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青草坪的血战

青草坪方圆十里,虽非寸草不生之地,却也只得稀稀落落几处草滩而已。据传魔教中曾有一名为荆巧的女堂主行经此地,很是住了一段日子,后来她做了当时的教主夫人,便将这一片荒无人烟的草滩命名为荆巧坪。因是一时兴起,亦未郑重其事,是以后来便以讹传讹,成了最为顺口的青草坪。近年来草势渐无,倒成了教中一处重要议事聚会之所。

葛巾与颜、舒二人听得陆远航将这一段过往简要道来,俱是颇为感慨。荆巧当年若是预知她颇喜的这一处草滩竟成了众人争夺教主之所而导致教内大乱,只怕也会喟叹不已吧。

只是,葛巾苦笑了一下,此来青草坪本为剿魔,倒发起这等感慨来,未免……虚伪矫情了些。

她侧过头,若不经意地一眼掠过陆远航凝定的脸。却见他目视前方,眸中竟也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是想起了自己过世未久的妻子吧?

葛巾怔怔地一垂头,若能有幸一见这个传闻中极致柔善的名为洛青薷的女子,该有多好。

正在此时,一声声衣袂翻飞之声轻轻传入耳际。

葛巾讶然抬头,见一个端谨肃然的少年轻轻落在陆远航面前,恭恭敬敬道:“两位家主命孩儿向爹通报一声,慕容家主留守断情崖,姬家主已率众赶往青草坪,望爹尽快前去。”末了目光一转,一一扫过葛巾三人,虽未多言,眼里已带了恰到好处的敬意。

陆远航徐徐颔首,“兵贵神速,我等倒要加紧赶路了。”顿了一顿,看向葛巾道:“却不知葛女侠能否吃得消?”

葛巾正偷眼细细打量那少年的面相,只见他眉眼轮廓果与陆远航颇为相似,只是多了几分清润之气,闻声笑道:“江湖儿女有什么吃不消的?到了青草坪,我还要浴血拼杀呢!”

陆远航微微一笑,“葛女侠这般豪气当真难得。”

跟在他侧后方亦步亦趋的少年亦是忍不住裂了裂嘴角,露出一丝少见的青涩笑容来。

颜慕峤与舒云屏两人却是对视一眼,无奈苦笑。

不过虽是这般说了,毕竟只歇息了一日,一身伤痛岂能就好?葛巾咬着牙,也不要舒云屏扶持,轻身功夫施展开来,亦未落后几许。

不多时与姬天佑会合,陆远航亦不多言,只是冲他点了一下头。

葛巾终于知晓了那少年的名字,陆明扬,不由一愕,诧异地看了他两眼。

无论如何,这般循规蹈矩的少年,是称不上一个“扬”字的吧?

不过他的功夫倒也当真不凡,几与舒云屏不分上下,倒不愧是陆远航一手调教的爱子。

葛巾一路这般想着,忽觉前方渐渐开阔起来,隐隐可见稀落落、翠汪汪的草滩。

姬天佑一摆手,示意众人停步,压低了声音道:“青草坪内除上任教主的三子四女,尚有左护法付灵均、六名堂主、十七名令使并各分坛坛主,共三十七名有职之人,余下尚有为数可观的数十名教众,实堪劲敌。所幸各人斗法已将结束,想必实力折损至少过半了。”

陆远航一颔首,亦是低声道:“我等既已封锁断情崖一应消息出入,青草坪诸人短期内应当不会起疑。尽快了解此事,也免得他们恢复元气后继续危害武林安危。”

当下议定陆远航与姬天佑率实力稍强的陆家子弟与半数姬家子弟正面攻进,一挫敌锋;葛巾则与颜、舒二人同余下的姬家子弟绕至侧面包抄而入,以便堵截凌乱教众。

***

有埋伏。

葛巾与颜、舒二人掩行一程,忽若有所觉,互相对视一眼,肯定了彼此的猜测。

舒云屏微一蹙眉,默默打量四周地形。一行人所选这一条路并非极为隐秘,毕竟身为外人,勘察地形如何缜密细微,总不及常来常往之人,若然他们在险要之处设下埋伏,己方绝难看出。

