么,握紧加洛的手道:“你要不想见她,我让人打发了,又或者我陪你去!”
加洛连忙摇摇头,松开何慕枫的手便往那前面会客的堂屋走去。
虽然医馆周围都是何慕枫的人,何慕枫见加洛那紧张的模样还是不放心,慢慢跟在加洛身后,走到那会客的堂屋。
走到堂屋门边,何慕枫听到那叫连嫂的正带着不屑的口气道:“洛小姐,没想到我们还会见面吧!”
加洛极是老实本分还带着几分伤感地道:“是呀,连嫂,在素节岛一别,竟是十年!”
“洛小姐还记得素节岛呀,老身以为洛小姐这些年荣华富贵过得舒泰,早把素节岛给忘了,也把大宫主的死给忘了!”
“连嫂!”加洛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加洛不管过什么样的日子,也不会忘记素节岛,更不会忘记大宫主!”
加洛因为素节岛的事,一直都有心结,虽在杏雨死前,算放下了这个心结,但这个心结一直没有打开过,何慕枫很恼怒这个叫连嫂的老太婆,突然又挑起加洛用了那么多年才稍淡的事,虽然知道连嫂跟加洛的关系,但一样恼怒。
“老身怎么听着这话都有些口是心非呢,难不成你是躺在大宫主敌人的怀里,想着素节岛和大宫主?”
“连嫂,如果你是来兴师问罪的,加洛无话可讲,但有一事,加洛也想知道!”
“你想知道什么?”
“加洛小姑姑的死,请连嫂告之,是不是施婧妤下的毒,毒死的小姑姑?”
“是与不是,你要怎样?”
“是,加洛要与施婧妤做个了断,不是,也是另有其人,加洛的小姑姑绝对不会自杀的!”
连嫂听了却嘿嘿怪笑起来,笑了好一会才止住。
加洛听了不由得有些不安:“连嫂,你为什么发笑,难道加洛这问话,很好笑吗?”
连嫂阴**:“当年,侯爷临死前,大宫主与小宫主在侯爷面前发过誓:穷一生精力为侯爷报仇,功不**必殒!”
加洛声音不由得打起颤来:“连嫂,你这是什么意思?”
“侯爷是守圣安时,中了一箭,不治而亡的,当时攻城的人是庄周王,所以大宫主与小宫主在侯父面前发了誓,要与大燕对抗到底!”
“连嫂,为什么呀,为什么一定要发这样的誓言?”加洛叫着哭了起来,连嫂却冷笑一声道:“施婧妤与你是不一样的孩子,她忠于大顺,忍辱负重,当时被怀疑她的何慕枫禁足在宫里,形同坐牢,哪里杀得了你的小姑姑,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以为你贪慕虚荣,敌我不分,婧妤就也会与你一样!”
番外6
加洛终是带着哭声吼了起来道:“是,施婧妤是优秀,所以大宫主要陪养她,你现在又护着她,这些跟我都无关,也不想听,我只想请你告诉我,我的小姑姑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不是你们逼死了我的小姑姑!”
连嫂冷冷道:“她违背了自己的誓言,我只是问了她当日与大宫主所发的誓言算不算数而已!”
加洛一下站了起来扑过去使劲打了连嫂好几拳道:“你在山上的时候讲过,姑姑们都是你看着长大的,你怎么能狠下这个心呀,你怎么能狠下这个心让小姑姑去死呀!”
连嫂推开加洛冷冷道:“侯爷对我恩同再造,我不可以让他死不瞑目!不可以!”
加洛被连嫂推到地板上,没有起来,爬在地板上就失声痛哭了起来。
连嫂却站了起来道:“我知道这里全是何慕枫的人,但是我是北回的使者,他如果敢对我怎么样,就是与北回为敌!”说完便往堂屋外走来,看见何慕枫停了一下,然后一抬头就往外继续走。
何慕枫见了淡淡道:“没对你下手,并不因为你是什么北回的使者,而是你没用洛儿忌会的那桩事去威胁她罢了!”
连嫂顿了一下,何慕枫又继续道:“如果想活着离开大燕,那招让朕不喜欢的招术最好别用,不管是你还是玉婧儿使者!”
连嫂没再停步子沿着长廊往外走,何慕枫连忙转身往堂屋走,忽听连嫂“哎哟”一声惨叫,何慕枫回头一看,牢儿坐在屋顶上举着弹弓,一看见何慕枫看着他,立刻丢了弹弓道:“牢儿…牢儿弹弓失了准头,没曾想把北回使者给打了!”
何慕枫点点头道:“失得真好!”说完看向连嫂道,“好象对付你并不需要朕动手,一个孩子就足了!”然后便转身进了堂屋。
连嫂本是会些功夫的,也提了精神备着何慕枫对她下毒手,只是得了何慕枫与唐加浩精心培养了五年的牢儿,手上的功夫并不弱,又因下着雨躲在屋顶,由上至下,一弹就打中了连嫂的额头。
连嫂没想到竟被一个小孩子玩耍的弹弓打中,顿时怒火冲天,捂着额头怒视着牢儿,牢儿站在雨中也不示弱地看着连嫂,连嫂忽道:“你…是牢儿?”
牢儿没想到连嫂认识他,经常有人耳提面命,自知道两国之间使者的重要,怕真给何慕枫惹了事,一下从屋顶顺着廊柱爬了下来,转身就跑了。
连嫂看着牢儿的背影,牢儿又没回她话,又不是何慕枫手下的人所为,只得用手擦了眼睑上的血迹,加快步子往外走。
连嫂的座骑刚一离开书馆,拐进一条胡同,忽然听到有人叫道:“就是这个老妖婆,刚才欺侮馆主来着!”
“什么,这个老妖婆敢欺侮馆主,打死她!”
连嫂还没明白,一串弹子打穿了她坐的马车,这次她有备,知道是刚才廊柱上那个小孩子干的,一下跳出马车,见马车被十几个半大小子给围住了,每个小子手里拿着臭鸡蛋、烂果瓜、石块等等之物,连嫂大怒道:“你们想干什么?”
“你敢欺侮我们馆主,我们打死你这个老妖婆,打死你!”
“馆主是世上最好的人,比我亲娘对我还好!”
“我没娘,馆主就是我亲娘!”
“跟她罗索什么,老妖婆,着打!”话声一落,小子们手里的东西都飞上了连嫂,连嫂正想运功对付这些小孩子,忽一动也不能动,知道被人点了穴,于是臭鸡蛋、烂果皮、石块全招呼到身上,有些小孩子不解恨还抓起地上的稀泥往连嫂身上砸,嘴里还叫:“看你还敢不敢来欺侮馆主?”
连嫂从出道以来,出过生入过死,独没受到过如此的侮辱,偏受了如此的侮辱还一动不能动,心里有多窝火生气,她自己才知道。
一群半大小子砸完了,看雨越下越大,才四下哄散开,拐过一胡同,就遇到在等他们的牢儿,牢儿一见便道:“不错,你们果然都是我好兄弟!”
其中一小子很仗义地道:“牢儿,这不是跟你是不是兄弟的问题,馆主对我们那么好,有人敢欺侮她,我们定当保护她才是!”
还有一个小子道:“我家穷,如果不是馆主,我哪里念得起书,馆主对我是恩同再造!”
“我家也是,以后但凡有这事,打他娘的没商量!”
“就是,就是!”
“牢儿点子挺多的,以后就做我们的头!”
“对,牢儿做我们头!”
牢儿听了,没想到一下成了一帮半大小子的头,虽然在宫里,无论多大岁数的人见着他都三磕九拜,毕恭毕敬的,但他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好象天生就应该是这样的,而被平日这群经常一起打闹的半大小子拥护,那自豪感油然而升,于是拍拍胸脯道:“大家伙都推举我做头,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既然有头了,咱们也得筹划筹划些规矩,以后大家伙都按规矩行事!”
一群半大小子都道:“就是,就是!”
“这些事,咱们到时候从长计议,大家忙活大半日,肯定累了吧,今天就我做东,请你们海吃山海!”
“牢儿真好,就是有当头的气魄!”
“牢儿就是我们的头,我们都跟着牢儿走!”
……
一群半大的小子吼完,就拥簇着牢儿找地地方海吃山喝去了。
一群半大小子跑远了,狼娃才跳出来,看着牢儿的背影,想着牢儿刚才那番话,觉得太好笑,这牢儿平素在加洛面前象个四五岁的娃,整日里惹祸撒娇,常让恨不得把他含到嘴里的加洛束手无策,又哭笑不得,但在何慕枫面前与别的场合,便有不差于大人的心智,真不知这娃象谁,狼娃摇摇头,笑着返回书馆。
加洛倒不知道那只每天都给惹一堆祸事的牢儿去替她申张了正义,何慕枫伸手扶起她,想着这些恩怨就哭倒在何慕枫怀里。
何慕枫见了伸手把加洛抱了起来,一直抱回屋里放到榻上,坐在一边,用手捋着加洛的额头的头发道:“洛儿,能不能听枫哥哥说几句话?”
加洛悲悲切切地哭了一阵子,才一边扯着何慕枫袖子擦着眼泪,一边点点头。
何慕枫俯到加洛身边小声道:“那些事,不要再理会了,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加洛又抽噎了起来,何慕枫又继续道:“既然选择了枫哥哥,就跟着枫哥哥一直往前走,把那些个是是非非都扔到身后!”
“枫哥哥,你说连嫂为什么这么狠心,到如此境界还不肯放过小姑姑,小姑姑当年对连嫂极是亲善!”
何慕枫沉默了一会才道:“洛儿,也许正是亲善,连嫂对她寄予了更大的希望,所以大顺成了败局,你小姑姑选择活下来,连嫂失望也更大!”
加洛伏到何慕枫怀里摇摇头道:“我不明白,小姑姑活着有什么不好,连嫂怎么就见不得小姑姑好好活着,小姑姑开医馆的那些日子,比之于山上要快乐,象这样多好!”
何慕枫听了轻轻拍着加洛的背脊,摇摇头道:“洛儿喜欢简单而快乐地活着,这没什么不好,但更多的人心里都充满了欲望,他们只有欲望得到了才能觉得舒服,得不到就要恨不得自己及身边一切都毁了!”
加洛依在何慕枫怀里,静静地听着,何慕枫忽吻了加洛的脸一下道:“傻瓜,已经选择了枫哥哥,你就得与枫哥哥荣辱与共,咱们一起没少被对手折辱过,现在枫哥哥把他们都打败了,你就应该跟着枫哥哥一起受万人敬仰,让那些败了的对手更气急败坏,那才是王道!”
加洛虽不至于有何慕枫所讲的那么恶毒,但知道这两者这争,总有一方败,总有一方胜,正如何慕枫所讲,自己选择了他,就得与他站在一起,荣辱与共!
何慕枫见加洛的哭泣慢慢地停,心情也平复了,才笑道:“洛儿,除了与枫哥哥荣辱与共,还有个更重要的事记得!”
“什么事?”
“就是想着每天如何如何地快活,如何如何地给枫哥哥生一堆娃!”
本是伤心的加洛,羞得使劲拍打起何慕枫,何慕枫得意地吻了吻加洛道:“我一想到让你给我生一堆娃,心里就舒畅!”
“你不管白日黑夜都想着生一堆娃!”
“那当然,想跟洛儿生一堆娃,还要分白日黑夜,跟枫哥哥讲讲,白日生的是什么样的娃,黑夜又生什么样的娃?”
加洛脸一红,用手使劲掐了何慕枫一下,忽问:“对了,枫哥哥,你的手腕、脚踝还痛不?”
“好多了!”
“真的?”
“不信,我们这会就试试看能不能把那生娃的事做了?”
“你坏死了,老喜欢占人家便宜!”加洛嚷着,看着何慕枫柔情似水的眼睛,也觉得这会做做那生娃的事,也没有什么不美妙的,虽然没有进宫,但周围一堆人侍候,甚至比宫里侍候的人还多,她似乎除了做这事,别的也真是没事做,想到这里有几分惭愧,何慕枫用唇轻轻蹭着她耳鬃,弄得她痒痒的,顷刻就把被连嫂挑起来的那点子心结丢到九宵云外去了,也用嘴唇蹭着何慕枫的腮帮子。
何慕枫松口气,慢慢把唇从耳边蹭到加洛的唇边,加洛有“春风一度”的浸淫,又有完全知晓怎么挑逗她才舒服的何慕枫帮衬,已经长大的加洛到底不象以前那般喜欢躲避,把刚才的不快统统丢到脑后,没躲避地迎上了何慕枫的唇,甚至抢先用小丁香探进何慕枫口里。
何慕枫最喜欢加洛这种俏皮,而且还见样学样的,虽然学不到位,却别有一番乐趣,便含着加洛的小舌头,轻轻地**起来,弄得加洛酥**痒的,“春风一度”就越发被何慕枫挑逗了出来,迫不急待地伸手去解何慕枫有衣带,何慕枫就把宽衣解带这种打杂的事交给了加洛,在里没有放过加洛,手已经伸进加洛的衣服里,很快就落到自己喜欢的地方,这里已经明显发育起来,以前是一掌就可以紧握,现在竟有破掌而出的感觉,何慕枫稍加揉捏,加洛就呻吟了一声,放弃的唇上的较量,何慕枫就趁机用舌攻入加洛的小口,他喜欢这样,把加洛战败,然后全部占有,从上至下,一处不漏。
加洛因为何慕枫的亲吻与抚摸,眼神越发意乱情迷了,对何慕枫身体的渴望也越发迫切,解开何慕枫的衣带,已经很没品位地手软脚软,“春风一度”的那股子火苗,把加洛浸淫得恨不何慕枫马上来些更为实际的招术,于是很娇娇地叫了两声:“枫!”
何慕枫淡淡一笑,忽一伸手把加洛翻地身来,一手分开加洛的双腿,一手却托起加洛的小蛮腰,从背后狠狠地进了入加洛的身体,然后双手又回到原位,加洛惊呼一声,只觉得进去的东西好象比平日大了许多,然后就很没品位地给把“春风一度”给浸淫着的身体给交待了,何慕枫感到加洛那小身体,有力地收紧、颤抖,得意地笑着,将身体抵得更紧,然后覆盖住在加洛的背上,在加洛耳边轻声问:“洛儿,这样可快活?”
加洛没想到自己这么没把持,不由得又害了臊,把头埋在褥上,何慕枫哼了一声道:“不回答,我就当你喜欢了!”
加洛现对于与何慕枫床递之间的事,倒有几分贪恋,只是没想到何慕枫换了一下姿势,自己就这么没品位,那种害臊又抬了头,何慕枫伏在加洛耳边小声道:“洛儿对枫哥哥这么敏感,枫哥哥心里喜欢得很,有什么可害臊的,以后呀,枫哥哥会变更多花样让你舒服的!”
加洛一听猛地一侧过头,就贴着了何慕枫的脸,何慕枫见了又用唇占住加洛的小口,加洛本是想假假表白一番什么这个那个之类的掩饰之词,但何慕枫不给她这种机会,于是就用哼哼唧唧的声音代替了想掩饰的话语,由得何慕枫这个那个了。
何慕枫就一手依旧占据着加洛的胸,一手却顺着腹往下,然后停留在加洛最敏感的地方,用腿强迫加洛的小蛮腰略略抬高,然后就用早就高昂的身体深入浅出地占有着加洛的身体,也不过数十下就这个那个地与加洛都交待了。
加洛醒过来,只感觉何慕枫的手依旧没离开,身体也没离开,自己还是舒服得晕过去的那个姿势,于是脸一红,何慕枫爱极加洛这副做了亏心事的小女儿模样,于是也就不再顾及已经舒服得透彻的加洛,自己任意驰聘起来,直到再一次跌进云端。
加洛没想现在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只要何慕枫有了兴致,自己也就是一呼百应,就这会何慕枫还不肯离开她的身体,她侧过头看着何慕枫,好象一直都是何慕枫把持着所有节奏,自己却满身是汗,何慕枫伸手从旁边的玉瓶倒了一粒参丸,加洛对那东西憎恶也罢,不想吃也罢,但知道寻了欢之后,那东西不吃就几天都不好过,于是乖乖地张开嘴,等何慕枫喂她。
何慕枫却把参丸放入自己口中,加洛一愣,刚想问,何慕枫却把唇覆了过来,用舌尖轻轻把丸药抵入加洛的小口中,加洛脸又一红,何慕枫却摸着她光滑的脊背轻声道:“以后,枫哥哥都用此法喂洛儿参丸!”
加洛一急,那药丸一下就滑进喉里,差点没噎着她,却听何慕枫得意地道:“这么吃丸药的法子,是不那药要好吃得多!”
加洛差点被何慕枫用了调情的参丸噎着,气得打了何慕枫一拳道:“你就是花招多,差点噎死我了,好吃什么!”
何慕枫哼了一声道:“我看你呀,分明是身体舒服了,就准备过河拆桥了!”
加洛一急想翻身与何慕枫理论,偏还被何慕枫压着动弹不得,却听何慕枫在她耳边喃喃道:“本还有一桩事呢,枫哥哥一直觉得没必要说,现在觉得不说好象洛儿一直又挺在意,枫哥哥是说还是不说呢?”
加洛有几分好奇地侧过脸看着何慕枫,何慕枫假意咳了两声道:“算了,这事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总之枫哥哥讲了这么多,洛儿不必在意她们就是,这一次,枫哥哥可得把你看紧点!”然后用下巴抵着加洛的额头若有所思地道,“绝不能让他们再伤害洛儿了!”
说了这句话,何慕枫搂过加洛道:“来吧,折腾这一阵累坏了,午觉也给耽搁了,咱们补个午觉!”
加洛看着外面开始变昏暗的天色,不知道这都要掌灯了,闹不清这应该是睡晚觉,还是补午觉了,但也知道何慕枫最近忙,身体因为变天,有诸多不适,需要休息,便乖乖躲进何慕枫怀里。
何慕枫摸着加洛光滑的身子,加洛就算平日里吃好喝好玩好睡好,被何慕枫折腾一阵,也累了,小憩一会觉得耳边痒痒的,一转头见何慕枫依旧看着她,正用手玩着她耳边的碎发,见加洛醒了便道:“少睡会子,免得晚上又睡不着了!”
加洛嗯了一声问:“枫哥哥,饿了没,我好饿!”
“还饿,难不成刚儿还没喂饱?”
