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南麓,泰安城北,熙攘繁华之中,四面城堞高筑,一座庙堂坐落,正气浩然的岱书庙,犹如一位饱学的儒士洒然而立,尽显“泰岳岱书宗”济世福民的儒宗风范。
这座岱书庙,处处雕梁画栋、殿殿刻书撰文,穷尽无数儒仙书圣的智慧结晶。不仅将泰山岱书宗的博大宏伟彰显无疑,更将书法的‘精’致优美尽数展现。
无怪乎千年以来,泰岳岱书宗都被公认为神州儒派之首,威名盖过“峨眉金谛寺”,直‘逼’“青城星剑宗”!
谈及峨眉金谛寺和青城星剑宗,却是言语难抒其威名。只说神州修行界素有“四佛五儒九道宗”之说。其中四大佛宗便是以“峨眉金谛寺”为首,五大儒派则是以“泰岳岱书宗”为尊,而威名最盛的九大道宗,千年以来都是唯“青城星剑宗”马首是瞻。
是以,神州修行界每百年便有“四佛朝宗”、“五岳封禅”和“九宗论道”之盛事。
琅嬛屿一行人飞洋渡海赶来神州,便是应了儒道佛之邀,前来参加这三大盛事。
到岱书庙时,正是日落夕阳残,云散天光淡。岱庙前担夫走卒络绎不绝,岱庙内钟鸣鼓声不断,在这黄昏时分,浓厚的市井气息和浩然的儒派正气相得益彰,和谐而清寥。
即便是‘性’情急躁的鹤仙人,每每看到岱书庙都不禁心情‘激’‘荡’,大赞泰岳岱书宗的广博宏大。只是今日,风流命在旦夕,鹤仙人心中急切,再无心瞻仰岱书庙之宏伟,方一落下,便一个箭步冲到岱书庙前,凝聚仙力、大声喊道:“琅嬛鹤翎,求见王希致宗主!”
鹤仙人本就是个‘性’情中人,从来不把世俗教条放在心上,加上他现在心急意‘乱’,便不管大喊大叫是否不敬,扯开嗓‘门’便直呼岱书宗宗主的名讳。
还别说,鹤仙人这招确实管用极了。
鹤仙人那声犹若鹤唳九霄的喊话犹自在天空回响,岱书庙内却已传出一声回话,道:“哈哈···你这个鹤鸟人,一百年了还这么疯,比我那风师兄真是有过之无不及啊!”
话犹在耳,岱书庙的大‘门’便已敞开,从中窜出一人。这人一身灰袍、满面胡茬,头上虽然束着发冠,但头发却依旧‘乱’‘乱’的。甚至连发冠上的那根象征岱书宗的笔形发签也是斜斜‘插’着,一眼看去,哪有儒者风范,简直就是,就是一个落魄仕子嘛!
这人箭步窜出,张开双手正想跟鹤仙人来个熊抱!但鹤仙人却连招呼都没打,抱着风流便冲进了岱书庙。
这人见状一楞,张着双手呆立在原地,表情诧异地看着鹤仙人。待鹤仙人冲进岱书庙后,他才回过神来,双手一挥,嘴角一撇,“切”了一声,一边急速追去,一边破口大骂道:“你个鹤鸟人,怎么比我还无礼啊!”
说话间,这人双脚一蹬、屈膝高高跃起,人在空中,身形一转,竟是脚踏“飙云步”,飒然如风,犹如离弦之箭一般电‘射’而去。
看他身形,却是飘逸如云卷、潇洒若霞飞,脚步移动之间,如有云托风卷,速度奇快!比之风流施展的“飙云步”,简直就是天壤比之云泥!
看不出,这“落魄仕子”竟有如此修为!盛名之下确无虚位,这岱书宗真是藏龙卧虎,真无愧儒派之首这一威名!