葛巾吸了一口气,已定定道:“不必看了,就在那边。”她伸手一指,指尖正对斜前方十米一处小小草滩。

舒云屏眼神一凝,颜慕峤却已一剑陡起,几乎在出鞘的瞬间就已自草滩中划过。

当此之时,或许惟有先发制人方是上策。

然而利剑所及,只堪堪削下几许草叶,犹自乘着剑风在半空中飘飘荡荡。

颜慕峤微怔,迟疑了下,低头便向草滩中望去。

葛巾与舒云屏身在局外,却几乎同时面上色变。两人齐齐纵起,终是葛巾早到一线,一把将方自低头的颜慕峤拉开几尺。

“锵”地一声,舒云屏手中长剑已与草中来势奇诡的一抹寒光仓促交击,连退了几步方才消去冲力。

葛巾微一咬牙,只觉一路行来俱在隐隐作痛的伤口已然迸裂开来,身子晃了一晃,于一呼一吸间方才勉力站定。

不想己方所料有误,断情崖失陷之事已然传入此间,却不知这一路会有多少或明或暗的刺杀?

隐于草滩之人一击不中,掌中寒光急散,化作漫天利锥锐风奇袭众人极为脆弱的双眼之处,亦且劲道极烈,有几人猝不及防间利锥入眼,竟直直钉入脑中,号叫数声痉挛而死。

三人救护不及,一面格挡袭来利锥,一面趁隙对望一眼,清清楚楚看到彼此目中难遮难掩的怒色。

他们自幼一同习武,本就配合极佳,当下颜、舒二人双剑挥洒,避过漫天锥影,直击那人要害。

那人唇角闪过一抹冷笑,一缩身便扑向草滩。

葛巾已先他一步立于草滩一侧,手腕微翻,刀光雪亮,翩然划去。

那人由不得一退,颜、舒二人双剑已至,剑身一沉,已戳入他背心,透体而过。

三人齐齐一怔,以此人方才化刃为锥之功力,断不至于一击即中,一时三人的后招竟都没了用场。

就在这一怔之间,左方石壁上已微芒一闪,两簇寒芒悄无声息地疾疾袭向剑身仍未拔出的颜、舒二人。

另有两人已在同时蓦然现身,直扑葛巾。

葛巾被两人直扑而至的势道逼得不得不退了一步,耳中却听得颜慕峤惊痛道:“云屏……”登时心头大震,转身看去,见舒云屏已然委顿于颜慕峤怀中,颜慕峤肩头亦为鲜血浸透,却全然不管不顾。

葛巾心下焦虑万分,狠狠一咬唇,刀光连片划出。那两人似知她急于速战速决,却是掌势绵密,一时竟也堪堪抵住。葛巾越斗越是心惊,望着眼前眉目相似的两人,陡然心头一动,脱口道:“祁连峭,祁连峻……”

两人对视一眼,看来年纪略大的那人一笑道:“猜中了你也得死。”

祁连峭与祁连峻本是原教主所收义子,现任分坛坛主,功夫在一班兄弟姐妹中算得上乘,却是一心扶植二哥祁昀阁的。祁昀阁能派出他俩双战葛巾,可见已得了程晋炫的密报。

葛巾心下暗叹,然而此际不容多想,只得拼力苦战。

耳边充斥的俱是此起彼伏的厮杀声,抬眼间亦只见血战连连,颜慕峤已放下了舒云屏,状若痴狂般拼杀不已。

葛巾挥刀激战,心头却茫茫然一空,望望平躺于地一动不动的舒云屏,又望望迥异平常的颜慕峤,一时全然不知身在何处。

祁连峭与祁连峻兄弟俩却在此时加紧了攻势,撤掌引开葛巾一刀,反手四掌齐出,用尽全身功力击向葛巾胸口。

掌风逼体,葛巾茫然抬头,飘身斜掠,然而终是为掌风扫中,激发旧伤,一口鲜血瞬时喷出。

祁连峭自腰间抽出一把软剑,翻腕便刺。

“叮”地一声,却是浑身浴血的颜慕峤为她挡下了这一击。

葛巾蓦然惊醒,急道:“不要!”一面已勉力纵身向前冲去。

重伤在身的颜慕峤终是敌不过祁氏兄弟凌厉的掌风剑气,几招下去便中掌倒地。祁连峭软剑疾出,已刺入他心口。祁连峻在旁又是一掌重重一掌向踉跄赶来的葛巾击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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