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0章 香香的

好在是现场有萧子洪去压阵,没有叫这些人闹起来,不然自己做的准备工作就是废了。

一文一武,到时候可真的就要跨过现阶段进入到争斗阶段了。

不知道是不是受工作组提出这两个建议的影响,惹得厂里都把目光放在了纠察队和宣传队的提议上。

纠察队自不必说,东风和红旗里面武力值充沛的暗自被两边管事的纠集在了一起,准备大辩论不过就用物理服人。

宣传队这边比较复杂,毕竟都是车间里的工人,有几个懂宣传的。

厂里领导倒是对李学武搞的那个宣传队有了兴趣,一个个的都借着这个机会过去看了看。

正在组织鍕训的张丽也是有些发蒙,不知道厂领导是个啥意思,怎么都来看望他们了。

俱乐部的后院不小,完全满足鍕训要求,即便是不满足,隔壁就是露天体育场,怎么都练的开。

杨元松和杨凤山去看训练的时候就对李学武所提出的“先鍕训、后工作”这一思路表示了赞赏,一致同意关键部门实施强力管束是正确的。

这支队伍他们是给与希望的,一定要快速完成转变,将宣传工作牢牢地把握在组织的手中。

杨凤山在检查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状态其实很让杨元松担忧的。

周一的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的就结束了,厂长的门上都被闹了一下,杨凤山下午下班就被王敬章带着人给揪走了。