加洛一听何慕枫话外有话,羞红了脸,打了何慕枫几拳,忙翻身起来,嚷着出了汗,要沐浴,后发现何慕枫早就吩咐人备了香汤,于是裹着何慕枫的袍子,光着脚就往浴房跑。
何慕枫见了伸手端了个装点心的水晶盏,也跟着去了浴房,两人在浴房里吃了一点点心,又胡闹一气,终于精疲力竭地爬回膳食房。
加洛抢在何慕枫之前拿起筷子,何慕枫才不紧不慢地坐了下来,刚准备拿筷子,便有内侍急急走进在徐小海耳边小声说道了什么,何慕枫看了徐小海一眼,徐小海忙笑着走到何慕枫身边,小心在何慕枫耳边小声讲了什么,何慕枫也笑道:“这个小家伙,有意思!”
加洛夹了一丸水晶虾球塞进口里,便嘟嘟嚷嚷问:“是牢儿吗?”
何慕枫呵呵一笑问:“对了,洛儿,小十一那伤怎么样?”
“第一个疗程还不错,第二个疗程再治治,然后再煎几服药看看!”
“我的洛儿,本事真大!”
加洛刚点让那丸虾球噎着,知道自己就是去爬房顶,何慕枫还是会说她本事大,赶紧盛了碗汤,用汤把那丸虾送下去,才抚着胸口道:“枫哥哥这语气是在讽刺洛儿?”
何慕枫用手指轻弹了加洛的额头一下道:“枫哥哥讽刺谁也不会讽刺洛儿呀,枫哥哥这么努力喂,怎么这嘴总象喂不够一样,每次就一副没吃够的样子!”
加洛听着这话,总觉得何慕枫讲的好象与她手里端的那碗吃的不太相干,但又每句话都在讲这饥与饱的事,好象又跟手里端的那碗吃的有相当的关系,于是顿在那里看着何慕枫,何慕枫笑了一下道:“怎么了,又不吃了,快吃,这虾球凉了就不好吃了,洛儿喜欢吃,就多吃些,枫哥哥别的管不了,唯独喂这嘴还是绰绰有余的!”
加洛放下碗噘起嘴,何慕枫见了又问:“洛儿又怎么了,怎么又不吃了?”
“我觉得枫哥哥话里有话!”
何慕枫一听暧昧地探过头小声问:“枫哥哥话里有话,怎么枫哥哥自己都不知道,洛儿讲给枫哥哥听听?”
“你……”
“我怎样?”
“你是坏人!”
何慕枫听了笑得更暧昧了,伸手拍着加洛的手道:“知夫莫若妻也,洛儿最了解为夫,为夫可不想当什么好人,当务之急是吃东西,吃晚了,到时候又积食了,又叫肚子胀!”
加洛狠狠瞪了何慕枫一眼,刚才折腾从头到尾主要还是何慕枫费力气,但加洛却觉得自己费了力气,很饿,于是把何慕枫那句不怀好意的暧昧话扔到脑后去,端起碗对着桌上的食物下狠手。
也就第二日,何慕枫的手腕脚踝都不痛了,朝里的事又多,叮嘱加洛一番,就早起晚归地忙朝里的事去了。
何慕枫对加洛那番话,把加洛刚被连嫂揭开的伤疤又抚平了,只是想着小姑姑就为着这所谓的誓言丢了性命,心里特别不甘,而且自己每次因为愧疚和善念,总输施婧妤一步,施婧妤明明比自己阴暗龌龊得多,每次都占着先机,她特别会以乖巧迷惑人,这次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再占了先机,而且还要弄清楚,绛衣是怎么被烧死的。
于是一大早起来,加洛就换上一件素白黑边月山水暗纹的男子装束,束了玉腰带、玉冠,又在腰间悬了块上乘的羊脂玉佩,就加洛本人而言,喜欢大红大绿的颜色,但是要去与很有品位的对手施婧妤见面,她只得把自己收拾得儒雅一些,有品位上档次一些,至少不能一去就输了阵。
拿了一柄悬了与腰间玉佩相配的羊脂玉坠的扇,就与狼娃骑上马出了书馆。
狼娃见惯了加洛随意的装束,也见过加洛大俗的装束,独没见过比较有品味的装束,一路上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加洛有些纳闷地看了一下身的衣服问:“狼娃,我这衣服怎么了,脏了?”
狼娃忙收回目光,摇了摇头道:“没有!”
“那你为什么一个劲地睁着眼看我的衣服?”
“你们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对叫人要衣装!”
“那怎样?”
“这话真不假!”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姐,你本来就生得好看,穿上这身衣服就更好看了!”
加洛一听狼娃夸她,就得意地“哗”地一声打开纸扇道:“那还用说!”
狼娃有些不解地问:“姐,你收拾打扮起来,更漂亮,为什么平日都俗里俗气的?”
加洛一听就不满地问:“平日里,怎么就俗里俗气的!”
“你看你给牢儿打扮的,不是大红就是大紫,收拾得哪象个男人!”
加洛不由得生气地道:“牢儿才九岁,自然不是男人,所以就要穿红着绿!”
狼娃不太赞同地道:“我看姐真要与枫大哥再生儿育女,千万别生女孩子!”
“这又是为什么?”
“真怕姐又把她打扮成这样子,长大怎么嫁人?”
“狼娃你也学会损姐了,看我今天如何收拾你!”
两人打着马一前一后,很快就追到了驿馆,狼娃勒住马道:“到了!”
“别以为到了,姐就不找你算帐,这帐先记着!”
狼娃听了笑道:“其实枫大哥觉得你穿红着绿俗,我却觉得姐穿红绿艳的特别漂亮!”
“真的?”加洛一听喜形于色,狼娃点点头道:“姐穿得越艳,越好看,每天都象新娘子一样漂亮!”
喜形于色的加洛一下象瘪了气的癞蛤蟆:“狼娃有这样夸奖人的吗?”
狼娃有些不解:“你们不都喜欢夸奖新娘子漂亮吗,每天都象新娘子,哪不是指每天都最漂亮!”
加洛一听,狼娃这话貌似一点问题都没有,偏偏听着就别扭,每天都象新娘子不就是每天都昨当新娘子,怎么就怪怪的。
狼娃见加洛没有反驳,大约以为自己这讲法没错,是一种极好的赞扬漂亮女子的话,于是高兴地道:“我就喜欢姐每天都象新娘子!”
加洛“呃”了一声,“每天都象新娘子”怎么与“天天洞房,夜夜新郎”这词这么配对,加洛实在不敢再往下想了,看着狼娃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只得把苦水往肚里咽。
在驿馆门口,两人就被大燕守门的拦住了,幸好,加洛精于此道,早有所备,就把从何慕枫那里偷来的令牌一举,那守门的一见,以为是大官员巡视,赶紧拱手放行。
加洛与狼娃问了北回使者的住处,原来在圣安这个驿馆,每个与大燕交好的国家都有专门的别苑,以供前来的使者居住,每处别苑,都独立成院。
来到北回别苑,加洛冲狼娃使了使眼色,狼娃便点点头,离开加洛身边。
加洛又出示了一次腰牌,才许走进去,但一进去,又被北回的守护拦住了,加洛出示了腰牌,对方就要问她官职及要拜访的使者。
加洛便道:“我是大燕朝礼部的一个郎官,奉旨巡视北回使者吃住是否合宜!”
那人便道:“那巡视的刚刚才走,怎么又来一个,怎么大燕对我北回使者不放心还是怎样,到底是来关心我等吃住还是来监视的?”
加洛没想到自己这么倒霉,随口编了件差事,就撞上了一个才过的,于是赶紧换上笑脸道:“尊敬的北回大使,因为你们无道而来,是我大燕的贵宾,所以上面相当重视,一天只关心大使们一次,肯定是无法显示出我大燕的热情好客,这种关心,我们将会调整到每日三次,也就是早中晚三次来关心大使们的吃住!”
那北回的守护抬头看了一下日头忍不住问:“那你是属于早中晚的哪一次呢?”
加洛也抬头看了一眼那还没有升到正空的日头,暗怪自己今天一想着要给小姑姑、绛衣报仇,起来得早了一点,但依旧脸不红心不跳地道:“当然是属中午这一次,本官之所以提前点来就是为了更清楚地了解大使们的午膳准备情况!”
那北回的守护虽知有些不妥,但现在在人家大燕的地盘上,对方报的是郎官,所持的腰牌却显示了不低的身份,便道:“那真是麻烦你们了,请吧!”
加洛就迈步走了进去,一进去,就看到自己从儿时就认识,名字身份换了数次的施婧妤从屋里出来,正准备从台阶上走了下来。
加洛知道北回的风沙挺大,看着水色依旧粉嫩的施婧妤,就纳闷这施婧妤在北回待了一年多,怎么这风沙越吹,好象把她吹得越漂亮,越娇嫩一般。
番外7
那北回的守护一见施婧妤走了出来,赶紧跑上前附在施婧妤耳边小声道了加洛的职务和差事。
加洛见施婧妤一脸清纯情无害看着她,认真听北回守护禀报的神情,一下记起来,去年这施婧妤戴着北回使者帽子来的,还有个新名字叫玉婧儿,当时表明是与自己不相认识的,看眼下这情形还继续准备装不让认识自己。
加洛在心里哼了一声:你施婧妤会装腔作势,难不成我施加洛差了你不成?你施婧妤名字多,我施加洛也是编名高手。
施婧妤认真听完护卫的话,把手放在胸前一施礼道:“原来是大燕奉命巡检的郎官,失敬失敬!”
加洛也拱手道:“本官是大燕奉命巡视的郎官,请问你是…”
施婧妤滞了一下,笑容也凝固了一会,然后很快换上笑容道:“我是北回的使者玉婧儿!”
“玉婧儿使者,失敬,失敬,请问玉婧儿使者到我大燕,吃的住的都与北回不同,可否还习惯?”
施婧妤笑了一下道:“多谢大燕关怀,本使者吃得也还习惯,住得也还舒泰!”
加洛便若有所指地道:“那是,那是,如果不习惯,本官倒有些奇怪!”
“这位官员,为何不习惯倒奇怪了?”施婧妤一下发加洛的口误,立刻逮住了。
加洛却“哦”了一声便道:“我大燕的食物天下闻名,无论南北菜肴、东西小吃都各有特色,每每来圣安的异域人一提起我大燕的吃食,都赞口不绝,所以如果玉婧儿使者若不习惯,那就奇怪了!”说完得意地冲施婧妤一挑眉,施婧妤按奈着性子道:“这位郎官刚才所讲,把本使者吓了一大跳,还以为…”
加洛往前走了一步,迈上台阶问:“还以为什么,难不成使者认为本官认识你?”
施婧妤听了用纤纤玉手一捂小口道:“燕朝的官员可真有意思!”
加洛又迈了一阶问:“是吗?”
施婧妤看了加洛一眼也走下一阶道:“难道不是吗?”
加洛身体往后一仰,用扇子遮住脸道:“玉婧儿使者,怎么本官觉得你好生气的样子,本官只是奉上司之令前来巡视,是大燕对北回关爱之举!”
施婧妤忽一抬手道:“那就请吧!”
加洛就停止了摇扇子,也做了个请的姿势,两人便一前一后走进了屋子,一进去,施婧妤就道:“请问这位官员如何称呼?”
加洛摇着扇子道:“本官姓方!”
“方官员一大早就来巡视,真是辛苦了,先坐下喝杯茶吧!”
加洛便道:“本官公务在身,茶就不喝了!”
“大燕的官员还真是兢兢业业,执行公务的时候,连茶水都不喝一口!”
加洛一笑道:“那是自然,使者难不成是头次来大燕吗,不知道大燕的官员都是恪守规矩的,在任上的时候,别说喝茶,连废话都不多说!”
施婧妤听着加洛这东拉西扯,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只差没把肺气炸,只得道:“这位方郎官,真是本使者见过的最克尽职守的官员,只是这位方郎官刚才与本使者所讲的不知道算不算废话?”
加洛便道:“本来按本官的职务所在,有些话的确是废话,不过使者远道而来,在这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陪使者讲几句废话,也是下官职责所在,应该的,应该的!”
加洛见施婧妤的粉拳捏得紧紧地,心里得意一把,又一本正经地道:“既然已经耽误了这么时辰,本官现在就要履行巡视职务了,请尊贵的使者别再打扰!”说完加洛就摇着踱到膳食房。
本来每个别苑都的膳食房都由大燕配了专们的厨子,但施婧妤借口吃不惯大燕的食物,把大燕的厨子全都打发了,只用北回的厨子,加洛虽不知道施婧妤有这借口,但以她与施婧妤打交道的这些年,对施婧妤是比较了解的,心里估摸着应该把厨子都换了才对。
加洛也就不管是大燕的厨子还是北回的厨子,将那煮膳食的一干人等全都拎过来进行一番语重心长的训话,北回的使者已来了数日,这些人见过巡视的郎官,就没见过加洛这个郎官,个个睁大眼睛,因为北回别苑除施婧妤几个,从上至下,没有一个见过这个礼部的郎官。
施婧妤坐在一旁耐着性子听加洛滔滔不绝、狗屁不通的训斥,拳头紧紧捏着一直就没有松开过。
直到加洛讲得口干舌燥,连嗓子都有些嘶哑了,才终于停止了训斥,于是也不管对方都是北回的厨子,很多情的道:“所以为了保证北回使者在我大燕这不短的日子,吃得洁净安全,住得舒服通泰,本官现在必须查验你们备的食材是否干净正宗,平素购卖的日常用物是否低劣!”
那些厨子一看这都到过了用午膳的时候,这位郎官还没巡视够,于是都拿眼看向施婧妤,施婧妤看了加洛一眼没了笑容,只淡淡道:“方郎官,你还真克尽职守,这都正午了,如果方便就一起用了午膳,再巡视吧!”
加洛一听立刻义正严辞地拒绝了施婧妤道:“使者此话差矣,本官连茶在任上都是不喝的,怎么可以以巡视为借口,吃别苑的午膳,本官就是不休息也要把任上的事办完!”说完就对那些大小厨子道:“本官先查你们所备的食材!”于是也不管北回使者要不要休息,要不要用膳,就开始认真视察起食材来,时不时翻翻闻闻,又这里挑刺那里找岔,一直折腾到下午,才心满意足地对施婧妤道:“本官巡视了一番,虽然这些食材有这样或那样的不足,但总的来讲,都还堪称优良,嗯,本官这就放心了!”
施婧妤从在“云涯宫”的时候就有午休的习惯,后来进宫后,除了何慕枫,基本算是雷打不动的一个习惯,她恨恨地看着加洛,加洛得意地看着施婧妤道:“本来,本官还要仔细巡视使者住的使的习不习惯,但是考虑到使者用膳午休,所以本官,就明日得闲再来巡视好了!”
施婧妤才发现自己是饿着肚子丢了午休陪加洛耗着,本就想看加洛能有什么伎俩,没曾想加洛的伎俩就是让她饿着肚子中午得不休息地陪着,气得猛地拍了一下案子道:“这事,本使者要你们大燕礼部给个说法!”说完愤愤一甩袖走了。
加洛得意地走出了北回别苑,能把施婧妤气得如此,加洛心情一下好了许多,自己今天来施婧妤这里就是挑衅的。
狼娃看着加洛出来,忙跳了下来道:“那个连嫂和姬宫躲在后屋好几次都想冲出来了,只是姐,你这么做,她们真的去礼部告你,皇上会不会为难?”
加洛便道:“连嫂那日去书馆,已经是曝了身份,还是当着枫大哥的面曝的,不知道是她按捺不住了还是施婧妤按捺不住了,又或许还是有别的缘故,既然她都敢曝了身份来我的医馆挑衅,我这大燕的郎官去北回别苑巡视巡视又有何妨?这就叫来而不往非礼也!”
狼娃佩服地看着加洛:“姐,我发现你现在的道行好象高深多了!”
加洛一听一收扇就敲了狼娃的头一下道:“有你这么讲你姐的吗?对,你饿没?”
狼娃揉着肚子道:“有些!”
加洛才笑了,知道自己起得晚,那早饭用得晚,所有的膳食都往后略窜了些时辰,本是折磨挑衅施婧妤,没曾想把狼娃也折腾进去了,却听狼娃又道:“其实你也知道我吃不吃无所谓!”
“不吃怎么行,我也饿了,我们打地方吃午饭去!”
加洛与狼娃刚在“怡然居”何慕枫的那间雅室坐下,程安就走了进来问:“洛主子,今天要吃点什么?”
加洛便道:“什么肥鸡肥鸭牛肉之类的,你只管都端些上来,给我来些个清淡的东西就好!”
程安应了又道:“北回别苑把刚才洛主子翻过的东西,都扔了出来!”说完就退了出去,加洛一听一拍桌道:“狼娃,真好,她都扔出来,就是怕我使了手脚,这施婧妤这么聪明也不想想,我顶着大燕的郎官的名头去的北回别苑,怎么可能做下毒那样的蠢事!”说完又摇摇头道,“施婧妤那么聪明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扔出来,大约是在告诉我,嫌我碰过的东西脏,她不吃,不吃就不吃,正好饿着她!”说完兴高采烈地与狼娃肥吃肥喝起来。
何慕枫与刘典刚把案子上的事处理完,正准备站起来,徐小海进来道:“皇上,礼部周永大人求见!”
何慕枫点点头,没一会周永就急急忙忙走了进来,行了礼就把有人去北回别苑闹事的事讲了,何慕枫听了看了周永一眼道:“谁有这么大胆子?”
周永才道:“据下面的人讲,应该是永隽郡主!”
刘典笑了一下,何慕枫看了刘典一眼问:“刘典你认为,永郡做这事应该如何处置?”
刘典忙起身回道:“皇上,微臣以为要不是永隽郡主提醒,臣等倒忽视了大燕对北回使者礼节了!”
何慕枫听了便问:“如何出此言?”
“皇上,现如今,大燕四邻,只是北回堪称大国,而我朝对北回使者的礼节与那些个小国都是一样的,臣认为实属不当,对象北回这样的大国,礼节应该比周边小国隆重才是!”
何慕枫听了,点了点头道:“还是刘相思虑慎重呀!”然后就吩咐道,“周永,刘相所讲没错,为了弥补这种不足,以后礼部巡视改为早中晚三次,郡主没去巡视的时候,就由你礼部的官员补齐这礼节,一日三次一次不许少!”
