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纳兰娉婷重新回到靖南王府的时候,就看到福宝和素娥顶着两只比兔子还红的眼睛,哭哭啼啼地把她迎进凤栖苑的大门。
两个孩子因为她被莫名绑架而吓得魂不附体,尤其是福宝,当日他可是眼睁睁看着他的婷主子在自己面前被人掳走。
如果纳兰娉婷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这条命,就等于是被自己给连累进去的。
为了安抚这两个饱受惊吓的孩子,纳兰娉婷一迭声的说自己在被抓走的日子里并没有遭受到半点委屈。
可素娥却死活不信,她哽着嗓音道:“主子不用骗人,奴婢都听说了,那个把主子抓走的混蛋又凶又坏,他每天不给主子饭吃,还用毒蛇猛兽吓唬主子。”
说到这里,素娥抹了把眼泪,哭着道:“否则云香小筑里的那位……”
她没敢提杜婉儿的名字,因为杜婉儿的死,的确让整个王府后院为之震惊。
有不少人在私底下传,杜婉儿死状极惨,被送回来的时候只剩下一具白骨,连血和肉都被吞噬得一滴不剩。
正因为听到了这个传闻,素娥和福宝才被吓得魂不附体,担心她们的主子也会遭此不幸,每天躲在凤栖苑中以泪洗面,战战兢兢地等着王爷能早日把主子给救回来。
纳兰娉婷见两人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把自己的境遇说得如此不堪,忍不住笑道:“你们还真是两个彻头彻尾的傻瓜,我和杜婉儿的确是被人抓去做了人质,但事情并非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可怕。至于杜婉儿之所以会发生意外……”
她顿了一下,对两人道:“那是因为她太过急功近利,才在很不小心的情况下搭上了自己的性命,总之事情绝对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就是。”
见素娥还想再说什么,她抬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对她道:“好了,我刚进门,口有些渴,你去倒杯茶送来给我喝。”
素娥忙不迭点头,转身跑去煮水泡茶去了。
她对留下来的福宝道:“我走之后,那玉观音的事情是如何处理的?”
福宝急忙道:“奴才故意将玉观音放到了别的地方,让别人以为是打扫的人放错了位置,再加上当日主子和婉夫人被双双掳走,给整个王府带来不小的冲击,王爷大概是被这件事引去了注意力,倒是没再询问过玉观音的事,之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纳兰娉婷点了点头,低声对他道:“唯一知情的杜婉儿现在已经不在了,所以你不必担心那件事会被人揭发,如果你爹爹那边因病情不稳定想用银子,尽管过来与我说,可千万不要再去做掉脑袋的事情了。”
福宝听了这话,眼睛立刻红了,他一头跪倒在地,哭着道:“都怪奴才不懂事,当日才连累主子差点丢了性命,奴才……”
就在他说话的功夫,就听外间的素娥惊声喊道:“王……王爷?”
纳兰娉婷和福宝皆是一怔。
没等两人反应过来,秦寂逍已经如入无人之境般推门走了进来。
福宝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此时见王爷突然出现,被吓了个措手不及。
纳兰娉婷怕他情急之下会说错话,急忙对他道
:“好了,既然我已经安然无恙的回了府,你们也不必再挂心,都出去侍候吧。”
福宝哽了一下嗓音,急忙点头,又转身给秦寂逍行了个大礼,这才低眉顺眼的踏出房门。
当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的时候,纳兰娉婷才从椅子上起身,象征性的冲秦寂逍行了个礼,似笑非笑道:“王爷驾临,有失远迎。”
这话说得非常客套疏远,既让人听不出半点错处,也让人感受不到半点情意。
秦寂逍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才柔声道:“见到你还安然无恙的活着,这让本王感到很欣慰。”
纳兰娉婷心里冷笑了一声,面上却道:“劳烦王爷挂心,这是我的荣幸。”
“如果你真的感到荣幸,就不会流露出一脸怨怼的神色出来了。”
“王爷这话说得可真是诛心,您用开启王陵的钥匙换我一条命回来,我感激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怨恨王爷?”
秦寂逍并没理会她的话,而缓步走到她面前,轻轻勾起她略显消瘦的下巴,用足以魅惑旁人的声音道:“你瘦了!”
如果不是纳兰娉婷对这个残忍无心的男人太了解,她几乎要因为充满深情的几个字而感到动容了。
她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他一句,“王爷如此厚爱,实在让我欣喜若狂。不过……”
她轻轻打开他扶在自己下巴上的手指,“真正该得到王爷疼惜怜爱的,应该是那个遭遇不测的婉夫人。这次我二人之所以被端木祺掳走,主要也是因为王爷和他之间有一笔交易没能达成共识。如果王爷能早一点重视这件事,被万虫吞噬在腹中的杜婉儿,也许就不会遭此噩运了。”
“你这是在怪罪本王,没能在你们出事的第一时间进行搭救了?”