而此时鹤仙人正抱着风流,施出鹤飞之术,速度不可谓不快。无奈鹤仙人一刻不停地飞了半日,此刻力有不迨,只是片刻便被追上。
“鹤鸟人,你跑什么啊,我们百年不见,你就不惦念一下老友我啊!”灰袍人脚踏云步,并肩飞在鹤仙人旁边,脸‘色’不解的说道。
鹤仙人此刻心急如焚,哪有闲心理会他,低哼一声,脚尖在一座宫殿的飞檐上一点,猛一加速,远远把灰袍人甩在了后面。
“哎···”灰袍人看鹤仙人脸‘色’焦急,便不再玩笑,也加速追去,同时在后面大喊道:“鹤鸟人,你急急忙忙要去哪里?”
灰袍人问这话其实是想为鹤仙人带路来着,但鹤仙人却没听出话外之意,因此依旧没有理会他,抱着风流径直朝远处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飞去。
远处那座宫殿矗立在岱书庙最中心处,殿顶重檐八角、斗拱飞翘,再覆以金黄‘色’的琉璃瓦,远远望去,大有泰山之峻极雄伟的感觉。
想来那处宫殿便是岱书庙中最富传奇‘色’彩的天贶殿吧!据传,千年前的神州浩劫时,一卷“天书”突降于此。岱书宗正是凭借着这卷“天贶之书”才得以安然度过浩劫。浩劫过后,岱书宗为敬天谢地,特在此处建起“天贶殿”,并以天书殿为中心建立了岱书庙!
千年以来,泰岳岱书宗都以岱书庙为宗‘门’,而天书殿则是历代宗主修行之地!鹤仙人要求见王宗主,自是须来天书殿!
鹤仙人抱着风流只是几个起落,便飞之天书殿前。鹤仙人抬头看了看横檐前悬挂着的“天贶之书”的贴金巨匾,心中顿时轻松了一阵。
正在这时,灰袍人也已追了上来,飞落在鹤仙人旁边。只见他双手环抱在‘胸’前,长吁一口气后说道:“鹤鸟人,你急急忙忙就是跑来找掌‘门’师兄啊,你···你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亏我还把你这鸟人当成知己老友,你···”
鹤仙人眼皮一翻,白了灰袍人一眼,一边举步朝天书殿走去,一边回应道:“‘性’命攸关,我哪有闲心理会你这癫人啊!”
鹤仙人说这话时虽然依旧一副忧心模样,但语气却已有谈笑之意,想来鹤仙人与这灰袍人关系确实匪浅。
灰袍人听了这话,脸‘色’一变,拉住鹤仙人说道:“鹤鸟人,‘性’命攸关?你是说这小子?”
灰袍人低头看了看风流,但此刻的风流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气息却很平稳,乍一看去,甚至连受伤之象都没有,更别说‘性’命攸关了。
看到这,灰袍人脸‘色’不悦,补充道:“鹤鸟人,这小子分明是在熟睡,哪有什么‘性’命之危啊!你···你耍‘弄’我张癫啊!我可不像五师兄那般傻,哼!”
鹤仙人听了这话,心里却是苦涩。的确,风流脉象正常、气息平稳,不知情的人看来,误以为他只是熟睡也正常。可他又怎会不知道风流的情况?
他亲眼看着风流先硬抗梼杌凶兽,后又被天狼笔反噬的惨烈情景,鹤仙人自问,即便以他登仙境界的修为,受此重创后也定无生机!风流现在之所以这般模样,或许便是因为天狼仙笔吧。
想到这,鹤仙人心中烦极,不耐烦地说了一句:“你这癫鬼不懂!”说完话,鹤仙人便不再理会灰袍人,径直走入天书殿。
天贶殿内青烟缭绕、檀香袭人,殿中供奉的泰山神像肃穆端庄,安详地看着殿外的世事变迁。鹤仙人浦一踏入殿内,灰袍人却又追上来,很不服气地问道:“鹤鸟人,你说我不懂?我有什么不懂的啊,你倒是给我说说啊!”