周永虽觉得莫名其妙还是赶紧应着退下了。
加洛与狼娃在“怡然居”肥吃肥喝到实在是吃不下了,才离开了“怡然居”。
狼娃见加洛骑在马上,明明没有喝酒,却偏整出一副喝了酒的模样,摇头晃脑地哼着小曲,狼娃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人离开“怡然居”没多远的地方,狼娃忽然勒住了缰绳,然后一伸手把加洛手中的缰绳也勒住了,加洛正在马上怡然自得,忽被狼娃把马拉住了,有几分不满地道:“狼娃,你干什么?”加洛话声刚落,却见贺兰如云的车驾出现在面前,加洛用手按着额头,更为不满地道:“狼娃,这闲杂人等,理会他做甚!”
贺兰如云听了探出头来道:“哟,永隽郡主,不过数年不见,就把如云当闲杂人等了!”
加洛哼了一声看了贺兰如云一拱手道:“原来是贺兰王的车驾,永隽是有眼不识泰山,失敬!失敬!”
贺兰如云看着加洛忽就笑了起来道:“永隽,你真有意思,当年,小王离开圣安的时候,你已经是大燕的皇后了,不曾想半年不到竟闻大燕皇后驾鹤的噩耗,小王为此还难受了好些年,又不曾想今天刚一踏进这圣安城,就见着郡主了,你还真就是当郡主的命!”
加洛用扇头蹭蹭自己的额头道:“贺兰王,别说你这番话讲得是头头是道的,但永隽听着总觉得不通不畅的!”
贺兰如云依旧笑道:“郡主不会五年过了,这燕国的字认得不如小王多,便连这燕国的话也都听不明白了吧,永隽,都这么多年了,能不能见了小王,别总这么敌对!”
加洛哼了一声才道:“贺兰王,永隽发现每遇见你一次,你的身份地位就发生一次变化,贺兰王还真是不简单呀!”
贺兰如云若有所思地看着加洛道:“小王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又能怎样,永隽不是连看也不愿意多看一眼!”
加洛翻了一下眼,赶紧岔了话问:“贺兰王,这离燕帝大寿还有两个月,你怎么这么早就来圣安了?”
“受燕帝之邀,小王专程到大燕过端午的!”
加洛一听眼一亮便问:“那北胡王会不会来?”
“会来!”
“北胡王妃会不会也一起来?”
贺兰如云一听就嗤了一声道:“你说你一个妇道人家,总惦着人家王妃做甚?”
加洛想念罗照英,本是一种姐妹情谊,被贺兰如云一挖苦讽刺,无端象自己贪恋罗照英女色一般,而自己与罗照英又有四年假夫妻的经历,真是有嘴讲不清楚,于是瞪了贺兰如云一眼便道:“还说跟你不敌对,我看你是满脑子从来都只想那些不上档次的事,永隽忙着呢,告辞!”说完便要打马过去。
却听贺兰如云幽幽道:“不知端午那天,可否再遇到郡主?”
加洛看了贺兰如云一眼,两人本是因施素素而认识,又因施素素而生仇恨,贺兰如云对自己的手段确实不算光明磊落,自己对贺兰如云也没有手下留情,不曾想两人敲敲打打的竟然也认识十多年了,似乎由刚开始的憎恨仇视变成现在这般莫名其妙了。
加洛便道:“你是大燕皇帝邀的客,端午自然是大燕皇帝的坐上客,象永隽这样的人可高攀不起!”说完便打马过去,只听贺兰如云在身后叫道:“小王,有种预感,说不准那天我们还能邂逅!”
加洛差点没被贺兰如云这句话吓得从马上跌下来,真怕何慕枫听去了,还不抵怀疑两人曾经有过些什么,于是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你跟鬼邂逅还差不多!
“悬壶书馆”本来离皇宫不远,这“怡然居”也占倨着圣安的繁华,几处离得都不远,加洛与狼娃没一会就到了“悬壶书馆”。
加洛刚一跳下马,狼娃就凑到她身边问:“姐,要不要我去帮你收拾那个油嘴…什么来的贺兰如云?”
“是油嘴滑舌!”
“对,你要不要我去帮你收拾那个油嘴滑舌的贺兰如云!”
加洛摇了摇头道:“甭理他,这些小子是你不招惹他,他就偃旗息鼓那种,你越招惹他,他就越生事!”
狼娃听了哼了一声道:“我就见不得他对那副腔调!”
“算了,不要给枫大哥添乱了,要收拾他,哪用你出马,就你姐动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把他摁灭!”
狼娃有些不太相信地看着加洛举起的那只手指,跟段葱白一般的粉雕玉琢,想比那葱白也结实不到那去,就这么只手指能把贺兰如云那痞子一样的东西摁灭?
狼娃还没相信的时候,加洛已经收了手指走进了医馆。
加洛还没坐下,就听到长仪的声音:“小嫂子,小嫂子!”
加洛摸摸额头,这都快傍晚了,难不成刘典还没回府,否则长仪怎么会有闲时跑她这书馆来,于是一回头道:“这不都下朝了,你还有空来书馆呀?”加洛话音刚落,余欢就跑出来道:“郡主,主子刚传话,说有事,今会过来晚些!”
长仪得意地冲加洛挤挤眼,加洛便道:“人家累了一天,刚吃饱喝足,好想睡觉!”
长仪一伸手就拉住加洛道:“这大好的时光,你整天都拿来睡觉,太可惜了,我们去月儿那里玩耍吧!”
“人家每日都要午睡的!”
长仪看看天色便道:“月家的菜烧得很好吃,我们过去正好用晚膳,用完了,咱们就早点回来,你就比往日早两个时辰睡,不就把午睡给补起来了!”说完就把加洛往自己的马车上拖。
加洛只得噘着嘴被长仪拖上了马车,南街离“悬壶书馆”就远了,一路上摇得她昏昏欲睡的,加洛是闻到菜香下的马车。
辛家的染坊正热热闹闹的准备开晚饭,加洛与长仪走进去,就看见辛家老爹与刘中正在喝酒,辛老爹正在给刘中出主意:“我说刘三,你也不能太怕你家里的了,你说你站在大街上也是一条汉子,对家里的女人畏手畏脚的,太给我们男人丢脸了!”
刘中一听便道:“老爹,你这话就不对了,我家然子对我从来都是毕恭毕敬,哪有你说的那样!”
辛老爹不屑地嗤了一声道:“我看你那女人一出来,就就一副奴才嘴脸,你毕恭毕敬还差不多!”
“老爹,我家然子这不怀了身孕,我自是要哄她开心,跟奴才嘴脸有什么相干!”
“总之,别说我没有叮嘱你,这女人可是惯不得!”
刘中一听就摇头道:“我倒觉得惯着点好,越惯她越听话!”
……
长仪一听就对加洛道:“我这小叔家的女人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呀,不惯着,怕她能把刘中的毛给揭了!”
加洛自知道陶然不一般,不由得问长仪:“你这小叔不是在开饭馆的?”
长仪听了撇了一下嘴道:“就他开饭馆,还不如不开,一个月搭进去的钱,比光养他一家的花销大得多!”
加洛听了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长仪又哼了一声道:“也就是刘典,把他当个宝,我看呀…”
“你看什么,前次被辛老爹打了了,不是你偷牌子去给人家报仇的!”
“那是什么跟什么,那是辱及了刘典,我家刘典老实本分,我不替他出头,他只有被人欺侮的!”
加洛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什么叫爱乌及乌,长仪分明是发挥到了顶点,就因为她现在爱上了刘典,素有狐狸著称的刘典居然在她嘴里变成了老实本分、受人欺侮的人了。
长仪一看加洛的眼神就不满了:“怎么,看你的眼神分明是不相信我的话,我家刘典还少做这些打落牙齿和血吞的事!”
加洛生怕长仪滔滔不绝地讲起刘典如何老实本分,那会让她的小心肝受不住的,赶紧打住道:“好了,好了,我知道,知道你家刘典是小鸡崽,你是老母鸡!”
“胡说八道,有老母鸡长成我这样的吗?”
加洛又不得不再点头道:“好,你是漂亮的老母鸡!”
“去你的,信不信我掐烂你那张恶毒的嘴!”两人话声刚落就听到月儿叫了一声:“方公子!”
长仪就不满道:“凭什么她是我的嫂子,怎么跟你这么亲待?”
“就凭我是貌胜番安的方公子!”
“你吹吧!”
刘中看见两人也站了起来叫了一声:“两位嫂子来了?”
加洛一听就道:“长仪是你嫂子,我几时是你嫂子了?”
刘中眨眨眼道:“你们一个是我二嫂,一个是我四嫂,有什么错吗?”
加洛也眨眨眼,长仪便道:“别理刘中这混小子,什么话都敢讲!”然后撒娇地叫,“我好饿,月儿,我好饿!”
月儿现知道何允柯的身份,一直都如在云里雾里,又知这长仪是何允哥的妹妹,对这位公主妹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忙道:“饭菜都备好了,快来吃吧!”
加洛一看便道:“长仪,你不会经常到辛家来蹭饭吧!”
“我才知道这地儿几天呀,总共也就蹭了五六次而已。”
“哟,那天我们来辛家染坊劝说月儿离今儿也不过十来日,你就蹭了五六次,你觉得还蹭得不够呀?”
“反正合我口胃,路远点,我也不怕!”
“怪说不得这段日子到书馆少了,原来是有好去处了!”
两人拉拉扯扯坐了下来,月儿又问刘中:“三嫂今天有没有胃口!”
刘中便兴高采烈大着声气叫了两声:“然子,开饭了!然子,开饭了!”
刘中的话一停,陶然就走了过来只是,脸色有些不好,加洛见了便问:“陶然,你这次害喜害得这么厉害?”
陶然有气无力地点点头道:“生刘欣的时候,一点事也没有,这次这个折腾得我半死,吃点什么都吐,看样子,这娃以后不抵多折腾我,独有吃辛家的饭菜才好点!”
加洛拿了筷子递给陶然道:“你平日口味都清淡,这辛家的菜味道都比较重,你这一害喜反是改了口味了!”
陶然点点头,伸手接了筷子才小声对加洛道:“你自己当心一些,我师傅找过我,她要带我走,我肚里的孩子差点着了她的道!”
“会不会你这次害喜得厉害,跟她有关!”
陶然摇摇头道:“好在我有备,才没丢掉这娃,不过她应该不会甘心的!”
加洛便道:“你千万别再回去了,上次不是刘中,你的小命可真就保不住了!”
陶然点点头道:“这个我自然省得,只是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她答应给我时间,让我生下这个娃!”
“傻瓜,你难不成还想回她身边,你忘了你的那些师姐师妹的惨状了!”
“反正我是她养大的,只要她不害我肚里的孩子,我的命算什么?”
“糊涂!”
“你呀,讲我是一理一理的,你自己呢,不一直都在做糊涂事,做傻事!”
加洛听了愣了,陶然苦笑一下道:“我们就这命,一入江湖身不由已,你看象长仪多好!”
加洛看着与月儿说说笑笑,开始用筷子小心夹着碗里东西吃上的长仪,自己曾经也极是羡慕长仪的,却听辛老爹大着嗓门问:“咱家的饭菜够香吧!”
长仪点点头,伸出大拇指,陶然也赶紧笑着点头,加洛在无名镇的时候就知道辛老爹的厉害,赶紧也跟着点点头,辛老爹就开心地用大嗓门问:“要不要都满上一盅?”
三人都知道辛老爹的酒烈,一齐摇了摇头,辛老爹一见就不满道:“女人就是女人,管她怎么打扮成个男人,老头子我一眼就看出还是个女人!”
月儿想着当初辛老爹骂加洛的种种话,实在是惭愧,忙叫了一声:“爹!”
辛老爹就叫了:“刘中,还是你痛快,咱们喝!”说完给刘中满上酒,刘中忙端起杯道:“好,好,就咱们喝,对了二嫂,怎么这会还不见十一哥回来!”
刘中这话正中月儿心意,也偷偷拿眼看着长仪,长仪刚要说,何允柯的一个跟随走了进来到月儿身边小声讲了什么,月儿就放下心来,抿着嘴小口小口地吃起饭来。
加洛就用手肘碰了长仪一下小声问:“你这十一哥准备怎么处置你这小嫂子!”
长仪嗯了一声才道:“是要带回府的,月儿嫂子一时有些…有些不太适从,那曾家老二闹了几次上吊才悬着!”
“既然现在这么不怕死,当初你十一哥在皇陵的时候,又怎么连看都不敢去看一眼!”
“所以鬼知道是真上吊还是假上吊,反正我十一哥是铁了心要跟这小嫂子地的,你就别操心了,对了,听说你表哥明天就要到圣安,你答应过我七姐的事,可别忘记了!”
“是,是长仪小姑奶奶,我记着的!”
“总之这事如果办妥了,我会好好谢你的!”
“我的长仪小姑奶奶,你算不算是威胁?办妥了会谢我,如果办不妥,你要如何对侍我?”
“办不成,我当着我四哥的面,把你给拆了!”
“你可真狠!”
“到时候拆了,就得看我四哥如何心疼地把你给装回去!”
加洛非常委曲地看着长仪,长仪那张灿如朝花的脸香喷喷地在加洛面前得意地晃了几晃。
加洛白天确实累了,用过晚饭,就与长仪告别往“悬壶书馆”回,与长仪一分手就看到了骑在马上的狼娃。
加洛见了不由责怪道:“狼娃,你怎么在这里?”
“怕你回书馆的时候太晚了,我就来接你了!”
“你来了多久了!”
狼娃笑了一下,加洛心头一热道:“不会你是我与长仪离开书馆的时候就跟着来的吧!”
狼娃又笑了一下:“虽然皇上派人跟着你,但我不放心,就一直跟着!”
“那你不是还没吃晚饭?”
“下午吃那么饱哪里还吃得下!”
“胡说!”加洛不由得伸拳打了狼娃一下,狼娃就牵过加洛手里的缰绳道:“走吧,我们回去吧,再晚,怕你的心上人都回来了!”
“你也学会损我了?”
“没有!”
加洛哼了一声忽想到什么:“对了,狼娃,有一事,我一直没有问你,但一直想问你!”
“你说!”狼娃有几分好奇地看着加洛。
番外8
“我想问皇宫失火那一天……”加洛犹豫一下终于问了出来,狼娃听了急道:“姐,都过了那么多年,怎么今儿想着提起来了?”
“我就想问你:那天你有看到绛衣吗?”
狼娃摇摇头道:“那一年,你们离开大草原,我就尾随你们一起到的圣安!”
加洛愣了一下问:“当时你没有回大草原,而是跟着我们一起回的圣安?”
狼娃点点头,加洛便怪道:“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狼娃憨憨一笑道:“我怕打扰你,你大婚后,我想你终于跟你喜欢的人成了亲,以后可以过上幸福的生活了,才真的返回大草原了,可是…,在大草原的那些日子,我又特别想你,于是在半年后就又回了圣安!”
加洛看着狼娃,狼娃又继续道:“可是,我到圣安那天正好是晚上,在你惯住的宫里没有找到你,便寻着你的气味去了冷宫,没想到那里着火了,我赶紧进去,见你在地上动,那个叫紫阳的丫头正拿着烛台要往你头上敲,我想也没想就把那丫头一巴掌打地上了,然后就背着你出了冷宫,快到门口的时候,在一个人身上绊了一下,我凭气味知道是你最不喜欢的那个女人,也就是你上午去北回别苑见着的那个女人,便也没停留,背着你就出了冷宫!”
“你在进去的时候,没有看到绛衣或闻到她的气味?”
狼娃摇摇头道:“不是没有,冷宫周围有许多人的气味,有你最喜欢的枫大哥的,还在关大哥的,我就很纳闷为什么枫大哥、关大哥都来过,却坐视你待在这样的地方,还要让你被火烧死!”狼娃怕引起加洛伤心,忙又道,“周围还有余欢、绛衣的味道,但我没看到绛衣!”
加洛听了点点头有几分悲伤地道:“那时余欢与绛衣经常到那里来探望我,那天着火的时候,余欢讲两人带了些吃的想看能不能送点给我,结果到的时候就看到火很大了,绛衣让余欢赶紧去给枫大哥报信,自己在留在那里,就不知道是不是她后来进去了,却…,想来绛衣多半是…,早知这样,当初我真不该把她从大草原带回圣安!”
“姐,别伤心了,都过去了那么多年了!”狼娃不会安慰人,有点手无措足地问,“姐,怎么过去这么久,你突然在今天想着问这事?”
“我一直想问你,但一直怕问你,今天看到施婧妤,我觉得再不问就对不住绛衣了。”
“姐,不管如何,我们没有找到绛衣,就当她在哪里过得很好,行吗?”
加洛点点头,狼娃又道:“所以绛衣过得好,你现在过得也好,就好好过,我可不喜欢你再有那么多波折了!”
加洛又点点头,狼娃牵着缰绳又担心地看了加洛一眼道:“天晚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加洛便由得狼娃牵着缰绳,跟着狼娃一起回了书馆。
回到书馆,看到徐小海等人,加洛知道何慕枫回来了,便走进自己日常住的那房,果见何慕枫已经回来了。
何慕枫见着加洛有几分纳闷了:“今儿,这是怎么了,辛家的饭菜不好吃?”
加洛摇了摇头,何慕枫又问:“因为我回来晚的缘故?”
加洛又摇了摇头,何慕枫就奇怪了:“这可奇怪了,明明一天闹腾得挺高兴的,怎么突的这张脸就象被霜打了一般?”
加洛觉得自己在何慕枫面前,有什么事根本都瞒不过,于是眼一红就道:“就是你!”
“为夫在朝里忙了一整天,又跟为夫有什么关系?”何慕枫有几分不解,加洛又叫了一声:“就是你!”
“好,就是为夫,只要洛儿觉得怪为夫,心里舒泰就是为夫好了!”何慕枫无可奈何地道,加洛一下扑到何慕枫怀里又拍打了何慕枫好几下才解恨地道:“都怪你,全都怪你!”
何慕枫虽不知道什么都怪自己,知道这丫头大约是想起以前种种,但加洛拍打几下那不快显然已经去了八九,于是赶紧就岔了话道:“洛儿,对了,这些日子有好些邻因送来了贺礼,我挑你喜欢的让小海带了过来,你要不要瞧瞧,看有没有喜欢的?”
