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啊,那太好了!”孙玉亭高兴得差点说出那句经典的口头禅,端起酒杯先自顾自干了一杯,兴奋得脸都红了,“领导让我去大集团上班?”
“不是上班,是邀请您去指导工作。”
“哎呀指导工作我的水平不够嘛,要不带上福堂哥,我们俩搭班子好久了,离了他我还怪想的!”
孙玉亭这个家伙,倒是没忘了田福堂的好。
孙玉厚老汉狠狠瞪了弟弟一眼,暗骂一声没良心的东西!
你上学的钱是哪来的,你的房子是谁的,你的媳妇谁给你娶的……
有了好处不想着家里人,先倒是惦记人家田福堂!
“福堂叔有兴趣去南方逛逛吗?”刘卫东笑道,田福堂受宠若惊,急忙站起身,“领导让我去,那我就去。”
“哈哈!”刘卫东笑了笑,心里也是颇为感慨,没想到啊没想到,我这个董事长竟然这么值钱!
走到哪都被人高看一眼!
不过扒下这层皮,我不过是个会开车的小司机而已!
“那好吧,就让福堂叔和玉亭叔继续搭班子,先去我们总厂培训一段时间,再派你们去南方跑市场,拉订单,到时候一个月也能赚上三五千块。”
“那么多!”
孙少安啃着鸡骨头,心里也活泛起来。
婚礼结束后,新人入洞房,在孙少安的陪同下,刘卫东去他的小砖窑看了看。
小砖窑的规模扩大了不少,一排排烧红的砖头整整齐齐摆放在空地上,好像一堵堵红色的城墙,刘卫东拿起一块,一掌拍下去,红砖应声断成两截,看得孙少安瞪大了眼珠子!
“硬气功,当兵时学的。”刘卫东笑着把砖头扔向远处,拍拍手上的灰,笑道。
“董事长你看这使我们新买的制砖机,一天能产五千块砖头,以前那台现在还在用。”
“销路咋样?”刘卫东拿起一块已经干透,即将进窑烧制的砖坯问道。
“销路那是不成问题,现在县里都在搞建筑,我们这产出一车,那边立刻就给买走了,都供不上啊!”
对于销路问题,孙少安不存在任何担心,现实的情况是供不应求,有些人甚至提前把砖头定下了,等到烧好后再来取。
“嗯,看来市场还不小……”刘卫东点了下头,“那这样吧,就在你们这个砖窑的基础上,我们再投点钱,等到你将来赚钱了还给我们,或者我们拿钱入股,占一定股份,这个股份运作你懂吧,两条路,你选一下吧!”
“哎呀大领导,你看我这就一个农民,哪懂得啥子股权啊,让我回去考虑考虑成不?”孙少安有些抓瞎了,股权他倒是明白是啥意思,在生产队的时候天天吵吵这个,不过如果真的让他们占了股份,自己是不是就……
兹事体大,必须找个明白人好好商量商量,不能轻易做决定。
“好,没问题!”
刘卫东笑了笑,少安再能,也只是个农民,跳不出自己的小圈子,自然弄不清楚什么叫股权运作了。
天色渐渐黑下来,通往县城的道路崎岖难走,刘卫东只得和毓文妹妹选择在双水村留宿。
为了招待这位大董事长,孙玉厚家把给新媳妇做的被褥都抱出来,铺在炕上,孙少安在灶下烧水,要端给他洗洗脚。
“刚才你们董事长说什么入股咱家的砖厂,这事我不太明白,你帮我参谋参谋,这事能行不?”孙少安扯过新郎官,压低声音说道。
“入股那肯定是控股,我们集团从来都是这样,控股了以后就得听人家的,你跟着分红就完了。”
“那就完了!”孙少安想想自己苦心造诣弄出来的砖厂,被人家几万块钱就控了股,以后凡事都得听人家的,心里就不是个滋味。
这和把自家的孩子卖出去有啥区别?
“那让他们借钱给我吧!”孙少安抓起一根柴火扔进灶里,下了决心。
“行,我们先借你十万块钱,你把砖厂好好搞搞,咋样?”刘卫东把脚伸进热水里,舒服得他眯起眼睛,真爽!
“十万块也太多了,一两万就行了……”孙少安连连摆手,毓文咯咯一笑,“少安哥,十万块钱而已……”
她掏出支票簿,刷刷刷签了一张递给他,“你拿着去省城的银行去取吧!”
