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雪的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书华以为就算是彻底结束了,没想到这事儿终究还是被远在汴京的沈书才知道了。他叫人送了两封信回来,一封给了回雁园的四爷,一封给了书华。
给书华的信上只大大概说了些他近日来的境况,似是闲话家常一般,不曾在下毒之事上提过半个字。关于买宅子的事情,二哥说是让她自己看着办,只要她觉得好就成了。
只是作为中间人的蔡牙婆已经不在了,现在要是还想要买下蒋家那套宅子,她得去找四伯,托他帮忙找些关系。
就在书华琢磨着这件事的时候,四伯亲自找上门来了,说是古宅的事情已经帮她搭好关系,只要她确定要买,立刻就托人将这件事情办成。
买宅子的事情非常顺利,前后不过花了几天的功夫,宅子的地契就到手了。在这期间,书华连出门都不曾,直到一切事情都办妥了的时候,四伯亲自与她说:“日后若是再有事儿,直接派人跟我们几个叔伯说一声,只要能办得到的,我们都会尽力而为。”
言下之意,就是让她姐儿俩不要再随便出门,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当千金小姐就成了
书华自知这次的事情闹得比较大,按理来说,她的确不应该再出去露面。至于家里生意的事情,四伯也说了,她看中的那几块地皮都还不错,他已经直接找到卖主商议,相信这事儿过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而且书才也已经差了开国公府里的王管事过来苏州,如今王管事正带着几个信得过的家仆在赶来苏州的路上,应该没多久就能到了。
听到这些话,书华立刻就猜到二哥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不由得生出几分后怕。面对二哥与四伯的安排,她早已没有了反驳的余地,只能老实地顺从。
一个月之后,王管事果真带着一队人马来到苏州城,见到了书华。
半年不见,王管事还是那副老样子,并没有什么改变。倒是他在见到书华之后,立刻就屈膝跪了下来,含着眼泪说道:“老奴来晚了,让小姐受委屈了”
书华赶忙让人将他扶起来,好生安慰一番,方才让王管事的情绪平缓了下来。
王管事是沈家的老人,算得上是二哥最为信赖的下人之一,他将王管事调过来的原因有二,一方面是为了帮助书华打理生意,另一方面是将书华两姐妹看牢。
书华最开始还不知道二哥的第二个用意,只当是二哥担心她没法子扛起这么大的生意,便让王管事过来帮她,心道自己终于可以松口气了,日子又清闲了下来。
趁着这段时间,书华又与书画张罗起嫁妆的事情,慢慢悠悠地又过了一季。天气渐渐转凉,沧澜园里已经有些凉意了,书华便打算搬到城郊外的老宅。
王管事早已派人将老宅那边清扫干净,又捡了个好日子,将沧澜园里的行李都搬到了老宅那边,来来回回又折腾了十来天,方才将老宅给安置妥当。
当书华与书画双双迈出沧澜园的大门,坐船往城郊行去的时候,书华望着河岸上熙熙攘攘的人流,这才后知后觉地咀嚼出味道来——自打王管事来到苏州城之后,她和书画两人便一直不曾迈出过沧澜园一步,即便是有别家有事相邀,王管事也都替她以各种理由推掉了。
再稍微深入地想一想,王管事不过是个下人,即便有什么作为也必定是有人指使。再想想,能让他这么做的人,只有远在汴京的二哥……
看来这一次,二哥是真的生气了。
书华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连带着外面的新鲜事物也没兴趣再去看了,船到达苏州城门,书华等人就上了岸,改乘马车来到古宅门口。因着宅子还没取名,就暂且挂了块“沈府”的牌匾。
宅子虽然是老宅,但王管事也是费了些心思的,不仅派人将宅子翻修了一边,还将宅子里头一些老旧的建筑都给活该或拆了,留下来的无不是精细的。
因着宅子很大,家里又特意买了些丫鬟下人回来,这批下人都是王管事亲自把关,一个个地严格筛选出来的。王管事将他亲自选出来的三十二个丫鬟领到书华与书画面前,由她们过了目之后,确定没有问题,方才正式与这些个下人签订卖身契,然后按照个人的习性特点进行分派。