加洛知道何慕枫给自己挑的东西一定都是中自己意的,虽在有些事上恼何慕枫,但何慕枫对她的好,却扳着手指脚指都算不完的,于是嘴一噘道:“今天没午睡着,我累了,明天再看!”
何慕枫见了,展颜一笑道:“以前一听好东西,就如恶虎扑食,现在倒矜持了!”
加洛一听便叫:“徐小海,把东西统统都搬进来,我要看!”
没一会,加洛就依在何慕枫怀里,一会摸摸翡翠白菜,一会拿着黄松石做的骏马,一会又拿着一颗硕大的珠子把玩……,何慕枫看着抱着一堆珠宝的加洛笑了,加洛这个没品位的,把那极有名的前人字画统统扔到一边,只对珠宝玉爱不释手,他便伸手拿了一幅古画看了起来。
加洛忽地就把怀里的东西统统扔到一边,扑到何慕枫身上问:“枫哥哥,你用晚膳没?”
“在‘勤政殿’略用了些,怎么你没吃饱,没吃饱,枫哥哥陪你!”
加洛听何慕枫已经用了晚膳,才哦了一声道:“我今天可是吃得太撑了,我是怕你没用晚膳!”
“哟,现在洛儿知道心疼为夫了,为夫好感动!”
“你又讽刺我!”加洛不满地用拳头招呼何慕枫的胸脯,何慕枫握住加洛的拳头笑道:“人家夸你,你也说是讽刺你,那你要为夫如何办才好?”
“你又在讽刺洛儿!”
“哪有,洛儿今天累了一天,快些洗了,早点歇了吧!”
加洛从回到圣安来,被何慕枫盯得很紧,每天除了迎来送往,基本都是养优处尊,好久没有这么忙碌辛苦了,何慕枫这句话就象有催眠的做用一般,立刻打着哈欠,连洗漱都想省了,忽又转身盯着何慕枫很认真地道:“你这些天忙,就不要那么辛苦了!”
何慕枫伸手搂着加洛道:“辛苦什么,不过是坐坐马车,有时候坐马车也是一种休息!”
“你总对洛儿这么好!”
“这么好,你也不肯跟枫哥哥进宫!”
加洛立刻岔开话道:“枫哥哥,洛儿今天好累,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何慕枫笑着用下巴蹭着加洛的额头道:“以后但凡有洛儿夜里精神的时候,枫哥哥就用进宫这一招!”
加洛用手拍打何慕枫几下,忽又伏在何慕枫怀里,何慕枫又道:“困了就早些歇了吧!”
加洛醒来在榻上翻了好几圈,想着今天如何再去折腾折腾那施婧妤,外边侍候的丫头听到动静,就有进来侍候的,加洛又赖了一会才从榻上爬上来,还没洗漱完毕,余欢就走进来道:“郡主,‘潇潇书院’的樱花夫人来了!”
加洛听了有几分奇怪,这樱花夫人怎么想着来自己这里,知道肯定是因为何慕枫的缘故,便道:“请她进来吧!”
加洛收拾妥当,来到偏房,樱花夫人已经在那里等候了,与加洛叙了礼,便在一边坐了下来,加洛让丫头上了茶才问:“夫人,今天怎么有兴致到我这里来?”
樱花夫人听了便道:“心口痛的老毛病又犯了,上次吃了你的开的方子,管了很长一段时间,所以今日来这里想麻烦郡主再给开个方子。”
加洛便道:“夫人这毛病可得多注意些,凡事都要看开些才好!”说了这句话,加洛一下顿住了,这樱花夫人光何慕枫这一桩事就不可能看得开,无论她面上如何地掩饰,如何地大度,那种苦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于是便道:“永隽先给夫人把把脉!”
“多谢郡主了!”
加洛给樱花夫人诊治完,开了方子,又叮嘱多休息,如何用药等等,然后又聊些家长里短的事,正聊着,长仪跑了进来,一进来就道:“小嫂子,小嫂子,我们今天还去月儿那里玩耍吧?”一看加洛有病人,就坐在一旁,认出是樱花夫人便道:“夫人病了,是何病?”
“心口痛的老毛病犯了,就来麻烦郡主给开个方子!”
“夫人还有这毛病,那可得多注意了!”
“是呀,郡主刚刚敢叮嘱着,有好些要注意的!”
加洛便道:“夫人,除了按时吃药,小心别着了凉,也要少操劳!”
樱花叹了口气道:“书院里一堆的事,一天到晚都是事,想少操份心都不行,以前也不觉得,现在不知怎么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老了!”
加洛看着樱花那张细白瓷般的脸笑了一下,走到樱花身边坐下来道:“夫人,也别一天都憋在院里,有空闲就出来四处走动走动!”
樱花夫人苦笑一下道:“象我这样的人,不是缝场做戏的人,谁肯与我走动!”
加洛拍拍樱花夫人的手道:“夫人,别这样讲,如果你看得起永隽,就经常到永隽这里来走动走动!”
樱花夫人有些吃惊,握住加洛的手道:“以前只觉得郡主是个兰心蕙质的人儿,谁知却有常人无法迄及的修行!”
加洛听了有些不好意思,脸一红道:“夫人,永隽哪有这么好!”
樱花夫夫也拍拍加洛的手道:“也难怪他会选你,以前总是想不明白,现在终于知道,怕也只有你这样的女子,才能真正地容下象我等这样的人!”
加洛不由得脸一红,她倒不是说对樱花夫人与何慕枫的关系没有忌会,但这会的樱花夫人,让她想起了自己的表姐素素,一样被人利用,只是利用她的人失败了;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杭龙,在这场战争中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如果不是冥冥中有天助,就是妻亡子死。当年大婚之前,何慕枫带着她去书院,此时想来也不是凭白无故的,象樱花夫人这样的女子为何慕枫赢得这场战争所付出的不比杭龙付出的少,而樱花夫人之所以愿意这样付出,她需要弥补的东西,却是何慕枫永远都不可能给的。
加洛又道:“夫人再这么夸奖永隽,永隽都不敢邀请夫人了!”
长仪接过话道:“就是,就是,樱花夫人,别跟我小嫂子罗里八索了,她都讲了她眼下的事主要就是迎来送往!”
加洛一听恶狠狠地看着长仪叫了一声:“长仪!”
长仪依旧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地道:“咱们不能让她轻松了!”
两人正掐着架,却听到有人笑道:“你两待在一堆就没完没了地互相掐,不累呀!”
两人抬头一看是何慕枫,见樱花夫人起身行礼,也忙起身,何慕枫示意起来,看见樱花夫人便走过去扶起问:“樱花,心口痛的毛病又犯了?”
“是有些犯了,这两天一会子雨一会子晴,有些个着了凉!”
“你可当心些,洛儿这里的大夫都不错,以后但凡有不舒服,就来这里看!”
樱花夫人点点头道:“今天是郡主亲自给诊治的!”
“嗯,上次你吃了洛儿开的药,管了好些日子,这次开了方子没?”
“是呀,郡主是个兰心蕙质的人,开着的方子服了,比别人的管用得多,这次也开着了!”
“那就好,回去一定按着方子煎服,今儿就在这里用个午膳吧!”
“谢主子!”
“到这里就如到自己的家,别那么拘束!”
樱花夫人的眼睛一下红了,长仪用手肘轻轻碰了加洛一下,加洛便道:“皇上,我去看看膳食!”说完就拉着长仪走了出去,一出去,长仪就拉住加洛道:“你傻呀,我听人讲,我这四哥当年是极喜爱这个樱花夫人的,怎么你看不出他们…,”长仪用手做了个两人很好的手势,接着又道,“要不当初四哥怎么会经常接樱花进宫去?”
加洛便道:“难不成他们在这里还能做什么不成?”
“就算在这里做不成什么,就不会约着到别的地方做!”长仪很有些着急,加洛听了这话看着长仪苦着脸道:“如果是这样,那想约不是机会多的是!”
长仪一听便道:“也是,如果想约,那真是太容易了!”
加洛便道:“所以我们还是去看膳食准备好没吧!”
“你还会关心膳食准备好的,我可从没见你关心过这事,不会是心又乱了吧!”
加洛噘了一下嘴,长仪就拉着加洛在外面胡乱地逛了一圈,就拉着加洛回了那间偏房,在门口正听樱花夫人道:“主子爷,没曾想,过得可真是快呀,一眨眼樱花就老了,昨儿起来梳头,居然有白发了!”
何慕枫听了便道:“胡说八道,朕可长你许多,朕都没觉得自己老,你怎么就老了!”
“还是郡主和公主好呀,芳华正茂,让人羡慕!”
何慕枫笑了起来道:“这两个丫头没心没肺的,朕看呀,就八十岁还这副德行,樱花,你有心口痛这毛病,还就得学她两这么没心没肺的!”
“主子爷,累了吧,樱花侍候你躺一会!”
“好呀,樱花侍候一会,不过,樱花,朕的话可得紧记,你这病还就得没心没肺才好!”
“知道了,主子!”
“知道就好!”
长仪忙用手掐了加洛一下,加洛探头从窗户看进去,见樱花正细心地给何慕枫脱靴,解带,放倚枕,那样子象及一个贤妻良母。
何慕枫在榻上躺了下便问:“樱花,现在书院的事很多?”
“是呀,这些日子杂事特别多!”
“身体不好,就少操些心,交给下面的人去办就是!”
樱花夫人听了笑道:“那可是樱花养老的地方,如果不操劳,怕晚景凄凉!”
何慕枫听了拍拍樱花夫人的手道:“又胡说了不是,就算你要把书院折腾垮了,朕养你,肯定不会让你凄凉的!”
“主子!”樱花夫人一下把头伏到何慕枫怀里,何慕枫摸着她的头发道:“别说,这会子,朕到有些饿了,这两丫头大约不是去看膳食,倒是去做膳食了!”
樱花夫人听了“扑哧”一声笑了道:“主子爷,好生歇着,樱花也去瞧瞧,看是不是都做去了!”
长仪一听忙把加洛给推了进去,加洛吓得叫了一声:“长仪!”
何慕枫听了便问:“你们的午膳备得如何了?”
徐小海忙道:“皇上,午膳都备好了!”
何慕枫示意传膳,没一会那膳食都传了上来,何慕枫在案边坐了下去问:“长仪,怎么今天有闲心陪你四哥用膳了?”
“如果四哥喜欢,长仪天天陪四哥用膳!”
“哟,好象这错还在你四哥了,不过你四哥还真不敢天天留着你!”
长仪不明白地看向何慕枫,何慕枫便道:“刘典跟着朕一起来的,在外应该也等了会了吧!”
长仪一听赶紧放了筷子道:“你怎么不早说!”
何慕枫笑道:“你要陪四哥用午膳,四哥很喜欢呀!”
长仪忙爬起来道:“四哥,赶明长仪再陪你好了!”说完就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何慕枫摇了摇头道:“洛儿、樱花,过来与朕同案用膳!”
用过膳食,樱花夫人就告辞了,加洛站在廊前看着樱花夫人的马车,忽听有人道:“怎么,又恼我了?”
加洛摇摇头道:“我知道枫大哥对樱花的情意!”
何慕枫伸手从后抱住加洛道:“枫大哥现如今对樱花的情意,是什么情,你可明白?”
加洛点点头,何慕枫就道:“那别站在这儿看雨吹风了,枫哥哥今天难得回来早些,我们去做点喜欢做的事,如何?”
加洛脸一下通红,转过身就打了何慕枫一拳,何慕枫有些委曲地道:“我们写写字画画画,你现在不就喜欢写字吗,枫哥哥怎么又错了!”
加洛本是通红着的脸,一下眼一瞪就狠狠踩了何慕枫一脚,转身跑回屋子里,何慕枫也赶紧跟着回去了,一边回还一边问:“为夫又哪里错了,为夫又哪里错了?难不成是为夫意会错了,洛儿不是喜欢写字画画,哦,为夫明白了,洛儿是喜欢…”
“你…,你再乱讲,我非打死你不可!”已经到榻边的加洛抓起倚枕就砸向何慕枫,然后人也扑向何慕枫,把何慕枫一下扑到地上,何慕枫忙道:“为夫意会错了,该罚该罚!”说完把加洛紧紧地搂在自己怀里,加洛扑过来的,自然扑到他的身上,何慕枫搂紧后就道:“洛儿,今儿要换成这个法子,好,这个法子,为夫最是喜欢!”
加洛一听忙手脚并用想挣开,何慕枫便道:“洛儿有多久没收拾过我了,我很怀念!”
本来一点情欲也没有的加洛一听这句话,那“春风一度”就窜了出来,很四浸淫到了四脚百骸,于是便叫:“是你自己让我收拾你的!”
“没错,没错,为夫特别喜欢被你收拾!”
“那就别怪本郡主收拾完你,然后就抛弃了你!”说完就狠狠地亲吻起何慕枫,何慕枫一边给自己与加洛宽衣解带,一边道:“这个郡主可真是个狠心的角,还没收拾,就想到抛弃了!”
加洛得意地在何慕枫的劲边狠狠咬了一口,何慕枫抱着已被自己剥得干干净净的加洛,伸手抚摸着加洛的脊骨道:“就用这方式收拾为夫的!”
加洛听了咬得更狠了,嘴里有了腥味才舒服了,只听何慕枫问:“舒服了?”
“还要!”说完又狠狠咬了何慕枫一口咬到有血腥味才觉得解恨,何慕枫又问:“这回呢?”
“还不够,还不够!”
“那不够,洛儿就慢慢来,直到够了才作数!”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你说呢?”何慕枫把加洛的头抬起来,看着加洛黑葡萄似的眼睛道,“我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好,你说!”
“你明明是坏人,却偏对我这么好!”
何慕枫把加洛的头放自己肩上道:“那当然,枫哥哥九世唯独不能错过的人,就是洛儿!咱们不是讲好了要纠缠九生九世的!”
“人家不是讲十世轮回,独你讲九世轮回!”
“九好呀,比十好,九等同于久,一想到要被洛儿收拾久生久世,枫哥哥就热血沸腾,洛儿赶紧动手吧,枫哥哥都迫不急待了!”
加洛用拳头打了何慕枫好几拳带着哭音道:“你自己讲的,自己讲,别到时候厌烦洛儿,又生悔意!”
“为夫不会后悔,绝对不会后悔,洛儿这种事跟打铁一样,是要趁热的!”
加洛又打了何慕枫几拳,于是就不客气地把何慕枫给收拾了,然后有些想不明白,畅快到也畅快了,只是自己累得半死,貌似何慕枫比她还畅快得多,收拾人是要花费力气的,加洛心里不甘,但实在太累了,很快就窝在何慕枫怀里睡着了。
加洛是被长仪吵醒的,想从榻上爬起来,结果腰酸背痛的,才想起昨天夜里的疯狂,只听长仪一进来就急问:“怎么样,昨天你有没有收拾我四哥?”
加洛吓了一大跳,长仪怎么连这事也知道,脸一红忙向四周看了一眼,长仪不满地道:“我问你话,你有没有收拾我四哥呀?”
“长仪,这…,”
“这什么,你要知道樱花夫人可是圣安城的名角,什么样的男人不败在她手里,我四哥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加洛才知道此收拾非披收拾,刚才害羞而脸红,这次是惭愧得脸红,自己跟着何慕枫是不是算近墨者黑,长仪随便一句话就能联想到那事上。
长仪盯着加洛有几分不解地问:“你今天怎么了,怎么动不动就脸红?难不成昨天夜里,你没收拾我四哥,反让我四哥给收拾了?”
“你…你这张嘴…,你这张嘴…,我今天非撕了你这张嘴不可!”
长仪一边躲一边叫道:“不会吧,难不成我一语成韲了,你也太逊了吧!”
两人正损着对方,有侍女进来禀道:“郡主,南德表少爷求见!”
加洛一下翻了起来,长仪一听便把谁收拾谁的事扔到一边,喜道:“你表哥终于回来了,我托你那桩事,你可别忘了!”
“长仪小姑奶奶,我知道了,我一定给你办,行不行?”
加洛赶紧收拾完,与长仪来到偏房,施南德已经来了,加洛一见施南德比一年前要黑些,人却有精神充满了朝气,三人叙了礼,都坐了下来。
加洛便先问:“表哥,在素节这一年多还好吧?”
施南德点点头道:“还好,只是气候比较圣安城要炎热!”
“表哥还适应吧!”加洛在素节待地,知道那气侯,施南德点点头道:“刚开始略有一些不适应,后来就好了。”
“那就好,那表哥以后都会在素节任职吗?”
“皇上委了我三年,我觉得做一个地方官,至少也得有三五年才能看出些政绩!”
加洛听到长仪吸了口气,她也吸了口气,施南德再到素节任职三年,那尹安不都二十二三了,于是便道:“表哥,你一个人素节岛,身边又没个照顾的人,我和哥都不放心!”
“我在那边都习惯了,也暂时安定了下来,我身边确实没人照顾,正想跟你商议,干脆把北义接去素节好了!”
长仪赶紧掐了加洛一把,加洛赶紧道:“表哥,北义在圣安生活得挺好的,你又把他折腾到素节去做什么?”
长仪也道:“就是,就是,人家北义现在在书馆有名的琴师,如果他走了,那些孩子跟谁学琴去,不是荒废了那些孩子的琴业?”
加洛也赶紧配合地点点头道:“就是,就是,我这书馆现在是离不得北义的!”然后又道:“哥,我觉得你有妻有妾,把妻妾接去素节,倒是正经的事!”
施南德刚要回话,看到长仪又把话咽了回去,却听到北义的声音传来:“哥!哥!你回来了!”话声未落,北义已经走了进来,施南德也笑着应了一声:“北义!”
“哥,你在素节还好吧!”
“还好,哥正想把你也接去,可好?”
“姐这里挺好的,我在这里过得很滋润!”
“随你,你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哥也不勉强你!”
“只是北义不放心哥一人在素节,不如把嫂嫂们都带去吧!”
加洛觉得北义真是个乖巧的人,自己当年一个不小心害了句儿,虽过去了那么多年,但施南德不接这妻妾,对这桩事肯定还是梗在心里的,那肯定对自己也不是说原谅就从心里可以原谅得一干二净的,而北义讲出来,可比自己提合情合理,也容易让施南德接受,于是也接了话道:“表哥,北义讲的没错,不管怎么讲尹安是你正经八白娶的,吴芷兰也是你正经纳的,你眼下丢到一边不闻不问,终不是个法子,这样吧,我做东请七公主与尹安吃个饭,你做陪,如何?”加洛干脆快刀斩乱麻地定了下来。
北义就拍拍手道:“好呀,好呀,哥得去,我也陪哥一块去!”
