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咋碰上这玩意了!”
刘卫东吓了一跳,急忙往后倒车,可是棕熊似乎盯上了他们,咆哮着扑过来,足有脸盆大小的熊爪拍在车前挡板上,发出砰砰的声音!
“嗷呜!”
一声怒吼,被激怒的棕熊忽然人立而起,两只前爪拍打着胸膛,再次猛扑过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刘卫东看了一眼后视镜,见车子已经退到路边,后面就是一块大石头,退无可退,干脆重新挂档,一脚油门,车子的后轮与地面剧烈摩擦,卷起沙子石子到处横飞!
轰!
这台蓝色的钢铁怪物冲向棕熊,棕熊也发了狂,不躲不闪,和大卡车正面硬刚!
一声剧烈的碰撞之后,棕熊被大卡车撞出足有十多米远,刘卫东停下车,深吸一口气,隔着车窗望向远处的棕熊,见牠半天都没起来,这才放了心,从箱子里找出五四式手枪,小心翼翼下了车。
“卫东小心!”
吴懿平教授亲眼目睹了这惨烈的一幕,提醒道。
“嗯!”
刘卫东点了下头,一步步来到棕熊面前,敢和解放大卡硬碰硬的这头棕熊体型可不小,光一只前爪就有脸盆大小,那大脑袋跟农村装土豆的土筐似的,此时正圆睁双眼,嘴角不停往外渗血,见刘卫东来到身边,仍咬着牙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和他拼个你死我活!
刘卫东举起枪,正准备把这头棕熊结果掉,忽然棕熊歪过脑袋,望向远处。
他顺着棕熊的目光往远处看,只见山坳里跑出一只和敖其尔一般大小的小棕熊,正呆呆站在原地,一脸惊恐的看着倒地不起的母亲和那个手持铁疙瘩的人类。
“嗷嗷!”小棕熊大声叫起来,似乎想要吓退刘卫东。
刘卫东讪讪往后退了一步,按照他的推测,应该是棕熊把前面的山坳当成了自己的家,车子开过的时候声音太大,惊动了棕熊,误以为人类会对牠和牠的孩子不利……
可是现在这个季节……
他回到车上,吴懿平教授也透过车窗看那两头依偎在一起的大小棕熊,小棕熊正趴在大棕熊身边,用舌头不断舔舐母熊嘴里的血水。
“这个时节棕熊不该早早冬眠了吗?怎么会跑出来觅食?”吴懿平十分纳闷,刘卫东也觉得奇怪,而且这只棕熊非常敏感,要不然也不会被车子的声音惊动,贸然对车子发动进攻。
就在众人疑惑间,从远处大山里跑出几匹马,一个个都端着猎枪,看到棕熊被大卡车撞翻在地,个个喜形于色,纷纷策马冲过去,就要把这头母熊以及那头小熊给结果了。
“干啥的!”
刘卫东打开车门,举起五四式砰砰开了两枪,这些猎手们都被吓了一跳,勒住胯下马,为首一个老头催马过来,扯下手套,给刘卫东递了根烟。
“司机同志,多谢你们把这头杀人熊给撞翻咧!”
杀人熊?
刘卫东和吴教授面面相觑,这头熊,竟然杀了人?
见两人一脸疑惑,老汉卷了根烟,自顾自抽了起来,“你们是外乡人吧,不知道我们祁连山里的事情,这不前些日子我一个侄子上山砍柴,偏巧不巧砍到这头熊冬眠的树洞,熊就把我侄子给撕了,我们在家左等右等他也不回来,上山一看,这头熊正抱着我侄子的大腿骨在那啃咧!”
刘卫东听到这,也是一皱眉,“所以你们就追杀这头熊?”
“吃了人的熊可不敢留咧!”老汉连连摆手,“得亏着你们开车把牠撞倒,不然我们不知道还要追出多远呢!”
