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笑什么?”叶月心中一凛,直觉不好。
“哦,我在笑你们二人着实可笑,说是合作,却都在对方背后捅刀子,叶月你以为你为什么怀上的是个死胎?今天晚上又为什么突然腹痛?”萧天离脸上的笑容实在阳光灿烂,跟他说的话一点也不搭边,这副神情他倒是从齐倾墨身上学得快。
“你说什么?”叶月的声音微微发抖,她一直以为是自己身体不好,才没能保住这孩子,却不想这其中还有其它的原因,而且听上去跟齐宇还有着莫大的关系。
萧天离很好心地告诉叶月:“你大概不知道,我那个太子哥哥其实是不能有孩子的,你看他府中姬妾那么多,他又天天纵情声色,有哪一个女子怀孕过?所以他才要用子规啼调养身子。叶月,你之所以能怀上这个孩子,是因为齐宇给太子吃了药,让你强行怀上的,怀上了也是个死胎。目的嘛,就是为了让你乖乖听他的话。”
这些情报,萧天离可是费了好些心思才得到的,没想到齐宇行事如此周密,倒令他刮目相看。撇开其它,这一招请君入瓮齐宇用得的确漂亮。
“至于今天你突然腹痛,自然是齐宇想早点拿到子规啼,等不及了。”萧天离不介意多放一点猛料。
叶月面色一点点崩溃,像是一块干涸许久的土地,慢慢龟裂了开来,最后忍不住放声大哭,悲天恸地,她苦心这么久,算计这么久,原来打从一开始就是个死胎,打从一开始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圈套,一个让她心甘情愿沦为棋子的圈套!
“为什么?为什么?齐宇你这个畜生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叶月声声悲泣,质问着齐宇。
齐宇此时终于露出了与他内心相符的阴冷和无情,冷着脸看着声声哭喊的叶月:“一个废物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叶月突然腹中一阵绞痛,身下蜿蜒出一道暗红色的血来,她疼得面色发青,求救般地看着齐倾墨,上一次也是这样,她痛失爱子,是齐倾墨出手救了她,这一次,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看着齐倾墨。
只可惜,齐倾墨的好心从来都不会有第二次。
冷冷地转过脸,齐倾墨不是圣人,没有那么多的怜悯,语调冰凉:“你知道自己腹中的孩子有些不对,可是又不敢看太医,恰好丰城中风传着子规啼能治百病,安胎更是不在话下,就向萧天越求了那子规啼。萧天越难得有子,自然答应,今日傍晚的时候你腹中难受,萧天离便拿了药给你,你以为吃下去之后就会没事。但你还有一件事没算准,那药不翼而飞了。”
“子规啼……在你手上?”叶月捂着腹部看着齐倾墨。
“是,也不是。”齐倾墨的答案却模棱两可。
萧天离笑望着齐宇:“难道齐公子这个时候不该说一下那药的去处吗?”
“那药的去处你们不应该比我清楚吗?”齐宇恨恨地说道。
他为了得到子规啼不惜冒着风险从太子府里偷了出来,交到一早就等在太子府侧站的暗卫手中,只等太子府的事一妥当,就立即出来拿着子规啼回相府。
只是他没想到,子规啼早已被人调了包。调包的人自然是颜回和泠之继,齐倾墨一早就让柳安之准备好了要与子规啼调包的药草,凭齐宇再如何聪明,也比不得柳安之这个神医,自然分不出真假。
齐宇这么些年来一直以为自己这病再无药可医了,几乎每一天都在等死,突然听闻子规啼的神效,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心中狂喜,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这一株小小的药草之上。
为了这子规啼,他不惜派人潜入萧天离府中偷了一株幽兰草出来,没想到到最后,他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反而还被齐倾墨算计了一番。
巨大的心理落差令他几乎疯掉,像是一个在沙漠里饿得快要死去的人,看到眼有有旺清甜的泉水,扑过去一看却发现不过是一场海市蜃楼,绝望便来得更凶猛。
叶月听了他们的话,也明白过来偷子规啼的人便是齐定地,不由得恨道:“是你!还是你!齐宇,那药是用来救我孩儿命的,你怎么忍心偷去!你这个禽兽!”叶月始终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没有到绝路她都始终不相信,她的孩子尚未出世就已经死去了,总是以为只要子规啼在的话,终究还是有一搏的机会的,而齐宇拿走了子规啼,就是夺去了她孩子活下来的希望。
之前在太子府对面的街角屋顶上听到过一声凄厉的叫声,想来那时便是叶月知道子规啼被盗之后的悲愤吧。
“叶月,”齐倾墨对几近疯狂的叶月说道:“我给过你机会的,是你自己没有把握住。当时我叫你走,你说你已经没了退路,或者如果那日在茶楼你让柳安之为你把脉,我便会在那时就告诉你这腹中的孩儿是个死胎,你也不会一步步走到现在。你发现自己怀孕便与齐宇合作,以为只要我死了,你的身份就永远不会再有被揭穿的可能,但你太天真了,从始至终你都不是齐倾人,你只是背负着她的名声而已。”
“是,我是不自量力妄图与你作对,但是齐倾墨,不管你们怎么样,我依旧是太子妃,只要我活一日,你便不会有安宁的日子,你们都不会有安宁的日子过!我已是一副残躯,我不信我斗不过你们!”叶月的恨意早已分不清恨的是谁,她只想把眼前这些人都置于死地,为她莫明枉死的孩子报仇,却不想想,这一切何尝不是她自己造成的?