施南德看了加洛一眼,加洛便道:“表哥,当年吴芷兰那事是做得过了,但是尹安对你可是一心一意的,你在牢里的时候,她求长仪好几次,都是我亲眼看见的!”
长仪赶紧配合着点头道:“是呀,南德,尹安怎样一个女孩子,长那么大,我见过她做了不少的坏事,就没见她哭过,但为着你,见我一次哭一次!”
加洛接过话道:“一个女子在那种状况下,你要知道那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家里人会如何对她,外边的人会如何看她,你都应该明白的,有这样一个女子爱慕你,你应该珍惜才对!”
施南德便道:“我…”
北义赶紧道:“别我了他的了,哥从来就是个爽快的人,姐,定个日子和地方吧!”
加洛便道:“我觉得‘怡然居’那里的环境好,菜又可口,就定在那儿吧,日子就定明天!”
北义便道:“好,好!”
南德听了便道:“加洛,不用那么麻烦了,我自己去顺仪公主府就好!”
长仪听了嘴一撇就笑了,加洛也松了口气,北义赶紧拍巴掌道:“这更好,可让表姐省银子了!”
番外9
施南德还想去去北义那里瞧瞧,应了加洛与长仪的事就跟北义走了,长仪转过头看着加洛笑问:“小嫂子,此事,我该如何谢你?”
加洛便道:“为什么要谢我,我觉得这是我表哥的福份,有一个一心一意的尹安,他比十一哥可幸福得多,他应该惜福才对!”
长仪一听伸手掐了加洛一下道:“哟,这妮子,怪不得昨儿有人夸,原来这道行还真的是当年比不上的了!”
“人家这可都是真心话!”
“不过我十一哥现在有了月儿,也是该惜福了!”长仪说完见加洛托着腮不知道想什么便问,“小嫂子,在想什么?”
“长仪,你说我是不是也老了?”
长仪听了盯着加洛看了好半天也托着腮道:“别说真的是老了,当年就人老珠黄了,现如都是颗黑珠子了!”
“你不损我,你是不是难受?”
“死妮子,你几时在乎过容颜,不会是与我四哥在一起越粘乎,就越在乎这张脸吧!”
“不理你了,跟你讲正经的,你也损我!”
“小嫂子,说句实在话,你并不是我四哥身边女人中最漂亮的一个,但绝对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一个,又聪明又漂亮又善解人意又知书达理…!”
加洛本来认真地听着,一听“知书达理”就叫了一声:“长仪,我撕你的嘴,我撕了你的嘴!”
两人正打闹着,听到何慕枫声音:“怎么你两见着面不打不闹就不舒服?”
长仪立刻爬起来告状道:“四哥,小嫂子问我她是不是老了,四哥,你觉得我这小嫂子是不是老了?”
何慕枫听了笑了一下伸手就把加洛拉到怀里问:“那你四哥可得看仔细点了!”
长仪便道:“四哥你慢慢看呀,长仪可就回了!”说完就冲加洛得意地一扭腰,然后在加洛可以杀人的眼光中,快速地溜掉了。
何慕枫才问:“怎么今儿想起问长仪这话?”
“人家和长仪在这里无聊,所以是没话找话罢了!”
“是这样吗?”
“枫哥哥,你说洛儿老了没?”
何慕枫一听就伸手揪了加洛的脸一下道:“老倒没见得,只是皮好象厚多了!”
加洛一听眼睛就瞪起来了,何慕枫一见又道:“除了皮厚了,眼睛还大了!”
加洛一听眼睛大了,赶紧伸手摸了一下,何慕枫又补了一句:“比牛的眼睛还大!”话声刚落,就惨遭了加洛的毒手。
何慕枫与加洛闹了好一会才问:“洛儿,饿了没?”
“咦,这两日你怎么都回来这么早?”
“这不要过节了,为夫那些臣子也要过节,为夫想着多陪陪洛儿,就趁机把他们都放了!”
“枫大哥,端午这天在要宫里过吧?”
“枫大哥连过年都赖在你这里,你认为端午有可能到宫里过吗?”
加洛一听,心里才小得意了一把,忽又问:“你不到宫里过,那些来大燕的使者、国王,你怎么应付?”
“哟,绕了半天,终于绕到正题了,你说为夫怎么应付比较妥当?”
“这朝里的事,我怎么懂?”
何慕枫便道:“要不,我把他们全请到这书馆来过端午?”
加洛吓了一大跳:“请到这里来过端午,你疯了!”
“要不端午,洛儿就进宫陪为夫一天可否?”
“我不!”
“洛儿,就进宫陪为夫一天,就一天!”
加洛噘着嘴想了好半天才道:“那只是以永隽郡主的名义!”
何慕枫一听就乐了:“行,就以永隽郡主的名义进宫陪为夫一天!”
“那你要怎么谢我?”加洛一见何慕枫高兴,自己做这个决定之前的那种压抑一下没有了,很得意地问。
何慕枫听了用手摸摸腮帮子想了一会道:“为夫连那邻国送来的好东西都送给洛儿,一时还真想不出什么东西送洛儿了!”
加洛一听倒是自己贪心了,有些惭愧地看着何慕枫,何慕枫又沉吟一声才道:“那这样吧,还有三天过端午,为夫就把自己送给洛儿,如何?”
本来还惭愧着的加洛一听一下就把何慕枫扑倒道:“你又占洛儿的便宜!”
何慕枫听了得意地抱紧加洛道:“为夫几时占洛儿的便宜了?”
“就是占了!”
“一年除了你我那寿辰,只有那么几个节日,我们两就这么送过来送过去,多好,还省了选礼物的功夫,又省了怕礼物不称对方意的麻烦,多好呀!”
加洛打了何慕枫几拳,何慕枫却搂着加洛道:“这一年多,我过得最舒心,你说以前我们浪费那么多时间多不值,以后我们年年都这样过,如何?”
加洛看着何慕枫,慢慢把头搁何慕枫胸口,感受何慕枫身体那极有力的跳动,这一年多的日子,她也喜欢,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日子是不是真的如何慕枫所讲,可以年年过。
何慕枫把加洛的额头放在自己唇边问:“怎么了,在想什么?”
加洛刚要回答,却听到牢儿叫着:“娘!”冲了进来,加洛连忙从何慕枫怀里挣开了,牢儿满头是汗地在两人面前一坐道:“娘,牢儿这三天不用去太子舍了,可以天天待在书馆了!”大声说完就看到了何慕枫,赶紧从地板上爬了起来给何慕枫行了礼道:“爹回来了!”
加洛忙拿起帕子给牢儿把汗擦了,又吩咐给牢儿把汗湿的衣服换了,才问:“这是从哪来,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我遇着书馆几个学长,玩了一会,这三天,我都要跟他们玩!”
“讲得那么急,好象谁不让你去玩一般!”加洛又用手把牢儿发际上还有的汗给擦了,牢儿一听才乐得眉开眼笑,又回了何慕枫几句话,就急忙跑去与书馆的孩童打成一片了,何慕枫摇了摇头道:“这小家伙,真是一天比一天淘,估计洛儿小时候也这般淘!”
加洛刚要反驳为什么淘就象我,可一想到何慕枫从六七岁就身负血海深仇进山练剑,不可能有什么心思淘,只能在心里哼了一声:如果当年你不是要进山练剑,说不准比牢儿还淘!
但加洛知道这话就算何慕枫不忌会,也不该讲出来,便道:“人家讲了男淘好,女淘巧!”
何慕枫一听看了加洛一眼道:“哎哟,男淘好,就是说牢儿淘,以后肯定不赖,这女淘巧,是指你还是指我们未出世的女儿呀?”
加洛急道:“你明明知道人家不是这个意思,你…”
“你什么,我又怎么了,看样子,我还得赶紧加把劲让你生个女娃出来,看是怎样地淘,也就知道她娘当年是怎样让人头疼了!”说着已经把加洛压到了地板上。
端午这一天,加洛一大早就被何慕枫接近了宫,宫女们并没有为她换特别隆重场合的服饰,加洛略有些纳闷,以为何慕枫不想把自己弄得太张扬的缘故,毕竟几年自己做过皇后,又给废掉,现在就是以郡主身份出现,也怕引起非议,心里略有一点点失落,不过她本也不喜欢那些繁重的服饰,又觉得自己不想进宫,就应该为何慕枫考虑,于是就把那点子失落抛到一边。
因为是郡主的头衔,加洛无论如何也不肯与何慕枫一起出去,便趁何慕枫忙碌的时候,自己先溜到前殿,一走进去,加洛就看到目光都转了过来,先有些心虚,再仔细一看大多是她所熟悉的目光,才松口气,又见大家的衣着虽华丽,却都不是正式场合穿的那种,与自己的服饰相仿,略有些奇怪。
长仪一见松开刘典的手就跑了上来惊奇地问:“小嫂子,你怎么来了?”
谢诤也走了过来,跟着何允柯头一次出席这种场合的月儿正有些拘谨,看着加洛更是惊奇:“方公子,你也来了!”
加洛便道:“月儿也来了!”说完拉着月儿的手问了一番长短,又看着谢诤问:“这种场合你少待一会子,把场面上的事应付过去就回去!”
谢诤点点头道:“今儿觉得还好!”
“等你觉得不好的时候就来不及了,别站太久!”然后让刘典赶紧给安排个地方歇着,刘典便吩咐了下去。
杜汐、百灵也走了过来,于是更加热闹,长仪便道:“小嫂子,你看今天多好,都不用你迎来送往了,全都聚齐了,多好!”
加洛掐了长仪一把,月儿有些不解地问:“方公子,什么迎来送往!”
百灵便笑道:“那都是主子们的玩笑话,娘娘别理会!”
月儿听了有些脸红,虽跟着何允柯一起来,但还从没人称呼过她娘娘,加洛便道:“脸红什么,王爷肯带你出来,这名册肯定都报了上去!”
长仪便道:“估计都御批下来才对!”
尹安也走上来道:“是永隽郡主,居然一下就有好些年没见了!”
加洛笑道:“真是有好些年没见了!”
“尹安在这里谢过永隽了!”
加洛一听估摸自己那表哥与尹安多半是和好了,心里也高兴忙道:“尹安此话言重了,我要谢你才对!”
长仪听了便道:“好了,好了,别在这里肉麻了,估计时辰快到了!”
加洛才道:“怎么今天大家都没穿正经场合的服饰!”
长仪便道:“本来我也奇怪,刘典说了四哥吩咐尽量随意一些,主要是与各国来圣安的贵客们一起过个端午,现在我倒知道是为什么了?”
“是为什么?”
“肯定是因为有小嫂子来参加的缘故,再如果严苛起来,我这月儿小嫂子也是不能参与的,四哥肯定都考虑了!”长仪这么一讲,加洛想到自己刚才对何慕枫那点腹诽,略有些不好意思。
刘典却道:“郡主,公主,皇上出来了,进殿吧!”
何慕枫一下找不着加洛正急,看时辰到了,一边吩咐人找一边进了九华宫正殿,没曾想加洛已经到了,也知加洛不肯与他一起出来的原因,虽略有一点失望,但至少加洛同意端节进宫,就是个好兆头。
加洛看到何慕枫也只穿了比常服略隆重一些的衣袍,大燕来这殿上的臣子,都是平日何慕枫的重臣,而且都携了妻子,大家都没有平日那隆重的礼节,行礼后,何慕枫冲加洛招招手。
长仪推了加洛一把,加洛只得走上前,何慕枫伸手握住加洛的手道:“怕贵客们都等急了,我们这会子该去了!”
加洛被何慕枫握着手,跟着来到“瑶光殿”,才看已经全数收拾出来,沿湖一面架了宽大的台阶,台阶上铺了红毯,每阶上都布了数量不等的案子,一条铺了红毯的通道,两边站了人,加洛一看居然是贺兰如云、拖拓木等人,一看到拖拓木就激动了起来,忙用眼寻罗照英,没找着罗照英,却看到施婧妤,加洛有点子失望。
又是一通礼节,何慕枫才带着加洛走了进去,加洛终于看到了罗照英,忙走过去叫了一声:“阿英!”
罗照英眼一红叫了一声:“洛哥哥!”
加洛拉着罗照英,跟着何慕枫走到最高的那一阶上,坐了下来,何慕枫才道:“今日朕安排了划龙舟的大赛,请各国来的贵客一同观赏!”说完又道,“当然除了大燕的龙舟比赛,各国但凡有兴趣的都可以参与,咱们不分上下,不分彼此,热热闹闹过个端午!”
大家都齐呼万岁,何慕枫又道:“那就都快请入座!”
加洛才看到“太玉池”早被装点一新,十艘缚了红绸花、漆得一新的龙舟已经置于湖一头,每艘龙舟上都已经坐好十个身强力壮的男子。
加洛喜欢热闹,但看到了罗照英,就把那热闹丢到一边,一直拉着罗照英不肯松手,何慕枫说完了话,那湖里的比赛开始了,才问:“英,拖拓木,对你可好!”
罗照英点点头道:“挺好!”
“就当年他对你那副样子,就知道一定不会太差!”
罗照英笑了一下道:“可阿英还是愿意跟洛哥哥在一起!”
加洛听了不由得训道:“你这可是讲的傻话不,跟我在一起怎么行,我是女子,你是女子!”
“你就是女子,我也愿意跟你一起!”
“不过阿英那些年,如果不是你,我…”
“洛哥哥,那本是我愿意,我喜欢,你就别跟我客气了,而且今天是过节,你讲那些事,不怕你的皇上哥哥不高兴呀!”罗照英放小了声在加洛耳边说,加洛伸手揪揪罗照英的脸道:“你还真招人疼,还惦着别人高不高兴,我们高兴就好!”
罗照英听了叹了口气道:“后来我听他们讲了你们两的好多事,洛哥哥,我好羡慕你们两的感情,这些年我都在想,其实你的皇上哥哥是爱你的,只是你们有些误会,才会闹出那些事情的!”
加洛听了眼睛不由得瞄向施婧妤,轻轻叹了口气,罗照英也看了过去,然后若有所指地道:“以前不认识皇上,现如今看清了,也难怪会有很多人惦着!”
施婧妤没有象当年为了吸引何慕枫目光,在穿着打扮上特意施为,身上所穿的衣服就是平日里穿的那些衣服,只是饰物略为精美一些,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似乎也一直在认真地看比赛。
加洛收回目光道:“阿英,我们不聊别人,聊我们的事!”
“好呀,对,狼娃呢,好些日子没看到他了,怪想念他的!”
“狼娃在我书馆里当武师,对了,我在圣安城办了个书馆!”
“我听拖拓木讲了,我们来晚了些,否则我肯定要先去你的书馆!”
“这里散了,你就跟我一起去书馆!”
“好呀,我好想看看洛哥哥的书馆,还想看到狼娃!”
两人聊着,把赛事扔到一边,听到更热闹的声音响起,才看到各国都有人参与了划龙舟比赛,于是湖里更加热闹,看台上的人也都更加激动。
何慕枫大约不想打挠两人谈话,兴致勃勃离开了案子,走到前面去了,立刻有几个邻国的国王围住了他,一起对湖里的赛事评谈起来,何慕枫是天生的帝者,虽只着常服,被几个华服的国王围着,一眼看过去,最引人注意的还是他,那种指点江山、畅意笑谈的模样,天生就是一个让四夷臣服的帝王。
加洛看了何慕枫几眼,便拉着阿英也走了下去,刚到湖边,加洛就听到贺兰如云的声音:“没曾想,咱们还真邂逅了!”
加洛才想起那天遇着贺兰如云的那番话,自己早就丢后脑勺去了,这贺兰如云还真是契而不舍,偏就不怕自己在这种场合搜扫他面子,于是白了贺兰如云一眼,罗照英便道:“贺兰王想与谁邂逅呀?”
加洛忙捏了罗照英的手一下道:“贺兰王,大家都关心着湖里的赛事,独你在这里想着邂逅,你还真是与众不同!”
贺兰如云听了便道:“小王跟自己心仪的人邂逅,远比看那比赛有趣得多!”
加洛听了眼一下瞪了起来,却听有人软语轻声地道:“你们聊得真开心,不知道都聊些什么呀?”
加洛见施婧妤带着姬宫走了过来,笑了一下问贺兰如云:“贺兰王,这女子生得真是漂亮,是不是哪国的公主呀?”
施婧妤听了眼一跳,看了加洛一眼,贺兰如云便道:“你们还不认识呀,小王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永隽郡主,大燕国最高贵的郡主,也是最漂亮的郡主,这位是北回的使节玉婧儿,玉婧儿可是我们草原上的一朵奇葩!”
加洛心里哼了一声:在哪儿都能标新立异,还真是朵奇葩!
施婧妤便道:“玉婧儿对永隽郡主的美名早有所闻,今日一见真是名不虚传呀!”
加洛忙道:“玉婧儿大使的嘴真甜,夸得人心里甜酥酥的,永隽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郡主,能有何样的美名?”
“玉婧儿听闻过永隽郡主与大燕皇帝的爱情故事,玉婧儿每听一次都会泪流满脸,内心澎湃几日不停!”
加洛与何慕枫十年的感情波折确实可以感动天地,但是何慕枫这个人治军极严,两人发生的种种,真正流传于民间的并不多,所以加洛知道施婧妤所谓听来的两人的爱情故事,多是在宫里时听过些,做为大使的玉婧儿应该连点都听不到,加洛私下还认为,与何慕枫的许多误会还都是你施婧妤提供的不少机会,虽是感了人,但加洛从心里并没有感激过施婧妤。
贺兰如云倒是知道一些,但贺兰如云妖异是妖异,手段不怎么样是不怎么样,却并不是多嘴的人,而世面上流传得最多的是何慕枫为着一个施姓女子千金散姬妾的故事,但世上的人却不知道何慕枫散姬妾正是为着这个子乌虚有的永隽郡主,听了有些诧异地看着施婧妤,加洛虚虚一笑道:“玉婧儿使者言重了,永隽自己都没听过这些个故事,也不知玉婧儿使者打哪听来的!”
