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知竹终于开口,把心中的这份担忧说了出来,顾夕谨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一直绷着这么一口气,真心也是很累的!
“我只是你是一心为了我好,只是这世上……”顾夕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哪有什么地方是夕谨源。”
知竹低头道:“姑娘,只要我们有心躲,他们未必便能找得到我们。”
顾夕谨笑道:“真是个傻丫头,我们能怎么躲?便是躲了起来,日常家用要不要出来买?只要出现在人前,自然会被人看见,那就有可能走漏风声,若是不出来买日常家用,难不成我们茹毛饮血不成?”
“……”知竹张了张嘴,被顾夕谨堵得说不出话来,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道,“难道,难道姑娘真的要……”
顾夕谨募得一扬眉梢,笑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应该相信,你家姑娘是个有大气运的!”
顾夕谨真的不相信,她九死一生的从二十一世纪来到这个时代,就为了给人当药引子!想那些个穿越,家斗书中描写的,身为主角的穿越者,向来都是大难不死的!那么她这个穿越者,也应该不会这么倒霉才是!
知竹用力的瞪了顾夕谨一眼,可是除了相信顾夕谨说得话,却也没有第二个法子,只得绷着一张脸,跟在顾夕谨的身后,朝着外院走去。
高逢春并没有呆在院子里,而是站在前院的一棵榆树下面。
虽然现在还是乍暖还冷的时候,但终究是春天,正是万物复苏的时候。
那榆树,在春风中,原本光秃秃的树枝上,正冒出星星点点的绿色来,虽然春意不浓,但是春天毕竟还是来了,不是吗?!
知画听见脚步声,转身看见顾夕谨的声音,忙甩了高逢春,几步走到顾夕谨的面前:“姑娘……”
顾夕谨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吩咐知竹:“知竹,你去取点点心,并沏茶过来。”
“是。”知竹虽然应了,但是这脚却是怎么也挪不动。
“你快去快回就是,不论是什么决定,我绝不瞒着你和知画也就是了。”顾夕谨浅笑着温言安抚,“你放心,这件事并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知竹一听,小跑着离开了,知画连忙凑了上来:“姑娘……”
“知画,你去遣人在一边盯着,没有什么意外,不许人靠近这里。”顾夕谨吩咐完了,也不去搭理高逢春,转身在椅子上坐了,然后抬起头看着高逢春。
高逢春见顾夕谨没有和他招呼,脸颊微微的有些泛红:“姑娘。”
“高先生,坐着说话。”顾夕谨浅笑着开口,“昨儿个我得了一些新的茶叶,先生尝尝,可是喜欢。”
“谢姑娘。”高逢春起来,给顾夕谨行了一个礼,这才又坐了下去。
两人才刚寒暄了两句,知竹就端了茶水和点心过来,放在石桌子上,一盏放在高逢春的面前,另一盏则放在了顾夕谨的面前,“姑娘也试试这茶叶如何?”
“知竹,知画,你们两个也坐下。”顾夕谨脸上的浅笑终于收敛起来,换上了一脸的正色,“先生,她们两个一起听着,应该没事吧?”
高逢春看了一眼知竹和知画,勉强笑道:“知竹姑娘和知画姑娘与姑娘情同姐妹,自然不会将事情的真相泄漏出去的。”
“既然如此,高先生可以把来意说出来了。”顾夕谨点头,没有丝毫的废话,直入主题。
高逢春有些诧异顾夕谨的镇定,昨天他已经跟她说起过了,那种毒药要用最亲近人的心头血做药引,而取心头血却是九死一生的,她怎么就能够这么镇定?!
“高先生不必疑惑。”顾夕谨对上高逢春的目光,自然清楚高逢春心中在想些什么,轻叹了一口气,自嘲的笑道,“我这个镇定是装出来的,说实话,我心中怕得很!”
“……”高逢春没有想到顾夕谨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愣了一下,张嘴道,“那姑娘为什么……”
顾夕谨“噗哧”笑出声来:“我不故作镇定,难不成先生希望看见一个瑟瑟发抖的顾夕谨?”
“……”
“先生觉得以现在的情形,我便是吓得脸色苍白,瑟瑟发抖,这事情可是还有转圜的余地?”
