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走”，赵子明抿了一口茶，神色平静问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不管顾少泽有没有找好下家，只要露出了离开的想法，赵子明都不准备再容他。
顾少泽手一抖，茶水溅出不少，脸色变化了一下，刚才的慷慨激昂不复存在，带着几分苦笑，“赵总都知道了？”
“怎么说我们也是同事一场，你要走，我不拦你”，赵子明应声道。
顾少泽沉默一下，不知道说点什么，是虚伪的感谢领导照顾，还是怒而翻脸显示自己的骨气？
“去哪家”，赵子明开口问道，放下茶杯，示意小秘书过来添水。
赵静一身职业素装，虽然看着端庄，却有一股媚意。
“拍拍贷”，顾少泽想了想，发现自己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反正那边也谈好了，随时可以过去。
到了这个时候，赵子明也不问他离职的原因，为钱或是为权？为事业或是为理想，都不重要了。
“拍拍贷不错，和我们公司的模式差不多，你去正好大展拳脚”。
顾少泽心下有点失望，看着老板云淡风轻的样子，没有出口挽留，甚至没有一丝珍惜，仿佛自己无关紧要，郁闷之余也有一点怒气。
“都是混口饭吃”，顾少泽瓮声瓮气。
“本来想着，将来我们有机会一起敲钟呢”，赵子明淡淡的说道。
顾少泽是个人才，要不然他也不会花费那么大代价将人请来。
只看看他半年的时间，就为公司开拓出新的盈利点，且前景广阔，就知道能力所在，可惜不能为他所用，就只有好聚好散。
能力再强，不是一路人，只能产生相反作用。
“是我对不起赵总”，顾少泽目光看着地毯，低沉说道。
“没有谁对不起谁，都是自己的选择”，赵子明摆了摆手，继续说道，
“都说同行是冤家，网贷市场这么大，刺刀见红的机会不多，希望以后大家还是朋友”。
“不会的，赵总，在你身边，我学到了很多，金龙贷永远是我的家”，顾少泽带着几分真假难辨的感情。
“哈哈，你呀，太谦虚了”，赵子明指着他，笑着摇了摇头。
顾少泽看着老板意气风发的样子，仿佛他的离职根本算不了什么，突然有一种不吐不快的感觉，想让赵子明后悔的冲动。
“小静，去把王总叫来”，赵子明对着女秘书吩咐道。
顾少泽平复了一下情绪，他来之前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摊牌，本来还打算再留一点时日，多做一些准备，现在看来不可能了。
赵子明把公司经营的如铁桶一般，他这边还没多少动作，那边已经知道了，看赵子明的意思，估计连一天也不会多留他。
究竟是谁泄露的消息，顾少泽也不再关心，只当自己吃一个哑巴亏。
“赵总，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照顾，心里有几点思考想对你说，如果你觉得我说的有点道理，算是我为公司最后的贡献，如果你认为全是狗屁，当我没说过”，
顾少泽下定决心，开口说道。
“嗯，看你说的”，赵子明笑了下，示意他继续。
“歌功颂德的话，我就不多说了，王副总恨不得在公司给您发行语录”。
顾少泽很是不屑，
如果说沈依依，他勉强看得起，毕竟能力歪那放着呢，换位思考一下，他也没信心能比沈副总做的更好。
而王天宝在他眼里，纯粹就是浪费粮食，平庸无能，却窃取高位。
赵子明看着他没有说话，他自然知道，公司有很大一部分人，对王天宝很不屑，认为他不过是靠着一点资历，才有今天，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业绩。
“公司发展到今天，问题很突出，虽然建立了“三会分设、三权分离”的公司治理结构，不过是为应付审批的摆设罢了，整个公司的治理结构流于形式……”。
顾少泽有意使自己的语气放缓，免得太过激烈，激怒了赵子明，既然要说，就说个痛快。
“整个公司完全是一个人说了算……”
赵子明听着，不用他说什么，顾少泽整个人都充满了激情，看来也是憋了很久，有机会就全部抖出来了。
赵子明在脑海中，大致给顾少泽总结一下，主要说金龙公司存在五大突出问题。
1.公司治理结构不完善。2.机构设置、权责分配不合理。3.内部审计不到位。4.人力资源政策不科学。5.企业文化缺失。
总体而言，企业内部管理、控制完全依赖于人治，在内部环境、风险评估、控制活动、信息与沟通和内部监督等方面，没有建立一套行之有效的制度，金龙们发展到今天，完全是侥幸。
赵静在一旁听的傻眼了，吓得胸脯不断起伏。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不留情面地指出问题，偷偷看了老板一眼，唯恐雷霆暴怒袭来。
赵子明面沉如海，没有开口。
他确实没有预料到顾少泽这么直白，一股羞恼与震动的情绪在脑海中不断冲撞。一方面想要发火，另一方面又提醒自己，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
多亏了一年多来的修心养性，赵子明勉强忍住，不断得暗示自己，“顾少泽都是为公司好……”
顾少泽一说完，也心有惴惴。
他也是情绪冲动，说了这么多，现在想想毫无意义，如果惹怒了赵子明，他的前途必然黯淡无光的。
拍拍贷能接纳他，也是在他能处理好原公司关系的前提下，可不是为他擦屁股。
整个办公室一片静默，只闻隐约呼吸声，气氛越来越凝重。
在赵静快要受不了的同时，敲门声起。
赵子明示意小秘书去开门，对着顾少泽说道，“少泽，你有大才啊，很后悔今天才听到你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