这些都是琐事,王管事一个人就能搞定,书华与书画也不过是走下过场,基本上又回到了开国公府里的日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日子过得愈发清闲。
至于小侯爷……因为有了王管事的严格把关,整座沈家老宅的都被看得死死的,既不会轻易放进一只苍蝇,也绝不会给予宅里人任何一丝出去的理由。
这一下子,不仅仅是书华,就连书画也察觉过来,她俩这是被人给变相地软禁了。至于理由……能让沈书才出此下策的理由,除了身边这个麻烦不断的沈书华,书画还真是想不出其他的合理解释。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的春节,家家户户都挂上了大红的灯笼,因着今年是陛下登基以来过的第一个大年,所以各家各户都办得尤为喜庆。
书华与书画也被邀请到回雁园住了几日,通过几个伯母的聊天,书华这才知道,二堂姐与四堂姐都已经订了亲。二堂姐订的是隔壁州县一个年轻知县,据说这名年轻知县姓唐,父亲是个落了第的秀才,家境清贫,但好在这位唐知县也是个有出息的,寒窗苦读数年终于考了个进士,前年被调到隔壁州县做知县。他原先也有一门亲事,对方是个员外家的小姐,只可惜那小姐命薄,还没等到过门就忽然生病去世了。
这位唐知县倒也是个重情义的,即便没有过门,也依照旧礼,为那位小姐守了一年的礼仪。如今正好一年期满,托媒人寻亲,便正好寻到了锦绣园里的二姑娘沈书倩。
虽然朱氏看不起唐家的家境,但一想到自家女儿之前的名声,便也没有了挑三拣四的底气。尤其是书倩年纪越来越大,要是婚事再一直拖着不办,只怕到了将来更加难嫁。
三伯后来就着这门婚事去请示了三叔公的意思,难得的是三叔公很中意那位唐知县,他的理由很简单:“倩姐儿性子软弱,平日也不爱说话,若是婆家门第太高,嫁过去必定压不住下人与妾侍。那个唐知县虽然家境清贫,但却是个有大志的人,人又非常重礼,倩姐儿嫁过去之后,只要不犯七出之条,唐知县必定不会轻慢倩姐儿。等倩姐儿出嫁的时候,咱们娘家再多给她添些嫁妆,让唐家人不敢轻看了她,她这桩婚事就算是不错的了。”
三叔公的话很在理,书倩虽然不是很讨人喜欢,但毕竟也是三伯的亲生女儿,无论如何,他也想帮自家女儿嫁个合适的人家。
书倩的婚事就这么被定了下来,预计过了春天就与那唐知县正式成亲拜堂,朱氏虽然满心不甘,却也无可奈何,毕竟书倩是自己怀胎十月、从身上掉下来的肉,要是书倩真在婆家受了委屈,她这心里也舍不得,最后也只能咽下不甘,忙着为书倩张罗嫁妆与婚事。
至于四堂姐书静的婚事,则是由莫氏亲自为她选的,对方是山东贺家的嫡次子,名叫贺靖明,今年刚考中了个进士的名头,据说放榜的时候,他的成绩名列前茅,如若再争口气,必定能挣个探花郎回来莫家与贺家本是远亲,两家一直都有些交情,贺靖明曾经还到回雁园住过一段时间,为的就是请四爷为其指点功课,说白了,他还算得上是四爷的半个门生。
莫氏当初就看中了这个孩子的聪明劲儿,猜到他将来的前途必定不错,悄悄与贺家那边探了下口风,发现两家都有这个意思,两家便默契地达成了口头约定,等到两个孩子都长大了,性情方面有都还般配的话,就正式结亲。
原本依照贺家的意思,贺靖明明年还要下场再考一次,争取再考个探花郎回来。但贺家的两老也都急着抱孙子,便让孙儿先与沈书静将亲事定下来,等到贺靖明明年考完回来,两人就立刻拜堂成亲。
果真是宅中才几月,世上已千年。书华一边捧着瓜子,一边听着伯母们聚在一起谈论置办嫁妆的事情,心道自己果真是于世隔绝了,才多久没出来,外面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不过更令她想不到的是,方锦莹居然也定亲了?而定亲的对象,正是自家的三堂哥沈书亦
听伯母们说,这桩婚事还是由二伯主动去方家提的,方家原本也有些犹豫,毕竟书亦如今也已经快十八了,仍旧还只是个童生,依照他这个进度,今后在官场上是没什么仕途了。但后来他们不知道从那里听说,书亦正在帮着开国公府打理生意,而且还打理得有模似样的,方家便又动了心。
后来两家又经过一系列的联系,书亦与方锦莹的婚事终是被正式敲定,预计也是在明年成亲。
书华暗自咂舌,看来明年注定非常热闹,只可惜这些都与她这个守孝女没啥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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