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悦愣了一下,但是紧接着还是摇了摇头。
“伊北,这就是我没有告诉你的原因。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和伊南……哎,也怪那天酒喝多了。就你在深圳出事那天晚上,伊南缠着我给他做菜,还买了两瓶红酒过来,后来发生了什么我都记不清楚了,只知道醒来我们两躺在一起,呵呵。”柴悦说完,低下了头,脸上的表情十分羞愧。
如果对象不是我的弟弟,以她的个性,就算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也早就释然了,此刻更会以唾沫横飞的姿态讲述自己的艳遇史。可是因为对方是我弟弟,一切都改变了。
“那小子爱上了你。”我喝了一口酒,轻轻地说道。
她抬起头错愕地看着我,她说:“伊北,也许是我错了。”
“这不怪你,那小子的性格我太了解了。从小到大,他想要的他必须得到。哎,悦悦,对不起,我不应该怪你的。可我就是一想起你和我弟弟,我心里就有疙瘩。那小子也没长性,我不知道他能坚持多久。”说到这里,和柴悦往日种种的情愫都从脑海里浮现上来,眼圈就红了。
“我知道。这些日子我都回避他的,但是伊南那个性,太缠人了。最近有一个以前的同事在追我,他在天津那边上班,已经在那边买房了,我在考虑要不要和他交往。可是,如果这样的话,我可能会离开北京。伊北,我舍不得你。”柴悦说完,我完全惊讶到了。
“那你答应他了吗?”我差点儿本能地想问一句伊南该怎么办,但是话到嘴边又乖乖缩了回去。
对于柴悦来说,选择一个有稳定工作和住房的成熟男人,绝对比选择伊南强。作为闺蜜,我当然要支持。
“还没有,我答应他考虑一下。他喜欢我很多年了,之前就是因为我有男朋友,他表白被拒,才去天津的。现在在那边发展得不错,工作前景也好,他说我过去的话可以把我介绍到他的合作单位去,到时候两个人的工作能有交集,不至于没有共同语言。”柴悦说完,勉强笑了笑,我却没从她脸上看出太多的开心。
“那你对他有好感吗?”我又问道。
“好感有一点,但没有特别喜欢。他样子比较普通,个子也不高,人比较宅,不过其他都挺好的,适合过日子,不抽烟不喝酒,也不介意我和关小鹏的过去。以前我很困难的时候,他还借过我钱,人品是不错的,也值得托付。”柴悦缓缓地说道。
“嗯,你考虑清楚就好。不管你在哪儿,我们都会是一辈子的姐妹。真的。”我拉起了她的手望着她,她也望着我。
还没有离别,我们就已经不舍了。
我明白,即便我们感情再好,我们的人生也渐渐走向了各自的归途。凡是女人,都不会希望漂泊一生。女人,是天生就缺乏安全感的那么一种动物。再强,都需要有爱的港湾。
“嗯,等我考虑好再告诉你。不过,伊南那里,我还没有想好怎么说。”柴悦说完,低头猛喝了一口酒,眼圈发红。
看得出来,她对伊南也并非全无好感,至少,是有那么一层喜欢的理由在的。
我们相互敬了一杯,默契地停止了这个话题。她又问我最近在忙什么,我说了一些工作上的苦恼,紧接着,当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我抬起头问她:“悦悦,我现在的气质是不是变了?”