看着叶月佝偻着身子一步步离开,长长的裙摆拖出一条血路,齐倾墨的目光却一片沉静,并无同情。或许正如齐倾墨自己所说的,她从来都不是善良的人,当初救下叶月,除了她与自己相同的境遇外,未尝不是含了几分算计的心思。如今这利用的关系走到头,成了死敌她也觉得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转头看着齐宇,他脸色渐渐发白,便好歹脸上的异红退了下去,药性大抵是过了,以后每日他都会发作一次,每天都需要靠更多的六月飞雪来止瘾。像齐宇这么心高气傲的人,只怕早晚会被折磨得疯掉。
“五哥,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祝五哥早日康复。”齐倾墨转身欲走。
“当年死的,为什么不是你?”齐宇咬牙。
“老天爷留我一条命,是来向你们讨债的。”齐倾墨平淡回应,看着齐宇的眼神没有半分软弱,强硬得像是一块石头,从她知道真相的那一日起,她对这相府里的人都不再有半分留情,齐宇,齐治,姚梦,她不会给当年行遭天谴之事的人留下半分活路。
萧天离有些听不明白,当年之事是什么事,不知道齐倾墨瞒着她的是什么,但他感觉得到齐倾墨身上爆发的恨意和残酷,也就想象得到那件事给她带来的伤害。心底一片微酸,齐倾墨,你到底打算瞒我多少事呢?
出来的时候齐倾墨打发了下人和三夫人各自回去,却在渐渐天白的晨光里,看到了站在远处花坛边的四夫人。
两人对视良久,最终同时转头,各自离开。
四夫人两个儿子,齐铭已经死在了齐倾墨手上,齐宇她也不会放过,四夫人如果连这都能忍,齐倾墨才会觉得这是真正的可怕。天知道四夫人在图谋些什么,都连两个儿子的性命都舍得。
所有的事,齐倾墨与萧天离都早已心照不宣的彼此知道,只是一直在等一直在布局,像是悠然垂钓的老翁,等着收线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以为齐倾墨放出子规啼的消息是为了让太子府处于危险之中,却不知道她这么做,只是为了让了齐宇知道并相信。
齐宇这病恹恹的身子拖了
这些年,一直未能根治,治好顽疾已成了他梦寐以求的事,所以再大的风险他也愿意去冒,哪怕是从太子手中偷药。
从萧天离那里传回来的情报是太子防谁都忘了防齐宇,认定了齐宇是他的心腹,不会起二心,未曾想这心腹也是最渴求子规啼的人。
这一局,齐宇和叶月都输了,技不如人,就该认输。
萧天离看着日头一点点从云层里跳出来,似是怅惘地说:“你为什么不在今天就杀了齐宇和叶月?留下了祸根。”
“不杀齐宇的原因是就这么让他死了未免太过便宜,至于叶月,你真的以为她还会有翻身的机会吗?”齐倾墨的神色突然莫测。
萧天离哑然,是啊,他怎么忘了,齐倾墨从来都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以齐倾墨的手段,叶月怎么可能还有再次翻盘的机会?
陪着熬了一宿的鹊应他们黑着眼圈过来,颜回递上刚刚收到的飞鸽传书,萧天离展开看完笑了一声:“果然跟你想的一样。”
“说。”齐倾墨淡漠得只有一个字。
“我们走后,太子府大肆搜查,最后也没找到子规啼的下落。二叔的那八百精兵全城搜索了一夜,一切可疑人等都被太子抓了回去,不知道是不是在连夜突审。”萧天离隐隐有些好笑,萧天越急得火烧眉毛的时候,他正与齐倾墨在这相府里拿下了叶月和齐宇。
这样的输赢面,未免太爽了。,清爽,希望大家可以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