“这,这就是十万块?”孙少安惊呆了!
一张薄薄的纸片而已!
咋就能顶十万块了!
“少安哥你不懂,这个叫凭票即付式支票,只要拿去交给银行柜台,他们会立刻给你开具现钞的。”
刘毓文有些懊悔没带点钱来,和这些人解释起来实在是太费劲了!
“哦……先打个欠条吧!”
孙少安招呼秀莲去拿儿子的作业本,刘毓文连连摆手,“十万块而已,又不是什么大钱,打什么欠条呢!你们留着花吧!”
屋子里的人都震惊了!
也包括刘卫东!
瞧瞧!
瞧瞧!
这才是亿万富翁该说的话!
十万块而已,随便花吧!
那妹妹,你哥哥我也很困难,要不要也给十万块随便花花?
“那不行,一码归一码!”孙少安却不想“随便花”,硬是给她开了张欠条,塞到刘毓文手里,刘毓文看着上边好几个错别字,无奈笑笑,把欠条塞进口袋。
小山村的夜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窗棂的声音,刘卫东躺在炕上,打着哈欠看着外边的星星,心里想着媳妇。
那家伙现在干啥呢,不会又在上晚自习吧!
早知如此就不该让她学医了,学医太累了……
好心疼!
炕头,孙玉厚老汉的鼾声如打雷般传来,刘卫东打了个哈欠,合上眼,也睡着了。
此时小格格正坐在宿舍里,打开一本相册来回翻看,看她的宝贝儿子、女儿、二儿子……还有丈夫。
“我那个蠢哥又跑哪去了……”小格格促狭的在丈夫的照片上比划了一下拳头,瞅瞅同宿舍的姐妹们都睡着了,她捧起相册亲了一口,也合上眼,睡着了。
草原上,老王爷鼾声如雷,四个孩子蹦蹦跳跳,吵闹的声音险些把蒙古包都给掀起来了!
敖其尔领着孩子们臊眉耷眼的守在门口,一个个困得两眼直冒星星!咻的一声,蒙古包上跳来几只花斑色的沙漠猫,静静躺在上面,透过天窗,望着蹦蹦跳跳吵吵闹闹的孩子们,喵叫一声。
第二天一大早,刘卫东就早早起来了,在他的盛情邀请下,孙玉亭和田福堂两位已经收拾好了行装,准备跟他一起去京城大厂子,开启事业第二春。
孙少安天不亮就去砖厂干活了,弟弟结婚耽误了不少活,今天务必要把那些已经干透的砖上窑烧制了。
“你们用的煤都是哪来的?”
刘卫东顶着清晨的露水来到砖窑,看到窑里火光冲天,拿起一块煤问道。
“都是从南边的小煤窑里买的,这个东西不值钱。”孙少安把沾满土灰的衣服脱下来抖了抖,露出一身让人羡慕的腱子肉。
“不错,成本可以做的更低一些。”刘卫东指着远处千沟万壑的黄土高原,“这些土地平整起来的工程量太大了,不如直接削平山头,都拿来烧砖,剩下的土地再平整后做成良田,如此一举两得,对你们对双水村都是件好事。”
“领导同志啊咱们想到一块去了,我也是这么想的,要不你看这些山仡佬里的地,东一块西一块,没法子种嘛!”
“是啊,相比别的地方,你们这里的自然环境差了一些,不过黄土这种东西,用好了能变成金子,用不好只能变成烂泥。”
封窑了,孙少安领着田万友老汉,将砖窑封起来,剩下的煤炭则用小推车推到窑洞上面,通过预留的通气孔往里面加煤炭,保持火力。
“这种方式的效率还是太低了,可不可以把窑做得更大一点,比如说一次能烧出一万块甚至更多?”
刘卫东问道,孙少安挠挠头,“祖祖辈辈都是这么烧的,要是像您说的那样,就要上大砖机,我听少平说,现在人家西方国家都用那种大机器,叫什么转窑,一次能烧十万块呢!”
“是啊,可以的话,就上那种大机器,这种小窑生产效率太低了!”刘卫东提议道。
孙少安没吭声,他心里始终盘算着成本的问题。
上大机器,产量自然提高不少,但是成本也高了,到时候稍有一个不慎,他全部的身家可就都赔进去了!
