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胴体之匙

门打开。

门一打开,就是火光,在詹奏文的眼中,那吞吐的火光就像是一束束扭动的女体。

而他身上却拥有打开这些女体的钥匙──可惜当兴头儿之际,却给打断。

他不免有些气恼。

幸好在火光之后,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美丽动人的脸。

还有她的关心:“冤家,你这儿可发生了什么事?干吗扔出张桌子?”

詹奏文皱着一脸皱纹,反问:“美人儿,我这儿没有你能发生什么事?”

房子珠看来本来要在门边站一下立马就要走了,忽又往内睨了一眼,有点不放心地说:“冤家呀,你那匙儿是备好了,雄赳赳的、兴勃勃的呢,却不知雌儿又是如何?”

詹奏文以一种不知廉耻的语音道:“我已开了两个娘婆子,滋味不如何,正要开第三个试试。”

他以为这样说,房子珠就会走开。

但这次房子珠反而昵笑道:“你要不要我进来陪你?”

詹奏文反问道:“你不是在忙着抓人吗?人可抓到了没有?”

“逃脱了一个。”房子珠唉的一声,人却是走进来了。

跟她一起进来的还有辛不老和吴中奇。

只听房子珠又幽幽地道:“现在时势可不好得很。京里已派出四大名捕中的铁手来找我们麻烦,还来了个女神捕中的龙舌兰,听说连白拈银也出动了,如果不早日把‘感情用事帮’、‘用心良苦社’的人收拾掉,日子可是越来越难过了。”

詹奏文见部属进来了,也没用衣衫覆盖身体,可见他早已到了恬不知耻,不知道德礼教为何物的地步了。

只听他微哼道:“京城第一紫衣女神捕?‘青山红炉雪,金花白拈银’?那都不算是什么!”

房子珠亲昵地笑道:“你老人家已练好了‘吠月神功’,当然不怕这些杂什小丑小把式了!”

詹奏文呵呵笑道:“我老人家?我很老么?”

房子珠看了他下部一眼:“谁说你老!谁都知道你若叫做老,世上就没年轻人了!你的‘吠月神功’一旦修成,只怕连查天王也非你之敌,你那时候,就不只一枝独秀于灵壁,而是一柱擎天于武林了!”

詹奏文哈哈大笑。

看来,他是个很喜欢听谀辞的人。

“这功夫练得很艰苦,代价很高,”他一边高兴一边叹息,感慨万千,而又顾盼自豪地说:“虽然艰辛,可是值得。”

“这种艰难功夫就只有老大当家能有资格练,有恒心练成,有毅力练得!”辛不老也加了把口,“要给我们,练个屁都不成。光是那一服十二年每天十一碗的药,我看要给我吃,我早就发了霉,化成水了!”

“要给你练!”房子珠嗔叱道,“给你这糟老头儿练,只怕你上不了架子倒吃了屎!你何德何能哪!没‘蜘蛛大法’的性命修为,谁能练‘吠月神功’!大当家这三年来只把自己关在黑房里吸收日月精华,采阴补阳,这点能耐你上辈子没、下辈子也休想有!这辈嘿,就只配跟大王洗脚煎药倒茶!”

“对对对对,”辛不老只一味陪笑道,“我不行。我当然不行。我怎行!不过,药倒是熬好了,不知大王服了没有?”

这回倒是在一旁的吕碧嘉代詹奏文抢先答了:

“服了。”

然后再补充了一句:

“有半个时辰了。”

“哦!”房子珠眼睛亮了,忽往房里张望了一下,“这儿好像有打斗过的痕迹。”

詹奏文连忙道:“没事。有个娘姨不听话,已给我开了膛了!”

房子珠又用鼻子索了几下,“怎么好像有外人潜进这儿来了!”

“真的吗?”詹奏文的语音已有点不自然,“若有人偷进来,我没有理由会不发现吧!”

房子珠的头忽然一仰:“上面……那是什么?!”

詹奏文跟着也把头一仰,房子珠已飞身上屋顶,像先前一般,翻腾了几下,像在寻找什么东西。

詹奏文仰首奇道:“哪有什么东西?你别疑神疑鬼了!”

房子珠却在半空俯首下望,用手一指,莺莺呖呖地笑说:“哇,从这儿望下来,你仍玉柱独擎,雄峙一方呢!看来,非要我跟你来个‘吸笋大法’不能平息了──”

她说到这一句的时候,在柜里的龙舌兰,本以为房子珠已发现她了,心中正是震动不已,但却发觉房子珠飞身上屋顶去寻觅,心中一动,想起一事,正疑虑间,听得“吸笋”二字,又在柜缝中瞥见:

房子珠正从拇指穿过合拢的食中二指之间,往下一指:

她一震。

──莫不是她就要行动了?!

就在她这个警觉闪过她脑海中时,场中局面,遽然大变!

詹奏文大叫一声,忽以双手掩目。

就在同一刹间,几个人忽然都一齐出了手!

“刀笑剑哭”吴中奇,突然双肩一耸。

他本来已站得十分接近詹奏文,而今“东方蜘蛛”狂吼一声,忽掩双目,他就一刀一剑,刺入詹奏文左右耳背后。耳垂下、耳珠侧、耳廓下一寸三分之所在!

左右如是!

厘毫不差!

辛不老也出了手。

他一刀砍向了詹奏文的头!

詹奏文居然还来得及用手一格,于是这一刀就斫下了东方蜘蛛左手四只手指。

詹奏文另一臂却响起了令人牙酸骨头碎裂的声响。

因为吕碧嘉也出了手。

她手上使的是“鸡爪镰”。

那尖锐的、锋利的、弯曲的镰爪,已深深嵌入詹奏文的左手前臂上,骨碎声血水迸涌,既触目又惊心。

同时间,一个人却冲了进来。

大概他一直都在外面巡逡,而今一听动静,立即破屋闯了进来。

他提着口甘州赵家的熟铜流星锤,一锤子打下去,詹奏文的胸膛就劈劈剥剥的发出干柴烈火一般的声响。

他的胸膛整个瘪下去了。

他的胸扁了。

他整个人都塌了。

只不过是在一转睛的时间里,一个绝顶高手、人称之为“老大”、“大王”、“大当家”的人,竟给他几个属下和亲人群殴、暗算,一下子,已不成人形。

一向武功高绝、高高在上、恣意淫威的他,竟连残废的都不如。

他已七残八废,支离破碎,残缺不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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