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
刘怀民握着话筒，将机械厂的事情向陈老汇报。
“这件事你们自己决定。”
“只要对方同意，剩下的事情，我会替你们解决！”
沉默片刻，话筒里传来陈老坚定的声音，这让刘怀民心中一安。
起码他们这样子折腾，不用担心捅出篓子了！
更不用担心被扣上破坏革命友谊的帽子了！
“是，首长，我们这就准备！”
“保证让贵宾满意！”
说完刘怀民挂断电话，而后坐在椅子上，拿出烟来慢慢点上。
首长的态度并没有出乎他的预料。
其实那天在杨小涛说出自己的想法后，尤其是那‘有限度的支援’论调一出来，他就时刻关注着陈老的脸色变化。
虽然最后陈老没有让杨小涛继续说下去，但他看的出来，陈老对杨小涛是满意的，是爱护的。
所以今天杨小涛提出计划的时候，他没有拒绝。
而且，他打这通电话前，也有了心理准备。
现在看来，陈老对杨小涛的偏爱比他想的还多啊。
就在刘怀民吸着烟出神的时候，门口传来敲门声。
接着就看到杨佑宁走进来。
“老刘！”
看到刘怀民罕见的一个人吸烟，杨佑宁有些诧异，不过想到自己的疑惑又迅速平静，显然老刘是知道什么的。
关上门，拿起烟自己点了一根，随后坐在一旁椅子上。
“老刘，你们那天去跟陈老说啥了？”
吸了一半，杨佑宁就问起来，神情笃定。
刘怀民看了眼，没有直接开口，而是在沉思，要不要说，怎么说。
见此杨佑宁再次开口，“这事很奇怪啊！”
“要说以前咱们的夔牛装甲车要保密，可外贸型都做出来了，而且西北那边买了不少，早就不是秘密了，卖一些根本不成问题。”
“可这家伙拿这个做理由，说不过去吧！”
刘怀民抬头看了眼杨佑宁，直觉告诉他，这家伙发现什么了！
“老刘，你别这样看我，那家伙态度明显不对啊。”
“平常碰到这种好事，早就炸开锅了，恨不得多卖点，换取外汇。”
“这次倒好了，不仅不高兴，还防着对方！”
“老刘，你别给我打马虎眼，这到底咋回事！”
杨佑宁一副心急气盛的模样，对于刘怀民跟杨小涛两人瞒着他搞小动作很是不满。
而且事到如今了，还瞒着他，这是看不起他啊！
刘怀民抬头看了眼生气的杨佑宁，突然笑起来。
事到如今，陈老都同意了他们的计划，那有些事说了也无妨。
“老杨，你别急，这件事当初不告诉你们是对你们好！”
“唉！没想到这事还有后续，还牵扯到咱们机械厂了！”
“既然你问起来，我就说一下，反正出了事，多个人扛！”
刘怀民将烟头掐灭，脸上的笑容让杨佑宁拿烟的手却是一抖，脸上皱起来的褶子猛地散开，心底漠然的有些发慌。
他突然间不想听了。
现在他突然想起来，杨小涛那家伙，能干事，却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啊！
可不等他起身离开，刘怀民便开口说起前去总部面见陈老的事。
刘怀民这开口，杨佑宁想走也没法走了。
自己气冲冲的来质问，结果人家说了，你又要走，这不是拿人家开涮嘛。
于是在杨佑宁的忐忑中，听刘怀民将事情讲完。
碰！
“这小子，这小子他疯了啊！”
“一个瓜娃子，战场都没上过就敢断言胜负？”
“真出了问题咋办？他能顶的住？”
“这是国家大事啊！他，他怎么敢啊…”
“这小子，膨胀了，太膨胀了，有点成就就不知道谁是谁了啊！”
杨佑宁只是听到杨小涛分析安南的是，心里就紧张起来。
等刘怀民说完，立马拍着桌子，为杨小涛的胆大包天气愤不已。
话说出口，杨佑宁又下意识的左右看看，尤其是大门位置，确定关上了，这才压低声音道，“你在一旁就不能劝着点？”
“那种事，是咱们能够置喙的？”
“还有，现在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多少人在后面抓咱们的把柄，这小子要是栽了跟头，咱们机械厂就完了！”
杨佑宁一边压低声音一边愤恨的说着，脸上的恨铁不成钢显露无遗。
心里更是对杨小涛这家伙“不合常理”表示无语。
见杨佑宁这番模样，刘怀民仍旧笑着。
“说了就说了吧，言论自由嘛，只是说说而已！”
“老刘，现在不是说说了，你看他这事安排的，这不就是照着来的？”
杨佑宁急得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推翻杨小涛的安排。
到时候对方想要买啥就买啥，反正他们只是个工厂，卖不卖那得领导说了算啊！
刘怀民见杨佑宁这样子，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背后，神情淡然。
“陈老没意见！”
“没，没意见？”
刘怀民刚说完，杨佑宁立马停下脚步，然后诧异的问着，“陈老真没意见？”
这时候，没意见就代表着默许啊。
难道杨小涛说的那些，真有歪理？
“没有，不仅没有，还说出了事，他给咱们摆平！”
刘怀民又补充一句，杨佑宁张大嘴巴。
这已经不是默许了，而是私下里的支持了啊！
碰！
杨佑宁又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吓了刘怀民一跳。
“你，你好好说话，别老拍桌子！”
刘怀民看着坐下的杨佑宁，不知道对方啥意思。