高逢春低下头,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很郑重的摇了摇头,用一种断然的口气说道:“没有。”
“既然没有转圜的可能,我哭着是这么一个结果,我笑着也不过是这么一种结果,我又何必自己为难自己?”顾夕谨嘴角的笑容更加灿烂,只是眼底的悲哀却越发的浓重起来。
“诶……”高逢春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却也没有解释为什么叹气,只是径直说起今日他去见纳兰荣臻的经过来。
原来今日高逢春刚刚打开铺子的门面,就看见门口站着两个打扮精干的汉子,然后这两个汉子也不跟高逢春说话,只见这两个汉子手指一伸,高逢春就只觉得脑袋一昏,然后就人事不知了,等高逢春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到了一个巨大的用石头建成的屋子里,而那个屋子里,有一个病人。
那个病人虽然不承认,但是他凭着一双火眼金睛,即便对方隐瞒,他也能探知一二的!
顾夕谨听高逢春说,他铺子才刚开门,纳兰府的人就已经等在了门外,脸上忍不住露出一抹冷笑来,果然只是嘴上说得好听而已!说什么他心中一直记挂着她,现在听说中毒能有救,果然就是连多等一刻都来不及了!
高逢春替那个病人把了脉,又细细的查问了病情,发现那症状果然和师父医书上所描写的那种巨毒一般无二,他自然就清楚了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昨日顾夕谨说得那个人!
这个时候,他的心顿时慌乱起来。
他不是那种蠢笨如牛的,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他自然就已经把事情的缘由猜了个七七八八。
眼前的这个身中奇毒的男子,应该是就是顾夕谨的亲生父亲那个纳兰侯爷!而顾夕谨应该就是那个药引子!
而独孤傲天把顾夕谨从大胤接过来的目的,就是让顾夕谨当药引子!
想到这里,高逢春心中的怒火,就腾腾的燃烧起来,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对顾夕谨千般呵护的独孤傲天竟然是这么一个人……
就在他出神的时候,纳兰侯爷问他,他身中的是什么毒,可是还有救?
高逢春正在气头上,哪里肯给纳兰荣臻好脸色看,当即就沉了脸,把纳兰荣臻狠狠的抢白了一顿:“侯爷心中早已经明白身中的是什么毒,也已经把药引子找了回来,还问小可做甚么?!”
高逢春的态度十分的不好,但是纳兰荣臻却也没有生气,然后对高逢春的医术很是佩服,把那个替他看病的大夫也找了来,一起说话。
替纳兰荣臻看病的,是以前纳兰荣臻在战争中收留的,医术虽然不错,但却是自学成才的,和高逢春这种有师承的,自然又有不同。
高逢春原本就是有一些书生意气的,见对方不但不为难他,还对他尊重有加,而纳兰荣臻对高逢春也极是礼遇,因此高逢春虽然满心的不痛快,却也不好发作出来,到了最后,还谈起来了这个毒药的来源。
根据高逢春师父书中所说,这种毒药应该出自宫中……,至于哪一个宫中……,书中没有说,但是在场的哪一个不是人精,整个战场中,别人都没有中毒,只有纳兰荣臻一个人中毒,这毒的来源又是宫中,这事情,就值得推敲了。
纳兰荣臻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眉梢猛地扬了起来,那目光霎时就深邃的起来。
至于解毒,两个大夫所知道的基本相同,都需要有最亲近的人心头血,而纳兰荣臻最亲近的人,只有顾夕谨一个,而且是唯一的一个!
所以,高逢春刚从纳兰府出来,就立刻赶来了这里,连医馆都没有回去。
“这心头血与别处的血,可是有区别?”顾夕谨身为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实在是想不明这心头血和一般的静脉血有和区别。
高逢春怔忡了一下,才道:“师父医书上,唯有心头血才能值得了这个毒,若是用别处的血,不但没有效果,反而会让病着痛不欲生,肌肤溃烂而亡。”
“……”顾夕谨差点就破口大骂,这是什么狗屁的医书!这是什么狗屁的道理!用血做药引,已经是够离奇了,现在又出现这么一个更滑稽更离奇的借口,那,那简直就是天生和她做对头来的!
“取心头血,医书虽然有所描绘,但是终究是纸上谈兵,这若是有万一,……”高逢春抬起头来,看着顾夕谨,“不如姑娘真趁早离开这里,去一个没人找得到的地方……”
“是,是,高先生说得对!”知竹立刻把高逢春的话题接了过来,“姑娘,我们现在走还来得及!”
知画不等顾夕谨开口说话,已经着急的站了起来:“姑娘,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要走,还是趁早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