没人敢拦着,因为王敬章那边的人太多了,三楼的人都在躲着。

杨元松是眼睁睁地看着杨凤山被王敬章等人带走的,他并没有给保卫处打电话,因为他知道打这个电话是没有用的,这不是治安问题。

就他了解到的,杨凤山基本上一宿没睡,一直在被审问,那些人闹的很凶。

早上虽然放他继续上班了,但杨元松看他眼睛红着,真担心他挺不住。

倒不是怕他受工作组的影响,而是周围人的目光和看法。

真要是到了众叛亲离的程度,人人指责他,这个厂长他还真就干不下去了。

找肖领导没有用了,肖领导已经去了南方,上面杨凤山的根子断了,这些事情只能他自己受着。

杨元松陪着他一起来检查文宣队的目的也是在表达对杨凤山的支持,这是很难得的。

两人走后,其他领导在看文宣队的时候也都认同了这种管理模式,同时也鼓励文宣队继续努力,加快融入轧钢厂的步伐。

张丽没理解这是个什么意思,给李学武汇报后便继续按照计划执行了。

谷维洁当时是给李学武打过电话的,从现在的形势上来看,宣传队的规模还是要扩大。

当然了,不是专业人员扩大,而是从厂工人里选拔进步青年加入到宣传队伍中来。

李学武理解,临时工嘛,用的时候召集起来,不用了还是生产工人。

钱不多花,但做事的人多了,争取更广泛的参与,同时认同文宣队的人也就多了。

到底是干谠务的啊,花花肠子……不,工作经验就是丰富啊。

李学武自然不会反对她的这一决定,可也没同意将选拔上来的非专业人员跟专业人员混合,这是自降战斗力的做法。

文宣队可以有厂队,也可以有车间队伍嘛,可以组成一个个的宣传小队嘛。

可以去跟专业队伍一起学习和培训,可以请专业队的老师编节目嘛。

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

文宣队的专业队伍完全可以作为火种,引燃现有的宣传工作热情嘛。

谷维洁来电话的另一个目的是宣传方向和节目制定,现在宣传处那边已经在定节目了,这边训练完就要排演。

当然了,文宣队都是专业的,只要有本子,有节目,基本上练过就能上。

这也不是什么大型的汇演,主要是把宣传的思想传达下去,寓教于乐罢了。

李学武对这个也没意见,所以意见沟通达成了,周二开始,宣传处的人也进驻到文宣队那边去了。

邝玉生给李学武打电话问的就是宣传处通过基层谠组织选拔文艺宣传人员组建宣传小队的事,说着说着就说到工作组去了。

李学武对他询问自己这个工作内容并没有打哑谜,很直白地告诉他,谁掌握了宣传,谁就掌握了主动。

他如果不支持在基层组建宣传队,那宣传队还是有人要组建的,到时候宣传工作就是不受控制的状态了。

邝玉生愈发的看不明白现在的形势了,不过他有一招万能技,那就是问李学武。

本就是对正治不太精通的他也有自己的小机灵,那就是跟李学武继续加深捆绑利益,同时认命地信任和支持李学武。

这么做的好处是,持续加强沟通,项目利益捆绑牢靠,下面的工人获得利益也就会继续支持他,这是整体利益决定的。

喊口号喊不来补贴,大多数工人还是比较追求实际的,闹到现在也没有工人站出来指责邝玉生不好的。

再一个就是他跟李学武的身份相当,不存在主管分歧,他跟李学武走得近不耽误他跟程开元这个主管领导的关系维持。

程开元刚来,还在熟悉业务阶段,跟他和夏中全之间关系相处得还算得当,所以他不想破坏掉这种局势。

李学武又不是厂领导,不存在脚踏两只船的情况。

最后的一个原因就是李学武本身了,他有点看不懂李学武,但他能看清楚李学武以前所做的决定没有出现问题和失误。

又不是让他站队,也不是逼他表态,为啥不听听李学武的意见?

所以跟夏中全一样,服从程开元的领导,但是,要不要做、怎么做、做到哪一步,得先问问李学武再说。

相比于程开元,他们更坚信李学武不会坑害他们,至少在正治上是这样的。

因为李学武没有理由来坑他们,更没有踩他们上位的可能,毕竟李学武不懂技术,从他画的那些灵魂图纸就能看得出来,这是个真正当领导的材料。

领导=不懂技术。

他和老夏都不在乎什么面子不面子的问题,没觉得问李学武的意见,听李学武的指挥就丢了面子,低人一等。

如果李学武算无遗策,真的能给他们带领到正确的道路上,那低他一等又如何。

真香又不是后世才有的。

同聂成林相处不同,李学武对他们也是拿朋友相待,相处起来很是自然和谐,并没有强迫他们选择什么,更没有影响他们的工作,这样还有啥好说的。

“昨天就闹了一场,今天他们又来了,还是跟着王敬章那个王八蛋一起来的!”

邝玉生火大地说道:“我是没逮着他们,让我抓着非尅了丫的”。

“何必呢”

李学武敲了敲钢笔,道:“形势一天一个样,他们也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没必要往前赶一步”。

说着话看了看手表,示意沙器之等一等。

沙器之知道领导在跟邝处长通电话,但还是把自己要说的写在纸上递到了李学武眼前。

李学武接过来看了看,沙器之写的是:收到消息,上面在开会,讨论工作组的问题。

“我知道,你的工作多,任务重”

李学武将纸条又递还给了沙器之,嘴里跟邝玉生说着话,跟沙器之点头道:“工作不是一个人干的,更不是一天干成的,要相信同志们嘛”。

看着沙器之将纸条点燃在了烟灰缸里,李学武继续说道:“派下去,大胆点,把权利和任务都派下去,完成的奖,完不成的罚,要把工作制度搞起来”。

说着话对着要离开的沙器之点了点头,随后跟进来的孙健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等一会。

“要是需要支援你就说,我们这边的办公制度还是能拿得出手的,你要是派人来学习,那我是持欢迎态度的啊”

“哈哈哈~”

李学武拿着电话跟邝玉生说笑了几句,把这老小子的火给压了下去。

刚才沙器之来说的问题其实在李学武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上面在开会,还是大会,那就是要在今天出结果的。

