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本来我是想把这个砚台送给锦颦妹妹叫她好好练字的,大概她不想要而拒绝了我,谁知一不小心就把里面的墨汁给洒了。”云织见陆鹤年正一脸愠怒的瞪着锦颦。心中暗自冷笑,她若对付不了一个黄毛丫头岂不白活了两世?
她之所以对锦颦一忍再忍,是因为锦颦年龄尚小,胜之不武,若现在开始出手,只怕没有任何意义。她要的是让锦颦生不如死!她要锦颦的一生惨不忍睹!要让她在痛苦中过一辈子!
“爹爹不要怪锦颦妹妹,妹妹也不是故意的。”云织不由护在锦颦的身前。
锦颦一跺脚,将她推到一旁:“爹爹,她在骗你!分明就是她故意把墨汁洒到我身上的!”
云织真佩服锦颦的演技,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跟真的似的!
陆鹤年见云织这般护着锦颦,锦颦却不识好歹,把锦颦的不懂事全都归结到了窦识霞头上,这样一来,他和她们母女之间又加深了一道隔阂。
于是陆鹤年板着一张脸,表情冷肃的瞪着锦颦:“你姐姐处处让着你,你却这样蛮不讲理,这长大还了得?今儿你哪儿都不准去,什么时候写完十篇的字,什么时候吃饭!”说完,牵着云织,径直离开了书房。
锦颦在书房里各种的不服气!恨的踢桌子摔板凳!她觉得父亲对云织实在太好,而对她却如此的苛刻!她也是他的女儿!凭什么要这样厚此薄彼!
对此,窦识霞也有同感,她听说陆鹤年事事都偏袒云织,又气又恨,无奈,现在老夫人听了那虚空道长的话,把之前对待姜善初的种种全都归结到了她的头上,并且两个儿子的夭折也成了她坏事做多的报应。
现在她在这个侯府已经成了孤家寡人,哪还有说得上话的份儿?自己现在都自身难保,又怎么护得了女儿?
窦识霞对着铜镜顾影自怜了一会儿,又看看寂静空冷的关雎院,心中更是伤心,不由落下了几滴泪。
难道这真是她的报应吗?
方嬷嬷端了一碟年糕走了进来,见窦识霞暗自伤神,忙劝了劝她。
“夫人整天这样伤心伤肺的,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想办法叫侯爷来你房间,您现在趁着年轻赶紧的给侯府开枝散叶,母凭子贵,只要你生了儿子,将来才有出头之日。整天以泪洗面的,只怕侯爷看了更加心烦。”
方嬷嬷说的的确在理。
而窦识霞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每次她去书房的时候,陆鹤年总是冷若冰霜的。那种拒人千里的姿态直接能扼杀她心里头各种蠢蠢欲动的念想!
窦识霞嘴角一抽,凄冷一声笑。
她争来争去,到头来却争不过一个死人!
“侯爷是个男人,不可能为姜善初守一辈子!那不成笑话了?夫人现在不抓牢他的心,难道眼睁睁看别人去抓吗?”
窦识霞浑身一震。
方嬷嬷低声说:“最近侯爷隔三差五去哄织姐儿玩,那织姐儿房里的吟春可是个小狐狸精!昨儿个我经过织姐儿房间的时候,听见里面欢声笑语的……”
窦识霞杏目圆瞪,眼底显出一丝嫉恨!
离年关越来越近,建平城的百姓们纷纷忙活着置办年货,购买新衣,鸡鸭鱼肉,糖果点心,样样都不能少。
姜氏绣庄的生意自然比以往还要红火
。
来往的客人络绎不绝。成批的绫罗绸缎锦衣华裳被显贵的望族世家通通分批包揽了下来。
姜实初夫妇几乎是应接不暇。请的人数不够,便又急忙忙的雇了几个临时工。
而那些世家子弟们也颇有一番闲情逸致,来到绣庄第一眼便被墙上的几副精致的绣画给吸引住了。
瞧那凤凰在浴火中重生,红光一片的火几近将她吞噬,她却坚强飞腾着翅膀,奋力跃起。而那绣画上镶嵌的金光便代表着希望和光明。
看了这幅刺绣,有如身临其境般令人震撼!
而那些山水绣画,风景绣画和花鸟绣画各个形态逼真,虽静却动,看了叫人有种宁静致远的舒适感。
那些世家子弟便纷纷摇头晃脑的赞叹一番。
“姜老板,你这幅画多少钱,纪某要了。”一位身着深紫色云翔蝠纹大锦袍,腰间挂着莹洁通透白玉佩的儒雅男子首先开了口。
“纪兄,可是我先进来看见的。”一位披着白狐大氅的英俊男子走了过来,一挑眉。这位男子看似年岁小些,少了一股沉稳之气,华贵的衣着更是突显他自身流露的纨绔膏梁之气。
姜实初虽是个实在人,可生意做长久了哪有没个心眼的?便拱手从柜台走了出来,笑盈盈的客套一番,便说:“纪大人,周公子,这几副绣画是鄙人帮朋友代卖的,您们二位果真是识货,这可是用上好金蚕丝绣刺而成的,绣工你们也看见了,实在是精良上等。”
“姜老板就别拐弯抹角的,你说多少钱吧?”身着白氅的周道安有些不耐烦。
纪辞慎但笑不语。
“她跟我说的价是五百两。”姜实初顿了顿,见周道安眉头皱了一下,便说:“若周公子实在觉得不值五百两,大可以不发这个冤枉钱。”
纪辞慎淡笑开口:“这样吧,我多加一百,出六百两银。”
周道安有些不服气,乜眼看了看纪辞慎:“我出八百两!”他就不信,他堂堂的周家丞相之子居然还能让枢密院的三品同知给盖过了风头!