施婧妤听了一笑道:“难不成是玉婧儿误听误传了,不过象永郡这么靓丽的一位郡主,至今未嫁人,在大燕应该是比较罕见的!”
加洛看了施婧妤一眼道:“那玉婧儿大使成亲了吗?”
施婧妤听了摇摇头道:“玉婧儿喜欢大英雄大豪杰,没有遇上宁可不成亲!”
“那在玉婧儿大使的心目中,哪一种人才可以称得上大英雄大豪杰?”
施婧妤直接无视贺兰如云的存在直接道:“只有象燕帝这样的男人,玉婧儿认为才是人中龙凤,堪称为大英雄大豪杰!”
加洛被施婧妤的话噎了一下,施婧妤却盯着加洛继续道:“听了那些个故事,以为燕帝爱慕的女子是永隽郡主,没曾想是谣传!”
“玉婧儿大使认为是谣传,会怎样?”加洛也毫不示弱地盯了回去,施婧妤便道:“北回的新皇木真子尚未成亲,玉婧儿认为永隽郡主与我北回的新皇倒是极般配的!”
加洛的听了头差点炸了,罗照英听了哼了一声道:“这位玉婧儿大使可真是莫名其妙,洛哥哥,我们走,别理她!”
加洛却顿住脚道:“玉婧儿大使这个提议真不错,请大使不妨向燕帝提出来!”说完就拉着罗照英走了,贺兰如云不满地道:“怎么木真子就强过小王了?”
施婧妤看了贺兰如云一眼笑道:“当然贺兰王不比木真子差,只是玉婧儿是北回的大使,贺兰王如果有此意,可以直接向燕王提亲呀!”
贺兰如云听了看了施婧妤一眼才道:“其实玉婧儿大使,你也生得很漂亮,并且不比这位永隽郡主差,但不知道为什么本王就生不出去北回提亲的念头,刚才还纳闷,但这会却知道是为什么了?”
施婧妤听了看向贺兰如云道:“是因为什么?”
“你这人心术不正,心眼不好!”说完贺兰如云一摇扇子很妖孽地走了,施婧妤跺脚道:“贺兰如云你站住,你要再敢讲一遍,我杀了你!”
贺兰如云听了真的站住了然后道:“如果你想跟这个永隽郡主争何慕枫,可能会功亏一篑!”说完又继续很妖孽地走了。
施婧妤气得狠狠跺脚骂道:“就你,贺兰如云,你也配!”
姬宫伸手拉了施婧妤一把愤怒地训斥道:“你不可以这样,何慕枫一出现,你就乱了分寸!”
施婧妤推开姬宫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加洛想着施婧妤恶毒的用意,就生气,拉着罗照英生气地走了几步忽又住了脚,然后拍着罗照英道:“对了,我有办法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罗照英没明白:“洛哥哥,你有什么办法了,你要治谁呀,你也别恼这个玉婧儿大使,她所讲的那个北回新帝木真子,我见过,是极不错的一个男人,比那铁真子强了不知道多少,并不比这位燕帝差!”
加洛才想到罗照英既不认识关笑天也不认识真正的何慕枫,于是拉着罗照英又继续往前走道:“阿英,这事你就别管了!”
加洛拉着阿英找到刘典与长仪,便对长仪道:“你先陪陪阿英,我找刘相有点子事情!”
长仪有点诧异,便点点头拉过阿英。
加洛就把刘典叫出了比赛的湖边,刘典知道加洛一定碰上了什么难事,从无名镇回来后,加洛还从没找过他,于是跟加洛到了僻静的地方。
加洛停下脚步,刘典才问:“郡主,你有什么事?”
加洛犹豫一下才道:“刘典,有一桩事,你得帮我!”
“郡主,遇着什么事了,你且讲出来!”
“我不想进宫!”
刘典点点头道:“郡主不想进宫这事,我知道,只是我认为郡主不进宫,皇上就会让后宫无后,其实这对皇上不太有利,而我认为对郡主也不利!”
加洛便道:“我知道,但我就是不想进宫!”
刘典便道:“郡主你看到了,那玉婧儿现在是北回的大使,你不想进宫,她可做梦都想这个位置!”
加洛点点头道:“我知道,所以我才来找你,就是让她别想这个位置!”
“郡主想如何,仅管讲!”
“刘相,贺兰如云是个有野心的人,但是贺兰国却是个小国,如果让他与北回结盟,会不会对大燕造成什么重大伤害!”
刘典听了笑了道:“这贺兰如云本是个有野心的人,但因为贺兰国国力弱小,确实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表面是依附着大燕,暗里却同样依附着北回与北胡,甚至与北回与北胡更亲近,如果他与北回结盟,只不过把暗里的转到明面上来,对大燕没有什伤害!”
加洛便一拍手道:“这就对了,你想法子让贺兰如云知道玉婧儿实际上是北回新帝的侄女!”
刘典笑道:“郡主这招很妙,只是郡主打了发一个玉婧儿,还会有金婧儿、银婧儿!”
加洛哼了一声道:“如果他有那么多婧儿,都要由我来打发,我就更不能进宫了!”
刘典点点头道:“郡主所讲倒是有道理!”
加洛便道:“那这事就拜托刘相爷了!”
“让我略想想,如何这事给办得更妥当!”
加洛把事托了刘典,才放下一块石头,转身向那湖边走,刚一蹩出来就看到何慕枫站在不远处,怕托刘典的事让何慕枫听去了,忙把头缩回来,却听何慕枫道:“为夫在这等了好一会了,脚等得酸麻了,再不出来,为夫就让人端了椅坐在这儿侯着了!”
加洛才耷拉个脑袋走了出去,何慕枫伸手拉过加洛道:“这看了一上午比赛,有没有饿着?”
何慕枫一提,加洛立刻觉得饿了,赶紧拉着何慕枫往湖边走,加洛嘟着嘴道:“你不许再理那个玉婧儿!”
何慕枫笑了一下问:“玉婧儿?北回那个使者!”
加洛看了何慕枫一眼道:“你明明知道,还装!”
“我知道什么,如果说认识,这些国的使者我都认识,这北回的玉婧儿大使,我也认识,只是她与别国的大使有什么不同之处?”
“你…你装!”
何慕枫伸手拉过加洛道:“在我的心目中,玉婧儿就是北回的大使,与那各国的大使没有区别!”
加洛听了有些不相信地抬头看着何慕枫问:“真的?”
何慕枫点点头道:“真的!”
加洛又不放心地问:“现在她是顶着大使的头衔,装做与你不认识,你也可以负气不理她,如果她到你面前讲她是以前的方允儿,你如何处置?”
何慕枫看了加洛一眼笑了一下道:“到底是长大了,条理这么清楚,你不是都想好法子了,还用再担心我如何处置!”
加洛听了才放心地笑了,何慕枫摇了摇头道:“关笑天六月中旬会到圣安城!”
加洛一下驻足了,好一会才问:“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难不成我不告诉你,他就不会去找你?”
加洛听了嘴一噘道:“你不相信我,大可不必…”
“这跟我相不相信你有什么关系,关笑天救过我,也救过牢儿,既然来访,就是我大燕的贵宾,我要以大燕最隆重的礼节来接待他!”
加洛听了眼睛一润,喉咙偏挤不出一句话来。
何慕枫伸手拉着加洛走回了湖边。
番外(完结)
加洛知道关笑天害得自己当年几乎惨遭大火烧死,自己应该憎恨关笑天才对,可她怎么也恨不起来。
跟着何慕枫回到湖边,本好热闹的加洛怎么也没有那看比赛的心思。
何慕枫却一直拉着加洛的手不放,还四处招摇,也不管那些个邻国国王或大使异样的眼光,总是很大声地向人介绍:“这位是大燕国的永隽郡主!”介绍的时候语气极是暧昧。
因为何慕枫威慑力,大家很快就默认了,这个身份有些奇怪的永隽郡主是大燕皇帝的红颜知已,当然以前也有认识加洛的,没一会那些人就或多或少了解到加洛的特殊,于是各种语言都齐齐夸赞:“永隽郡主是我见过的最最漂亮的!”“永隽郡主果然是兰心蕙质呀!”“永隽郡主象我们大草原上的星星!”
何慕枫听了非常满意,一个劲地道:“那是,那是当然的!”
加洛本极有些沉重的心思被这些国王、大使的赞美之言弄得哭笑不得,暗里发誓再不给这个抓住机会就得寸进尺的何慕枫这种机会了。
好不容易熬到那些国王、大使都退了,加洛也累了,以为自己总算可以缩回书馆去想心事,偏何慕枫兴致不消,吩咐人将那台阶除去,再把牢儿、刘欣、杭祺、苏庆瑜等重臣的孩童全接进宫里,再弄个君臣同欢直到尽兴。
一群小孩童加入,更是热闹非凡,加洛见着差点晕倒了,只希望天色快些晚下来。
端午的雨本来就多,没一会飘起了雨,加洛看着那天,心里窃喜,就算何慕枫使心眼,那天公也不帮他,这一下总算可以解脱了,没曾想何慕枫兴致依旧不减,命人搭起了棚子,让那何允柯、唐加浩、容桓书等人每人划一艘单人的小龙舟继续比赛。
几人都不过三十左右的年纪,本来玩兴也浓,得了令立刻换了衣服,带着十数人在那雨水中玩得畅快淋漓。
何慕枫更有了兴致大声吩咐道:“今天既然来了朕的‘太玉池’,列位臣工就要玩个尽兴,小海,天色暗下来就把湖四边的灯笼点上!”
加洛无可奈何地噘着嘴,只听何慕枫小声道:“如果累了,就爬为夫身上歇歇!”
加洛心里气恼,伸手打了何慕枫几拳,见周围的熟面孔,大都看着湖里闹腾,长仪正带着月儿、尹安往很奢侈地拿粽子掷湖里划舟的人,开心得不得了,加洛见了道了一声:“真是糟蹋东西!”
“本来这端午过节,就是用粽子喂鱼的习俗延袭下来变**吃粽子的!”何慕枫笑道,加洛实在没精力了,也懒于争辩便靠到何慕枫身上看着那湖里湖边的人闹腾。
何慕枫伸手搂着加洛问:“怎么今儿就吃了那么一点子东西,你不是喜欢这种香香糯糯的东西!”
“你这里做的东西,我都喜欢吃!”
“那为什么不多吃点?”
“人家有心事!”
何慕枫听了不由得笑了起来:“别说洛儿跟为夫撒娇没少撒过,胡闹也没少胡闹过,就从没讲过有心事这话,要不要讲讲,看为夫能不能帮你分担?”
“你明明知道洛儿有什么心事,偏这样讲,你坏死了!”
“心事就是心里想的事,你心里在想什么,你不讲出来,为夫怎么知道?”何慕枫用筷子夹了一小块粽子递加洛嘴里。
加洛不由得气恼地又打了何慕枫几拳,何慕枫便道:“现在我讲什么,你也不信我,你说我还需要讲什么?”
“我几时不信你了?”
“洛儿,讲句实在的话,你跟了我有十多年了,除去我们分离的那七年,你有事几时肯找过我,弄不好这会你恐怕还在想,自己这么做会不会害了刘典?”
加洛弱弱在申辩了一声:“没有!”
“你可以替这个考虑,替那个考虑,就独独没考虑过为夫!”
“没有!”
何慕枫叹了口气又道:“于是为夫就好好地想想,觉得首先是为夫太地于强悍了,任何事都不需要你考虑;其次是为夫以前一直把你当成一个小孩子,又认为你没心没肺的,有些事…,”何慕枫忽道,“所以以后你凡事都是为为夫思虑思虑才对,你说是不是?”
“不是!”加洛眼一红,一下扑到何慕枫怀里,何慕枫见了忙道:“就算现在想收拾为夫,也得看场景对不?”
加洛气恼地哼了一声道:“你就现在还把人家当成一个孩子!”
何慕枫笑了一下道:“你都讲了不是了,既然不是,那在为夫眼里,你还是一个孩子好了!”
“你…”
何慕枫得意地笑了,用手轻轻玩弄着加洛的头发,满意地看着湖里玩得开心的一群人。
加洛本是应了何慕枫在宫里待一白日的,结果那一个白日硬让何慕枫占得满满的,累得最后被何慕枫抱上了辇,住进了“嘉乾宫”,在“嘉乾宫”歇了一夜,一直睡到日上三竿,何慕枫下朝回来,又跟着何慕枫不急不缓地用了午膳,这个午膳是加洛长这么大用得最长的一次。
加洛见这午膳用完,已与晚膳接上了,便懒懒地问:“枫哥哥,我们是不是继续用晚膳?”
何慕枫听了抬头看看掌灯的宫女,才得意地问:“洛儿,这端午过得如何?”
加洛看着何慕枫噘了一下嘴道:“你大约想把这端午过到你大寿去!”
何慕枫笑着放下筷子道:“你看你又歪曲了为夫的用意吧?你总是不相信为夫?”
加洛一瞪眼看着何慕枫:“我歪曲了你的用意?难道不是吗?”
何慕枫把擦手的帕子递给加洛才笑道:“我这人的心大,只留到过大寿,那你是太不了解为夫,为夫想把你留在这宫里一辈子!”
加洛听了嘴一撇,何慕枫伸手拉过加洛道:“今天咱们就不用晚膳了,总把洛儿喂那么饱,偶尔少个晚膳也无所谓是不是?来跟为夫四处逛逛,不要积了食,到时候肚子又难受了!”
何慕枫也不管加洛愿不愿意,伸手拉着加洛的手,带着加洛在她曾经熟悉的宫里的慢慢地逛着。
加洛跟着何慕枫逛了一会,噘着的嘴慢慢地平伏了下去,看到自己当初架的秋千还在,就跑过去坐了上去道:“枫哥哥,我要荡秋千!”
“好,枫哥哥帮你推!”
加洛便坐着秋千与何慕枫边聊边玩,一直聊到半夜,加洛忽跳下来道:“枫哥哥,洛儿现在想回宫收拾你了!”
何慕枫先一愣,随后又笑了起来,一伸手把加洛抱了起来坐到秋千上道:“干嘛要去宫里收拾枫哥哥,这里顶好的!”
加洛一听脸一下通红叫道:“这里,这里怎么行?”
“这里怎么不行!”
“不行!”
“为夫已经迫不急待了,只能在这里了!”说完何慕枫一伸手很直接把加洛的裤带给解了,加洛吓得叫了一声,却听何慕枫道:“这热的天,以后在宫里,只着裙就好,还穿什么裤子,那样收拾起为夫来多省事!”
加洛叫了一声:“下流!”
“不是下流,为夫这是风流,一想到洛儿以后都只着裙不着裤,为夫就迫不急待了!”加洛还没明白,何慕枫已经抱过她,分开她双腿,把那硬硬的身体送了进去,加洛不由得惊叫了一声:“明明是我要收拾你的!”
“是洛儿收拾为夫,为夫不是帮你打打杂,做做这些体力活吗?”说完脚一蹬地,那秋千就一下荡了出去,加洛吓得叫了一声赶紧抱住何慕枫,却觉得两具身体贴得更紧,紧得连丝缝也没有,刚开始惊恐不安的抓紧何慕枫,只是荡了几下没没有掉下去,也没想的那么可怕,反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于是一下就在何慕枫身上舒爽开了。
何慕枫得意地一笑道:“洛儿喜欢,就抓紧为夫,为夫荡得更高一点!”说完一手扶住秋千的绳子,一手搂住加洛的腰,把加洛的身体紧紧压在自己身体上,然后脚一用力,秋千便高高地荡开了。
加洛知道何慕枫这人的性子,整成这样子就跟骑上了虎背一般,不到何慕枫尽兴,她是下不了这具秋千的,只得伸手抱牢了何慕枫,心里又觉得荒唐,从来不知道荡秋千是这样个荡法,但何慕枫这人显然是越荒唐越喜欢。
加洛也不知荡了多久,总之在那秋千上,没弄清楚到底算不算是自己在收拾何慕枫,一直就这么荡到何慕枫尽兴,加洛才被放下了秋千,双脚搁地上还在打抖,也弄不清是荡秋荡得太久不适应地面,还是从没做过这样的事给吓的。
何慕枫走下秋千附在加洛耳边很满意地道了一句:“怪说不得洛儿总喜欢荡秋千,可惜枫大哥时至今日才知道这荡秋千的乐趣!”
加洛瞪着眼睛,听着怎么这么别扭,自己喜欢荡秋千跟何慕枫讲的喜欢荡秋千好象是风马牛根本不相干的事,何慕枫却加重语气道:“这秋千,以后我们要经常荡!”说完一伸手抱起瞪着眼的加洛回了宫
加洛在宫里待了几日,何慕枫想着方让她收拾了好几次,虽然每次加洛都没闹清到底是谁收拾了谁,但何慕枫的招术太多,也就不去弄清了,然后就嚷着要回书馆,何慕枫也忙,不能长期沉迷于与加洛荡秋千这类事中,于是终于在十日过后放了加洛。
加洛一路都在想这端午过得有些亏,没想清亏在哪里就到了医馆,刚进去还没走到屋里,余欢就颤颤地走了进来道:“郡主,那北胡王妃来了,听人讲,这些日子来了几次了!”
加洛拍了拍头,这端午被何慕枫骗进宫中,又被他使奸耍滑地留在了宫中,刚开始加洛觉得何慕枫欺骗了她,可是就在荡秋千那会,她又想通了,何慕枫又是一心一意想她留在宫中陪他,那片心绝对不会是虚情假义的,就和何慕枫开开心心在宫里待了几日,只是没想到荡秋千会荡出那么调调。
正在怪自己时,罗照英已经走了进来,一见加洛就跺着脚怪憎道:“你说了端午过了就回书馆,人家来找了你几次!”
加洛心虚地笑了:“阿英,谁知道那宫里的端午要过这么长啊!”
“哼,我看是你舍不得离开那宫里吧!”
加洛一听脸色一下暗了下来,罗照英一见忙坐到加洛身边道:“洛哥哥,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是最最不喜欢那宫里的,只是你喜欢的人在那宫里,没办法而已!”
“阿英,我本来是不想待在宫里的,你都是知道的,只是…,算了,不提这些了,想你就是到书馆也可以找狼娃叙旧,所以…”
“哼,还好有个狼娃,真没想到狼娃也成了亲,还找那么漂亮一个女子,大燕话比以前讲得流利多了!”
“是呀,以前我最担心狼娃,每每一想到他,我就揪心地痛。”
“现在还痛吗?”