对于这件事,刘卫东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按理说棕熊生长在祁连山上,和人类并无过节,只是因为这老汉的侄子砍木头……
是是非非实在说不清!
“这位大哥说得对,开了口的棕熊绝对不能留!”吴懿平教授也是这个意见,她以前就听说过棕熊一旦吃了人,就会留恋人的味道,不再去吃别的动物,而是见人就杀……
原来如此!
刘卫东这才明白为啥刚才棕熊看到他们不但不躲,反而迎面冲上来!
合着是想把我们这一车人也当点心干掉!
“那还说啥了,杀吧!”
“谢谢司机同志咧!”老汉一摆手,手下几个子侄抄起喷子,对准还想挣扎着爬起来的杀人熊连开好几枪!
铅弹雨点般打进棕熊的身体,这头还想站起来报仇的棕熊挣扎了几下,最终还是躺在地上,死了。
那头小棕熊见事不好,拔腿就跑,跑到远处一块大石头后面,望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母亲,发出一声接一声的悲号。
“叔,那个小的咋整咧?”
“小的没啥能水,让牠走吧!”老爷子跳下马,蹲下来,扯扯棕熊的皮毛,一皱眉,“三娃你咋搞咧,多好的皮子,打出一堆枪眼,咋卖钱咧!”
“老乡,老乡听我一句劝,吃了人的熊的肉,你们可不能吃啊,吃了会得病的!”吴懿平见他们原地给棕熊剥皮,将肉切下来,就要往家里搬运,急忙下车阻止。
“得啥病?”这帮乡民哪里有那么多医学知识,只是看着大块大块的肉,都有些眼馋。
“就是,就是……”吴懿平也想不出什么恰当的词来解释,在这个时代,朊病毒还没有被完全发现,她只能告诉他们吃了这种熊的肉,人就会双眼发红,发疯,全身瘙痒,脑袋烂掉,最后头疼到死为止。
“大妹子你说的太吓人咧!”老汉手一哆嗦,急忙把手里的棕熊肉扔在地上,擦擦沾血的匕首,“那熊皮没事吧!”
“不入口就没事。”
“那成咧,三娃子,把熊皮收拾起来,赶明卖到供销社,换俩钱好过年。”老爷子瞅瞅天色不早,“大妹子你们要去哪嘎哈?要不去俺们村过夜吧,眼瞅着天就黑了,大山里狼虫虎豹多着咧!”
“好吧!”
刘卫东看看天色,冲吴懿平教授点了下头。
老汉姓索,祖祖辈辈就生活在祁连山里,按照金老爷子自己说,他家祖上就是大明朝看守长城的士兵,后来就在祁连山落地生根,繁衍到现在,家族已经有男丁近千口,立了五个村落,现在都被编成索家一队,索家二队等生产队。
和许灵均所在的牧业队一样,这边的村落依然破旧不堪,村口竖着几个巨大的用黄土夯成的垛子,入村一条狭窄的小道,一排排土坯房沿着山脚依次排列,从地里收回的荞麦秸秆堆成一座小山,狭窄的道路上鸭子成群,小鸡乱飞,两头调皮的牛正站在秸秆堆前大口大口扯着秸秆往嘴里塞。
“喔喔喔!”索老汉的儿子索茂荣招呼着刘卫东把车子停在村口,这个小小的山村里极少见过这种东西,一时间半个村子的大人小孩都跑出来看热闹。
“我草这穷山沟还专出漂亮姑娘,你看那姐俩!”钟跃民两眼直勾勾的盯着人堆里两个姑娘,擦了把口水,果然深山藏凤凰,这俩闺女属于天生丽质的那种,要是稍稍打扮一下,不比周晓白差多少。
“你他娘的整天除了想女人,还能想点啥?”郑桐骂了一句,但也不得不暗赞一声这山沟里还真有美女!
只是……
郑桐看着路边嘎嘎叫的鸭子,到处采食的小鸡,很是纳闷,这边不割尾巴吗?
