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性福手册
“鸢丫头,如今你也是个大姑娘了,我同你说了这事,只望你心里早早的有个底儿。这是件喜事,你父亲同我说的时候,我也是高兴了好一阵子呢。”江氏面上带笑,说话温和。
“太太选的亲事自然是极好的,只不过……我听说刘家好像无意认我做媳妇,为何现在又……”洛清鸢低垂着头,状似娇羞,心里却不知是何滋味。嫁给刘家的庶子刘明昊,应该是桩不错的婚事,搁在父亲未被贬谪以前那就是实实在在的门当户对,放在现在也许是高攀了一些,但父亲和刘节度使的交情总归是摆在那儿的。
这样的婚事在别人眼里怕是盼也盼不来,但并不是她想要的。首先,那未来婆婆王氏就是个难伺候的主儿,再者,她还听说了那刘明昊屋中早有王氏给相中的两个通房,这在京都来说本算不得什么,但是洛清鸢一想到这儿心里就硌得慌。不管曾经怎样告诫自己要好好适应这里的生活,她骨子里还是有着一种不可抹灭的根深蒂固的信念。她也许有身体洁癖,尽管她知道这并不适应眼前的时代。男人本就是个很奇怪的生物,换在上辈子,男人是背地里偷腥,而这辈子不过是由偷偷摸摸变成了光明正大。世上不是没有痴情多情的男人,可是洛清鸢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她没有什么让人可以深深迷恋到不可自拔的优点,她就是一普通小女人。而认清了这事实后,洛清鸢反倒愿意嫁得普通点儿,好歹以后能少些气受。
“我原也以为刘家是不愿意这门亲事的,毕竟上回王氏还亲自同我说了。只是没想到那刘节度使专门同你父亲又写了信,因着京都到西阳的路途遥远,你父亲的回信还未送到,不过这婚事十之□是定下来了。”说到这儿,江氏眼里愧疚一闪而过,终于是放下了心中的石头般,笑了笑道:“鸢姐儿,这门亲事不止我,就是你父亲和老太太也十分中意,再过不久,你就满十五了,到时候我一定要风风光光地将你嫁过去。”
洛清鸢低下头,声如蚊讷,“多谢太太,我全听太太的。”
江氏只当她娇羞,呵呵笑了两声,“还有这第二件事。你父亲才到没多久,来不及打听当地的风俗人情,昨个儿定远将军同你父亲无意间提起,他才知晓,这西阳竟有许多京都没有的节日。两个月后的赛马节,实乃专为女子所设的一个比赛,在西边的那处大草原上举行。你父亲的意思是让你也去参加,多适应这西阳的风俗。”
洛清鸢微微瞪大了眼看她,“太太真的同意我去?”
“鸢丫头,你父亲那老迂腐都同意了,我再不同意的话岂不是比他更迂腐。”江氏笑道,想到什么后轻叹了口气道:“或许,我和你父亲一辈子就呆在这儿了,早早习惯了这里才好。你父亲读了大半辈子的书,到了这么个风俗开化的地方或许不是坏事,合该磨一磨他身上的酸气。”
洛清鸢跟着她掩嘴轻笑,心里早似有小鼓在一直捶打着,恨不得立即朝着头顶朗空嗷嗷吼上两声。这么多年一直憋在一个宅子里,这下她总算是可以出去见见蓝天白云了。难怪吴嬷嬷提醒她不要高兴得忘形呢,敢情她早就知道了。可转念一想后,洛清鸢又皱了眉问,“太太,可是我根本不会骑马。”
“这个你放心,我和老爷早就给你找好了专门教骑马的女师傅。”
洛清鸢听完这话,一颗心几乎是立马就飘飞了起来。婚事的苦恼让她暂时抛到了脑子的另一边。
回到自己的屋中后,洛清鸢已然坐不住了。雪梨瞧她一副喜滋滋的样子,心里好奇到底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听洛清鸢说了赛马节一事后也是惊喜了半天。
“姑娘,此事当真?太太竟许了姑娘参加西阳的赛马节?”
“瞧你那样,像是早已知道了这赛马节,就我一人被瞒在鼓里似的。”洛清鸢秀眉一敛,不满道。
雪梨嘿嘿笑了两声,“我不过是听吴嬷嬷提过一两句,再过两个月就是西阳一年一度的赛马节,到时候可热闹着呢,据说到时候那西边的一片大草原上都会挤满人,定远将军的直隶下属石千总亲自主持比赛,西阳但凡会骑马的姑娘们都会去参加。”说到这儿,雪梨偷偷瞥了洛清鸢两眼,笑嘻嘻道:“我就是怕姑娘晓得后心里更会憋得慌,这才没跟姑娘讲,哪料到太太竟准了姑娘参加。姑娘这会儿可高兴了?”