“现在总算可以搁下了,怎么还会痛?阿英,你来了正好,我带你去圣安城逛逛,如今的圣安城比以前还繁华!”
“知道是你皇帝哥哥的功劳!”
“那是自然,走,今天我做东,请你好好地玩,好好地吃喝!”
“好呀,好呀!”罗照英拉着加洛边走边道:“今天我们骑马出去!”
“好呀,好久没骑马了!”
“咱们要象在大草原那般骑!”
加洛笑了起来:“圣安城这么多人,象在大草原那驰骋怎么可能?”
一出了书馆,果然车如水,马如龙,两人骑上马,加洛便做起了向导,也不管罗照英来过没来过,熟不熟悉,反正是见什么就要指点什么一番。
罗照英也哼哼哈哈的,不由得两人逛到了施杏雨当年的医馆,加洛一下顿住了,罗照英赶紧道:“怎么就逛到这里来了,我们回吧!”
加洛没动,罗照英伸手拉过加洛手中的缰绳,牵着马往回走,边走边道:“洛哥哥,别伤心了,你这样,施神医会伤心的!”
加洛苦笑道:“阿英,我从小在山上长大,小姑姑就跟我亲娘一般,我们一起经历了许多苦难,她都让我不管遇着什么都要好好活下去,然而她却不这样要求自己,遇着一点事,就选择离开我!”
罗照英忙道:“洛哥哥,你别这样,施神医一定有她的苦衷,开医馆那会,她是很快乐的!”
加洛点点头道:“我知道,那是她一生最快乐的日子,我也想护住周围的人,但总是护不住,一个一个地都走了!”
罗照英忙道:“怎么会,你看你身边有唐大哥、有狼娃、有你的表哥表弟,还有阿英,你已经护着这么多人了还不够吗?”
加洛看了阿英一眼才道:“怎么是我护着你们,如果没有你们,我怕早不知道在哪里了!”
“胡说,洛哥哥从来都是吉人天相!”
“我吉什么,我倒觉得自己总是个能给别人带来灾难的人!”
“又胡说八道了,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跟你出来逛街了,本是高高兴兴出来的,就该高高兴兴回去才对!”
两人正说着,忽听到贺兰如云的声音:“这不是永隽郡主和北胡王妃,这还真巧了,又遇着了!”
加洛真没想到又遇上了贺兰如云,本来心情不好,想打马就走,但一想到施婧妤还留在圣安,也不知是留在圣安等关笑天来了再回,还是在找机会接近何慕枫,于是勒住马道:“贺兰王,没曾想还真是凑巧了!”
贺兰如云笑道:“这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缝呀!”
加洛也笑道:“贺兰王既然是相缝不如偶遇,不如我们一起去喝杯酒水!”
贺兰如云大约没想到从来对他冷若冰霜的加洛会约他一起喝酒,那自然就赶紧应道:“虽然郡主请小王饮酒不知是好事还是歹事,但小王这颗七上八下的心,还是如遇着了春风,忽地那么就暖了起来!”
罗照英听了这狗屁不通的话,两眼一翻,加洛却笑着指着天道:“贺兰王,这马上就要到六月了,你那心是不是在贺兰国结了冰,带到这里来了,还没解冻呀?”
贺兰如云听了一摇扇子道:“非也,非也,小王这心是当年掉沼泽里结的冰,一下冰封了好些年,直到今儿才遇着了春风!”
加洛瞪了贺兰如云一眼道:“刚儿,你也讲了,我请你喝酒不知是好事还是歹事,我现在可以明确告诉你,我永隽请喝酒绝没什么好事,你愿意就喝,不愿意就拉倒!”
贺兰如云忙道:“郡主就算请小王喝的是毒酒,小王也一定喝!”
“那就走吧,‘怡然居’见!”
“果然,果然出手跟那些年完全不一样了!”贺兰如云由衷感慨道,加洛嘿嘿一笑道:“我请你喝的是毒酒,自然得给你点上档次的下酒菜!”
贺兰如云听了摇着扇子妖孽地一笑道:“小王迫不急待想喝这毒酒了!”
罗照英不由得枊眉倒竖道:“贺兰如云,你是不是有毛病?洛哥哥,我们走!”
“我都请了贺兰王了,我们去‘怡然居’!”
不过片刻,一行三人便到了“怡然居”。
三人在雅间坐下后,加洛便点了满满一桌子菜,罗照英不由得怪怨:“三个人吃得了这么多吗?”
加洛举起筷子道:“请你与贺兰王,就是吃不下,也得把那势摆出来,你是不介意,我可怕贺兰王到时候怪怨我了!”
贺兰如云也拿起筷子道:“不怪怨,不怪怨,我怎会怪怨郡主呢,如果让郡主恼了小王,以后这心都再也遇不着春风了!”
罗照英听得两眼又瞪了起来,加洛却道:“贺兰王你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小王都是实话实说,郡主有什么只管讲吧,小王知道这么富贵的一桌子菜,就你永隽郡主,一般不会轻易出手的!”
加洛听了就道:“贺兰王也知道永隽开家书馆,如果不是有人周济,连维持都是困难!”
罗照英一听便道:“洛哥哥,既然如此,你还那么辛苦做什么!”
贺兰如云也道:“北胡王妃一讲到点子上了,永隽跟我到我贺兰去吧,随便交几桩事给你打理,都强过你开这个书馆!”
加洛便笑道:“贺兰王果然都财大气粗,可永隽就这命了,以后你就在圣安城多照拂照拂永隽吧!”
贺兰如云一听就停了筷子:“郡主此言让贺兰怕怕的!”
“贺兰王,不介意永隽打听桩事吧!”
“哪要看你打听哪一桩?”
“就是端午那天在宫里遇见的那位北回大使,你知道她在北回当了多久大使?”
贺兰如云一听看了加洛一眼道:“永隽,怎么你害怕了?害怕她抢了你的枫哥哥?”
加洛避而不答:“你这人真不爽快,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知道就讲,不知道拉倒!”
“这位北回大使真不知道什么来头,铁真子在位的时候真没见过这号人,木真子登位后,就有了这位北回大使,而且还在大草原上迅速地有了很大的名气!”
加洛听了不由得哦了一声又问:“连贺兰王也没查出什么来头?看样子很神秘呀!”
“会不会是北回新帝木真子对你的枫哥哥使的什么招术?”
加洛有些不肯定地道:“不太可能吧?”
“为什么不肯定,那北回新帝对你是啥心意,怕也只有你才说不太可能了,还有,那年你被废,皇宫失火,到底是为个啥事?”
“我没那当皇后的命,不提了,提起来烦心!”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跟我去贺兰国,自由自在多好,你说你受这罪是图个啥?”
加洛愣了一下,自己本是想在贺兰如云面前使计扳倒施婧妤的,说来说去,贺兰如云这些实在话对她触动更大,于是不自然地笑了一下道:“我就这命,所以看着这北回大使,心里就特别的不舒服!”
“这个北回大使,我也没有特别注意,见关笑天总喜欢派她到大燕,只以为关笑天要利用她来对付你那枫哥哥,又或者关笑天对你还不死心!”
加洛便道:“那你能不能帮我查查,这北回大使是个什么来头?”
贺兰如云点点头道:“行,这个是小事!”
“那永隽就在此谢过贺兰王了!”
“不过些须个小事,你至于吗?”
加洛本来一直挺恨这个贺兰如云的,这会见贺兰如云这么仗义,而自己具举是害他,良心突然就不安起来,给贺兰如云满上酒便道:“那永隽这毒酒,你可敢喝了?”
“怎么不敢,满上,满上!”
出了“怡然居”,罗照英撵上加洛问:“洛哥哥,你为什么这么在意那个北回大使,难不成你那个皇帝哥哥这么不可靠?”
加洛不能跟罗照英讲自己与施婧妤的恩怨情仇,只得笑一下道:“阿英,这事你就别管了!”说完便回到书馆。
加洛坐下来,想起当年这贺兰如云给自己下那“春风一度”,肯定与这姬宫等人有些联系,否则他不可能有“春风一度”这样的药的,只是乌木干、姬宫都是北胡人,从贺兰如云进不了阴厥山的状况来看,至少他们的联系不紧密,那贺兰如云要弄到施婧妤的出处肯定有两处,一个是贺兰国的密报系统,各国肯定都有这样的系统;一个是从姬宫那里打听来。
加洛按自己所想,这贺兰如云靠自己国家的密报,刘典就可以通过大燕的密报系统做很多手脚,让贺兰如云知道这施婧妤是铁真子的女儿,关笑天的亲侄女;如果他不用密报系统,就只能跟姬宫搭上线,姬宫一定只会告诉他皮毛,能套出施婧妤是铁真子的女儿这一情报就不错了,姬宫肯定不会把自己与施婧妤那些事情讲出来的,因为对姬宫无任何裨益。
加洛憎恨施婧妤,从儿时开始就不喜欢她,但到这个时候她竟然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憎恨她,思来想去,似乎只有何慕枫是自己越来越憎恨她的理由,一生气就把案上装果子的水晶盘给拂到了地上,外面的人听到都吓了一大跳,就加洛的脾气,大家认为是好侍候那种,侍候了一年多,也没见发过火。
余欢小心地走了进来问:“郡主,怎么了?”
加洛心烦地道:“没什么,你且退下吧!”
余欢还想劝慰,却听到何慕枫的声音:“余欢,你退了吧!”
余欢赶紧应着退了出去,何慕枫走到加洛身边坐下来问:“洛儿,昨儿在宫里还好好的,今儿又怎么了?”
加洛摇摇头道:“没有,也许跟阿英一起去玩,太累了!”
何慕枫听了沉寂了一下才道:“既然累了,就早些收拾了,歇下吧!”
加洛忽一下抱住何慕枫问:“你说我需要去做这些事吗?需要吗?”
何慕枫搂着加洛道:“如果只是因为枫哥哥,枫哥哥觉得完全没有必要,但你们以前的恩怨,枫哥哥并不知道!”
“可是我好象现在做这些事,都是因为你,全都是因为你!”
何慕枫伸手给加洛把眼泪擦了才道:“洛儿确定全是因为枫哥哥?”
加洛又摇摇头道:“好象又不全是,怎么跟她就象互相容不下一样,儿时就如此,她一直就是赞誉不断,大宫主喜欢她,小宫主欣赏她,大家都讲她好,但只因为我一个人可以叫大宫主小宫主一声姑姑,她就处处针对我,我什么都不如她,她还是要针对我!”
何慕枫听了笑了一下道:“洛儿,我不知道她在你大姑姑小姑姑心目中如何,但她与你在枫哥哥心目中所处位置,你知不知道?”
加洛听了不好意思地笑了,就算违着良心讲何慕枫对施婧妤好过自己,自己都讲不出来,何慕枫便捏捏加洛的脸道:“所以,有些事真是庸人自挠!”
“可是我知道施婧妤不会甘心的,她不会放过我的!”
“算了,你干脆讲不放心为夫更省事!”
“就是不放心你!”加洛一使力把何慕枫压地板上很凶悍地问:“老实交待,施婧妤到底有没有去找过你!”
何慕枫拿眼看看屋顶道:“如果北回大使就是你所讲的施婧妤的话,这北回大使到圣安有一个来月了,好象还真没单独找过为夫!”
“如果她要单独找你,你打算怎么办?”
“如果她单独找我?”何慕枫又用眼看了屋顶一下道,“那为夫就问她吃住有没有不习惯,公文可都交换妥当,喜不喜欢大燕,喜不喜欢圣安城?”
“如果她不跟你谈这些呢,她说她喜欢你,你怎么回答?”
何慕枫一听双眼立刻有了光彩:“这么漂亮的大使讲喜欢为夫的话,这个…这个太有点让人激动了,为夫有点不知所措了,为夫…为夫怎么觉得会有这样的好事呢?”
“你…,我掐死你,我咬死你!”加洛于是将何慕枫狠狠地摧残了一番又问:“你要怎么回答?”
何慕枫捂着被加洛摧残的脖子可怜巴巴地道:“我…我跟她如实交待,我这后宫虽无后,可有个比皇后还管得宽的女人,我得先征求她的意思!”
“我就知道,就知道你放不下她,她一装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你就又旧情复燃了!”
“胡说,我几时跟你讲过,与她有情?好了,今天不是累了,我让人备香汤,我们好好洗舒服,然后看看晚上洛儿还有没有精力收拾为夫!”
“你就避实就虚!”
“没有!”何慕枫说完便抱着加洛往沐房走。
加洛又美美睡到日上三竿,洗漱完了正准备到那书馆医馆巡视一番,唐加浩却来了,加洛有几分惊奇,谢诤因为这一胎的胎象不好,唐加浩一般下了朝就回去陪谢诤,有些日子没来过医馆了。
加洛刚要开口,唐加浩就一**坐了下来道:“我的人找着爹了,在玉城找着爹的,过些日子,我就会把爹接回来!”
加洛便问:“爹还好吗?”
“本来身体还硬朗,知道你活着,一下就栽倒了,所以得医治一段时日才敢上路!”
加洛撇了两下嘴,加浩便道:“这次把爹接来,一定要让他好好颐养天年了!”
加洛点点头,两人正说着谢诤身体的事,狼娃急急忙忙走了进来,一进来就道:“姐,姐,北义他不见了!”
加洛愣了一下,狼娃便把一个信封递给加洛,加洛打开一看,北义在一张素花的信笺上写着:哥姐,北义有些事要远行,办妥自会回来!
加洛不由得问:“这个北义这是干什么,算不算不辞而别,以后我怎么给表哥交待!”
唐加浩接过信笺看了一眼道:“北义都讲了有事去办,办妥了就会回来,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当然担心,最担心的就是他跑去找那个宋边,我总觉得他私下在打听宋边的地方,弄不好就干这蠢事去了!”
唐加浩听了拍拍加洛道:“北义喜欢的是男人,而宋边…,洛儿,算了,这事就不要管了,北义现在毕竟不是孩子了,他长大了,自会有他的想法!”
“我就是气恼,当年在归虏营,宋边是怎么…哎,提起来就生气!”
唐加浩不由得笑道:“好了,洛儿,这人生万象,你哪能操那么多人的心!”
“还不是全怪你!”加洛气恼地道,唐加浩就有些委曲了:“为什么要怪我?难不成你觉得我该哄骗北义!”
“不是,不是,唉,北义真让我操心!”
狼娃便道:“姐,要不我去把北义抓回来!”
唐加浩赶紧道:“狼娃,别,北义那小子的性子也是特别执拗的,让他自己办妥比较好!”
三人便又说了一会话,唐加浩担心谢诤没人管着,便告辞走了,加洛托着腮正气恼,余欢忽急急忙忙走了进来道:“郡主,郡主,那方充仪,哦,现在是那什么玉婧儿大使来了!”
加洛听了眼一跳,真没想到施婧妤这么快就来找自己麻烦了,加洛在心里哼了一声,一拎裙角就道:“好呀,既然敢找上门来,本郡主倒好好会她一会!”
加洛说完看了一下自己这身衣服,不错,质地上乘,色泽素雅,于是放下裙角就施施然走了出去,狼娃赶紧也跟了过去。
加洛刚一走到正堂屋前,就见施婧妤带着几个护卫走了进来。
施婧妤一见着加洛就满面春风地道:“那日在宫里见着永隽郡主就觉得面善,后来记起永隽郡主好象开着什么书馆来着,就冒昧来看看,没曾想,还真的是同一个郡主!”
加洛都觉得两人这么装来装去破绽百出,漏洞不断,没有一点新意,但施婧妤还喜欢玩,她也只能跟着继续玩下去,于是也笑道:“是呀,那日在宫里也觉得大使面善,回书馆想了许久,果是去年来过使馆的玉婧儿大使!”
“郡主真是好记性!”
“大使也是!”
余欢听了在心里直泛鸡皮疙瘩,见有狼娃躲在一旁护着又放下心来。
两人虚伪客气一番,便在一凉亭中坐了下来,加洛端起茶才问:“不知玉婧儿大使今儿怎么有空来寒馆?”
“‘悬壶书馆’在圣安的名气极大,想不知道都难,早就有心来拜访,只怕唐突,今儿一大早想起曾经是来过的,但愿郡主不觉得唐突才好!”
加洛笑了一下道:“唐突倒不觉得,突然倒是真的,象永隽这寒馆来的都是病人和求学的人,极少有象大使这样高贵身份的人驾临!有大使这样高贵的人驾临,永隽这寒馆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
“郡主真会说笑,怕郡主这寒馆来的人不是一般高贵才以!”施婧妤皮笑肉不笑地道。
加洛依旧笑着道:“此话发自肺腑!就不知道大使驾临寒馆是为着就医还是为着求学了又或者还有别的什么施为?”
施婧妤听了又笑道:“北回新帝过些天就要来圣安城了,本大使想北回新帝一定会给郡主一个惊喜的!”
加洛立刻明白施婧妤所讲的惊喜是什么,在心里骂了一通施婧妤,知她此做法一旦让何慕枫与关笑天撕破脸,两国立即就会因为她而再陷入战火中去,这施婧妤还真不是盏省油的灯。
加洛正心里恼怒的时候,听施婧妤笑道:“郡主不说话,莫不是也在想北回新帝会带来一个怎样的惊喜?”
加洛赶紧换上笑道:“玉婧儿大使,永隽这些年休生养性,性子也越发淡泊,特别怕惊喜过大!”
两人正在唇枪齿战这当儿,只听余欢快步走过来道:“郡主,主子回来了!”
加洛有些惊奇,何慕枫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正吃惊的当儿,何慕枫就迈步走了过来,施婧妤一见便笑道:“刚才郡主还说这馆里来的不是病人就是求学的,怎么这主子不象病人也不象求学的,倒象大燕的皇帝呀?”
“真是,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一阵风吹来两位贵客,怪说不得今早一早就听到先是乌鸦叫,然后又是喜鹊叫个不停!”
“你…”施婧妤不由得气恼地看着加洛,加洛也不甘示弱地看着施婧妤,却听何慕枫更做作地问:“洛儿,有客人呀?”
“是呀,还是贵客呢!”
“哦,要不要给为夫介绍一下?”
“不用永隽介绍,怕是你认识的贵客!”
何慕枫走过来看见施婧妤笑了一下道:“果然是贵客,这不是玉婧儿大使吗?”
