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是一个须眉皆白的老头,穿着满是补丁的麻布衣,正趴在桌子上呼呼的睡着大觉。
墨弦月手掌用力的甩到桌面上,同时压低嗓音,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像男的。
“掌柜,生意上门了。”
老头以其动作与其年龄根本不符合的速度站起来,向门口瞧瞧,急急的问道:“生意,生意在哪里?”
“咳咳。”墨弦月无奈的看着掌柜的后背,同时翻了个白眼,“掌柜的,生意在这里。”
老头这时才意识到客人在自己的身后,转过身来,干笑两声,问道:“不知公子有何需要?”
墨弦月一边打量着周围的武器,一边说道:“我需要一些暗器。”
“有有有,公子,你算是找对地方了,我这里有着城里全厉害的暗器。”老头一边在那里自卖自夸,一边趴在地上,不知翻找着什么。
墨弦月直接忽略他的前半句话,这是所有行业的惯性有吹嘘的行为,不管你卖买什么,那些掌柜都会这样说。不过墨弦月也没说什么,毕竟自己只是来买东西的,不是来找茬的。
“不知掌柜所说的暗器在哪里?”墨弦月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一样类似暗器的东西。
“在这。”墨弦月的面前突然出现一个麻布袋子,一大片灰尘接踵而来,她赶紧拿扇子遮挡一下。
“这是暗器?”墨弦月捏着鼻子问道。
老头所说的厉害暗器,居然是装在一个麻布袋里面,这实在颠覆了墨弦月心中暗器的昂贵形象。
在外界,好一些的暗器,卖到天价,而一些低级的暗器也不便宜,墨家堡的机关暗器更是千金难求,这也是墨家的主要收入来源之一,不过这些机关暗器都是秘密的流向市场,整个天悦皇朝的人,除了墨家族人之外,没有人知道,世界上有墨家堡的存在。
“哎,公子你现在所看到的只是表面而已,里面的东西才是好货。”老头边说着,边打开袋子。
各种形状的铜铜铁铁顺着袋口流出来,墨弦月拿起其中一个可以算得上暗器的“飞刀”,粗略的看了一下,几个大大的缺口就好像在咧着嘴巴,向墨弦月微笑。
墨弦月翻了一个白眼,“掌柜,这就是你所说的厉害暗器?在下肤浅,看不出掌柜的暗器哪里厉害了。”
“这只是其中之一,客官不要只看到一面,就下急着下定论,你看看这个行不行,暴雨梨花针。”老头从一堆“暗器”中翻出几根长长细细的针。
墨弦月小心翼翼的接过那几枚暴雨梨花针,真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怕自己一开口又伤到这个掌柜的心……
这尼玛的根本就是绣花针,针头弯钝不说,而且还是生锈的那种,掌柜的你叫我怎么用啊。
“额,掌柜的,有好点的吗?”墨弦月有气无力的问道。
老头听到墨弦月的话一愣,似乎以为她会买下来,“这个不行?那好,我再找找。”说完,又翻得那一堆烂铁当当响。
墨弦月无语的看着这一切,看来自己的选择是错误的,早知道去那些大一点的武器店买,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突然间,墨弦月看到老头从袋子中扔出一把奇怪的匕首,然后又继续找寻暗器。
墨弦月拿起那把匕首看了看,这把匕首的确非常奇怪,没有匕套,手柄长,匕身短。
一般的匕首都是匕柄短,匕身长,而这把匕首却恰恰相反。
这把匕首也没有出乎任何意料,又是钝又是生锈,至于墨弦月为什么要拿起它,那是因为匕首手柄上,刻有一个小小的墨字。
墨家的匕首?
外表有些奇特,所以墨弦月打算买下它。
“掌柜,这把匕首多少银子?”墨弦月拿着匕首在掌柜面前晃了晃。
老头一听墨弦月要买东西,浑浊的眼睛绽放出一丝精光,“十五两银子,噢不!十两,十两就好。”
“十两银子,我看二两都不值。”
既然确定要买,那么就要争取最大的利益。
“客官说笑了,你看这可是上好的精铁制造而成的匕首,而且还是本店的镇店之宝,最低五两银子好了。”老头献媚的说道。
这也太扯了吧,一把生锈的烂鬼匕首,居然被人说成是镇店之宝,难道是自己看走眼了?但答案明显不是。
督!
