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心对于李承乾来说,有一种特殊的意义,称心是他和李恪在撷玉楼相争,闹得满城皆知的战利品,是他曾战胜李恪,力压李恪一头的标志,故而李承乾视她自然与寻常女子不同。
李承乾被李世民唤入宫中提点了一番后,不过三日后,便又对撷玉楼里的那个“可人儿”动了念想,只带了太子左卫率的赵节和几名护卫便轻车简从地直奔撷玉楼而去。
今日李承乾也是赶了巧了,当他率众赶到撷玉楼时,正逢称心登台,只不过今日称心在台中非是奏曲,而是献舞——胡旋舞。
“西域歌舞名胡旋,传入宫掖靡长安。吹奏何必琼林宴,市间到处闻管弦。”
胡旋舞源自西域,南北朝时传入中原,始盛于隋末,胡旋舞不似宫廷舞那般阳春白雪,常人莫近,大唐最好的胡旋舞姬就在长安民间,就在街头坊里。
称心立于台中,脚踩花毯,一身盛红色的镶金丝罗衫,窄身宽袖,银蔓垂花,一条浅紫色的丝带绕身,随着轻快的鼓点声在台中的花毯之上如旋风般飞舞,带起丝带飘飘,环佩之声叮咚作响,既如仙子凌尘,也如流星刹那过空。
称心本就模样俊俏,体态柔美,但眉宇间却带着一股子英气,与寻常女子都不相同,而胡旋舞无论舞姿还是衣着,都是源自西域,更是将称心的妩媚和英气展现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
李承乾站在二楼的回廊之上,看着眼前娇俏可人的称心,不禁大呼惊艳,由衷赞叹道:“弦无差袖,声必应足,香散飞巾,光流转玉。曲美,舞美,人更美。”
李承乾的赞叹声极大,楼下大堂中的称心也听着了,称心听了李承乾的话,缓缓地停下了舞步,浑然不顾堂中还在看着的许多人,大胆地朝李承乾抛了个媚眼儿,竟是险些当场将李承乾的魂儿勾了去。
称心这般的女子李承乾此前甚少见过,模样且先不说,就是这幅胆气便不是寻常女子能有的。
凡寻常女子,无论是宫中的,还是青楼妓馆的,知道了李承乾的太子身份,行事大多是唯唯诺诺,小心谨慎的,还从无有称心这般大胆的,竟在众目睽睽之下眉目传情,实在是叫李承乾大呼新鲜。
李承乾的太子妃苏潇乃武功苏家子弟,出自世家名门,真正的大家闺秀,无论行事还是衣着自也都万分端庄,对付男人哪里有称心十分之一的手段,称心给李承乾的感觉可是李承乾此前从未有过的,李承乾如何能够不喜,不爱?
李承乾心中想着称心妩媚传神的一眼,想着那婀娜轻盈的舞姿,不禁食指打动,心中也如百爪挠心,坐立不安了。
李承乾要了个雅间,方才坐下,还不等上齐酒菜,便忙不及地命人传来了撷玉楼的管事。
太子传诏,撷玉楼自然不得推辞,但撷玉楼的东家萧月仙自是不便出现在李承乾眼前的,于是便命了自己的心腹齐镇前去应付。
齐镇是萧月仙的心腹,是她自扬州烟雨楼带来的老人了,跟随萧月仙也有些年头了,在长安,萧月仙毕竟不宜时常抛头露面,许多萧月仙不便出面的事情就都是齐镇代为处置,就是这撷玉楼名义上的东家也是齐镇。
“草民撷玉楼管事齐镇拜见太子。”齐镇得了李承乾的传诏,连忙到了二楼的雅间,俯身拜道。
李承乾看着齐镇入内,轻瞥了一眼,道:“齐管事,你好大的胆子啊。”
李承乾之言大有见怪之意,而齐镇根本不知自己和撷玉楼何处得罪李承乾,连忙跪地道:“草民不知何处得罪了太子,还望太子恕罪。”
李承乾看着齐镇,问道:“你不知自己何处得罪了本宫?”
齐镇道:“草民不知,还望太子明示。”
李承乾道:“好,本宫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你既不知,那本宫就点一点你。称心是本宫花了大心思请过的,本宫为此甚至开罪了楚王,称心是本宫的人,此事你应该知晓。称心既是本宫的人,旁人便碰不得,今日你又让她在大堂中当众献舞,又是为何意?”
齐镇闻言,忙解释道:“草民知道太子对称心有意,就是借草民一百个胆子,草民也万不敢勉强称心,开罪太子啊,今日让称心在大堂献舞,实在也是无奈之举,与草民无干。”
李承乾闻言,不解地问道:“这是为何?”
齐镇回道:“近两日许多客人得知了太子和楚王为了称心相争之事,都大为好奇,纷纷特地赶来楼中,想要一睹称心的风采,想要看看究竟是何等人能叫太子和楚王齐齐出手。我等不过升斗小民,比不得太子这般威严,既在平康坊开门做了买卖,又怎敢违逆客人的意思。”
李承乾问道:“你们难道没有提及本宫吗?他们既知称心是本宫中意的,又怎敢强令。”
齐镇叹了口气道:“前几日太子走的急,并未留下什么话,我等哪知太子是何意思,既太子未曾明示,我等又怎敢扛着太子的大旗招摇。”
齐镇所言倒也颇有道理,青楼做得是开门生意,自然不便回绝客人的意思,而且能来撷玉楼的客人,大多是长安城的权贵人家子弟,区区一个撷玉楼也开罪不起,他着称心出去献舞倒也合乎常理。
李承乾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倒也并非尽是你的过错了,也罢,此事也是本宫未曾讲明,就此算了吧,本宫便不降罪了。”
齐镇闻言,忙伏地谢道:“草民谢太子宽仁。”
李承乾抬了抬手,示意齐镇起身,而后道:“以往是本宫未将话讲明,叫你有些难做,本宫不会怪罪你,但今日本宫便要跟你交代清楚了,你且速将称心请来,本宫今日便要带走她。”
齐镇闻言,先是满眼讶色,而后脸上浮现出了满满的难色,对李承乾道:“此事恐怕有些不妥吧。”
李承乾闻言,不悦道:“怎么,本宫又不会短了你们赎身的银钱,又何不妥。”
齐镇道:“这并非银钱的事。”
李承乾带着些怒意问道:“难道你是舍不得你们撷玉楼的群芳魁首不成,难道本宫亲自开口,还不值这个面子吗?”
齐镇见得李承乾动怒,连忙解释道:“自然不是,太子开了金口,就算是分文不给,草民也一定乐呵呵地双手奉上,但称心不比旁人,实在是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