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匆匆忙忙回到彤芙宫,柳丝正候在门口,见倾城终于归来忙急急的接了进去,一边故意大声道,
“细涓,你这死丫头,买个东西竟出去了这么久,害得娘娘好等!娘娘问起许多次了,已生了气,正等着罚你呢!”
倾城仿着细绢的声音怯怯的道,“好姐姐,我在路上丢了银子,把我唬得不行,好在找回来了,因此耽误了工夫。”
柳丝和倾城进了院,柳丝重新掩好了后门。
到了殿内,细涓也是同样焦急不堪,一直守在殿内不敢出去,见了倾城如见了凤凰,忙迎上去道,“公主回来得可晚,让奴婢们好生担心啊!可是路上遇到不顺了?”
倾城一边换下衣裳一边道,“确是遇见了不顺的事,也遇见了蹊跷事,不过好在都逢凶化吉了。”
细涓和柳丝帮着倾城换下了衣裳,细涓也自去换了衣裳,这才细细的问倾城今日所行之事如何。倾城将事情简略的讲了一遍,别的倒还好,但细涓和柳丝二人皆对那个跟踪倾城的男子感到诧异和不安。
细涓担忧的道,“公主,您觉得那人会不会是宫里派出去跟踪您的?难道我们这几次出宫的行径已经被发觉了不成?”
倾城卸了妆,靠于床上,听了细涓的话倒也不慌张,轻轻弹了弹指甲,道,“不妨,既然他今日没有将我当场抓住,便没有证据证明我出宫了,即便捅到皇上那里,只要我死不承识,他们没有证据也是无奈。”
柳丝思索着道,“在公主发现那个人之前,那人就已经在一路跟着公主了,若他想将公主当场抓个现形儿,只怕早已动手了,可他却没有,他只是跟着公主罢了。因此,奴婢倒认为那个人的目的不是为揭发公主出宫,倒像是想探察公主出宫究竟要做何事的一般。”
柳丝此言有理,倾城点了点头,沉思着道,“你说的对,这我们倒是不能不防。只是此时既不知那人是什么来头,也不知他究竟发现了多少,我们倒也不必打草惊蛇,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细涓点了点头,道,“公主,您觉得那沈福广今晚的举动又是什么意图呢?他会不会一转身就去皇上面前揭发公主了?”
倾城摇了摇头,道,“我认为不会,他如果想那么做的话,方才就当场把我抓住送到皇上那里岂不好?又何必多此一举放我走,反闹得自己没了证据。何况,我现在虽在禁足,但合宫上下皆知我是皇上宠妃,他说了皇上也未必会信,沈福广没有必要冒这个险将我拉下马。”
倾城用手支着下颐,想了想又道,“我倒觉得沈福广大有投靠和拉笼我们的意思。明早叫小成子来,我要问问他关于沈福广的情况。”
柳丝应了一声。
提起沈福广,倾城便想起曾经自己扮作多尔族酒娘跟着皇上去见沈福广的那件事,从那件事看来,沈福广是个略显迂腐却也不失乖觉的人。
夜色已深,倾城奔走了一个下午也着实乏了,三个人又匆匆说了几句话,细涓和柳丝就服侍着倾城歇下了。
第二日早膳后,趁着小成子进来服侍的工夫,倾城便叫过小成子,似闲话一般的道,“小成子,你这几日可有见着皇上吗?”
小成子见倾城问话,忙施了一礼回道,“回娘娘,奴才日日守在宫里,没有娘娘的吩咐是不出去的,自然也见不到皇上龙颜啊。”
倾城点了点头,笑道,“也是,本宫当真是糊涂了,可能是在宫里闷久了,人都傻了呢。”
小成子一听,忙陪笑道,“娘娘可别这么说,娘娘哪里是在宫里闷得糊涂了,娘娘这是挂念皇上,一心都牵系在皇上身上,因此思念得糊涂了。”
倾城听了莞尔一笑,道,“这话虽是胡说,倒也合本宫心意,你们都是本宫身边的人,自然要知道本宫的心思。”
平日里,倾城只与细涓和柳丝二人关着门在殿中说话,对春冰和小成子虽也亲厚,却远不及细涓和柳丝二人。因此,今日小成子见倾城竟对他十分亲和俯就,不由得心花怒放,赶着献殷勤,陪着笑悄声道,“娘娘此言极是!娘娘放心,奴才这几日都按着娘娘的吩咐,拿了新的香袋交于秦公公,让他趁皇上睡觉或沐浴时神不知鬼不觉的给皇上换下,保证皇上身上的丁香香袋香味儿持久不散!”
倾城一听心下一动,抬眼望着小成子,道,“你做得很好,只是那秦万没有疑心吗?”
小成子嘻嘻一笑,道,“自然没有。奴才按娘娘的吩咐对秦公公说,娘娘托他暗中更换皇上的香袋儿,是怕时间一久那香袋儿的味道散尽,皇上闻不道那香气,久而久之怕会忘了贵嫔娘娘,因而才有此一举。这后宫里,哪位娘娘不都在卯着劲儿的对皇上用心吗?娘娘这点儿小事儿实在不算什么,因此秦公公也肯尽心帮忙。”
倾城绽开一个满意的笑容,向小成子道,“你果然得力,事情办得很好!看来本宫真要好好儿的赏你才是!”
小成子高兴得不得了,喜滋滋的向倾城谢恩。倾城饮了一口茶,看着手中的茶盏向小成子道,“你们尽心尽力服侍本宫,又一心为本宫着想,本宫对你们好也是应该的。本宫是外域来的,不像宫里的其他娘娘有母家做倚靠,本宫在这里什么人都没有,除了皇上,也就只有你们了。”
倾城今日如此抬举小成子,又是夸赞又是赏赐,小成子正在兴头儿上,听了倾城这话,也顾不上许多了,转着眼珠儿便为倾城出主意,道,“依奴才之见,其实娘娘也不必为此惆怅,虽说有母家倚靠固然好,可娘娘深得皇上的眷顾,这比什么都强!不过,在这皇宫里,确是连成一片互相帮衬着更好,娘娘若是有此心,不妨试试在朝中权臣里找一位走动走动?”
这话正中倾城下怀,她似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向小成子道,“你提起这话,本宫忽然想起以前曾听人说户部尚书沈大人为人极好,可是真的?”
一听沈福广的名字,小成子立时咧嘴笑了,向倾城道,“别人也就罢了,要说这沈大人倒真是不简单!娘娘有所不知,这沈大人不但是朝中重臣,且还是一个风流之人呢!他家中已经有四房夫人了,却在府外还养着一个相好儿,这事儿在朝中宫中是人尽皆知,这沈大人还出钱给那个相好儿开了一家……”
倾城见小成子说得口沫横飞越扯越远,便略略有些不耐烦,刚欲打断他,便听小成子接下去道,“开了一家青楼,叫作一品楼!那可是咱们京城最红火气派的一家青楼!沈大人的那个相好儿叫……叫什么来着?噢,对了!”
倾城杏眼圆睁,惊诧不已,几欲站起身子,樱唇中咬牙切齿吐出的三个字几乎与小成子是异口同声,“千日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