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因由是这样。。。
今日午后,叶征正带着一队新兵在校场上操训,结果有一个不仅动作总是不到位,还差点拿手里的长棍伤及到他附近的人,这让叶征很是恼火,旁人都下了校场之后又单独把他给拎了出来,顶着日头又练了好久,结果这厮就扛不住了,先是两腿发软打颤,跟着就笔直地晕在了校场上,这才有了现在医馆里的这桩戏码。。。
傅晦明头也没抬,埋首疾书的间隙里对叶征说道:“行啦,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吧,别告诉我你又留了人家的“堂”,这可是这个月里的第四个了。。。”
叶征喘了口粗气,径自搬了把凳子就坐到了傅晦明的对面,他抬手就把桌上那个茶壶给拎了过来,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茶水,一仰头就饮尽了,喉间的干涸才被这碗凉茶给消减了几分,接着又将领口扯松了些,皱着眉头回道:“行了,你知道就别再问了,写完方子赶紧给我瞧瞧去,长地跟个弱鸡似的,没想到晕过去了还真是死沉。。。”
邢嫂子听到了外间的动静,掀了门帘子往外瞅了一眼就见着了叶征,她给齐玫的额头上好了活血祛瘀的伤药,心里头思虑了好久,还是决定把这事儿透给老叶,毕竟这次恕丫头跟齐玫差点就出了大事,如果放着那个混蛋继续祸害人,那自己才真是妇人之仁了。。。
邢嫂子悄无声息地从里间退了出来,叶征没想到这个时候她也在这儿,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还当是她干活的时候伤到了什么地方,可他来回看了两遍,也没见着邢嫂子有哪处伤到了,只眼眶子好像红了些,见着自己也在这儿,就先冲他俯身颔首,继而朝着他招了招手,做出了个门外叙话的手势。
叶征瞅了傅晦明一眼,见他依旧是一副低头不语拧眉思索的样子,这才轻咳了一声,跟着邢嫂子一前一后的出了房门。
他跟着邢嫂子往医馆的院子后头走,一直到了一个外人看不到的角落里,邢嫂子才转过了身,直白地跟他抖出了今日西院里头发生的这桩惨案。
“老叶,我就这么跟你直说了吧,今个那个姓杜的偷着摸到我那间小厨房里去了。。。”
叶征刚听了这么个开头,立时就觉出了什么不对来,心也跟着被提到了嗓子眼,邢嫂子还没全都透露给他,他就好像已经猜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话竟是让他这么个向来淡然持重的人也觉出了几丝后怕。。。
“你想得没错,今个恕丫头跟齐玫正好都在里头,姓杜的起了色心,想用强,恕丫头抵死都不从,就拔了头上一支木钗,自戕了。。。”邢嫂子说到这儿,就哽咽地再也说不下去了。。。
叶征被她这句话惊得忘却了一切,手脚都被冰封住了一般,在原地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话里掺着连他自己都料想不到的颤抖。
“嫂子,那。。。那她。。。她可还好?”
邢嫂子心底叹了一声,不用再细分辨就知道他问的那个“她”究竟指的是齐玫还是安恕了。。。
叶征也已经不去顾忌自己的心思是否被旁人给探究到了,他眉宇深索,唇角紧抿,那双原就深邃得慑人的眼眸此刻亦是沉肃冷寂地紧紧盯住邢嫂子,渴盼着从她齿间说出来的是那个她还安好的消息。
“算是捡了条命回来,今日若不是正好赶上单猛跟敬潭他们要运送粮食过来,正好撞见了他这一出,怕是两个丫头都得遭殃。。。诶,老叶,你上哪儿去?”