刘卫东拍拍车厢,“下来下来,咋的想让人家当猴子看啊!”
三个人这才扶着秦仲达老爷子下了车,跟在索茂荣身后,在索家一队百姓们的注视下一步步走进老汉家里。
“屋里坐!”
索老汉一进门,就招呼老婆子杀鸡,家里来客人了!
刘卫东这次终于深深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农村的宗法社会,索家从一名戍边的军户繁衍出直系男丁上千口的庞大家族,分成五个村落居住,每一个村子都有一名年高德勋的老者管理,村子里大事小情,都得先经过他们商讨决定才能执行。
公社、生产队什么的……
这地方天高皇帝远,处于祁连山大山沟里,纵然上头派来了一个支/书来主持工作,却也得仰仗索家这几个老爷子,不然没人听他的!
至于割尾巴……
开玩笑,这里的山民野得很,瞪眼宰活人,谁敢来割个试试!
听闻一队来了客人,其余四个村落的人也都赶来看热闹,把索老汉家挤得水泄不通,更有不少人凑到刘卫东的大卡车前品头论足。
“我那年去省城看病,就坐这玩意!”一个中年人摸着冰凉的车厢盖,冲众人吹牛,“可舒服了,晃晃悠悠的,我都快要睡着了!”
“七叔你就吹吧,这玩意一身铁壳,躺在上边能舒服?”
“这孩子说你咋不信呢!”被叫做的七叔的脸一红,争辩道。
“都远点扇着,别给人家的车弄坏咧!”索老汉吼了一嗓子,众人这才悻悻退去。
“老人家,咱们这主要靠啥营生?”刘卫东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好奇问道。
“种土豆、荞麦、青稞、包谷,养点鸡鸭猪牛羊,祖祖辈辈都是这么凑合过咧!”老头嘿嘿一笑,“外头冷,屋里坐屋里坐咧!”
刘卫东等人被“驱赶”进屋子里,和广大北方民居一样,屋子里盘着一铺炕,烧得热气腾腾,摆上一面小炕桌,上边放着茶水,见刘卫东进来,索老汉的媳妇索张氏急忙招呼他坐下。
“同志你们从哪来?”索老汉的儿子索茂荣竟然从外边抱了一个大蜜瓜进来,把刘卫东看愣了!
现在可是一月初了!
正是天寒地冻的时节,他们哪来的瓜?
“秋天的瓜,放在地窖里一个冬天了,再不吃就坏咧!”索老汉热情招呼众人过来吃瓜,他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刷刷几下便把蜜瓜切成均等的十几块,递给刘卫东一块,“快尝尝咧!”
刘卫东接过来,咬上一口,当真是甜到心坎里!
钟跃民和张海洋两个家伙,吃了一块觉得不过瘾,眼珠子又往桌上飘,索老汉哈哈一笑,又拿起两块递给他们。
“大,那帮尕娃子又来找茬了,咋办咧?”大家伙正在吃瓜,索茂荣的弟弟索茂昌从外边跑进来,慌慌张张,老汉瞪了他一眼,“还能咋办,敲锣!”
“这是……”刘卫东一脸错愕的看着索家所有男丁都跑出来,在村口的打谷场上集合,每个人手里都拎着家伙,有土枪土炮,也有猎枪喷子,甚至还有崭新的五六半!
没有枪的就拎着连枷、铁叉等农具,跟在众人身后,一个个屏气凝神,做好了准备!
“你们是外乡人,不知道我们这,我们老索家和山对过的老马家是世仇,他们总来找茬。”
索张氏把瓜皮收拾起来,扔到鸡鸭棚子里,喊了一嗓子,“爷们们都上去了,咱们娘们也不能落在炕上,都把家伙抄起来!”
老太太一声喊,儿媳女儿等等十好几个也都拎着菜刀斧头出了门!
“这边民风真彪悍啊!”郑桐看得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