这天书殿不仅供奉着“赐书天神”——东岳大帝的神像,而且还是岱书宗宗主修行之地,可谓是是岱书庙内最神圣的地方。岱书宗弟子素来对此殿敬畏非常,别说在这里大声喧哗,就是连平日清扫也生怕惊扰了泰山神。
可眼下这灰袍人却在这里吵闹起来,却是大大的奇怪!这人到底是何身份,竟敢如此不敬?若非他在岱书宗地位超然,就真是实实在在的神经病了。
正在灰袍人吵闹不休之际,内殿突然走出一老者。这老者一身白袍,须发皆白,满头白发被一个黑‘色’发冠束起,发冠中还‘插’着一支笔签,就这般似笑非笑地走出来,姿态可谓儒雅极了。
这白袍老者径直走到鹤仙人身边,苦笑一声,对着灰袍人说道:“九师弟,不得在此无礼!”
灰袍人被他这么一说,立马收敛起之前的癫态,但嘴里却不肯歇着,小声嘀咕道:“三师兄,是这鹤鸟人先无礼的···”
鹤仙人却不管灰袍人如何说,先将风流平放在一边,之后抱拳对白袍老者施了一礼,道:“褚仙长,见到你就好了。”
白袍老者还了一礼,之后说道:“鹤长老,封禅大典尚需半月,你···”
白袍老者话未说完,‘性’情急躁的鹤仙人却打断他,道:“褚仙长,现在不是客套的时候,我有要事求见王宗主,请问宗主是否在殿内?”
白袍老者见他这般,摇头苦笑一声,正要回答,一旁的灰袍人却突然跳将过来,指着鹤仙人说道:“哦···三师兄,你看,这鹤鸟人打断你说话,比我还无礼!”
白袍老者对此更是无奈,拉住灰袍老者,转头对鹤仙人赔礼道:“鹤长老,我这九师弟一向这般,你莫要见怪!”
鹤仙人随意应了一声“知道···知道···”,接着说道:“褚仙长,烦劳你为我引见王宗主。”
白袍老者见鹤仙人神情焦虑、话语着急,心知鹤仙人必有要事,便不再废话,道:“鹤长老莫急,我速去请掌‘门’师兄。”说完这话,白袍老者转头叮嘱灰袍人,道:“九师弟,你先带鹤长老去厢房休息···”
白袍长者话还没说完,鹤仙人和灰袍人却同时出声打断他,道:“还要去厢房啊?”
二人对视一眼,灰袍人哼了一声,转头又说道:“三师兄,鹤鸟人既然要见掌‘门’师兄,我直接带他去就是了,干嘛那么麻烦啊。”
他话才说完,鹤仙人立马接着说道:“没错,这癫鬼说的没错,褚仙长,事关生死,耽误不得。”
说话间,鹤仙人已抱起风流,拉着灰袍人就往内殿走去。可才走了两步,白袍老者却拦住二人,苦笑两声,说道:“九师弟,你带鹤长老去金阙台。”
鹤仙人心中不解,问道:“褚仙长,为何要去金阙台?”
没等鹤仙人问完话,灰袍人却已说道:“你这鹤鸟人,越活越糊涂了啊!掌‘门’师兄现在在金阙台,你要见掌‘门’师兄,当然要去那了。”
鹤仙人听了这话,立马大惊,脸‘色’大变,转头怔怔地看着灰袍人,说道:“王宗主在金阙台?你这癫鬼,何不早说!”才说完这话,鹤仙人已纵身跃起,急速朝殿东飞去!
灰袍人被鹤仙人这么一说,心中不悦,急忙追去,同时扯着嗓‘门’在后面喊道:“你这鸟人,你都没问我,我干嘛要说啊!”
鹤仙人在前面听着,心中大叹这癫鬼不知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