还能是啥结果,都被动的召开院校师生大学习、大讨论积极分子会议了,这不是很明显了嘛。

等一等,可能工作组连今天都过不去,他们再闹腾也是垂死挣扎。

杨凤山的事他自然清楚,但这不是简单的对错好坏问题,他可不敢往里面凑。

王敬章带着的人不是随便找来的,而是红旗里面比较激进的人,打着的旗号也是形势所赋予的,没人敢跟他们对着干。

当然了,王敬章也不是拿着鸡毛当令箭,逮着谁跟谁来,选择杨凤山是形势判断的,针对的也是杨凤山所在的位置,他要是对着别人,那是要挨打的。

这表现在了他们对待杨凤山的工作上,即便是他们得了势,把厂长给抓了,可上班铃声一响,他们还是得放杨凤山去上班,这也是势。

杨凤山活该有此一难,没人能救得了他。

他在厂长的位置上,承担着风险和义务,是所有工厂掌舵人都会面临的问题。

往左,会跟干群关系撞上,往右,会跟红旗怼上,他怎么转舵都会撞上人,怎么都不会讨到好,除非他的船坚炮利。

可现在看来,他既没有良好的干群基础,又没有解决实际困难的能力,更没有勇往直前、不畏强敌的魄力。

如果是在平稳的经济发展时期还好,他这样的性格是很适合管理一个工厂的。

但现在是暴风雨袭来啊,轧钢厂这艘大船正在经受风暴考验呢。

怀仁之心?

犹豫不决?

嫌死的不够快吧!

给邝玉生安抚好,挂了电话,看向对面坐着的孙健,示意他可以说了。

孙健开口道:“领导,工作组的人组织群众去搞活动呢,还要贴大报,厂办那边来通知,为防范突发危险,要求咱们派人维稳”。

“嗯,刚才邝处长来电话说了这个情况”

李学武点了点头,问道:“萧副处长那边什么意见?”

“萧副处长昨天是去了现场的,对当前的形势比较担忧,尤其是昨晚的闹剧,原则上是建议安排更多的人参与到安保工作中来”。

孙健看了看李学武的表情,又说道:“包括对厂领导人身安全的安保工作”

“嗯,你们厂办的意见呢?”

李学武并没有说自己的意见,而是点了点头,思考了一下,又问了孙健一句。

孙健嘴角微动,随后说道:“按照厂办的意见,自然是人越多越好,可我比较担忧其他的地方,如果抽调更多的人,防卫力量薄弱的位置会不会出现更大的问题”。

“包括厂领导的安全防卫工作”

孙健语气有些萧索地说道:“事情很复杂,如果贸然介入,恐怕会引起更大的冲突”。

“是啊”

李学武微微皱眉道:“保卫处动用更多的人,不仅会给他们留空子,还会引起恐慌”。

“那就维持现状,让治安股安排几个人去盯着就行了”

李学武拍板做了决定,对着孙健吩咐道:“还是那句话,原则上不要参与到问题中去,维护住治安就好”。

说完又点了点生产区方向,对着孙健交代道:“跟保卫科说,一定一定要把眼睛睁大了,把问题看住了,这是个考验”。

“是”

他就是不好判断这个命令应该怎么执行,在问过萧副处长后又来跟处长沟通。

孙健能有什么意见,刚才李学武问他的意见就是在试探他在这件事上面的态度。

到底是无条件的遵从厂办的要求,还是能独立思考问题,结合实际做出判断。

尤其是在杨凤山的问题上,李学武好像不关心,又好像很在意,他琢磨不透李学武的意思。

显然,今天他这关算是过了,可不知道以后还有多少关等着他呢。

“处长,还有个事”

沟通完最重要的,孙健轻声问道:“张主任那边说青年突击队要执行长期宣传和指导作用,这经费问题……?”

“暂时不要变”

李学武微微眯着眼睛,道:“还是按照原来的标准拨付,等一等,再决定”。

孙健点了点头,明白李学武话里所说的等一等是在等什么,沙器之都能获得的消息,他自然也能知道。

上边开着会,下面的人都在等,说明今天的会很重要,都在等着形势的变化。

现在工作组还在厂里闹腾,李学武不想惹他们,可不想让他们有机可乘,闹出点什么来还得是他背锅。

孙健起身离开的时候,李学武低头看着文件,随口说道:“跟青年突击队那边打个招呼,注意一下杨厂长的身体健康问题,必要的时候要保证医疗救治”。

“是!”

