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池二百年,迎来了历史上的转折点。
云凤联合瑠夏攻打后池,夜霜澈要的是土地,而慕容羽要的却是一个女子。苏卿成了他命中的劫难,“红颜祸”因她而起,逼宫弑亲也为了她。
如今率千万兵甲而来,为的也是毁掉那江山为聘的誓言。
《云凤书》上这样记载云倾帝,说他是最有才华的帝王,亦是最痴情的帝王,因为他的这份痴情毁掉了云凤国百年基业,造就了天下归一的局面。
天色还蒙蒙亮,似乎是再也不会亮了,阴沉混沌的天色与滚滚而来的浓烟连在了一起,遮天蔽日。
号角声吹起,慕容羽率领云凤国的军队从东边围攻后池。而夜霜澈率领瑠夏国的兵卒,从西边攻打。
两边夹击而来,为的就是要让寒雪色措手不及。
他们都知道寒雪色是天纵之才,最擅长的就是领兵大战,一边直击只怕百万雄师也未必是寒雪色的对手。
所以他们兵分两路,只想让他应接不暇。
但结果却让他们震惊又失望,原本弱懦无比的兔子军队竟然变成了荒野上的野狼,在寒雪色的指挥之下,所有士兵都进退有序,毫不慌乱,而且似乎他们都抱着必死的信念一般,一个后池士兵,可以像疯狗一般,狠狠拖死他们军队中三四个人。这样的折损实在是太大了。
到底是怎样的信念在支撑着他们,可以像铁人一样玩命?坐在后方的夜霜澈不明白,阴鸷的眉宇深深皱着,这不是他想要的局面。
他喜欢闻到战场上鲜血的味道,却不他们士兵铺就的鲜血,预想中的尖刀切豆腐的快意画面并没有出现,这些后池人都疯了,他们用身躯铸成了铜墙铁壁,没有人能攻入他们的家园。
而另一边率领军队进宫的慕容羽也遇到了同样的画面,原本若后的后池军队如有神助一般,他们手中拿着从未见过的武器。
还没等云凤国的军队靠近,先是一排箭羽射来,力量巨大的箭羽可以穿透靠近的两个士兵。箭矢如雨洒落之后,就有巨大的奇怪东西被退出,巨大的铁箭射出之后,千丈之内都被夷成一道血路。这样的力道就连厚重的盾牌也抵挡不了,没有一个人再敢上前当肉盾。
“撤!”慕容羽望着遍地的云凤国士兵尸体高呼了一声。
在另一边,夜霜澈也下达了撤兵的命令,世上最可怕的人就是不怕死的人。他们的军队都是正常人,遇到不怕死的后池军队,都吓得连连败退。
原本嚣张说要三日灭亡后池国的瑠夏军队,像是斗败的公鸡一样萎靡不正,一提到杀红眼的后池士兵都是一阵后怕。
鸣金收兵之后,苏卿亲自去看望伤员,每个人都发放了药物,还送上了赶制出来的软甲。铜铁要打造兵器,本就不够用,加之盔甲穿在身上厚重不便。苏卿仿造上一世穿过的防弹衣,令人赶制出了这些轻薄却不
容易被割破的软甲。
士兵们得到帝后的亲自看望,都感动的无以复加,纷纷表示只要不死都要上战场保卫自己的国家。
到了中午,又要开战了,悠长的嚎叫吹响,急躁的鼓点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士兵的心坎上。
没有人不害怕死亡,但只有敢正视死亡的人才能获得勇气。
苏卿同样也穿上了软甲,手中的暮色出鞘,她握着剑对所有人说道:“正兴国家是我们的愿,天下黎民苍生就是我们的命。城池一旦被攻破,城墙上将挂着我们亲人子嗣的肉骨。国家一旦灭亡,千万族人将要流离失所,沦为奴畜。你们可愿看见万里山河被亲人的血染透?”
“不愿!”一震手中兵器,千万人呐喊,直冲天际。
“你们可愿看见那些贼人在我们泱泱土地上信马由缰?”
“不愿!”千万声融合在一起,情势如虹。
“我苏卿后池之后,用自己的性命起誓,他们想要入我城池毁我国家,必须要踩着我的尸首才能过去!”
士兵们振臂高呼,激扬壮烈的声音中夹着热泪,“入我城池毁我国家,必须踩过我的尸首!”
