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北岸的岳家庭院外。
在云山成功从官差手里逃脱的流刑犯祢青,携带着抢来的女子冲向远处的树林。再一次见到他,而且是平安无事的他,岳闲闲不知是该欣喜还是悲愤。她任由他拉着她飞奔,任由他干脆将她扛在肩上逃离——反正反抗不过,反正她不怕他,反正……反正已经很累很累了……反正自己只是无知无主的乡下女孩……
黄河北岸的本县县衙内宅。
知县王素拟了一封奏折,拒绝了京城打算提拔他至工部侍郎的旨意。好容易耐着性子写完了,他有些迫不及待地走向书房,那里,他的女儿念儿在等他,他心仪的女子左如画在等他——尽管说是来向他请教诗画。
黄河南岸的方家茅舍中。
一岁的白花在白雪地里玩耍,不知疲倦地奔跑着,却又故意跌倒,在雪地里打滚,要把自己滚成一只雪球。孙茯苓依然不管他,他也习惯了不被他管。
孙茯苓花了两个时辰给徐荷书下针进行针灸。他已说过:“活是活得成的,只是,她活过来之后的表现,你可不要惊怪。”
谢未还有何可说,什么都点头,寸步不离。
此时,孙茯苓也累了,看看白花在雪地里成了会动的小雪人,他不禁笑了,走过去将小家伙的肩膀一抱一摇,抖下好多雪花来。
他想,方爱在北方那云遮水绕之地,一定是安然休憩着。她不要她这个家了,他可是撂不下,新近这老屋被他修葺过,如果她肯在某个夜晚回来,看到后一定会欢喜。
纷纷扬扬大雪延续的这一晚,谢未趴在徐荷书的床边睡着了。他做了梦,梦中却不是荷书,是那个疯狂的人。如当时情景一样,那个疯狂的人,好似疯了一般在花崖上放声大笑,声震山谷久久不绝……
忽而黎明。
谢未早早醒了,一睁眼便先看徐荷书。
然而情况依旧。他站起身,走出了屋子。
河之南的冬天,这个光景,还没有人起床。只作是散步,他在竹林边缓缓走着。竹子在雪里依然挺立,沙沙地轻响着,只是颜色不如春夏之时苍翠。他想起了夏天的时候,这竹林前的一些情景。
可见得光阴如同黄河东逝水,似乎还在,却已不再。
当初的大河盟,也不再听闻有什么动静。白雪盖住了黄河上下大地上所有的腐旧之物,奉上一些时的清白世界。
要返回屋子了。蓦然回首,他忽然看到她站在面前不远处。
他激动得想要冲过去。
徐荷书头发散乱,鞋子都没有穿好,站在雪中,愣怔地看着他,见他朝她奔来,本能地后退了两步,手指着他。
谢未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觉愣住了,站住了:“荷书?”
却见飘飞的雪花中,徐荷书两手忸怩地撮弄着衣服,低下了头,复又抬头,脸上浮现出闺秀乍见生人的羞涩红晕,轻轻地说:“你,你是谁呀……”
本文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