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想到诸宜原是有了未婚妻之后,还做了同薛倩私奔的事情。
薛宁努力回想起那一年在曲阳诸府看见的诸宜,虽不是很喜欢他的性格,但瞧着也是个天真的人,该还记得他笑起来的模样,想个小孩一样。比别的人硬是多了一分让人喜欢的好感,但那个时候的天真和现在的天真。
果然太过于天真是会害死人的。
薛宁几乎相信诸家人定然从来没有和诸宜说过这私奔之事害得会是女方,若是严重一些便是一辈子也抬不起头了。
而对于薛倩,同样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决心让她这么孤注一掷地灌醉了诸宜,还行了那周公之礼。
丁老夫人深深地看了薛宁一眼,目光充满审视之意。
薛宁没来由地一阵寒栗。
“祖母,你在看什么啊?”总不至于因了薛倩的事情,怀疑自己这个孙女日后也会做这种蠢事吧。
“祖母,你可别瞧不起人啊。”薛宁不满地嘟嘴说道:“祖母这般规矩的人,教养出来的孙女自然也是最规矩不过了,何况还要母亲日日看着我呢。”
薛宁一句话哄了两个人。
赵氏掩着嘴笑。
丁老夫人没好气地看这薛宁道:“若是你日后也有这种事情,我只当咱们四房没这么一个孙女。”
“自然不会的。”薛宁举着手表态,对于丁老夫人突然的责问也不会觉得委屈。所谓爱之深责之切,端看丁老夫人对薛倩和自己的态度,就能看出一二。
赵氏见状也跟着笑道:“可不是幸亏宁姐儿从小爱跟着母亲身边,这教养规矩媳妇从来都是放心不过的。”
薛宁在一旁眯着眼睛直乐。
也不去戳穿赵氏的谎话,在她重生前可是最不耐烦丁老夫人的严肃的。
丁老夫人听了也笑:“我也是急糊涂了。”
薛宁起身给丁老夫人按捏着肩膀,随口问道:“按理来说咱们这里也算是高门大户。姑娘家轻易也是不能出府的。就说我吧,有祖母和母亲在,但出去要嘛不是跟在祖母身边,要嘛就是跟着母亲。最少也有孔妈妈和几个丫鬟在,况且每一次出去都是和母亲报备过的,那些家里也没什么外人……”
丁老夫人目光一闪,垂眼思考。
“九妹妹孤身跟着上陶安,虽说都是亲戚,但九妹妹是个面嫩的,平日里也只在府里呆着。当年之事,我也是知道一些,诸家人可是连夜搬走的。怎么就突然两个人又在陶安见面了呢?”
若说中间没有什么。就连原本还没有想到这些的赵氏都不信了,更别说精明的丁老夫人了。
至少是有人帮着诸宜和薛倩私下联系了。
况且这一次逃家,若说没有一个章程,也是不能的。
就是薛宁出个枣子胡同,身边跟着那些丫鬟还要经过门房的查看。更别说二门,小门每一道门里都是人在。
枣子胡同算是人少,尚且如此。
那牛犄角胡同呢,那里住的人可是不少,就薛倩一个在那里没有任何经营,这一次带过来的压不过是身边两个丫鬟。
这一个大活人总不能凭空就在府里消失吧?