墨弦月用力的把匕首插在桌子上,说道:“镇店之宝是吧。”
“对对对!”老头连忙答道。
“二两银子,你卖不卖,不卖就继续拿来镇店吧。”
墨弦月不是出不起钱,只是不想花冤枉钱,这明白是一个坑,难道她还开心的跳下去?
老头哭丧着脸,“客官,你看小店都这个模样了,能不能加……”他还没说完,墨弦月转身就走。
没诚意的人,没必要跟他墨迹!
老头拉住墨弦月的手道:“客官啊,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你……”
“停!”墨弦月转过身来,甩掉那个老头的手。
“二两银子卖不卖?”墨弦月直白的问道,要不是因为那把匕首可能是墨家的东西,她也懒得在这里费口水了,现在她继续一些墨家的机关和暗器来武装自己,所以才会耐下心思。
“卖,卖,客官拿去。”老头急匆匆的拿起匕首塞到她手上。
墨弦月也不墨迹,拿出二两银子,扔给老头,转身走出门口,就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突然听到老头自言自语的唠叨一句:“还差三两银子,就可以带孩子他娘去看病了。”
墨弦月瞬间蒙住了,她一向不是一个心软的人,但是,老头的这句话却触动了她心底的最深处,在她五岁的时候,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病死,而自己的父亲却还在执行那份所谓的秘密计划,知道自己的母亲死的时候,也没有看过一眼。
她恨她的父亲,她很想问一下他,难道自己的家人都没有那份计划重要?
最终还是没问出口,于是她这个秘密藏在心底,藏在一个自己都找不到的地方,之后她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直至今日,直至刚才那一瞬间,所有的记忆都被翻起。
她强忍着心酸的感觉,转过身来,说道:“掌柜的,我这里有一份单,你只要帮我按照单上面的东西购买,打造出来,我不会亏待你的,这里是订金,过几日我来取货。”说完,她拿出一张写满了各种机关配件的单子和一袋银子扔在桌子上,老头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跑了出去,她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就快要流出来了。
老头拿着那袋银子,愣愣的看着墨弦月消失的背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也是一个没有感受到爱的孩子啊。”
墨弦月连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会到皇宫,此刻的她正泡在浴桶里,眼神空洞的看着升腾的热气,那些雾气慢慢的幻变成一个女子的样子,很美丽,却很憔悴。
空旷的山坡上,小草正在萌芽。
“月儿,我们去放风筝”女子笑着向一个六岁大的女孩说道。
“娘,我们叫上爹爹吧。”小女孩说道。
女子牵强的笑了一下,“下次吧,爹爹没有时间。”
小女孩不依的说道。“但是去年月儿生日的时候,爹爹答应过月儿的。”
小女孩说完这句话后,周围的场景就变成了一个房间,外面下着倾盆大雨,房间里的床上躺着那名女子,女子脸色异常苍白。
“月儿,娘要去了。”女子一边说话,一边咳嗽。
“娘是不是要丢下月儿了。”女孩已经九岁了,已经懂得了不少的东西。
“傻孩子,你永远是娘最心爱的宝贝,娘只是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以后我们还会再见的。”
“那你快点回来。”女孩知道她所说的那个是什么地方,那个地方叫地狱,是死后的人去的地方。
她自己的母亲就要死了,不知不觉小脸已经布满了眼泪。
“娘去了以后,记得要听爹爹的话。”
“我不要听,娘,我知道,是爹害死你的。”女孩突然不顾一切的大喊起来。
啪……
女孩捂着自己的脸,错愕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女子还没手回来的手,正在空中颤抖。
“月儿……咳咳……”女子刚要说什么,剧烈的咳嗽却让她说不出话来。
女孩突然站起身来,不顾大雨,奋力的跑出去。
“月儿,不要恨你爹……”女子说完,就慢慢的闭上眼睛。
眼前还是浴室内的场景,桶里的雾气还在升腾,墨弦月的眼眶慢慢的湿润。
她的身子慢慢的往下滑,把整个头都浸入水中。
晶莹的泪珠和热水融合在一起,她就这么沉在水中,用力的哭泣。
为什么?为什么?难道亲情在你的眼中就没有任何价值?墨弦月心底在呐喊。可是身处于墨家堡的那个权力最大的男人却听不到。
墨弦月浮起头来,抹去脸上的水珠。
墨弦月叹息一声:“把这个任务做完,我就离开这里,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去,做一个普通的女子吧,出来买点东西,居然被唤起以前的回忆。”
扶正好心态,墨弦月连身上的水珠也不抹干,直接披散一件透明的轻纱,走出浴室。
拿起刚刚买到的匕首,细细的观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