施婧妤站了起来,把手放在胸前一施礼道:“玉婧儿见过皇上!”
“那些个虚礼就免了,怎么玉婧儿大使想着到书馆做客?”
加洛便笑道:“按大使的讲法是书馆的名气太大。”
何慕枫坐了下来对加洛道:“去给为夫沏壶茶,为夫想与玉婧儿大使单独讲几句话!”
加洛轻轻噘了一下嘴,便应了声“是”乖乖去给何慕枫泡茶去了,只是拐了个弯就停了下来,听何慕枫对施婧妤淡淡地问:“好玩吗?”
“尊贵的大燕皇上,玉婧儿不明白你所讲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还想玩,朕陪你玩,还有你若是心甘情愿为姬宫所利用,朕也就懒于跟你讲这番话,如果不是,你就趁早收手吧,朕不会上你们的当,关笑天一样也不会,不要跟着姬宫,最后连个立足之地都没有!”
施婧妤听了一下就哭了起来:“关笑天是无情之人,你更无情!”
何慕枫听了便道:“你讲朕无情也就无情吧,关笑天是你二叔,就以他的性格对你不可能无情得起来!”
“可是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我不要回北回!”
“你所想要的,朕都不会给你,回北回是你最好的归宿,当然如果找个如意郎君也是个不错的归宿!”
“你已经决定了?”
“方允儿,你如果不放那把火,朕可以留你在身边,你那把火把朕对你的那点子感觉都烧没了!”
“如果是施加洛放火烧我呢?”
“洛儿如果要害你,机会太多了,不用放火都可以置你于死地,她从没用过,所以她根本就无需放那把火!”
“可你知道她刺向我的簪子是多厉害的毒,如果不是连嫂,我怕连命也没有了,就是如此,我在北回那个地下宫殿里也躺了整整四年,你连问我一句如何的话都没有!”施婧妤的声音带足了哭音,何慕枫听了淡淡道:“方允儿,你是个聪明的人,就不要再强词夺理了,如果你不去‘冷风殿’,洛儿那簪子能刺着你吗?”
“你一直就袒护她,她怎么做都是对的,我怎么做都是错的?”
何慕枫听了没有回话,施婧妤又不甘地道:“如果你对我象对她一样,我一定比她做得还好,你为什么不给我这个机会?”
“你有很多地方比洛儿好得多,强得多,而且换做你肯定会比洛儿做得更好,但是洛儿的本份善良和更多更多的是你没有的!”
“她有那么好,你就是袒护她,就是!”
“不要自取其辱!如果朕是在找到洛儿之前先找到你,朕不是只将你挫骨扬灰那么便宜!”何慕枫的声调依旧是淡淡的,施婧妤不由得哭了起来问:“你就没有一点点喜欢过我吗?”
“你说呢?”
“我不要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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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回北回!”
“我不回北回,把我留在你身边,哪怕当一个侍女都行,我求求你了!”
“朕身边不缺侍女!”
加洛好一会没听到声音,没一会才听何慕枫道:“这就是你与洛儿的区别,她即便是自己受什么不堪,就算嘴里心里都对朕不满,但她永远都是护着朕,更不会用刀来刺朕!”
加洛听了心一紧,却施婧妤厉声道:“我刺死了你,自会陪着你一起去死!”
“你没有问过朕,愿不愿意跟着你一起去死?”
“你…愿意吗?”
“来人!”何慕枫忽大声叫了一声,加洛听到何人何地应出的声音,然后听何慕枫依旧淡淡地道:“送北回大使回别苑!”
“是!”何人何地应完,立刻请施婧妤回北回别苑,施婧妤不依,加洛听那何人何地就动了手,不过半柱香功夫,就没了声音,她小心地探出头,只见何慕枫依旧站在亭子里,又顿了一会才小心地走了过去,又站了一会才叫了一声:“枫哥哥!”
何慕枫才转过头来,加洛见何慕枫一只手上滴着血连忙道:“枫哥哥,你被刺伤了!”
何慕枫摇摇头道:“没关系的!”
“我看看,有没有毒?”加洛抓住何慕枫的手看血是鲜红的,松了口气,何慕枫便道:“那么紧张干什么,她又不知道我今天会回来,大约也没有想于你在台面上撕破脸,所以…”
“所以你侥幸了,是不是?”加洛说完忙吩咐人拿了布棉、药膏,细心地给何慕枫包扎起来,却听有人大声道:“真是妾有情郎有意呀,精彩!精彩!”
加洛一回头,看见关笑天走了进来,加洛愣愣地看着关笑天一步一步走近,快到她面前,关笑天停下了脚步道:“你想想,就施婧妤的功夫,如果不是他愿意,能刺伤他吗,真是一石二鸟的好手段!”
何慕枫见了便小声对加洛道:“为夫可是已经把该打发的人打发了,这人就交给你了!”说完便抬声道:“关笑天,一别又是近两年,不曾今日相见,这手又受了伤,得先处理一下,今就由馆主代朕先尽这地主之宜吧!”说完拍拍加洛,便走了。
加洛被何慕枫拍了几下才回过神来,但又不知道该讲什么,好一会才憋出一句:“关大哥,好久不见!”
关笑天走进亭子里,坐了下来,然后就一眨不眨地看着加洛,加洛又憋出一句:“关大哥,为什么这样看着洛儿?”
“好久没见着你,就是想看看!”说完又站了起来,伸手对加洛道:“这里全是他的人,你肯定什么也不敢讲,我们找个清静的地方,好好叙叙旧!”
加洛一听身上一阵冷汗冒了出来,只听关笑天笑道:“怎么,不敢了?”
加洛摇摇头,关笑天又道:“来吧!”说完就握住加洛的手,加洛忙想抽出来,关笑天却握得很紧,然后就拉着加洛大摇大摆地走出了书馆。
走出书馆,加洛才道:“关大哥,洛儿…”
“我知道你又会洛儿很感激关大哥,此生无以回报,你知道关大哥不稀罕,就算骗骗关大哥,带关大哥在圣安城逛逛都这么难吗?”
加洛摇摇头道:“关大哥,洛儿不想骗你!”
“那今天关大哥就要你骗关大哥一天,就骗一天不为过吧!”
加洛听了本来在往外抽的手停住了,反伸过去握住关笑天的手道:“好,今天我还给关大哥做向导,我们骑马逛?”
“坐车逛,关大哥想与你近一些!”
“那就坐车逛!”
坐进车里,关笑天依旧没有松手,加洛用另一只手放在关笑天手上道:“关大哥现在在北回是不是很辛苦?”
关笑天也把另一只手覆到加洛放上来那手上道:“不辛苦!只是很想洛儿!”
“洛儿也想关大哥!”
“不管你是为什么想,关大哥都当你是关大哥所想的那种想!”说完伸手搂过加洛道:“答应陪我一天,就得象关大哥想的那样陪!”
“嗯,象关大哥想的那样陪,关大哥想去哪里?”
“关大哥只想这么搂着你一天,去哪里由你定!”
“那我们就去护城河边,那里风景极好!”
“好!”
何慕枫看着马车走远了,何人何地都忍不住道:“这个关笑天太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
何慕枫摆了摆手,何人何地便道:“皇上,要不要派人跟着?”
何慕枫摇了摇头道:“没那个必要,洛儿不会有危险的!”
“可是关笑天当年对皇后…”
“朕累了,洛儿回来告诉朕一声!”说完何慕枫转身进了房间。
何人何地可怕极这两主子闹,这十来年闹了多少次,于是不免都担忧起来。
马车到了护城河边,加洛拉着关笑天的手下了车,关笑天下车就道:“洛儿,你变了!”
“关大哥,我没变!”
“以前,你不会这样!”
“那是因为我小,不懂事,我们在这个地方坐坐!”
两人便在河堤边坐了下来,关笑天才问:“这两年过得好吗?”
“好!”
“他对你好吗?”
加洛点点头道:“他对我一直都很好!”
“牢儿有这么高了吧?”
“比这还高些!”
“有好些年没看到他了!当年抱他的那种感觉一直都在!”
“关大哥是个念旧的人!”
“当年抱你的感觉,我一辈子都不会忘掉,你是我的第一个女人!”
加洛本来心情放得极松,听了这句话,汗水又流了出来,真怕何慕枫又蓦地从身后出来,却听关笑天道:“能不能再让我象那样抱一抱?”
加洛只得噘起嘴道:“连关大哥也学坏了!”
“关大哥没学坏,关大哥这话是发自肺腑,如果没有那场火灾,关大哥想已经接你去云江了!”
“关大哥就做不了北回的皇帝了!”
“关大哥从来就没想做这皇帝!”
加洛知道关笑天这人是一个淡泊名利的人,于是有几分好奇地问:“关大哥为什么想在北回称帝?”
“真想听!”
加洛点点头,关笑天便道:“可不要以为是因为你哟!”
加洛笑着点点头,关笑天才道:“是因为施婧妤,她中毒后,知晓她身世的连嫂把她带到了北回,找到了铁真子,没曾想那毒给耽搁了,一直解不尽,施婧妤半瘫了四年,刚见她回来的铁真子一天比一天不耐烦,后来听说拖拓木要娶大燕的什么郡主,正好那时候施婧妤的毒解开了,铁真子就暗里与北胡的人联络,想用施婧妤与北胡联姻,施婧妤一气之下就下毒害死了铁真子,姬宫连夜上山找到我,我知道如果不去当这个北回皇帝,施婧妤肯定是脱不了干系,于是…”
加洛笑着摇摇头:“施婧妤还真是狠心,那毕竟是她亲爹,不过有这样的亲爹,她也真是可怜,没曾想关大哥是这样的机缘!”
“什么机缘,是孽缘还差不多,我更喜欢寄情于荒山野岭打发时日!”
加洛又笑了起来,关笑天又道:“我急于见你,所以早了些日子来圣安,不如这一个月你都陪我吧!”
加洛睁大了眼睛,关笑天也得意地睁大了眼睛:“这一个月与我同吃同住同玩,如何?”
加洛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关笑天也更得意了,加洛便道:“这快到午时了,我们去吃东西吧!”
“你答应陪我一个月,就去!”
“怎么现在倒象个孩子了,快走!”说完加洛把关笑天从河堤拉起来。
加洛回到书馆的时候,已经过了掌灯时分,她见自己屋子的灯亮着,便走了进去,却何慕枫坐案边正在看棋谱,加洛伸着懒腰走了过去爬到何慕枫身边道:“我回来了!”
何慕枫听了抬起头来看着加洛问:“都玩了什么?”
加洛便道:“我们就说话来着!”
“说话?”说完何慕枫站起身,把已经累得象一瘫泥的加洛抓了起来道:“来人!”
徐小海立刻跑了进来,何慕枫但道:“打盆水来!”
没一会侍女就端了一盘水,何慕枫抓着加洛的手就放盘里道:“说话?说话还要牵手的,怪说不得今觉得这手真够脏的,我给你好好洗干净!”
加洛不由得叫了起来:“你弄疼了我!”
何慕枫哼了一声拉着加洛就去了浴房:“这就弄疼了,为夫还有大刑侍候!”
不过指弹的功夫,加洛就被何慕枫剥了个干净扔进浴桶里,然后拿起帕子给加洛擦洗起来,加洛不满地道:“你不讲关大哥救过你、救过牢儿,你要用最隆重的礼节来接待他!”
“我用隆重的礼节接待他,那是男人之间的事,用得着你来掺合吗,还把手给人家摸,再给人家摸,我就把你这手上的皮子剥下来!”
加洛一听眼泪就掉下来了,何慕枫见了便道:“好了,这手枫哥哥都没摸够,干嘛给别人摸!”
加洛噘着嘴看着何慕枫,何慕枫便霸道地道:“你是我何慕枫的女人,进不进宫,都是,谁也别想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人家关大哥几时要来抢了!”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就喜欢用那些个温情脉脉的调调来骗你的眼泪!”
“那你为什么不用?”
“我才不用,我喜欢你,就直接要了!”说完伸手把加洛从浴桶里抱了出来道,“现在就要!”
加洛连叫了几声:“你要干什么?”
何慕枫哼了一声道:“看样子今天这一趟出去,被人把手一摸,都忘了为夫这是要干什么了,为夫就好好给你补足记性。”
何慕枫把加洛扔到榻上,加洛一下翻身爬起来,何慕枫一伸手就把她抓了压到身上,然后就翻云覆雨地折腾了起来。
一大早加洛从榻上爬起来,却发现何慕枫在房间里,有些纳闷地问:“你…不早朝了?”
“为夫不放心你,所以今天在这里守着!”
加洛一听又倒回榻上去了,扯过被子连头一起盖住,何慕枫走到加洛面前叫了两声:“洛儿,洛儿,怎么了,为夫这么关心你,你吓着了?”
“枫哥哥,至于吗?”加洛在被了里翁声翁气地回着。
“当然至于!”何慕枫得意地坐到榻边,伸手掀开被子道,“洛儿是不是很感动?”
加洛翻了一下眼睛道:“枫哥哥,洛儿是那样的人吗?”
“我知道我的洛儿不是,但关笑天这人就不好说了,如果他要使坏,你哪是他对手!”
“人家关大哥是君子,你以为象你这样呀?”
“君子?有盯着人家女人的君子吗?”
“什么叫人家女人,我施加洛…”加洛看着何慕枫赶紧把后面半句给咽了回去,何慕枫一巴掌拍她**上道:“今天只要敢讲这种狼心狗肺的话,我就把你**打得稀啪烂,让你一个月都下不了榻!”
接下来的日子,何慕枫把关笑天的行程安排得满满的,一会两国军务的商讨,一会两国经济往来的定夺,一会两国民俗交流,一会比武一会遛马,一会这个宴一会那个会,…….,总之没完没了。
关笑天坐在“勤政殿”大殿门前的台阶上问:“老何,你今天还准备折腾什么?”
何慕枫走了过去,在离关笑天一个人远的地方坐了下来道:“老关,你说今天还折腾你干点啥?”
“你都折腾了二十几天了,该折腾也都折腾得差不多了吧!”
“这不还有几天大寿,怎么也要折腾到大寿那天!”
“好歹给我和洛儿留点空闲吧!”
“如果要给你留点空闲,我还多此一举折腾你这二十多天干嘛?”
“老何你说你这么喜欢洛儿,干嘛还总喜欢做她伤心的事?”
何慕枫看了关笑天一眼纳闷地问:“那你做的事就不止是在伤她的心了吧!”
关笑天看了自己的靴子一眼道:“你的大寿,我不就参加了,明儿,我就回了!”
“你每次都这样,来的时候一蓑风雨、迫不急待,走的时候又风清云淡、英雄气短!”
“是,老何你讲的没错,每次来的时候,我都急着想见加洛一眼,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受没受你的敢,知道她过得好,我又放心了!”
何慕枫笑了一下,关笑天又道:“老何你眼下最想过什么样的日子?”
“我?我就想带着洛儿过那种放刀枪入库、放马南山的悠闲日子!”
“刀枪入库、放马南山!”关笑天听了一拍腿道,“这日子好呀,只要我关笑天在北回一天,北回兵马决不会过狼山!”
何慕枫笑了一下道:“应该还有附加条件吧!”
关笑天大笑一 道:“还是老何了解我,如果你惹洛儿伤心,就别怪我照样挥兵南下,踏平大燕!”
何慕枫看了一下自己的手道:“老关,打了二十多年的仗,我还真不怕你挥兵南下,不过,不管是北回、北胡还是大燕,都不应该再折腾了!”
“总之,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不想折腾,我挥不挥兵全因洛儿!”
何慕枫点点头道:“洛儿有你这么个知己,也值了!”
“不是知己!”关笑天站了起来:“明日我就离开圣安,我带婧儿一起走!”
“听说贺兰如云已经来提亲了?”
关笑天点点头,何慕枫便道:“等她成亲的时候,帮我给她送句祝福:跟贺兰如云好好过!”
关笑天摇了摇头道:“你也知道婧儿,怎么可能跟贺兰如云好好过?”
何慕枫看向关笑天问:“倒是你,也该成亲了!”
关笑天笑了一下道:“明日我就不跟你再道别了,今日别过!”说完就顺着台阶走了下去,何慕枫看着关笑天的身影在九华宫消失,把头别向一边,他忽感到自己的眼睛湿湿的,他一这生流泪不多,为死去的母亲和弟妹流过,为加洛流过…
加洛骑着“青花玉”一直追到恩平,才看到关笑天的队伍,加洛远远就叫了起来:“关大哥!”
关笑天勒住缰绳,回头一看笑着道:“洛儿,是洛儿!”
“关大哥!”
“洛儿!”关笑天打着马回到加洛的身边问:“怎么...怎么…?”
“你怎么今天就走了,洛儿还等着枫大哥的寿诞后为你好好当回向导呢!”
“怎么他告诉你…,我今天走的?”
加洛点点头,关笑天拍拍加洛骑的“青花玉”往后一看,何慕枫骑着匹枣红大马在不远处慢慢悠来悠去,关笑天便道:“洛儿,有空到北回玩!”
加洛点点头,关笑天又道:“那里狼娃都熟悉!”
加洛又点点头,关笑天又道:“他以后都不敢再欺侮你的!”
加洛听着眼睛就红了,赶紧又点点头,关笑天又道:“这天日头猛,所以关大哥要赶路了!”
“关大哥…一路保重!”加洛的声音哽咽了,关笑天笑了一下道:“洛儿,我还把婧儿、姬宫、连嫂都带走了,你就放放心心跟他好好过吧!”
加洛只会拼命地点头,关笑天便冲何慕枫一挥鞭道:“老何,要记得我讲的话!”
何慕枫冲关笑天挥了挥手,关笑天抓紧缰绳忽一转身就打马走了,加洛看着越来越无的人马,眼泪一个劲往外涌,人也越发无力,何慕枫跃上“青花玉”搂着加洛道:“我们回吧!”
“枫大哥,关大哥走了,不知何年何月才会再见面了!”
“是呀,从北回到这里很远,骑‘青花玉’不换马,要走六天六夜,如果照北回队伍的这种走法,至少得两三个月。”
“枫大哥,我心里好难受,以后都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那枫大哥告诉你做什么?”
“做什么?”
“回去做那生娃的事去!”
“你…你坏死了!”
何慕枫打着“青花玉”笑着大声道:“来时雪满狼山路,去时风送恩平镇!”他用内力把声音传了很远……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