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面无表情道:“莫非三位前辈让你跟我找茬来了!有话就说,没事就滚!”韩玄脸色涨的通红,平生没受过这样数落,尤其大庭广众之下,让他更觉无地自容。原本韩玄心高气傲,早就听说徐清名头响亮,却觉得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徒有虚名而已。就想与之一正高低,唯独韩仙子一直不放他下山行走。这次也是赶上毕真真和花奇全不在家,逮到机会才请命出山。
其实韩玄早来了有一会功夫,只是并没现身出来,刚才事情也看了个大概。出来之后故意没搭理徐清就为给他个下马威,狐假虎威以为奉了三位前辈命令就能在此叫嚣。没想到徐清根本就不买账,非但使其颜面扫地,还呼来喝去全无好脸。他也是活该自找,徐清本来就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别说只是韩仙子的侄儿,就算换了神驼乙休在此,徐清也敢针锋相对。
再说韩玄脸色数变,有心放出飞剑大战一场,终于还是忍住了。他本来也不傻,知道此时情况绝不能肆意而为。这里全是峨眉弟子,虽是同道却有亲疏之分。早听说徐清又横又凶,做事肆无忌惮。万一被他反咬一口,污蔑成妖人同党,就算又十张嘴也解释不清。
韩玄好整以暇道:“哼!三位前辈以为冤家宜解不宜结,商家兄弟虽然与邪魔同流,却因受人蛊惑恶性无多。土木岛二老乃是散仙中德高望重之辈,早将孽子囚在西海,此番不知其私逃作恶,只需将其送回家中严加管教……”
没等韩玄说完,就被徐清打断,脸色阴惴惴的,也看不出喜怒道:“这么说我家芷仙就白挨打了!”韩玄看了一眼倚在明妃怀中的芷仙,沉吟道:“这……虽然临行之时并未明言。不过万事以大局为重……”
刚才商壮强忍伤痛擎着二行珠,就想救商弘一命,二人一奶同胞生死与共,本已抱定决心不成功便成仁。但此刻一见韩玄出现,不由又燃起了求生的希望,心中暗道:“看来真是我兄弟命不该绝,那三位前辈女仙竟联名说和,任凭徐清那小狗崽子再狂还敢不从!哼!今日之仇不共戴天!只等我兄弟养好伤势,定要将你师徒一体铲除一个不留!”
不过事情远不如他想象的那么顺利,徐清又岂是那么好捏的软柿子。没等韩玄说完。就听徐清怒喝一声:“全他妈放屁!什么叫大局为重!我徒弟差点让人打死!乙休若如此,韩仙子会怎样!杨瑾若如此,芬陀神尼又会如何!我大师兄严人英若如此,严前辈又会怎样!”
众人谁也没想到徐清敢毫不忌讳把矛头直指向三位前辈,已是表明绝无回环余地。在场的全是峨嵋派的小辈,虽然说尊重同道前辈,但心底何尝没有少年地叛逆。唯独身份修为全都有限,就算敢想也绝不敢真做出悖逆之事。如今徐清昂然大喝。声音洪亮恍如惊雷,听来不禁热血沸腾,即是羡慕又是佩服。
韩玄这回可真震惊了,虽然他心高气傲,但对姑姑奉若神明,从来不敢丝毫不敬。此时眼见徐清居然当场叫板,更有点不知所措了。抬手指点徐清,气的语不成句:“你!你……你敢如此不敬,我……”
“你什么你!再敢呱噪本姑娘先把你脑袋拧下来,看她韩半清敢来给你报仇!”崔盈那娇艳玉容风姿绝世。此刻却跟一个骂街的泼妇似的,一手掐腰一手指点韩玄,声音又尖又脆,没用法术也能传出好几里地。
刚才崔盈一见韩玄报出名头也心里一凉,以为今日恐怕不能出气。毕竟那三人全是当世最顶尖的女仙。就算徐清再生气也难免委曲求全。她万万没想到徐清居然敢当场翻脸,点名大骂死毫不留面子,仅仅因为门下弟子被人打伤。
原本崔盈迫于无奈拜在徐清门下。也谈不上什么师徒感情,唯独是一种利害关系罢了。只不过她知道今后数百年,甚至上千年都得在徐清门下度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正因如此也让她必须诚心诚意的爱戴师父疼惜师妹。不过今天真的让她感动了,见徐清丝毫不顾礼教以口度药,又见其冲冠大怒力擒商弘,如今更不惜为了徒弟与三位前辈翻脸。崔盈忽然感觉,能给这小师父当徒弟,似乎也很幸福。
韩玄刚要怒骂。一看是崔盈不禁吓得一缩脖子。心中暗道:“妈地妈我地姥姥!我怎么把这女煞星给忘了!”立刻成了泄了气的皮球,韩玄虽然狂妄。但对前辈非常尊敬。玉娘子本是圣姑弟子,圣姑伽音有与韩仙子的父亲大冥真人韩宵平辈论交。原来韩仙子在闺阁中也曾与崔盈交往,刚才呼出韩半清就是韩仙子年少时的道号。
徐清又扭头望向商壮,冷森森笑道:“怎样?刚才是不是以为今日已得救了?只怕心里还合计伤愈之后如何杀我师徒报仇吧!”商壮面露惊骇神色,没想到徐清居然敢不给面子,更一语道破他心中所想。又听徐清接道:“你们兄弟天生恶根,早就恶贯满盈,合该天诛认罚。今日更险些打死我家徒儿,若再让尔等逍遥于世,我徐清还有脸为人师长!”