毕竟是自己的老领导,孙健哪里能不担心,来李学武这边汇报工作的时候也是提心吊胆的,把明哲保身和以退为进都用出来了。

能得到李学武这个吩咐,他知道杨厂长最基本的保障是有了的。

这个时候,能给那些疯子说上话的只有青年突击队的人了,因为青年突击队的人比他们更懂活动。

李学武开口,就算是要青年突击队保杨凤山的命了,开展正治活动可以,但底线是不能出人命。

中午,下班铃声响起,李学武刚站起身拿出饭盒准备去吃饭,就见沙器之满脸严肃地走了进来。

“处长,上面的会开完了,工作组被撤销了”

“知道了”

消息的影响很大,但在预料之中,所以李学武并没有表现出震惊的神色。

拍了拍沙器之的肩膀,带着他下楼,一起往小食堂走,去吃中午饭。

“生产区那边还是很突然的”

一边走着,沙器之一边给李学武轻声汇报着具体的情况。

先说了上面开的那个会议情况,又说了厂里当时出现的状况。

上面的会议开的很被动,有的说“老变革遇到了新问题”,有的说怎么搞大学习、大讨论活动他们也不晓得。

上面也不知,下面也不晓,干脆把工作组撤了得了,让大家随便搞。

李学武听着是很好笑的,可真放在了他所生活的这个年代却又是很无奈的。

不破不立?

损失太大了!

沙器之还在说着生产区那边的闹剧,由工作组组织的活动轰轰烈烈,突然接到上面的消息却又戛然而止。

东风和红旗正闹的欢,一回头,工作组的人都没了。

有的人过来找,发现工作组停在主办公楼门口的小汽车都不见了。

再去楼上看,好么,办公室里就跟走人家似的,乱糟糟一团。

他们的门上也被贴了一串标语:“工作组滚出去”。

李学武带着沙器之到了小食堂这边便发现大家都在讨论这个,面露喜色的有,神情畅快的有,沉重困惑的也有。

他们考虑问题所站位置的不同,对于工作组的离开表现出来的态度也不一样。

李学武打了饭菜上了二楼,张松英找机会跟了上来,悄声跟他说了秦淮茹那边的事。

秦淮茹能有什么事?

这是李学武在听见张松英提起来后在心里想的。

好家伙,事情大了!

徐斯年中午还有的忙,所以没见着他,邝玉生他们几人都在,张松英说完几人都大笑了起来。

原来快中午的时候秦淮茹发现工作组的小汽车都聚到了招待所门前,工作组的人一个个的都慌张地从楼上往下搬东西、搬行李。

她是不知道工作组要被撤销的,但她看这个情形估计工作组要跑路。

所以她直接找到了楼上还在忙活的靳良才,也不打听工作组怎么了,直接提了住宿费和伙食费。

小食堂成立后,工作组的就餐是被安排在小食堂了的,可在招待所住着的时候他们的住宿和伙食费都是走票的。

当时他们来是派驻的,相关费用都是核销制,所以不怕他们不给钱,属于后结账。

现在明显对方要跑路,秦淮茹怎么能不去找他们要钱呢。

真要是都调走了,她跟谁要钱去?靳良才就是这么想的,工作组都撤销了,谁付这个钱还真不知道了。

反正他没有钱给秦淮茹,答复也是先挂账,回头等上面跟厂里做划拨。

秦淮茹有心想要,可靳良才都这么说了,就准备去问厂里。

她可不敢跟靳良才对着来,毕竟差了几个级别呢,靳良才又是上面下来的。

可还没去问呢,先一步打听到消息的张松英就把工作组被撤销了的事告诉秦淮茹了。

这下好了秦淮茹知道他们要散伙,立时就让驻守在这边的保卫把大门锁上了。

靳良才被手底下人找下来说啥也不好使,吓唬的话秦淮茹也不怕说了等厂领导来签字。

靳良才哪敢等轧钢厂的人来,指示手下就要砸门。

可倒好这边的保卫是执行任务的,手里都带着枪呢,四个保卫往门口一站,那些办事员还真不敢往前上。

怎么办?

总不能让一个女人把他们都扣下吧!

跳墙吧,招待所的墙并不高!

