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一日,宜嫁宜娶。
这一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若是站在高处一些看去,便是能看到那铺满帝都的红。
季亦淞的宠爱,就像这些一般为慕容悦扎好的牢笼,色彩鲜艳,热闹非凡,却又等着那笑脸下的致命一击。
南国皇室人数本就稀少,到了这一代,只有季亦淞他父亲一个皇子,连一个亲王都没有,但是季亦淞却是有许许多多的兄弟姐妹,其中一个他的父皇格外喜爱,因为季亦淞是皇后之子,虽然被立为了太子,却是在和这个竞争对手在争。
如今却是没有任何障碍了,也和他的父皇一样,只留了一个皇子。
今日要去行宫接慕容悦,肖零和崔思泽便代替了亲王。
他一身红衣,层层叠叠,绣着那张牙舞爪的龙,金丝银丝在场面缠绕着,坠着无数的明珠,很是璀璨隆重,而那冷冽的面容在这一身大红的衬托之下,也柔和了几分。
他站在养心殿的殿内,听着流风的汇报,嘴角微微牵起,听着流风的话,心莫名的扯了一下,怔愣着望着窗外的梧桐树。
梧桐,爱情的象征,何时,他又再一次的想起了那个总是爱和他作对的女子,她看似鲁莽,实则精明,看似娇小柔弱,下手却是毫不留情。
“皇上?”流风看着他发呆,喊了句。
季亦淞看向他,有些迷茫,也有一丝痛苦,他嚅嗫道:“流风,朕真的要杀了他吗?”
“您不杀她,东方太子也会杀了她,西皇也会杀了她!”流风冷冷的叙述着这个冰冷的现实。
季亦淞一怔,面上很是纠结,仰着头望向那个蓝天,这个深邃的天空,却是不能给予他一些答案。
“朕以前觉得父皇已经是这个世上最忍心父皇了,他亲眼看着我和三皇帝相斗,却是从来都不阻止,反而是处处引发我们的斗争,希望我们斗得越厉害越好,那时候,朕便在想,若是朕坐上了皇位,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子嗣自相残杀,可是朕却在登上皇位之后见到一位更狠心的父皇,他亲手送了自己的女儿来送死,只为了这天下,只为了那高高在上的权利,都说虎毒不食子,可是他却为了那高高在上的位置要杀掉自己的亲生女儿!”
流风在一旁安静的站着,听着他的话。
他知道,他只是想要抱怨一下,他只需要静静的听着便好。
季亦淞站在窗前立了许久,终是闭上了眼睛,他要着天下,终究是要做那刽子手的!
“查苏年锦的事情怎么了?”他睁开眼,沉稳有力的眼神,冷厉锋利的话语,这才是他,一个威严的帝王。
“还没有查到准确的消息,但是属下怀疑他是天下第一商标的幕后人。”流风垂着一遍沉声道。
从这声音中,不难听出他的忌惮。
政治家不并不可怕,因为只要有一个出色的统治者,那么便有一个足够出色的政治家,可是商家不同。
一个足够大的商家,便是可以笼罩一个国家的经济,只要他一撤,那么这个国家的经济链必定会损坏,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
“经商?”季亦淞沉声问道:“从何而知?”
“第一商标的幕后人和东方太子的关系甚好,而且他给元冗公主用的药都是世间少有,陶王虽然有权有势,但也不会让苏年锦随身带那么多珍品药材吧?再者,那副暖玉棋,据
属下所知,在东国的暖城中,被天下第一商标的人所得。”
“若真是他,那这次刺杀怕是要难上加难!”季亦淞敲了敲桌子,抿着唇道。
流风说完之后便隐藏了自己的气息,仿若当自己是一个隐形人一般。
“流风,按原班人马,先试探着。”季亦淞不容置疑道。
金桂院。
慕容悦一身红妆,淡施胭脂,将整个人都显得成熟了不少。
“小姐,你真美。”伊然衷心的赞道。
慕容悦浅浅一笑,更是风华无限,如那九重天上下来的仙女,魅惑妖娆。
慕容涂在里边走来走去,指挥着常山侯夫人一会注意这个,一会注意那个,使得这房内叽叽喳喳。
付凝可笑道:“五皇子殿下,这里男子本来是不能进来的,您偏生要进来,进来了也不安分坐着,都扰了这些嬷嬷们做事了。”
常山侯夫人也是一脸抱怨道:“五皇子,您再说话,这妆要是化的不好看,皇后娘娘第一个怪您。”
“嘿嘿……本皇子不说话了,不说话了……”慕容涂讪讪的笑着,坐在一旁仔细端详着慕容悦。
这送亲的自然便是慕容宥和慕容涂、苏年锦三人了。
因着来的没有女子,便邀请了付凝可,季亦淞见她喜欢付凝可,这梳妆的活便交给常山侯夫人了。
付夫人仔细的捧着慕容悦乌黑的发丝,小心翼翼的梳了下来,念道:“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
“三梳儿孙满地。”
“四梳皇上行好运,天下百姓皆安乐。”
“五梳五子登科来接契,五条银笋百样齐。”
“六梳亲朋来助庆,香闺对镜染胭红。”
“七梳七姐下凡配董永,鹊桥高架互轻平。”
“八梳八仙来贺寿,宝鸭穿莲道外游。”
“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
“十梳夫妻两老就到白头。”
“公主,女子这一世,最大的幸福便是嫁的一个好男子,两人举案齐眉,为他生儿育女,每个女子盼的都是丈夫心里只有她一个人,唯独您盼不得,您是皇后,母仪天下,后宫之中的嫔妃必是充盈,您要的,是宽容大度,体己皇上,为他排忧解难。”付夫人如是说道,脸上却洋溢着幸福,一生一世一双人,她何其有幸,让侯爷只有她一个。
慕容悦没有回答她,付夫人也只当她一时承受不了,毕竟这天下有多少女子能容忍得了与其他的女人分享一个丈夫。
她着手替慕容悦盘了一个九天朝凤发髻。
“本宫这一生都是一无所有,活在别人的计谋中,若是可以为自己可以活,情愿不嫁,也要守着一生一世一双人!”慕容悦沉声道,清脆的声音格外的尖锐,吓得付夫人手一抖,将那凤钗都给插错了位置。
她提醒道:“您是皇后!”