在薛宁看来。这事情自己这边的人会忽略,但牛犄角胡同那边总是会有一些人知道。但大家都不说,这里头就有些奇怪了。
薛宁看出这些问题所在。丁老夫人积年的经验又岂会不知。
只是接下来的话,却是不合适薛宁在场了。
薛宁看了祖母和母亲的表情,很干脆的离开。
反正该知道的,到时候问问孔妈妈便是了。
薛宁甫一离开,丁老夫人就严肃着一张表情说道:“日后牛犄角胡同那边。宁姐儿若是去的话……”
赵氏笑着说道:“媳妇正好有一件事情要同母亲说呢,前些日子孔妈妈说起想要教导宁姐儿一些事情。原先的时候。我是觉得姑娘家不宜太早知道那些。但今个儿母亲既然也让宁姐儿听了,是不是……”
关于后宅女人的阴私,孔妈妈之前只是略微带过,不曾仔细教导过薛宁。但眼下丁老夫人和赵氏都急着薛宁的婚事了,却是不得不提上议程了。
丁老夫人并道:“这些事情,你这个母亲做主并是了。”
赵氏笑着应了。
至于薛倩的事情,她们不想多说,到时候长房那边亦或是刘氏那边不会没有动静。虽不会主动去做些什么,但身手一把也是可以的。
……
朱春来收到牛犄角胡同那边下的帖子的时候,只是略微扬了扬眉头,等看到下帖地址在牛犄角胡同的时候,反而叹了一口气。
对于会被请过去,早在朱春来看到薛倩并把她送回姚府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是没想到薛家人的行动这般慢。
要知道前一日那些人就回来了。
更别说在这之前更早的时候刘氏也是到了的。
到了牛犄角胡同的大门口,等在门口的是两个差不多岁数的青年,分别是长房的薛和仁、二房的薛和康。
薛文绍他们辈分比朱春来高,说来也是不用在门口迎接地,加上朱春来曾经是去了老宅娶走了那高小溪。
胡老夫人自恃身份,自然更不会出去迎接,只让人引了他过来。
“朱兄。”薛和仁为长先行招呼。
朱春来微微一笑,虽身子看着还是有些薄弱,但实在是不像众人所说在老宅时候看到的那一种风一吹就会倒的身子。
“三位世兄好。”朱春来这样称呼也是可以。
倒是省下了大家自我介绍的时间。
薛文平没有过来,但是派了随身的心腹等在门口,看到几位爷在寒暄,心里着急:“大爷,是不是先进去了。”
老太太,老爷太太们都等着呢。
为了今个儿的事情,赵氏是又来了牛犄角胡同。
只是丁老夫人并没有过来,胡老夫人问起来的时候,赵氏只拿着身子太累搪塞了过去。就算大家不相信,可到底也是才回了老宅。
这不管是借口还是真的病了,拿出去当了理由也是使得的。
朱春来只是个正七品的编修,但甚在是翰林院里的,又清贵。按理来说就是薛文绍这个比他品级高的人也不应该像今日这般待客。
况且还是有所求的时候。
若是薛宁在的时候,定然会说牛犄角胡同的那群人都是个拎不清的。朱春来她是不了解,前一世未嫁过去,他人已经是死了的。
这一世,也不知道和自己有没有关系,竟然活到现在还考上探花入了翰林院。
薛宁有时候在想,到底是自己真的克夫,还是克朱春来,亦或是那高小溪真的是一个旺夫,旺了朱春来的生命。
朱春来一直温和有礼,经过的下人有些也是老宅里带过来的,看到这么一个温润君子皆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实在是和那个时候的病公子差太大了。
赵氏喝着茶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林氏说着话。
肖氏挺着腰,下巴微微上扬,眼神不知道落在哪里。
陈氏则是时不时左右看着。
几位妯娌之中,精神最差,几乎可以说有些萎靡,整个人似乎老了好些岁数的人就是刘氏了。
刘氏从前一直是一个温婉的人,同薛文平感情又好。发怒的情况也少,情绪一直是淡淡地。
但无奈教出来的薛倩,捧到手心里的女儿实打实地敲了她一棍。
也不知道这一棍子是敲醒了没有。
“老太太,老爷太太,朱公子来了。”外面守着的江妈妈回禀道。
屋子里几乎是没一个下人,不相干的人都被请了出去。
朱春来听到通报的时候,挑了挑嘴角,眼里有些发冷,只是很快又回复到温润和煦的模样。朱春来弹了弹袖口,大步往里头走去。
“给老太太请安。”朱春来笑着行礼。
胡老夫人笑着招手:“快上前让我看一看,你这孩子既然是你早早来了陶安,怎么也不来府里说一声。如今是住在哪里?府上住得远不远?”
朱春来垂手说道:“这一次来的时候时间急了一些,过来的时候便是要开考了,当时心里焦急,只想着考试的事情,竟是一时想不起别的事情。就连日常吃穿住行若不是有下人打点,都是要忘了。”
人都忙得饭都差点忘记吃了,没有来给你请安也是怨不得他头上去的。
朱春来借着说道:“后来原本想来府里看一看的,只是刚进了翰林院怕人觉得……因此有些不妥。”
朱春来说得含含糊糊地。
胡老夫人心里有事,也知道在老宅的时候,自己就是想着赶走他们。这先错的在自己身上,虽觉得朱春来满口推脱之言,但到底没有说什么。
薛文平几次想张口询问。
偏偏胡老夫人拉着朱春来说个不停。
刘氏可不管这些,直接问道:“朱公子,今日请你过来是府上的四姑娘说是您帮了忙。”她实在说不出口那些化,同样含糊着话。
朱春来略感惊讶地转身看向刘氏:“这是?”
在老宅的时候,朱春来见过的人并不多,刘氏也只是打过一个照面,本来就记得不是很清楚,再加上刘氏这几日变化太大。
就算先前查过薛家的事情,一时也认不出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