“是啊,变得恬淡了很多,不像以前那么毛糙了,也不见你化妆了。我喜欢现在的你,干净利落,看来职场生活还是比较适合你。以前,我总会从你脸上看到一种厌世的情绪。”柴悦说完,眼神里散发出欣赏的光芒,亮亮的,暖暖的,就像桌上温暖的烛光。
“其实我一点都不适合职场,现在挫败感太强了,不过没事,我会挺过去的。”我笑着说道。
“哎呀,从没见过这么坚强的伊北呢。以前你可是动不动就认命、很快就放弃的人。”她笑着调侃我道。
“人都是会长大的嘛。”我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我们聊到了很晚,两个人都喝得醉醺醺的才去床上睡觉,因为敞开了心扉聊了那么久,之前的隔阂再次被我们消化了。
临睡前,当我拿出手机准备充电的时候,才发现龙川给我发了两条短信,一条问我到家了没有,一条问我睡着了没有。我到家就习惯性地手机扔在一边也没有管,所以一直没有回复。
隔天早上7点钟的光景,我的手机就响了,睡眼朦胧的我以为是闹钟,直接掐了又接着睡。没想到,手机又响了。
我拿起来也没有看是谁,以为是伊南,便直接对电话里说:“别烦,我要睡觉,等下再打过来。”
然后,就把电话扔在了一边,继续呼呼大睡。自从上班后,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觉睡到自然醒了,对于这样奢侈的周末早晨,每一个打扰我睡觉的人都会被我视作仇敌。
柴悦也一样,我们两把厚厚的窗帘一拉,睡到天昏地暗。醒来的时候饥肠辘辘,一看时间已经大中午了。
柴悦踹踹我,让我起来泡面吃;我又踹踹她,让她起来做饭。她拗不过我,爬了起来真的去做饭了。我顿时又觉得自己还赖床有点儿过分,于是也蹦起来洗漱了一起帮忙。
这时候,电话再一次响起,我跑过去发现是龙川打来的,兴奋地接起来说:“嗨,龙川。”
“小懒虫,现在清醒了啊?大白天的睡懒觉,真是浪费光阴。”电话那头他的声音很温柔很清新,周围十分地安静,不知道他是在哪儿。
“难得周末,当然要睡大懒觉咯!早上是你啊,我还以为是我弟弟,嘿嘿,不好意思呢。”我调皮地回应道。
“是啊,你起床气好大呢,凶我一顿,没等我说完就挂掉了。”他在那边温柔地数落我道。
正在这时候,柴悦在厨房一声大叫:“伊北,快过来帮忙!油溅到我手上了!”
我一听,连忙对龙川说等下回电话给他,扔掉电话就奔厨房去了,发现锅里正炸着鱼,油霹雳啪啦地响着,柴悦捂着手在水龙头里冲着。眼看着锅里冒烟了,我看得一愣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办。
柴悦又大叫一声:“还傻站着呢你,快关火啊!”
我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把媒体灶关掉,然后问她:“怎么样怎么样?没事吧?”
“尼玛痛死我了,你在和谁打电话呢,怎么声音都变得那么娇嫩了,一点都不像你。”她的手臂有一小片地方已经红了,我对这种事一点儿经验都没有,还是她自己走到客厅,从药箱里翻出烫伤膏自己抹上。
“我现在转型了嘛。你没事就好,我给人回个电话。”我说完,很没良心地再次拿起了电话。
“你啊,最近是不是恋爱了?”她笑着问我道,见我在打电话,又回去厨房继续忙活了。
我打响了龙川的电话,才响一声他就接了:“刚才我朋友烧菜烫到手了,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
“你朋友叫你什么?我刚才好像听到叫你什么北。”他的语气变得有些怀疑起来,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联想到了我的名字。
“叫我以贝,以后的以,宝贝的贝。呵呵,这是我真名,被你发现了。”当我说出来时,连我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反应能力和说谎能力。
“是吗?连你的名字,和我那个高中同学都有些像。她叫伊北。”龙川说道。
我当时一阵汗颜,连忙转移了话题,和他扯到了别的,他邀请我下午和他一起去郊外,我想了想,答应了他,然后挂掉了电话。
我越来越喜欢我的新身份了。我更喜欢现在这个全新的自己,自然,率真,勇敢。
柴悦很快就做好了两菜一汤,围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她喋喋不休地追问我究竟和谁聊电话,我搪塞不过去,只能告诉她是一个聊得来的网友。她听我这么说,也就不再追问下去了,只是表情变得有些忧伤。
她说:“北北,当心一点,网上的男人不可信。”
我知道,她本能地以为我再次不靠谱了。
“放心吧,伊北已经不是过去的伊北了。”我拍了拍她的脑袋,开心地说道。
“一个网上的男人能让你心情如此愉悦,你还说自己不是过去的伊北呢。伊北,我以为你已经变得现实了呢,经历了那么多,我们都要现实一点。爱情没有面包实在,你不要太两极化,好么?”她一脸的杞人忧天。
“知道了,放心吧。”我虽然嘴上应着,却没有往心里去。
龙川就像年少时的一个梦,现在我与他之间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弥补曾经的缺失。至于我和他的以后,我压根没有想到。而且,我也打算在他没有发现我是伊北之前,来一场完美而体面的退出。
现在,就让我享受这样纯美的感觉久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