洛清鸢眉梢间皆是愉悦,随意挥挥手,“姑娘我今个儿心情不错,才不与你这小丫鬟一般见识。”
雪梨瞧她眉眼飞扬,不由低笑两声。
街道上那男子离了知州府后,骑着马飞快地回了军营,石高老远就迎了过去,面上露出些许不满。
“将军,不是说好今日教大伙儿长枪么,大伙儿都起了大早等将军呢。将军倒好,昨夜竟没有回来。”
席夜枫呵了一声,揶揄道:“早起甚好,可以多练练,等会儿可别来不及热身就被我干下去了。”
“早就准备好了,只等将军!”石高大笑道。
第二十个士兵被席夜枫夺了长枪,身子擦着地滑过老远,在地上划出一道长痕,席夜枫笑呵呵将那长枪朝旁边掷去,哐当一声,准确无误地飞入兵器架上,长枪晃荡两下后岿然不动。
“将军,我也来!”刘明昊在一边看得亢奋,取出一把长枪就朝席夜枫刺去。
席夜枫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嘴角微微勾起。在那长枪接近只剩一寸距离的时候,身子飞快一转,边躲边道:“劲道不小,只可惜速度太慢。”将那长枪朝腋下一夹,顺着枪杆两步跨到他面前,“防戒心弱,不知自护。”长臂猛地一抬,抓住他衣襟,竟腾空抬起,迅速抡过半周,将他狠狠甩到地上。刘明昊噗地喷出一口气,咳嗽两声,瘫在了地上不想起来,朝席夜枫一抱拳,“将军果真厉害。”旁边有人忙去扶。
等到校场上人都畏惧地退到一边了,只剩席夜枫一人悠哉站在场中,众人才奇怪地发现,那地上被士兵们身子划过的地方竟似构成了一幅画,占满了几乎大半个校场,隐隐看出是个人。
“将军画的可是个人?”刘明昊扶着自己的腰,好奇问道。
席夜枫环胸站在一边,瞅了地上的大作两眼,朗声大笑道:“画上之人乃你们未来嫂子。”
众将士也是一路跟过来的,听了这消息犹如见到石破天惊,忙围过去问。
席夜枫只一句话便堵住了众人的嘴,“一年之内,我必娶到她,届时你们便知晓了。”
众人默,但是心里好奇得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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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氏找来的女师傅是个较一般女子剽悍的中年妇女。她每每来知州府时都是穿着一身束腰短裙,整个人看起来倒给人一种英姿飒爽之感。刚开始几日女师傅只是在府中后花园教洛清鸢简单地骑骑马。洛清鸢坐在马背上慢悠悠地走着,倒也觉出几分乐趣。
豁哥儿听说了二姐在学马,也嚷着洛尹峰准自己学。说起来,豁哥儿这个时候本该在太学,但是因着洛尹峰被贬谪到此处,豁哥儿只能跟着离开,西阳这处的府学和县学也是才恢复不多久,洛尹峰自然是不放心送他去那里的,后来便令他在府中学习,专门请了师傅教学,自己一有时间也亲自教授。洛尹峰其实也并非拘于礼教之人,豁哥儿若喜欢骑马剑术等,他也乐见其成,当下便准了他的要求。
“二姐,你把缰绳握得太紧了,你紧张,马儿比你更紧张的。”洛予豁指了指洛清鸢死死攥住缰绳的手,抿着嘴笑道。
洛清鸢瞪他一眼,“去去,小孩子懂什么,不抓紧点儿缰绳,若从马背上掉下来了如何是好?”洛清鸢心里有些小小的郁闷,豁哥儿不过才八岁,学得比自己还快,还是说,人小胆子大,根本不怕摔屁股。按大宸国习俗,男子七岁始开始有男女之妨,吃饭不同桌,所以这一年内,两人虽是姐弟却也没怎么说过话。洛清鸢的印象里,豁哥儿就是个十分斯文的小男孩,颇有父亲洛尹峰的风范,此时被他指着教说,洛清鸢心里就更不痛快了。
“姑娘和小少爷都学得很好,今日我带你们去草原上练习跑马。”女师傅大笑道。
“可以跑马了?多谢师傅多日来的指教!”洛清鸢双眼噌地一亮,朝她抱拳道。抬头望了望天,很蓝很清澈,也很辽阔。
空中懒懒地飘着几朵白棉的云,看着看着,那云朵慢慢变了形儿,汇聚成一个女子的相貌,席夜枫的双眼灼灼盯着那朵白花花的脸,呸的一下吐掉嘴里衔住的一根杂草,微微张嘴对准那脸,咯嘣一合牙,好似将那整朵云都咬入了嘴里,然后细细地慢慢地咀嚼,咕噜一声吞咽入腹。味道……美味极了。席夜枫双臂折合,枕着自己的脑袋,一条腿懒懒翘在另一条腿上,濯濯黑眼微微眯成个弯儿,甚为惬意。破风在一边埋头吃草,偶尔甩两下尾巴,惬意更甚。
远远听见有脚步声,席夜枫一下坐起身来。
“将军,将军!”石高喘着粗气跑来,指着校场那处,“将军可去看看罢,我算是管不着那群兔崽子了,又被教唆着去偷看人家姑娘家的跑马。这要搁在两个月后的赛马节,将军的脸不得被他们丢光喽才怪!”
“这群没出息的,几辈子没见过女人了!等到赛马节当日,将军我做主,亲自给他们每人挑一个媳妇。”席夜枫低斥一句,拉过破风一下翻身而上,返回了两里之外的校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