秦淮茹还真就不阻止他们跳墙,人可以走,车得留下。

真要是不给钱,那就用车顶账。

当然了,这是行不通的,车也不是靳良才他们的,更不是挂在工作组这个临时组织下面的,怎么能顶账呢。

秦淮茹自然是知道这个的,可她就是要埋汰埋汰这些人。

他们要是把车丢了,回去也没法交代,闹大了上面也不好欠下面的钱不是。

重要的是,秦淮茹仗着她是女人,不接靳良才的茬儿,也不认工作组的章,死活就要钱。

他们要撤离的时间很紧迫,就怕出不去轧钢厂的大门,怎么可能在招待所耽误呢。

不说轧钢厂领导对他们有意见,就是那些被他们忽悠了的人也饶不了他们啊。

他们来轧钢厂以后做的事都是得罪人的,可没说做什么好事。

唯一给厂里要了建筑经费,还是走的谷维洁那边,谁记得。

最后靳良才实在是没辙了,跟女人他说不起,跟保卫又斗不起,打了电话,把已经走了的冯道宗又叫回来了。

冯道宗铁青着脸,让随行的总务人员跟招待所结清了所有费用才把车和人带走。

这也就有了中午的笑话,折腾轧钢厂三个月的工作组最后在一个女人的手里栽了,众人听着都很解气。

李学武自然没有怪罪秦淮茹的意思,听张松英说完便笑着示意她去忙。

邝玉生笑的最大声,主要是他受气最多,这会儿张罗着要喝一杯。

李学武点了点他,提醒道:“切勿得意忘形工作组走了,问题可是还在”。

“是啊”

韦再可点头说道:“工作组留下的这一地鸡毛可够收拾的,现在可还没到乐的时候”。

“码的,当初他们来的时候我就说来者不善,哼~”

邝玉生这句埋怨在众人听来有马后炮的嫌疑,可也是在给工作组盖棺定论。

卜芳清微微摇了摇头,道:“事情还得分两面看,他们来也不是就为了捣乱来的,事出有因,事出多因吧”。

“确实”

韦再可点了点头,说道:“从一开始的帮扶,到后来的怀疑,最后发展成对立和争权,实在是不好说什么”。

“有什么不好说的”

邝玉生撇嘴道:“一群没头苍蝇,来的时候心里没根,做事的时候心里没德,走的时候兜儿里没功”。

“呵呵,吃菜”

李学武笑着点了点邝玉生,没叫他再继续往下说。

卜芳清也跟着笑了笑,说道:“我倒是觉得他们来这一场,给咱们的基层带了一股新的风气,整肃了纪律,锻炼了队伍,不都算是错误”。

这话要是这么说,当然也是对的,事物都有两面性,李学武很赞同卜清芳的观点。

无论工作组的出发点是什么,轧钢厂确实是在一轮轮的检查工作中发现了问题,也处理了问题。

当然了,在思想上不能说谁对谁错,上面都不知道对错呢,下面就更不清楚了。

现在大家考虑的不是工作组的问题了,而是工作组离开后留下的权利空白由谁来填补。

工作组在这边工作了这么长时间,对轧钢厂的影响力自然是存在的。

今天工作组要走,杨元松和杨凤山就真的不知道嘛?

怎么可能!

为什么没有拦着,因为工作组已经散了,拦着这些人又有什么用。

现在要做的是补全这一部分的影响力,消除掉前期的影响,纠正错误线路,重新带领轧钢厂走上正轨。

那工作组又留下了什么呢?

以东风和红旗为主的变革探索队伍,持怀疑和否定态度的工人基础,在大学习、大讨论活动中的右向意见。

更直接的就是最近一段时间由他们影响而产生的纠察队和宣传队,还有对厂长的针对。

李学武不相信红旗那些人会放过杨凤山,更不相信正在整顿整合东风的张国祁会站出来保护杨凤山。

所以轧钢厂的风声并没有停,只不过是倒下了一个,又要站起来一个。

自古以来,人类对权力和思想的争端一直都没有停止过,百家争鸣、焚书坑儒、法家当道、无为而治、独尊儒术……

哪一次思想的碰撞不会出现火花和毁灭?

如果说必须有人为思想争端而付出生命的话,李学武是不愿意的。

所以他极力避免自己陷入到这种竞争之中,他不需要为某个思想背书,更不想为某个信念付出生命。

繁华落尽都是虚无,烟花散尽都是臭味。

那什么是香的?

