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朔风府内,花树交错,精致怡人。
成片的黄梅开得极盛,冷香盈鼻,略微醉人。
府内下人甚少,但偶然见得的那几名下人,却个个都是身手矫捷的高手。
苏陌被颜无伤小心翼翼的牵着往前行,那白朔风却不与颜无伤并肩,反而是稍稍落后他半步,行在苏陌身边,与她介绍着府中的错落有致的花树及假山,甚至是那雕龙纷飞的朱红圆柱。而那颜无伤此际,却是极其反常的未介入白朔风与苏陌的谈话,仅是略微沉默的牵着苏陌往前行。
对于白朔风突来的殷勤,苏陌略微不惯,心底深处也滑过几许戒备。
待行至府中的主院大堂,立即有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桌来。苏陌对桌上饭菜暗自观望一番,在判定无毒后,才下口。
随后,待用膳一过,白朔风为颜无伤各自安排了一间厢房。而那颜无伤却朝他冷哼一声,搂着苏陌同入了一间屋子,随即先行跳上床,纤细的身子懒散躺在床上,双眸幽怨的朝苏陌望来。
苏陌瞥他一眼,走至床边坐定,朝他淡问:“你当真相信白朔风?”
他眸色闪了闪,伸手将她搂至床上,而后将她轻柔的扣在怀里,下颚抵在她的头顶,轻柔的嗓音道出来的话,却是答非所问:“若明日皇帝要杀我,娘子可会帮我?”
苏陌一怔,心底滑过几许复杂与深沉,随即几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他似是有些欣喜,搂紧她,又低低的问:“若是我有一件事欺瞒了娘子,娘子会如何?”
苏陌眸色一深,平静如水的道:“若是我也有一件事欺瞒了你,你又会如何?”
颜无伤静默了片刻,如孩童般笑了,随即清洌如风的嗓音飘来,似是有些悠远与认真:“只要娘子在我身边,能让我牵着陪着,无论娘子如何骗我,我,都当你是我的娘子。”
苏陌心头一紧,眸中荡过几许陈杂。
“那娘子会如何对我呢?”头顶再度传来颜无伤那坚持的嗓音。
苏陌静默片刻,淡如风的道:“事无巨细。这得看你是如何欺瞒我的了。
”
这话一落,头顶一片沉默,良久未言。
待苏陌等得不耐烦之际,却觉头顶传来平稳深沉的呼吸声,她一怔,未料到这颜无伤竟睡着了。
许是因一路奔波,身子也的确疲惫了些,如今舒适的被人搂着,苏陌也有些犯困。不多时,朦胧中的她只觉后背突然一痛,然而这痛觉却似乎隔得有些遥远,非但未让她痛醒过来,反而是神智突然一沉,彻底丧失了知觉。
待再度醒来,朦胧睁眼,混沌的视线映入颜无伤那张俊美至极的脸。
待见她睁眼,他眸子一弯,面上荡出一抹笑靥,随即俊脸前倾,薄薄的唇在她的唇上印下一记吻,才伸手将她搂着坐起身来,笑盈盈的朝她道:“娘子这一觉倒是睡得久。你若再不醒,可要误了时辰了。”
苏陌神智终于清明了。
她淡眸朝颜无伤一扫,随即落向屋中那开启的窗户。见窗外晨光熹微,她一怔,“现在是清晨了?”
“是啊,次日清晨。娘子从昨日睡到现在,昨夜我欲唤娘子起来吃晚膳,但娘子睡得太沉,我唤了许久都未唤醒娘子。”
苏陌脸色一沉,心头滑出几许复杂与讶异。
一向浅眠的她,又岂会睡这么久,竟然还唤都唤不醒?
正待她沉思,颜无伤却凑近她,朝她神秘道:“娘子,我有一样东西要给娘子,娘子要不要瞧瞧?”
苏陌回神,淡眼观他:“是什么?”
他笑了笑,而后从怀中掏出一只信封递到苏陌面前,略微自得的道:“娘子不知,昨夜慕容清也独身来这清王府歇息了,我暗中逼那慕容清写了休书。”说着,他脸上笑意更甚:“娘子今后与慕容清,便再无瓜葛了。”
苏陌一惊。
她不可置信的望着颜无伤,见颜无伤面上毫无做作,反而是清然纯洌得似孩童。她暗暗敛神,故作平静的问:“慕容清见了你,未有抓你之心?”
另外,慕容清本是硬气之辈,又如何能受颜无伤的逼迫,甚至服软写下休书。再说,皇帝也要参加这次武林大会,慕容清不守在皇
帝身边,为何会独自歇息在这清王府?
颜无伤又将手中的信封朝苏陌递近了几分,道:“他昨夜与白朔风饮酒,大醉而归。我逼他写休书,他就写了。”
“大醉之人还握得住笔,写得了休书?”苏陌眸色一深,挑眉问道。
颜无伤面色略有窘意,随即怯生生的望了苏陌一眼,低道:“其实,其实休书是我写的,上面的手印,是我让慕容清按的。”
苏陌一把接过他手中的休书,拆开后,将那鲜红的手印望了一眼,面色有些云涌。
白朔风与慕容清是何关系?再者,慕容清来这清王府,会不知她与颜无伤也在?
凭慕容清对她与颜无伤的仇视程度,又岂会大意的与白朔风饮醉,而后被颜无伤暗逼了一番?种种事情,虽表面看起来再正常不过,但仔细一想,却是漏洞百出。
片刻,她挣开颜无伤扶着她的手,而后干脆的下床来。颜无伤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的轻问:“娘子生气了?”
苏陌敛神,回眸朝他道:“时辰不早了。今日武林大会在即,你我准备一番,早些随白朔风入那武林大会。”
他一怔,小心翼翼的瞅着她的脸色,欲言又止,但薄唇抿了数次,终究是压下了后话。
待梳洗完毕并草草用过早膳,苏陌被颜无伤牵着出了清王府,却见白朔风准备的马车已然候在府门外了。
见苏陌二人出来,那站在马车边且一身雪白的白朔风面露笑意,缓步朝苏陌迎来:“苏姑娘昨夜,可歇得好?”
苏陌抬眸朝他望来,未言,而那颜无伤却有些不耐烦的趁势接道:“你问这般多做何。”
白朔风脸色不变,温润如风的道:“苏姑娘有所不知,昨夜黄昏,慕侯爷来探望在下,最后也歇息在了府中。夜里,闻下人说慕侯爷厢房内有激烈打斗,但待府中侍卫前去瞧个究竟时,却不料慕侯爷鼻青脸肿的躺在床上,想必……”说着,他嗓音一顿,温润的眸光朝颜无伤落来:“想必自是有人故意对慕候爷出手。且那人能避过府中众多侍卫,他的功夫,定是不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