商壮刚刚升起希望又被无情掐灭,原本立志玉碎,却因韩玄出现,再生求生欲望。然而现在希望破灭,再想立志赴死又谈何容易。求生本来就是人地本能,尤其修真之人动着千百年生命,哪怕有一点希望,也没人愿意找死。
徐清轻蔑的瞅了一眼商壮手上的二行珠,冷笑道:“你拿个破珠子吓唬谁呢!”商壮眼珠子一瞪喝道:“小子休狂!速速放了我哥哥,容我兄弟离开,否则宝珠一放方圆千里全成齑粉!”徐清忽然哈哈大笑仿佛疯了似的,却把商壮和在场群侠都给弄楞了。
只等笑罢多时,徐清渐渐收敛面容道:“好!那你倒是放啊!”又回头对徽佳道:“把太乙五烟罗放出来。”又对易静道:“师姐的兜率宝伞也别藏着了,把咱们同门弟兄全都罩住,总不至被那破珠子打死。”又望向依还岭周围叹道:“只可惜了这一片佳林碧色,不过世事生灭原是定数,此番被毁也是天意。经此一劫涅重生,将来景色定会更美。”
徽佳从来言听计从,立刻放出太乙五烟罗,张开十数丈把在场峨眉弟子全都罩住。易静犹豫一下也取出兜率宝伞,仿佛做好准备,只等商壮引爆二行珠。这下反而轮到商壮不知所措了,他也并非求死,乃是以此威胁求一生路。色厉内荏道:“徐清!你竟真不怕!千里之内生灵亿巨,一朝全死……”
没等他说完已被徐清打断道:“我怕什么!那些全是你杀的,就算天降神罚也落在你的头上!是爷们就痛快点,不过……”说着徐清脸色忽然一变,益发轻蔑阴冷的望着商壮,接道:“不过我看你跟本就没胆同归于尽,你怕死!”只等话音才落,徐清忽然探手按住商弘地肩头,两臂一较力“咔嚓”一声,竟将其仅剩的右臂给生生撕下。顿时鲜血喷溅洒了满脸满身,洁白的长衫全都染成血色。
徐清伸出舌尖添了一下唇边的血,随即“呸”的突出一口血痰,厌恶道:“果然作恶多端,居然连血都是臭的!”商壮又惊又怒,紧紧握着二行珠,终于还是没敢引爆。徐清满脸是血,淡淡微笑,恍如化身的妖魔,森然道:“你个没胆的杂碎!你怕死!你根本不敢同归于尽!”
商壮脸色大变,猛地喝道:“贼子欺人太甚,老子跟你拼了!”说着手臂猛地往下一挥,一道青光直往地上落去。在场众人全都骇然变色,再看那商壮一声不响架起遁光扭头就跑,全没刚才那立志赴死同归于尽的豪气。他原以为正道之人,全都顾忌功德受损,一定会投鼠忌器。没想到遇上徐清这个异数,早就看透他色厉内荏,根本不敢引爆二行珠同归于尽。眼看最后无计可施,只得虚晃一招,打出一道青光,趁机逃回土木岛,再跟父亲叔父求救。
然而就在这时忽然听见徐清大笑道:“穷途末路,还想逃命!”说时商壮臂膀旁边闪出一丝银光,顺势就往上一绕,握着二行珠的那条手臂立刻断去。商壮只顾逃命,哪会想到敌人早在身后埋伏飞剑,迟迟没动手就等他逃窜时自己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