“不敢!”
秦寂逍笑了一声,“你嘴上说不敢,心里定是将本王骂得狗血喷头吧?”
“王爷可千万别用自己的想法来臆测别人的内心,您测得准,我或许还有生还之路,您要万一测得不准,我这条小命可就彻底交待去了。”
“你怕死么?”
“谁不怕死?”
“你若是怕,又何必三番四次来惹本王不快?”
“王爷要真瞧我不顺眼,直接将我打发到幽鬼园永远不见天日岂不更好?”
“那里就这么让你眷恋至今?”
“总比继续留在这个不该留的地方碍王爷的眼要好。”
秦寂逍哼了一声:“你这招以退为进已经用了不下数次,用得久了,便会让人失了兴致。”
纳兰娉婷无奈道:“那王爷何不快些成全我,只要您动动尊口下达个命令,从此你好我好大家好,岂不圆满?”
“你到底在固执什么?”
“我不懂王爷这话中的意思。”
秦寂逍深深看了她一眼,“从本王踏进你这院门的时候,就看你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和本王耍脾气,你这是在为杜婉儿叫屈,还是在为你自己叫屈?”
“我有什么可屈的?真正倒楣的是杜婉儿,和我没关系。”
“你错了,她得到了该得到的,所以死
得并不委屈。”
纳兰娉婷抬眼,认真看着秦寂逍的面孔。
她想从这男人的脸上看到哪怕一丁点儿的懊悔和难过,可是寻了半晌,她一无所获。
秦寂逍似乎看出她心底的想法,笑着道:“本王给予她无限的恩宠,让她享受了风光的生活,也让好居众多妻妾中成为令人羡慕的唯一。所以即便她死了,也该带着感恩的心,去回味本王曾给予过她的一切。因为,这是本王赐予她的恩情,也是她用了几辈子的时间给自己修来的福气。”
纳兰娉婷忍不住冷笑一声:“在王爷的眼中,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感情,就只能用恩情来定论?”
“不用恩情,又用什么?”
“难道王爷这辈子就没学过如何去爱一个人么?”
秦寂逍挑了挑眉,“爱?”
“王爷可千万别告诉我说你不懂这个字的含义。”
秦寂逍看了她良久,随即冷冷笑了一声:“这个字的含义本王自然懂,不过……”
他饶有兴味的地对她道:“谁又配被本王所爱呢?”
纳兰娉婷被他这个反问句给问得心里直窜火。
谁又配呢?
是啊,在这个自大又狂妄的男人眼里,是不配有女人赢得他的爱情的。
不,更确切的说,这个男人根本没有爱,他不懂爱,不屑于爱,甚至是不会爱。
在他的眼中,女人和宠物是可以画等号的。
宠的是用来宠的,不想宠了,扔了就行,何必去在乎对方的感受。
只是,这种沙文主义让她深深懊恼,就算她从头到尾并没觊觎过这个男人的爱情,当听到他这种不把女人放在眼里的狂妄理论时,还是被他气得胸口窝子窜火,恨不能挥手抽他两记大耳光。
她不怒反笑道:“我居然忘了,您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王孙贵族之后,不但身娇肉贵而且还权势滔天,像您这样优秀的男子,想在世间寻找一个与您相匹配的女子实在是难如登天。啊……”
她故作惊讶的低叫一声:“这让我忍不住想起响誉天下的西域名种千里马,为了繁殖出更好的后代,人们要不断地给这匹名种马寻找合适的母马。一匹不行就来两匹,两匹不行就来三匹……”
“王爷,您觉得这匹血统高贵的种马在和不同母马交配的时候,它是否能从中找到做王者的快乐?”
话没说完,她的衣襟就被秦寂逍用力揪起,力道之大,几乎让她瞬间断了呼吸。
他阴郁地盯着她的眼睛,狞笑道:“你说了这么多没用的废话,无非是想暗喻,本王就是你口中的那匹品种高贵的种马。”
纳兰娉婷被他粗暴地压在桌子上,瞪着一双冒火的双眼厉声回道:“王爷何必动怒,我只是随便打个比喻而已,从来都没把您和种马牵扯到一起,除非……”
她不怕死地哼了一声,“在您心里,您已经将您自己当成一匹种马来看待了。”
随着话音落下,秦寂逍的俊脸也倏地压了下来,他紧紧捏着她的下巴,讽笑道:“就算本王是一匹种马,本王也要让你变成一匹被本王征服的母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