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水爬到大腿以上的环节,也就是古兰醒过来的时候,那雨就停了,那水也就不涨了。
那水虽然不涨了,但却是会洇的。慢慢的那水古兰就感觉洇到了被子里来。洇进来了,古兰就觉得那水把大腿上面洇得有些发软。
就用手去拂,想把那洇得人发软的水头拂掉。这一拂就拂在了5个手指头上,一警觉,本能地就把那五个指头握住了。10个指头就那样握了很长时间,形成了僵持和对峙。
本来是相安无事的,坏就坏在古兰是习惯了裸睡的。
这是从小母亲传给她的秘笈,说是裸睡可以养颜美容。这秘笈大概是管用的,母女俩因此都长时间美丽着。
问题是这秘笈不仅对养颜美容管用,对兴风作浪也是管用的。
那由蛇变成了手的水,就在那里开始囤积着、集聚着能量。相持了一段时间以后,那水终于聚变成了洪水,掀起一人多高的浪头,一下子就把古兰覆盖了。
被洪水覆盖了的古兰,刹那间就被卷进了汹涌的漩涡。她毫无搏击之力,只有静静地平展在水面上,以期不被淹没。
见古兰没有想爬出去的意思了,那水便很懂事似的,由着性子在古兰的身上游走。渐渐地、渐渐地把古兰又游走成了漩涡。
于是就形成了一个古兰的漩涡,一个水的漩涡。两个漩涡,时而纠缠着、时而翻腾着、时而又交叠着,就这样不停的变幻着。
到后来,古兰就变成了两个漩涡的链接。
一个漩涡在自己心里旋转着,越来越快,眼看着水花四溅、汹涌澎湃,一浪高过一浪,激烈冲撞,势不可挡。
一个漩涡却在体外惊惧不安,踌躇不前、犹豫不决、坐卧不宁、举止无序,方寸大乱着。
古兰感到了这一个漩涡依然对心里的那一个漩涡敬畏着而不敢越雷池那一步,仿佛叩头谢罪一般,一点一点向前膝行着。 在古兰的记忆里,长永也曾是那体外的漩涡。但那漩涡是真正的洪水猛兽,是摧枯拉朽的狂魔,给人留下宠幸的同时,更多的是惊惧和创伤。
而此刻的漩涡却是温良恭俭让的,整个过程都是一点一点地刺探又一点一点地修复。每一点刺探和每一点修复都是全新的感觉。
这样无数次的刺探和修复中,古兰感觉到那感觉正变得越来越厚、越来越热、越来越香甜。这时,心里的漩涡就像是被催化了一样,忽然就狂躁起来。
按捺不住的浪头,就像龙舌一样,寻着那香气、甜味钻了过去,终于把自己的身体捅开了一条暗渠,把那体外的漩涡引了进来。两个漩涡“咣”的一声撞在一起,终于合二为一了。
合二为一以后,古兰从幻觉里走了出来。她稍微睁了一下眼睛,看到那像水一样漫上来的,正是那影子。
那影子这时在她的身上起伏不定、前仰后合着,但起伏、仰合的幅度都不大。就像一个手捧着琉璃球的娃娃一样,尽管喜欢得不得了,又怕打碎的样子,而不敢放手去玩、去弄。
对这种通过那蠕动着的连接传来的,这种既极欲驱入又颤颤惊惊的信息,古兰是非常享受的,但又不大过瘾,却也不好强求。只能静静地享受的同时隐隐地期待着。期待着那影子升腾成漩涡。
而那影子却是像极了机器人影子一样,就那样不紧不慢地动着,丝毫不能走样地动着。这种时候,古兰向来是默不作声的。
但是,期待地太久了,当自己心里的潮头将要难以维持,弄不好就会跌落的时候,古兰只好放下架子,动了一下身子,以期引起影子的反应。
就这一下,那影子却引起了慌乱,不安地说了一句:“你别生气啊。”
古兰极力维持着那潮头,只好哭笑不得的嘤咛了一声:“弄你的。”
听了这一声后,那影子又不合时宜地问了一句:“你不得劲么?”
眼看那潮头就要跌落下来,古兰不得不没好气地喷了一句:“别管闲事,弄你的。”
这一喷却喷出了那影子的血性。那影子突然像被得罪了一样,放开手脚不管不顾的横冲直撞起来。把古兰那眼看就要跌下来的潮头一下子就狠狠地顶了上去……。
顶到了一个从未有过的高度,顶的古兰不由自主的、一字一顿的、喘出了一句:“年、轻、就、是、好、啊!”
听到这一句,那影子得意忘形了,长啸一声,抵紧古兰,咬牙切齿地对上了一句:“领导、就是、不一般、啊!”
黎明时分,那影子又飘了进来。
古兰没等它又像水一样漫上来,当它一飘到身边,就把它紧紧地制服在了身下,真正地把它变成了自己的影子。
这次她要放马过去、放飞思绪、放胆一搏、放心一做。
她要把手脚放开、把架子放下、把精神放松、把眼光放远、把胸怀放宽。
总归了一个“放”字,她要投入地放荡一回,做一回翻身做主、自己当家的真正的女人。
她熟悉高高在上的感觉,她喜欢按自己的节奏办事。
而长永不了解、也从没想过去了解她的感觉,更不知道她的节奏。只有饿虎扑食之相,毫无怜香惜玉之心,是绝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的。
她必须轻轻抬起、慢慢落下,缓缓地进入、柔柔的研磨,款款的摆动、水水的滑移,软软地摇晃、深深地吞没……,一次又一次地把自己悬挂在那巅峰上。
那大别墅就如洪水中的茅屋一样,在那浪尖上起落飘摇。
她就是要这样细嚼慢咽,就是要用心品味,就是要治大国如烹小鲜。
那难以名状的感觉,就一丝一丝地从血液里渗出,就像血液滴在水里那样再洇漫开来,飘展着旋升。
神经就越来越紧,皮肤就越来越红,唇舌就越来越干,呼吸就越来越深切,脉络就越来越纠结,那里就、越来越密实。
那影子却有些不甘,又似乎忍耐不住,又像是受了什么样的折磨一样,不由地就想耸起些涌,鼓起些浪。
每当那涌那浪初起,她就敏锐地把它们摁在萌动中。几次之后,那影子就像认了命似的,再也不作企图,只是僵在那里。尔后是僵持,尔后是相持,尔后是坚持。
这真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抗战”啊。左右着局势的古兰不由喃喃着:“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最后喃喃成了:“日我者昌,日我者亡。”“日我者昌,日我者亡。”紧要关头仅在这两句之间回放。
而每回放一遍,则是一个起落,每一个起落,都搭乘上一些新的感觉。
就这样日我者昌,日我者亡着,久而久之……直到那身下的影子又从夹缝里发出一声挤扁了的极度挣扎着又实在是忍无可忍地:“完了,我、完了、哟!”才把她从沉醉中唤醒。
意识到稍纵即逝、情况紧急之后,古兰心里掷出一具锚链,急忙抓住这飞来的瞬间,轻启樱唇悠长地吐纳了一声长调,挺直身子急速下降,像落了帆的桅杆一样,杵在了风平浪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