“董事长,哥,吃早饭了!”
孙少平站在远处,冲两人喊道。
吃过早饭,刘卫东带着少平娘给他准备的满满一袋子大枣,开上车,离开原西县,直奔京城而去。
想要蹭车的孙玉亭和田福堂俩人被他给轰了下去,让他们自己买车票去京城。
京城家里一切如旧,孩子们被送到草原老岳父那里了,老木匠闲极无聊,找了个木头厂,每天帮人家做点活赚点钱,权当打发时间。
小格格在学校里上学,要等到周末才回来。
刘毓文刚下车就跑回宾馆,草原一行让她看到了牛奶这种快消品的市场,她要和老爹商量一下,是否要加大对奶制品方面的投资。
家里又剩下刘卫东一个人了,他托着腮帮子坐在门口,看着一只猫踩着墙头跳过月亮门,消失在四合院里,长长打了个哈欠。
孙少平和田晓霞……倒是郎才女貌的一对,自己给田福军等人开了张空头支票后,这家人对孙少平这个穷女婿的态度立刻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真是……
人心啊!
远处传来叮铃铃的车铃声,他走过去,从邮递员手里接过来两封信,一封是郑桐给他的,这小子现在在草原上搞现场教学,已经很久没回来了。
另一封信,则是来自老领导陈向飞,他如今也退役了,主动要求回到老家,娶了个三十多岁没结婚的老姑娘,现在也是有儿有女了。
陈向飞在信里很是发了一顿牢骚,说什么自打离开草原就吃不到牛肉干和奶豆腐了,你个刘卫东现在神气了,都上了电视了,是不是把我这个领导给忘了巴拉巴拉,小兔崽子你攥方向盘的手艺还是我手把手教你的,快点送来两斤牛肉干过来!
这家伙也不是个安分的主,就在上个月,他和顶头上司因为一点小事大打出手,两拳就把人家送进了医院,被开除了公职,得知刘卫东现在已经升任董事长,便腆着脸写信来,希望他能帮忙安排个工作。
刘卫东看完,抹了把脸,笑骂一声陈向飞,就他那火爆的脾气,哪能屈居人下,迟早要出来自己单干的!
他也没想过让陈向飞来给自己帮忙,虽然曾经是他的领导,但是那家伙脾气有余专业性不足,要么就去销售公司跑销售,要么去管人事……
可拉倒吧,就他那脾气,管人事都管不好!
实在不行的话……
刘卫东正寻思着该怎么解决陈向飞的问题,外边走进来一个人,他定睛一看,乐了!
这不是许大茂么!
许大茂承包了电影院,现在做得风生水起,已经隐约成为四合院里最富有的人了!
傻柱……
不值一提!
“呦呵大茂哥春风八面,最近又挣了不少吧!”刘卫东冲他招招手,许大茂打着哈哈,“还成还成,刘大董事长在这闲着呢!”
“我一个战友给我来了封信,对了大茂哥最近有啥好片子没?”
“有啊,托你的福,我从香江那边弄来不少录影带,都是那啥的,要不今晚去看看?”
“真的假的?”刘卫东倒是不怀疑,以许大茂的脾气秉性,不搞点带颜色的那是不可能的!
“还能有假?我都放了几百场了!”许大茂一脸得意的奸笑,“你晚上十点过去,我给你留个好位置!”
“行,我晚上去看看。”
反正老婆孩子都不在,去“欣赏”一下人类最原始的艺术,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天黑的时候老木匠背着工具箱回来了,老爷子吃过晚饭后就躺下睡觉了,刘卫东等到晚上九点,从外屋的床上爬起来,一溜烟出了四合院,直奔许大茂的电影院而去。
电影院里人头攒动,现在的京城人也开始享受夜生活了,年轻男女们成群结队,拿着票进场,坐下来看电影。
见刘卫东走过来,秦京茹笑得脸上开了花,急忙紧走几步迎过来,“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卫东兄弟,今天有新上映的港台片子,都是武打的,进来看看呗!”
“我先四处转转。”刘卫东眼珠子叽里咕噜乱转,打量电影院墙上贴出来的告示。
上边用红彤彤的大字写着:十点后有专场!
票价五毛!
保证精彩刺激!
我去!
刘卫东摸摸下巴,这个许大茂,当真是没被抓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