张松英的身上不知道为什么香香的。

饭后众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往办公楼走,而是互相说笑着往招待所去了。

饭桌上李学武已经跟张松英预定了几张游泳票,今天多云,露天游泳馆不太晒,所以正适合去消暑。

招待所这边已经帮几人开好了换衣服和临时休息的房间,各自换好了衣服便往游泳池去了。

还是那个位置,差不多还是这几个人,坐在岸边上闲聊片刻,各自找了个合适的位置下池子泡了泡。

对韦再可他们来说自然是泡,让他们游几圈也是可以的,但就是嫌累得慌。

卜清芳是女同志,可身手不凡,能在水里跟李学武比划一阵。

可能只有在比拼体力的时候他们才会注意到李学武是年轻人,而他们已经是前浪了。

“不行了,体力跟不上了”

苟自荣笑着摆了摆手,由着岸边的毕毓鼎拉了一把上了台子。

“还得是年轻人啊,活力四射,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一般”。

说着话羡慕地看了看在游泳池里正在比赛的几人,有李学武,也有厂里的年轻人。

刚才是李学武主动邀请这些年轻人一起玩的,赢了的请客喝汽水,输了的自然是去跑道儿。

这种比法很有意思,既满足了比赛的趣味,也包容了参与者的囊中羞涩。

李学武的身体哪都长,胳膊长腿长,最适合游泳了。

也不要求什么姿势,只要最先游完两圈就算赢,二十多米长的游泳池里扑腾着好多大鱼。

苟自荣说了一句,回头看向站在一边的毕毓鼎问道:“怎么没下水?多热啊~”

看着毕毓鼎都没换衣服,只是穿了休闲半截袖和短裤过来的,还以为他里面穿的是泳衣呢。

毕毓鼎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昨晚把腰扭了,我怕下去了上不来”。

“呵呵,男人就是累啊~”

苟自荣很是理解地笑了笑,跟毕毓鼎开了个玩笑,两人走到遮阳棚下面坐了。

这边早有服务员给准备好了水果和茶水,两人就着冷与热就聊了起来。

“贸易列车是不是要回来了?”

苟自荣叠着腿,端着茶杯问了毕毓鼎一句,这是两人之间的共同话题。

毕毓鼎点了点头,道:“周日吧,已经很赶了,过津门还要停一下”。

说着话从游泳池里把视线收了回来,看向苟自荣解释道:“你知道的,货运的要求比较特殊,去水产公司一进一出就又算一个计划”。

“喔!!!!!”

他们正说着,游泳池那边响起了欢呼声,李学武手扶着泳池边上,对着欢呼的众人摆着手,显然是他赢了这场比赛。

苟自荣笑了笑,同毕毓鼎一起给那边打招呼的李学武鼓了鼓掌。

“我是不懂调度的,问一句也是算计着时间”

说着话看了毕毓鼎一眼,轻声说道:“毕竟现在的形势很特殊”。

毕毓鼎看了他一眼,微微皱眉道:“你是说……?”

“嗯”

苟自荣的表情并没有刚才的那么欢喜,而是隐隐有些担忧。

“如果掌控不住,这么大的利益放在眼前,任何小小的失误都有可能引起大的问题”。

毕毓鼎在心里思考着苟自荣所说的话,眼神又不自觉地看向了泳池边上正给服务员说话的李学武。

“如果,我是说如果”

想了片刻,毕毓鼎又看向苟自荣说道:“如果出了问题,那应该怎么办?”

“这得分怎么看了”

苟自荣的年岁不小了,在销售处的岗位上本来是打算养老的,毕竟这个处室以前可不是热门。

谁能想到呢,退隐江湖的心又被那小年轻的给勾搭活泛起来了。

“如果单独论,那在火车上出的问题就是你的,下了火车出的问题就是后勤的,卖的时候出了问题就是我的”

苟自荣喝了一口茶,瞥了游泳池一眼,继续说道:“如果统筹来看,那这件事无论在哪发生,都是李副厂长的”。

“所以……”

毕毓鼎皱着眉头看向苟自荣,他不知道接下来的话应该怎么说了。

苟自荣却是摇了摇头,微微眯着眼睛,看向了泳池里又一轮的比赛,嘴里念叨着说道:“这件事得跟李处长谈”。

毕毓鼎的眼睛也眯了起来,跟着苟自荣一起看向了泳池里。

他好像有点明白了,苟自荣说的是贸易的事,可也不全是。

三个部门涉及到的人和利益太多了,什么单独看,什么整体看,又说李副厂长,最后落在李学武这。

毕毓鼎是专业人才,干了一辈子的调度了,不能说他是正治250,可也达不到活学活用的地步。

“聊什么呢!”