战场上无数士兵握着手中的武器潮水般涌去,他们无人退后,哪怕身中数刀也要将面前的敌人砍杀。因为他们知道只要往后退一步,他们的城池就危险一份,他们的家人就可能流离失所,沦为俘虏。
在密密麻麻的士兵之中一匹银色的神驹跳去,它身上坐在一个白色的人影,和身边的兵卒形成鲜明对比,紧身的白衫之上也穿着一件奇怪的软甲。
一张容颜大部分都隐藏在玉质的面具之下,只露出纤细柔美的下巴。
逐月疾驰而过,她横着手中的暮色,冷剑翻卷,动作优美而凌厉,如从花丛中经过片叶不沾身。
一路而过,所有的云凤士兵都躺倒在地,被一剑割喉,嫣红的血染红了荒野。
坐在战马上的慕容羽,冰冷的凤目眯起,瞳孔紧锁死死地盯着那抹白色的身影,十步杀一人,只若闲庭漫步。
“苏卿……你竟然也上战场了!”他从薄唇中冷冷地吐出这句话来。
她宁愿上战场杀敌与后池同生共死,也不愿成为他的皇后享受荣华无边。
他驾着身下的战马也冲进了厮杀的战场中,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向白色的身影挥去,一剑生风,像是要将过往的一切全都斩断。
月琢背上的女子一个弯腰,躲过了这带着恨意的一剑,一缕发丝坠落在燕脂之地。再一剑斩下的时候,她转过手中的暮色生生接下了这砍向她胸口的一剑。
两个人贴得很近,发丝交缠而过。
他声音低沉,苦恨无边,“只要你愿意跟我走,我就撤兵回去,不再攻打后池。”
“和你回去吗?”她灿烂一笑,潇洒而绚烂,“我宁可英魂留在后池,也不愿
意和你回皇宫那肮脏又不自由的地方。”
雄厚的内力流遍全身,她握紧暮色狠狠一抵,逼退了慕容羽的长剑。
“只要有我和雪色两个人在,决不让你们的铁蹄踏破后池的锦绣山河!”她回眸一瞥,芳华临世。
阳光下,白衣招展,她手握冷剑,风骨傲世。
“好,那就不怪我毁了后池,将你虏回云凤”长剑再次砍来,每一剑都直逼她的要害。凤目泛着琉璃的寒光,无比冰冷。
得不到就毁去吧,他可以用一生去想念,却不能忍受她躺在别人的怀里。
“想杀我,那也得凭本事!”她一挥手中的暮色,剑光盛满夕阳映着遍地血色。
剑光交织,暮色与他手中的长剑撞击在一起,火星四溅,发出一声嘹亮的剑鸣声。看似静止的画面,却暗流涌动。
俩人都拼上了自己的内力。一阵热流在体内翻滚,没有尽头,宛若一片炙热的海洋。她默念《凤凰诀》的心法,手中的暮色坚忍上镀上了鎏金的光辉。
“以杀止杀,平定天下!”她冷喝一声,眉间一道金光闪过,似一只展翅而出的凤凰。慕容羽来不及收回内力,手中的长剑被暮色劈成了两段,而他被一道浑厚的金色光芒从马上震落。
白袖乘风,她素手一挥,手中的暮色凝着淡金色的余晖指着他的眉眼。
这一刻,他才抬起眼睛定定地望着马背上傲世苍生的女子。青丝下的容颜染着霞光,艳倾天下,所有人都被她这张面容迷惑,却不知她的智慧与武功都是天下少有。
“我输了!”他平静道,琉璃的眸子垂下,失去了所有的光泽。
他终于明白为何琉璃宫锁不住她,只因自己从未将她放在同等的位置上。他给她的只有宠爱,从没有过尊敬与信任。他和许多人一样,以为天下的女子都该被锁在后院中相夫教子,想尽办法获得男人的宠爱。
但抵在眉眼间的剑告诉他,这个女子不输于世间任何一个男人,甚至许多男子都不如她。
“我不想杀你,只因为你以前也帮过我”她向来恩怨分明,手腕一转,将暮色收回剑鞘。
慕容羽从地上起身,不含一丝感情道:“明天我将会和夜霜澈联手攻打后池,你要是不杀我,明日后池就可能会灭亡。”
她已经驾着逐月映着夕阳走远,白衣染着余晖,仿佛将天下的芳华绚烂都集于一身。
“还是那句话,只要有我和雪色在,别说是守住后池,就算是夺得天下也非难事!”她策马扬鞭,洒脱的笑声在荒野中传出了很远。
他站在胭脂赤地之中,望着她的身影越来越远,缓缓伸出了手心,像是要抓住她最后的身影。手心捏紧,她已经不见,空余夕阳一片。
“她似乎真的已经走远了……”他望着自己的掌心,轻声说道。只怕此生都没有机会走进她的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