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老人没舍得去下手,也没有去问慕容悦原本的身份。
等着雪覆盖上了大地,雪山老人才叹息了一声,拂去她身上的雪,轻声道:“小锦知道吗?”
慕容悦点了点头,曾经他说,无论她是谁,他都爱。
雪山老人复杂的盯着她,道:“曾经,他喜爱阿悦,十分喜悦,为了让我答应,跟在她身后两年,经受住了我千锤百炼的考验,所以,你若是真喜爱他,便也体谅一下他。”
慕容悦惊了惊,她只知道他了解慕容悦,却不知道他曾经为了她……
深情么?可惜这深情,却不是她的……
她接受了原本属于慕容悦的亲情,难道还要接受她的爱情吗?
她跪在地上,凉意从膝盖处传上来,却刺激不了她的心。
“他喜爱她的么?”她抬头看雪山老人,喃喃道。
雪山老人缓缓的点了头。
他将她掳来本就是为了让她放弃原本属于阿悦的,既然小锦知道,那又何必再让他再深陷下去。
“你是让我离开他吗?”慕容悦双眼炯炯有神,盯着雪山老人,又仿若是透过他看见了远方,看见了那个对她格外宠溺的苏年锦。
雪山老人没有回答,这个答案,显而易见。
“为什么?”慕容悦有些不甘心的问,或者说,是想要他改变主意。
慕容悦原本就不在了是吗?为何他却不能属于她呢?
“因为他不属于你。”雪山老人淡淡道,这声音有着一丝冷漠,更有着一丝凌厉。
慕容悦想要辩解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辩解。
“我若是不走了?”她有些恼怒,声音中自然也多了一些生硬。
雪山老人也不怒,冷笑一声,“不是你死便是他死,想必现在他这个样子,我要做点什么并不难……”
慕容悦一惊,咬了咬嘴唇,怒道:“他可是无忧老人的弟子。”
他不是与无忧老人是好友吗?怎的说杀就杀!
难道她当初看见的那个慈霭老人都是他装的吗?
她越想心中
的愤怒便是翻腾的更加剧烈。
“我即便是杀了他,无忧也不知道。”雪山老人满不在乎道,“你只需说你离开或者是不离开就可以了!”
慕容悦还想要辩解什么,雪山老人又道:“我不会杀你,但是你惹怒我一分,我便会使苏年锦痛苦一分,你若真是冷心冷肺,那便不用在乎什么。”
许久。
从山崖上看下去便可以听见下面的白茫茫一片,房屋山林尽是静悄悄的,期待着这鲜血的降临。
原本,就不属于我的,是吗?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再属于我吧,没有了我,他便不用跟慕容臻作对,他依旧是权倾西国的陶王之子。
“我看他一眼,看了就走……”慕容悦闭上眼睛,双手扣进雪中,被冷冻的紫黑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西国皇室之事过后,你也走吧。”雪山老人余光瞟了一眼,却是吐出了另一句伤人的话。
“好。”
“山花组织我已将你的少主之位传给了依然了,可有意义?”
慕容悦低低一笑,轻灵的声音,就像是这雪中的精灵。
“没有。”
既然原本就不属于她,既然,这些爱原本就不是她的,她又何必这么贪心要守着他们的东西呢?
雪山老人想要的达成了,自然是先行离去了,他在远远的看着悬崖之边的那个女子,眼中闪过一丝不舍,瞬间便被坚定给隐藏了。
“你还真狠得下心。”突然一个沧桑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
雪山老人撇了撇嘴,看着这个看似只有三十岁实际七十岁的男子,当真觉得人生中有太多的不可思议。
他儒雅的神情,优雅的动作,看起来还真像是那么回事,有点仙风道骨。
他,便是四国闻名的天命老人,算尽天下事,却唯独算不出自己。
“我救了你徒弟一命,你告知我阿悦的事情,我们的交易也算是完成了。”雪山老人没好气道。
天命却不打算接下他的话题,而是再次指向那个跪在悬崖之巅的女子,道:“她和你的徒弟性情八
分相似,与你也算有缘,你为何,偏生就是要赶她走了?”
“她本就不属于这里,因着阴错阳差占据了阿悦的身体,便要代替阿悦卷进这风雨飘摇中,又是何必。”雪山老人叹道。
“她已经是卷进来了,你再让她半身而退,又怎的可能?”天命悠悠道。
“这次西国之事,我保他平安,平安之后便是与我再无瓜葛,与阿悦身边的所有人都没有瓜葛。”雪山老人坚定道。
不能享受,便不用折磨了。
天命摇了摇手中的山水扇,微微摇了摇。
他没有再说什么,却是看了一眼那个女子。
她本是这天下圣女,又怎会不卷进这天下风雨中。
“她是众命所归。”天命微微一笑,便转了身去。
雪山老人愣了愣,却是没有多做思考。
一切又像是回到了平静,慕容悦看着这下面,起身站了起来,身上传来的寒冷使得他不住的打着哆嗦。
她咬着唇,忍着眼泪不掉下来,直至唇角见血。
她忽然又跪了下去,趴在地上,晶莹的泪水落在其中,不见踪影。
她呜咽着,水蓝色的衣裳沾染到了点点血色,被泪水晕开来,如一朵盛开的腊梅。
她本认为这是她再一次生活的重新美好,她以为她的生活已经有了再一次的希望。
可是这一切,原来她只是占有了别人的而已。
她望着地下的悬崖,那无尽的深渊就像藏着无数翻涌的欲望和绝望。
她起身朝前迈去,没有希望就没有绝望,就这么一了百了不是很好?
她一步一步的迈去,雪挡住的土地已是有了些许生硬,石子被她踩的嘎嘎作响,像是感觉到疼痛,又像是在呼唤一般。
她张开双手,准备跳下去,身后便传来依然焦急的呼唤声,“阿悦。”
慕容悦没有回头,而是跳了下去。
风呼呼的刮过来,从她的耳边刮过,刮的她的脸有些生疼,一炮像是一只宽大的鸟儿,咧咧作响。
就这么死了,算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