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宝随紫娟儿来到楼下,只见二楼也如同三楼一样,中间是大厅,周围有八间内室,甚是富丽堂皇,记得三楼大厅里贴着几幅画是《渔村落照》、《山市晴岚》、《工天暮雪》、《潇湘夜雨》。
有诗如:“楼外碧落照春晖,心似百花开未得。”“露浓烟淡山欲隐,风柔水软人已醉。”等等。二楼也有四幅画:《远浦帆归》、《洞庭秋月》、《平沙落雁》、《烟寺晚钟》。与三楼的四幅画合称“八景”,乃是宋时名画。又有诗曰:“侍燕黄昏晚未休,玉阶夜色月如流。”“朝来自觉承恩醉,笑倩傍人认绣球。”“水暖水寒鱼自知,花开花落春不管。”到得一楼,房屋式样皆同,却没有画,有诗写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又有:“香飘洞庭春无价,醉买桃花一段魂。”“花柳占春为歌舞,蜂蝶寻花作梦乡。”楼梯处两边写道:“上红楼春色满堂,过紫陌花柳腾芳。”……
见张小宝满面疑惑,紫娟儿笑道:“这逍遥楼原是大老爷和二老爷在此开的青楼窑子,才开业几天便被太老爷知道了,赶来兴师问罪,将里面的卖身女子尽行遣散,本欲一把火烧了这楼房的,只因此地幽雅秀丽,楼房精美昂贵,太老爷甚是喜爱,便将此楼作为他的消闲之地。楼房里的字画都是原先就有的,太老爷撕毁了许多不堪入目的字画,除了楼上那‘八景’外,这些诗词原也要一并撕毁了的,只因太老爷喜爱这笔墨气韵神检,凌跨飞度,虽有些字句不脱其俗,却也无伤大雅,只作理会不同罢了,故是留得在此。”
张小宝方始释然。
这一楼大厅里往来仆人竟有七八人,年纪都在五旬之上,而且个个身形矫健,步履轻捷,大异常人。
紫娟儿道:“这些人都是哑巴,跟随太老爷数十年了,个个都是武林高手。听小姐说,他们似是在一处极为隐蔽的地方做奴仆的,是太老爷将他们救了出来。除了太老爷,别人谁也管不住他们。他们对太老爷甚是忠心,都住在这一楼里。太老爷和阿泰老伯住二楼,我和小姐住三楼。想来你是与爷爷他们同住二楼了。”
张小宝见这些哑巴都面带微笑地望着自己,似十分友好,不觉也朝他们点头微笑。只听阿泰叫道:“阿坤阿离,快领少爷洗漱去,好生服侍。”
紫娟儿小声道:“这些哑巴都是以八卦为名的,并非天生哑巴,乃是被人割了舌头的,耳朵甚是灵敏。”
张小宝想起曾在桃花谷看到的阿玮,吃惊之余,疑心他们是从一个地方出来的。正想着,只见慕容琼悄然走了来,对紫娟儿道:“阿娟,我们到镇市去。”
紫娟儿笑道:“可是去给公子买衣物?小姐亲自去挑选,自然要比阿泰伯去强了。”眼见小姐含嗔含羞,张小宝也有些难为情。又见那阿坤阿离在前引
路,不由快步跟了上去。
“天下武功,博大而精深。自古以来,之所以有高低上下强弱之分,其奥秘全在于一个‘悟’字。夫能臻及至上者,须得仰之以理通,钻之以意会,动之以形似,进之以神随。宝儿,你乃是天生奇材,爷爷今日传你本门武功,也要你去了结本门开山祖师的一桩未了的心事。”东方药王拉着张小宝坐在楼下的密室里,面色凝重地说。
这密室是在湖水的深处,四壁皆是阴寒白石,寒气袭人,乃是东方药王练功之地。张小宝本无功底,甚感寒冷,但听爷爷论武说法,心中大是神往。嘴里问道:“爷爷,那开山祖师是谁?他有什么心事?”
东方药王便向张小宝说起本门始祖往事......
本门开山祖师姓谭名峭,字景升,号紫霄真人。乃是一个功德盛行的修道之人。百余年前,紫霄真人在嵩山衡山等地修行炼丹之余,每年九月重阳节便要开坛说道讲法,有时在嵩山,有时在衡山,流年往返。各方听众多达数万人。紫霄真人每逢讲道后,便要出题试选十名天资品行最好的人作弟子。这样年复一年,所收弟子已有七八十人。这时,紫霄真人已是九十九岁的高龄了,他精心撰著了一本盖世奇书,名曰《化节》。又练成了五颗稀世宝丹,名曰飞天至仙丹。意欲在他百岁生日之时,从众弟子中选出四个最有天赋的弟子作他的衣钵传人。于是设坛讲经说道,命众弟子各讲一天,选其精深有道者;又演武竞技,逐步筛选,一连数月,最后选出四人。当这四人前来晋见紫霄真人时,紫霄真人却含悲叹道:“唉,天下从此再没人能替我了结一桩心事了。”
那四人见师父如此哀伤,不由大惊,心想以师父的通天能耐,还有什么不能了结的心事?一齐跪地道:“不知师父有何心事不靖?弟子愿为师父分担一二,虽万死不辞!”