两人沉默的时候夏中全也从泳池里爬上来了,坐在台子上缓了两气便进了遮阳棚。

刚才看见毕毓鼎两人是在说着话的,这会儿怎么又不说了?

苟自荣跟毕毓鼎对视了一眼,随后笑了笑,对着夏中全问道:“说你们弄出来的改装车呢,很好卖”。

“呵呵,还行吧”

夏中全吹了一口茶杯里的茶叶,眼皮耷拉着,他才不信这条老苟的话呢,滑头的很。

苟自荣见他如此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在意他的态度,反而是说起了这次贸易中货物的销售情况。

“汽车是卖的最好的,到了边疆就都被开走了,价格比重最高,受卖程度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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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农用工具都好?”

夏中全并不负责贸易,更不负责直接生产,所以对这个还真就没了解过。

拿起桌上的烟盒叼了一根点燃了,看向苟自荣说道:“我还以为那边都是不毛之地呢”。

“刻板印象”

苟自荣笑了笑,说道:“虽然地广人稀,但不也恰恰说明了那边正是需求市场嘛,很适合贸易”。

“但这是建立在咱们有运输渠道的基础上”

夏中全用夹着烟的那只手示意了身边的毕毓鼎说道:“你该想一想如果毕处长没有运输计划可以用了应该怎么办”。

说着话示意了从泳池里爬上来的邝玉生说道:“老邝他们可不会等你的销售,他们的机器不停,产品不断地制造出来,你的脚步跟不上就要出现产品积压了”。

“这当然是个问题”

苟自荣点了点头,示意了毕毓鼎说道:“调度那边已经跟京城车站合作了,我想这种压力会有所缓解”。

“当然了,这不能指望人家给咱们保证什么问题”

苟自荣也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微微眯着眼睛说道:“张副主任回来的时候说越州那边的办事处已经开始筹备了,津门这边……”

说着话他有些不确定地用大拇指刮了刮自己的下巴,随后摇了摇头,道:“必须得请李副厂长去一趟津门了,咱们得用渔业的码头”。

这当然是重点了,李学武为什么要拉着李怀德一定要把津门水产公司搞下来啊,因为津门水产公司有码头,也有仓库啊。

从京城轧钢厂到津门水产公司的码头才多远,只要达成合作,就可以使用对方的仓库和码头,付出的无非就是贸易商品罢了。

一条冰冻列车绝对够这条线上的几个点吃的,钢城、乌城、津门,越州最好还是走水路,因为运费太高了。

这一次去越州还是京城火车站给走的计划,这种机会不多的,可不能这么用。

去往乌城方向的计划倒是很方便,因为乌城方向的线路刚刚开通,缺少运输任务和计划。

往那边发车是很容易的,占用的无非就是轧钢厂自己的计划,再跟京城火车站沟通就可以了。

“不太容易了”

夏中全微微摇头道:“李副厂长最近一段时间都不会离开厂里了,所以你的计划得仔细想想了”。

遮阳棚下的几人听见夏中全的话均是沉默了下来,他们怎么能不知道李副厂长最近不会离开京城呢,如果有可能,李副厂长恨不得住在轧钢厂里。

形势的突然变化不仅仅给工作组造成了致命打击,还给轧钢厂各部门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今天众人约在一起可不是为了游泳的,更不是为了看李学武在他们面前表现年轻优势的。

等人上来的差不多了,邝玉生冲着泳池里的李学武挥了挥手,扬了扬手里的香烟。

李学武一个猛子扎下去,直接游到了靠近遮阳棚的泳池边上。

也没用几人拉他,手撑着台子便蹿了上来。

服务员小金将李学武的浴巾拿在了手里,等李学武上岸后第一时间就给他披上了。

邝玉生笑着逗了小金几句,惹得小金一阵嬉笑。

“我的汽水呢!?”

李学武冲着那边分了汽水喝的小年轻们笑骂了几句,惹得那些人笑了起来,甩了甩手上的水,站起身往遮阳棚下面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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