杨佑宁却是不理刘怀民，自顾自的说着，“这么说来，那小子说的不是歪理了？真的可能…”
说到这，杨佑宁眼睛瞪着刘怀民。
见此，刘怀民摇摇头，“你别看我，我哪知道啊！”
“我就跟在一旁听了会儿，具体的领导怎么考虑，我能知道吗？”
杨佑宁点点头，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上级领导虽然没明说，但肯定会考虑一番。
而杨小涛现在做的，只是将这种考虑落到了实处。
想到自家出产的装甲车成了敌人进攻的武器，那不是变相资敌嘛！
杨佑宁明白杨小涛的考虑了。
这事要是不发生还好，可一旦发生了，他们就是帮凶啊！
这个险不能冒！
想到这里，杨佑宁立马起身往外走去。
“老刘赶紧的！”
“干啥？”
“开会，立马开会！”
……
四车间里。
杨小涛看着工人忙碌的调整机器，一旁的研发处人员正将鼹鼠装甲车的部件图纸发下去。
王法就跟在身后，面色凝重。
刚才杨小涛已经跟他说了，这次四车间要全力配合杨小涛演一场戏。
而这戏的主角就是鼹鼠装甲车。
夔牛装甲车的简化版！
“王哥，一会儿跟同志们说清楚，接下来明天一天只生产鼹鼠装甲车，至于其他的工作都放一放！”
“还有，参观过程中任何问题，都不要回答，咱们这有专门的人开口回答！”
杨小涛在一旁交代着，王法不停的点头。
明天就要来人参观了，而他们呢，却是要造假。
用一下午加一晚上的时间造假。
如果是正常工作，他也没啥怕的，毕竟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可现在是造假啊，要是说错话了，那不是坏了安排嘛。
这让他有些惴惴不安。
“放心，只不过是个走个过场，真正的主角在训练场上，你不要有太大压力！”
杨小涛见王法脸色严肃连忙开解道，王法露出一副笑容，“你放心，我一定会叮嘱好的！”
杨小涛嗯了一声，随后将车间任务交给王法，随即往训练基地走去。
等杨小涛离开后，王法拍拍脸颊，随后来到人群中。
啪啪啪
掌声响起，众人看过来！
“同志们，我说两句！”
“大家都听好了，从现在开始，咱们干的都是鼹鼠装甲车！”
“还有，明天都给我把嘴管好了，谁都别说话！”
“尤其是那些个私下里嘴碎的，外宾没走前，都给我装上把门的！”
“否则谁出了事，谁负责！”
王法在众人中喊着，车间工人也意识到这事不简单，干起活来也多了些沉重。
杨小涛来到训练基地后，看到梁作新正指挥着将夔牛装甲车和鼹鼠装甲车训练。
梁作新看到杨小涛过来上前招呼，随后压低声音问道，“你小子到底咋想的？卖给他们这些东西，万一战场上出了事，对方找上门，咱们国家脸上可挂不住啊！”
杨小涛摇头，“你放心，既然我说行，那肯定行啊！”
“而且，南边那林深草茂的地方，这夔牛进去了，能跑起来嘛！”
听杨小涛这样说，梁作新还是觉得杨小涛有事瞒着他。
不过对方不想说，他也没问。
随即就明天的‘表演’讨论起来。
……
西花园，回廊里。
陈老坐在长椅上，侧头欣赏着周围景色，一旁的大姐端着两个茶杯走过来放在一旁。
“大姐，这活就不用你了，我自己来就行。”
陈老笑呵呵的说着，大姐却是皱眉嗔怪道，“你啊，多少时间没来了，好容易来一次，我给你泡杯水咋了。”
“我这不是忙嘛。”
陈老说着，然后看了眼不远处正看着文件的清瘦老人，“我要是不忙点，首长就得操劳。”
“您是愿意我忙点好呢，还是不忙好啊。”
陈老说完，大姐笑着，“我啊，我希望你们都不忙。”
“可以干点自己喜欢的事，春天一起踏春，夏天坐在树下下棋乘凉，秋天去地里收获，冬天在屋里喝茶。”
“让你们，过几天悠闲的日子。”
陈老听了脸上没了笑容，而是露出无奈神情，“大姐，我们也想啊。”
大姐听了也跟着叹息，有时候，不是想退就能退下来的。
清瘦老人听到两人的交谈脸上也露出一抹向往，不过很快就跟陈老一样，脸上既无奈又不舍。
“这份报告写的很用心啊。”
老人坐在一旁将报告递给大姐，然后端起茶杯跟陈老说着。
大姐接过后在一旁看起来，只是看到内容，脸上只是诧异片刻然后就恢复正常。
作为过来人，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比起白景述来更容易接受。
“老陈，你电话里说的事情，我考虑过了。”
老人放下杯子说到，陈老点头，“当初听到他说出来的时候，我是真的吓了一跳。”
“如果真如他说的那般，咱们啊，就成了农夫了。”
老人嗯了一声，“确实，我们没有这方面的预案，不过既然提出来了，咱们也要改变一下方式，有限度的支援，这方式就很好。”
“对，我也是这样想的，而且这次机械厂也准备了礼物招待客人。”
“啥礼物？”
老人好奇问着，陈老将刘怀民汇报的情况说了下，老人立马笑起来。
“按照联盟的想法，应该让他们买只牛，但杨小涛这家伙想让他们买只老鼠，哈哈，这下有的看了。”
大姐在一旁将文件合起来，“这东西，算是药吧？”
陈老笑笑，“算，不过是个偏方。”
清瘦老人摇头，“不管是偏方还是处方，只要有用，就是好方子。”
“如果有用，我亲自个给他颁奖。”
“那我得回去跟这小子说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