邢嫂子话刚说到半截,对面叶征就再也听不下去了,他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亲眼看到她还活着的证据,可才刚回身走了两步,就又被邢嫂子给喊住了,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两手成拳握得死紧,身子僵直着停在了原地,心却一直向着门里头飘去。
邢嫂子追上了他,冲着他的背影,还是道出了那个已经被自己坐实了的问题。
“老叶,你中意她。。。”
一阵短暂的死寂之后。。。
“嫂子,我晓得,她心里没我。。。”略带苦涩的话语在这块僻静的地方盘旋缭绕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跟着枯木枝头那片片渐已凋零的黄叶一道,辗转委落,碎了一地。
不远处传来了邢嫂子一阵悠长的叹息,眼前这么个铁血伟岸的汉子站在这儿,心里头纠缠着的却是最绵软的一腔柔情,她知道自己窥探到了什么,不想再度打击他,只好将自己这几个月的揣测细细道与他知。
“老叶,今日嫂子跟你说的这些,你就只当风吹水面,雁过无痕。。。”
对面的人没再开口,邢嫂子就只好独自讲了下去。
“恕丫头跟我这儿待了也小半年了,人自然是没得挑。模样好,性子也柔静,更难得的是那副随遇而安的脾性,既不会妄自菲薄,也不会自怨自艾,今日若不是把她给逼急了想也不会做出这么个极端之举。。。嫂子我这辈子也算是见了不少人,自问还是有些个审度人的能力,所以这半年我这么细细看下来,一直觉着丫头心里压了一桩事,当然,也有可能是藏了个人。。。”
“你知道她今天晕过去之前跟我说了些什么吗?”
叶征听完这句话,也慢慢转回了身子,面无表情地问道:“她。。。说了什么?”
“丫头那会儿好像都有些意识不清了,每多讲一句话血就紧跟着往外涌得更多。。。”话至此,邢嫂子就又哽咽了,她勉强压了压翻涌着的感情,接着说道:“可她还是强忍着把那句话给说完,她对我说。。。‘嫂子,她从前对不起了一个人,做了一桩错事,如果还有机会的话,她一定会好好的弥补那个人。。。’老叶,我相信,如果不是傅先生到得快的话,这句话,怕就是丫头最后的遗言了,她都到这种时候了,才肯把那个人从心底给吐露出来,我有时候真是恨不得恼得打她一顿,可见了她那副委屈的样子,却又立马心软了,我真的想不通,以她这样一个女子,有什么人是能一直被搁在她心上,即便是到了那种生死关头也放不下的。。。”
叶征听完,沉默着苦笑了一下,邢嫂子已是抽了条巾帕,揩了揩眼角泛出来的泪。
他一直置于身侧的拳头略微松了几分,垂着眼眸,苦涩地道:“我只知道她曾有过一个订过亲事的未婚夫婿,不过对方早在她家还没出事之前就过世了,可她直到现在还随身带着那个人赠予她的信物,想必,嫂子方才说的,丫头一直念叨着的,就是那个人了吧。。。”
邢嫂子听了他这番话,将信将疑,因为她总是觉得,安恕口中一直说着自己亏欠了的那个人,如今还活在人世间。。。
可她也不好再将这些无妄的揣测私自道与叶征听,今日本来就是想让他以后多照拂下安恕的,若自此真的能有这样一个仰靠,或许丫头以后的路要好走的多。虽然以她现在这种身份,说到婚嫁已经算是妄想了,却也不是完全就没有指望的一件事,老叶的人品她最是信赖得过,若是丫头有朝一日能够想通,等时日久了,自然就不会有人再惦记着她们这一批流放过来的奴仆,安恕也还年轻,自然是等得起的。到时,以老叶的能力,就算是瞒着京里头把她给娶了回去,料想着也不会有太多非议。。。
你说女人这一辈子图个什么呢,还不就是图个夫妻和睦,儿女绕膝么,放眼整个凉州大营,满打满算,老叶是她自认为的最适合丫头的人选了,官阶压得住,人也刚直,虽然平素是个不苟言笑的性子,可绝对是个靠得住的汉子,岁数即便是大了些,但到底也是个知冷着热的人,丫头若将来果真跟了他,自然是受不了分毫委屈的。况且他对她也有心,却始终没拿自己的身份来胁迫于她,单就这一份体贴,就足以让邢嫂子放一百二十个心。
可现在最最愁人的却是屋里躺着的那个认死理一根筋的“聪明人”,她自己作茧自缚走不出来心里的那道枷锁,自己这个旁观者看着也只能干着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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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秦小姐,话说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毕竟嫁不成正主,你还可以当正主的丈母娘啊\(^o^)/~
安恕:泥垢了!我什么时候动过别人的脑筋(ˉ▽ ̄~)
太医:人老叶哪儿不好,你净伤人家的心。。。
安恕:我不是你!我可不是个叔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