紫霄真人摇头道:‘唉,以你们四人的天资,要想继承我的衣钵,只怕要分而担之了。为师的穷一身心血,撰著了一本《化书》,书中又分四个部分,一部曰《连山》,以艮为首,山之藏象。乃化伏义之易,参于五行象数之中;一部曰《归藏》,以坤为首,地之藏象。乃化炎帝之易,参于阴阳造化之中;一部曰《天奇》,以乾为首,天之藏象。还有一部曰《地煞》,以坎为首,水之藏象。此两部乃是集诸经之精华,参天地之生灵,融于道行普化之中。这四部书中各有春秋,精深晦奥,包罗万象,举一千从。现下你们四人各领一部书去。另外我还练得五颗飞天至仙丹,我们各人一颗。若是你们四人中有谁能在一年中领悟了书中所载,便可服了这飞天至仙丹,并速来见我。再化三年时间参悟了其他三部分,便可替我了结了这桩心事。否则,唉,这飞天至仙丹也不必服了,留待有缘人吧。”
四个弟子惊疑之余,禁不住一再诘问。
紫霄真人叹了口气道:“你们可知为师的曾经有个最好的朋友是谁?”
一弟子率尔道:“可是那张大人么?”
紫霄真人微微点头道:“正是他,如今已有十来年不曾来此了,可知是什么原故么?”
一弟子道:“这张大人乃是朝廷大臣,只怕是没得功夫来此?”
紫霄真人面色凝重道:“非也,这张大人乃是天下第一武学奇材。早在三十年前我便与他相识,那时他不过三十来岁,我爱他之才,遂成了我信得过的忘年好友。我这《化书》乃是在十多年前便已初成了的,当时南唐未靖,时有阵战,这张大人也极少来的。那天我正待精勘修改此书时,适值这张大人匆匆赶了来。他见了我这《化书》,翻看了许久,面色含而不露,眼中却光芒四射,朝我道:“兄长道行精深,武功盖世,可知天下什么功夫最厉害?”
紫霞真人顺口答道:“天煞婆罗功。”他面色大变,忙问道:“兄长也……也知道这天煞婆罗功么?”
紫霞真人微微笑道:“这功夫原是天竺和中原两种武功结合的精华,乃是以无形罡气杀人,不发则已,一发则不可抗拒。”
张大人定眼望了望紫霞真人,道:“若是有人用这种功夫与兄长对敌,兄长是否也抵挡不住?”
紫霞真人想这天煞婆罗功世上鲜为人知,会这门功夫的人极少,自己从未尝试过,估计要想伤了自己,至少也得练到第九重,但尚若练到第十重,只怕天下也未必有人能抵挡得了。更可怕的是邪派高手可以用这种武功渗以毒功,就不可想象了。于是紫霞真人道:“这种功夫甚是稀见,我还未想到破解之法,倘若当真碰到这种高手,我只怕也会抵敌不住的。”
张大人听了沉默无言,顺手翻开我的书,念道:“造化之机,不可无生,亦不可无制,无生则发育无由,无制则亢而为害。”却是《化书》中的开篇要决。他念到这里,忽然面色大变,嘴里道:“兄长,这段话作何解?”
紫霞真人正抬头观望,不知他问的是那一段话,这厮却忽然双掌齐发,朝他劈面打来,骇然便是那天煞婆罗功!唉,我万万没有想到这厮会骤下杀手!刹那间罡气袭逼过来,有如排山倒海,势可碎石击坚,杀人于无形。好在这厮的天煞婆罗功不过才练到第五重,而紫霞真人的刹那龙浮功却可以穿空透远,随风飘忽。因房屋太小,我只好破墙飞出。那厮见我未死,大是惊异,也飞身而出,又发掌打来,要置紫霞真人于死地。
紫霞真人气愤之余,也回身打出两掌,使的乃是纯阳罡气,可以与这厮的天煞婆罗功相克。大约这厮原以为紫霞真人已九死一生了,全没想到我还有如此反击之力,他当时被我的掌风劲流击得倒退七八步,骇得大叫一声,转身飞掠而去,从此紫霞真人没有再见到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