“周老弟,纪某说的是一幅画六百两,我要的是五副,五六就是三千两。”纪辞慎撇撇嘴。
还没等周道安开口,姜实初连连点头:“在下这就为纪大人取下来裱装好,送到您贵府上!”
“慢!这些画本公子全要了!八百两一副!裱装好立即送到我府上!”周道安拔高声音,引来了周遭顾客们的侧目。
纪辞慎嘴角掠过一抹无奈的笑,拱手道:“既然周老弟如此喜爱,纪某我只好拱手相让了。”说完,便告辞了。
周道安见他灰溜溜的离开了,心中越发的得意。
不过他买这五副刺绣图可不全是为了和纪辞慎赌气,也是打心眼里欣赏才买下的。所以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亏损。
当下便让随身的侍从取来了四千两银票给了姜实初。
纪辞慎走出绣庄,嘴角漾着一抹春风盎然的微笑。身后的小厮纪安跟在后面,不服气的说:“周道安仗着父亲周辽在朝廷中的威望,事事都要争个先。就连买东西也要争个风头,真是仗势欺人!”
“也不尽然,正所谓道高益安,势高益危,长此以往,总会有栽跟头的时候,我就是要旁人看看,周家是怎样的势力霸道。”纪辞慎云淡风轻的笑问:“赵家大爷今儿有去君归楼吗?”
小厮纪安撇撇嘴:“他夜夜都待在君归楼呢,老爷,夫人现在有孕在身,你可别气着她了。”
纪辞慎白他一眼:“休要胡说,我去谈正经事。”
“跟他有何正经事可谈?”纪安看着纪辞慎的背影,小声嘀咕着。
姜实初亲自来侯府将那卖刺绣的四千两纹银交给了外甥女。云织没想到会卖了这么多钱。足够她买几座宅子了!
也没想到舅舅会出尔反尔。
说好的三七分,却还是变了卦。
自从云织使计把姜善初的坟墓迁移到陆家祖坟,又以正室的身份进行厚葬,姜实初打心眼里佩服这个年仅五岁的外甥女。
甚至他有种直觉,这个外甥女根本就是异于常人。
又见云织恢复了嫡女的身份,心中更是喜不自胜,可又打心里感到失落。
失落的是,云织现在贵为侯府嫡女,自然不同往日,不知道陆鹤年同不同意云织和伯轩的婚事。虽说是妹妹生前定的亲,可到底还是没经过陆鹤年。侯门大户讲究的是门当户对,就算陆鹤年愿意,那陆老夫人岂能愿意?
所以,今日来此,他还有个想法,就是要把云织和伯轩的婚事说开,看陆鹤年是什么态度。
迟早是要说开的。
云织并不知舅舅的心事,只拿着那一千银票塞到舅舅手中:“舅舅,你若不收这一千两,以后我都不好意思把绣画挂在庄子里了。你费神帮我卖刺绣,辛苦费总归是要拿的。”
姜实初推脱不过,只好收下,心里头暗罕外甥女懂事乖巧。
待陆鹤年回来时,姜实初便和陆鹤年去了书房。陆鹤年只当是他来看望云织,并没有多想。
吟春和秋画看见那么多的银票,诧异中带着惊喜。
秋画喋喋不休的:“小姐,有了这么多银子还不如自己开个绣庄呢。”
云织笑笑:“过几年再说吧。”刚赚了些银两就开始张罗着自立门户,她可不想让舅舅一家对她心有罅隙。现在她想的是该给身边找些可靠的心腹。
“什么?善初已经给伯轩和织织定了亲事?这……我怎么不知道?”陆鹤年听了大舅子这样一说,甚感吃惊。
姜实初把妹妹生前给他的鸳鸯玉佩拿了出来。又把当初妹妹在病床上所说的话一五一十告诉了陆鹤年。
陆鹤年拿着那块鸳鸯玉佩,眼圈发红,潸然落泪。
“善初那时定是已经对我死心了……”所以才不想让女儿步她的后尘。
姜实初叹一口气,亦是沉浸在伤心中。
良久,陆鹤年将那块玉佩依恋不舍的还给了姜实初。声音嘶哑的开口:“既然是善初和大哥商定的,我岂有不答应之理?就怕母亲那儿会颇有微词。”
这也是姜实初担忧的。
“我知道,陆老夫人最忌讳的就是门不当户不对,依照我的意思我也不赞成这门婚事,可最终还是拗不过善初,我瞧着她伤心我就很难过,我这个当哥的实在不想叫她伤心,所以就应承了下来。”姜实初的话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总之陆鹤年听了之后,胸口像是被狠狠捶了一下,疼痛至极,越加感到愧对亡妻。
“大哥,这是善初的心愿,我们不能违背,这门亲事我自然承认,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姜实初疑惑的看了看陆鹤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