皇后,母仪天下,却是注定无法独守男子!
慕容悦笑笑,并未说话,慕容涂却是懒懒道:“本皇子的妹妹这一生,只会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不会和任何共享丈夫!”
苏年锦正在此时走进来,听见慕容涂的话朝着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的承诺。
他转头看着慕容悦的时候却是呆了,她的衣服都是他送的,也特地给她选了一件火红色额的貂裘,却没有想
到她穿着嫁衣是这样的艳丽,比之那云雾中翻腾的烟霞都要美上三分。
“真美。”他由衷的赞道。
慕容悦亦是浅浅的笑。
付夫人有些惊讶的看着这二人,以她过来人的身份来看,总觉得这两人之间有些不寻常,却又说不上来。
“五皇子殿下,公主殿下,太子殿下说南皇来接人了,让您准备好。”一位清秀的小童在门外喊道,是慕容宥的书童。
“快快,关好门。”慕容涂立即将那小童使唤了出来。
“五皇子殿下,不能这样做!”付夫人一听,连忙阻止道。
“本皇子说怎么做就怎么做!”五皇子看了眼她,强势道,见着那小童还在外冷着,招呼道:“童风,你倒是快些来啊,是不是本皇子的话你都不听了!”
童风一脸别扭的走过来,将门关上,提醒道:“五皇子,太子殿下说让您背公主殿下出去……”
“行了行了……哪儿那么多话,本皇子的妹妹是那么好娶的吗?”慕容涂一脸不耐烦的瞪着他!
童风无语,认命的站在一旁。
付夫人目瞪口等的看着他,愣愣道:“五皇子殿下,皇上娶后亲自出来迎娶已经是给足了公主的面子了,您若是再把门关了,可就是打了皇上的脸了。”
“真的吗?”慕容涂守着门的身体微微放松了一些,有些狐疑道。
付夫人松了一口气似的点了点头,“真的,若是以往纳后,都是直接抬进皇宫,拜了祖宗,才出来游行的。从未有过皇上亲自出来迎娶皇后的惯例。”
“那……”慕容涂犹豫的看了她一眼,道:“那……本皇子,这就把们开了。”
“不用了,外面已经来人了。”苏年锦淡淡道,走上前替慕容悦将红盖头盖上。
外面来的人自然是南皇季亦淞和肖世子肖零与丞相崔思泽!
他们在行宫的门口等了许久,等了片刻都等不到慕容悦的到来,季亦淞便直接闯了进来,只看见原本是新娘子闺阁的金桂园此刻是大门紧闭,孤独的红灯笼高高的挂在院门上。
季亦淞脸色一黑,问着慕容宥,语气阴森,“慕容太子,您可否告诉朕,元冗公主去哪了?朕的皇后去哪了?”
他冷冽的声音咆哮着,下的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缩了缩脖子,帝王之怒,果真是惹不得啊。
蒋太师翻了翻白眼,在心中默念了一句,妖女!祸我皇上!
“南皇,本宫皇弟顽皮……”慕容宥看了眼紧逼的大门,皱了皱眉,却也没失了风度,缓缓的解释道。
“嘎吱。”突然门开了,慕容涂背着慕容悦走了出来,美丽的脸上有着一丝诧异,看了看慕容宥,再看了看季亦淞,讶异道:“都在这干嘛?不是说叫我背到门口吗?”
季亦淞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崔思泽立即上前道:“皇上焦急,便进来接新娘子了五皇子殿下将皇后娘娘交给皇上吧,皇上要在这当场揭了盖头,然后要出去游城街,拜宗庙!”
慕容涂一听,立即不依了,不满道:“成亲不是都是闹洞房的时候揭盖头吗?”
“皇上娶的是皇后!”崔思泽强调道。
慕容涂还要说些什么,趴在他身上的慕容悦拉了拉的衣裳,才不情不愿的将慕容悦递给季亦淞。
季亦淞抱着慕容悦虎步龙行,一路行至行宫门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