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早已跪在地上,任是谁来劝解都不肯起来,口口声声求饶,请玉沁原谅她。
玉沁瞥向那李御医,李御医收到那眼色,狠一狠心,哪里还有求饶的机会,便向着不远处的红木圆柱撞去,屋内响起一地的惊呼,那李御医便也殒命了。
玉沁厌烦地撇过头去,这是她的寝室,如今血腥味儿已然叫她作呕。
屋里乱作一团,楚清帝瞧了眼玉沁,方与赵晖言道:“贤妃,你且起来。”
赵晖泪眼朦胧:“皇上……”
玉沁轻咳一声:“贤妃,皇上叫你起来呢,有什么咱就说什么,如今你还怀着身子呢,就是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孩子想想。”
听着韩玉沁说起孩子,赵晖脸上的担忧惶惧之色并未渐弱半分,诚惶诚恐地瞧着韩玉沁,愣神良久。
楚清帝沉沉出口气,倒是冷声道:“赵妃,难道如今连朕说话也无用了么?”
赵晖未料到陛下会如此重话,哪里敢忤逆,连忙要站起来。
边儿上,桔梗早瞅着了,如今已经逼死了一个御医,贤妃可不能再有个好歹来,不然,这长信宫,这淳贵妃娘娘这里,可成了什么样子?
“贤妃娘娘慢着些,小心扭了腰。”桔梗轻声道。
贤妃木讷站在原地,显然这次吓得不轻。
玉沁倒也不如何为难,只与楚清帝道:“臣妾倒也没什么怨愤的,只是闹出这么一出,大家脸上都不好看,这才有了些火气,希望陛下与贤妃莫要见怪。”
贤妃勾了勾唇角,到底笑不出的:“贵妃娘娘脾气真好。”
玉沁脸色凉凉:“怎么说,你与本宫前后有孕,身子不便,也要互相帮扶才是,有什么了不起的事儿,也不至于现在说,贤妃说是不是?”
她面上虽有笑意,可那笑容太过冰冷了。
“贵妃娘娘……”
贤妃愣怔,一错手,被桔梗硬是扶了起来,站在一旁,倒似风雨飘摇的一副样子。
桔梗瞥了她一眼,倒是楚清帝并未留恋这些儿女情长之事,只淡淡点点头,对赵晖道:“贤妃,你先回宫去,朕晚些时候再去看你。”
然后,又嘱咐跟着贤妃的人等好生照料,嘱咐完了,便也不再理会贤妃眼中暗含的秋波春水。
许是贤妃如今不敢太明目张胆,想了想,还是咬牙离开。
玉沁见楚清帝挥手斥退了宫中人等,连桔梗都没能留在身边,不由有些胆怯。
“陛下……这是?”
楚清帝瞧了她一眼,眼中平静无波,玉沁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惜贵人告诉朕,长乐宫里似乎藏了一味百味子?”
玉沁只觉晴天霹雳,不敢置信地看着楚清帝。
楚清帝瞧她神色便知,冷嗤一声:“朕自然晓得你聪明,然而,你这份聪明,却没有用对地方——在你搬过去之后,便对灵韵小姐对了手,你认不认?”
事到如今,玉沁也不想隐瞒,也来不及细想小桃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了楚清帝——起先,她还以为她抓着小桃的把柄,如今,小桃当先惹怒了她,她却不知道该不该道破前因了。
“陛下可知,这百味子从何而来?”玉沁淡然问道。
楚清帝只定定瞧她,显然,并不知道多少内情。
“想必惜贵人没告诉您,那百味子是灵韵小姐用来害姐姐的吧?”
“灵韵小姐与贵妃虽不对付,可还不至于血海深仇,她为何要害你姐姐?”
玉沁只冷冷一笑,语气里竟有些失望:“陛下,您是否忘记要怀疑那一位了?”
楚清帝挑挑眉,并无言语。
“皇后娘娘本事可真大啊,乌家虽然被陛下您忌惮,可皇后娘娘在您心里,竟有如此位置……连您昔年的青梅竹马灵韵小姐都要靠边站了。”
“放肆!”楚清帝站起身来,“韩玉沁,朕是否也忘了告诉你,如今,你还是宫妃呢?”
玉沁勾勾唇,讽刺一笑。
小桃要害死她,要害死她的骨肉,可陛下呢?对她不闻不问不说,还册封了小桃……陛下会是蠢人么?
连桔梗几个都有怀疑,怎陛下就对小桃那么相信了?
到底,玉沁是对他失望了。
楚清帝不再说什么,起身离去,
这叫一直观望着长信宫进展的人,全都摸不清楚帝心了。
若说厌弃了淳贵妃吧,陛下又无贬斥的旨意,若说依旧宠信吧,可也不见曾经的热情,到底是摸不透啊!
只是接下来几日里,似乎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惜贵人似乎很受宠,连着七八日,陛下都传召了她到乾清宫内,一留便留下整晚时间。
玉沁如今将养,极少到重华宫走动,又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长信宫里倒是对皇后娘娘那边的消息所知不少,稍有风吹草动,便会由桔梗呈报上来。
玉沁无可无不可地听着,待听到桔梗小心翼翼说起这几日小桃的情况时,慵懒的神色一顿,支起了耳朵听着。
“……惜贵人这几日来侍奉陛下,想来十分殷勤小意,虽对皇后娘娘尚算恭敬,可每日里必定迟上许久,脸色也十分不好看。”
“怎么,她如今倒是敢给皇后娘娘脸色瞧了?”
桔梗连忙道:“并非是这样,是惜贵人身体不是很好……别的宫里都传,是惜贵人勾引皇上,夜夜笙歌,把自己身子都掏空了。”
玉沁了然,却心底散发出阵阵冷意来,对于小桃,她失望归失望,更多的,是心痛与心殇。
见玉沁不语,桔梗也不好说什么,只把近来宫中发生的事与其回禀一二后,便打算离去。
“长乐宫那里,近来相安无事?”
桔梗略一思索,便点点头:“是,灵韵小姐近来悉心教导小皇子,如以往一样,少有外出。”
玉沁点头,打发了桔梗出去。
窗边的小几上,有一只纸包,虽未能瞧见里头装有何物,可那熟悉的样子,勾起了她不少的回忆,淡淡一笑,轻言道:“清廷,可是你入宫了?”
半晌,并无人言语,玉沁叹口气,伸手去将纸包打开,里头是她吃了许久的梅子。
那一声叹息,回味幽长,似乎千回百转后,才又回来她耳中,蓦然,她愣了一愣,旋即而笑:“我猜着你便没有走。”
身后,那熟悉的气息渐渐靠近过来,清廷那一贯清冷却总带着丝缕戏谑的声音响起:“我只是来瞧瞧你过的好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