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谡如百转玲珑心,一听他这话,当即明了是怎么回事。她当下踏步上前,急切的道:“娘娘难道是因丹豆而不适?”丹豆是医家常用之药,除却宁神的功效外,并无害处。杨妙珍怎会因一味丹豆而病倒?
“是与不是,你难道不清楚?”赵璟的语气愈发冰冷,眼神亦是森寒得让李谡如为之退后了几步。她心底抽紧,难道他以为她会害杨妙珍?
杨妙珍柔弱一笑,全无责怪之色,反拉住赵璟,劝慰道:“皇上,谡如姐姐必然不知那味丹豆中掺杂了红花草,否则,她定然不会让我擅用的!”
李谡如吃了一惊,“红花草?”她留下的丹豆中怎么会掺有打胎的红花草?李谡如惊疑万分的再度上前,也未顾及礼仪,一把扣住杨妙珍的腕脉。良久,她方吐出口气。杨妙珍的喜脉虽显紊乱,然并无大碍。
殿中一干人等的目光此刻具是落于她身上,尤已赵璟为甚,他眼神深凝未动,让人看不出一丝情绪。他冷漠地推开李谡如的手,“朕让你来,正是要让你解释清楚,为何你留给珍儿的丹豆会掺有红花草?”
李谡如眼下反而冷静下来,她深睇眼垂眸不语的杨妙珍,移开目光,望向冷冷逼视着她的赵璟,沉声道:“皇上,请容我瞧一瞧那味丹豆!”
赵璟倒也未拦阻,锐目朝祝儒昱一扫。祝儒昱立即将一只玉碗端了过来,奉至李谡如面前。
李谡如定睛瞧去,碗中是一挫已焚烯过的漆黑丹豆。她以指挑起一簇,放在鼻息处轻轻嗅闻,脸色顿沉,丹豆中果然掺杂了红花草。是谁要陷害她?
赵璟见她神色有异,已知怎么回事,当下冷哼一记,“你还有何话说?”
李谡如拂了拂手,泰然直视他,“无话可说!”药是她留下的,她自然是首当其冲的嫌犯。旁人怀疑她,她尚无所谓,但赵璟怀疑她,却让她如刺梗喉。
她的毫不辩解让赵璟神色间浮露一缕痛心与失望,他一瞬未瞬地盯紧她,近乎咬牙的冷道:“好一个无话可说!朕以为你经几番事,已知悔改,没想到你歹毒更甚当初!来人,将李谡如押入天牢!
”
他命令甫下,两名侍卫当即入内,就要将李谡如拿下。倏地,一记清雅玉润之声传来,“皇上,且慢!”
众人侧目,却见是萧惜筠急步而来。
萧惜筠姗步上前,挡在了李谡如面前,两名侍卫一时间也不好再动手。
赵璟大为不悦,“爱妃此举何为?”
萧惜筠福身施礼,婉婉说道:“皇上,臣妾想替李谡如求情!”
此话一出,殿中霎时落针可闻。他们可曾听错?萧惜筠会替李谡如求情?
赵璟眯起眼,“你要替她求情?”
杨妙珍此时亦挣扎着要起身,口中哀求:“皇上,谡如姐姐必然不会害我,其中定有隐情,望皇上明察!”
赵璟连忙扶住摇摇欲倒的杨妙珍,颇为责备的道:“珍儿你这是做什么?”
杨妙珍眸溢清泪的紧紧凝视赵璟,诚挚恳请:“皇上,您一定要相信谡如姐姐,她绝不会害我!”
赵璟深深地攒起眉,“珍儿,你先躺下!”话落,他极为温柔地将杨妙珍扶下。
萧惜筠将他眉眼间的温情看在眼里,唇角泛出一丝苦意,回眸看了眼神色平静的李谡如,又道:“皇上,臣妾以为,李谡如绝非加害珍顺容的凶手!”
杨妙珍枕在赵璟怀中,如丝妙目迅疾掠过一丝厉色,无人察觉。
“贵妃可有凭证?”赵璟冷声问道。
萧惜筠浅笑道:“皇上,臣妾唯一的凭证仅是凭借着对李谡如的了解。以她的智谋,断不会用这等肤浅的下毒手段。她留下有红花草的丹豆,致使珍顺容差点小产,这等一查即出的事,她岂会轻易将脏水往自己身上泼?”
李谡如听罢此话,当即不怒反笑:“贵妃娘娘着实看得起我!”你的敌人也是最了解你的人,这话当真不假。萧惜筠的话虽是贬大过褒,但也却是在为她开脱。李谡如意外之余,也不禁揣度起她的用意来。
“祝大人,在丹豆之中掺杂红花草是难是易?”萧惜筠提声问向祝儒昱。
祝儒昱与常参互视一眼,便道:“回娘娘,丹豆只是
寻常宁神药,若要掺杂红花草也非难事,只需将红花草碾磨成汁,淋于丹豆上即可。待丹豆焚香,红花草的毒性亦会随之散发。”
“祝大人言下之意可是,任是何人也能将红花草掺于丹豆内?”萧惜筠嗓音温婉,却犀利非常。
祝儒昱点首:“正是!”
萧惜筠扬起唇瓣,朝殿围四下的宫人一扫,“皇上,看来这殿中具是有嫌疑之人!”
“臣妾亦如此认为。假若谡如姐姐要害我,绝不会使这些浅薄的手段,更何况,谡如姐姐是不会害我,也绝不会加害皇上的骨肉!”杨妙珍声泪具是真挚万分,却让李谡如为之侧目,心底渐渐有了丝异样之感。
赵璟似被说动,沉吟良久,“二位爱妃既然都为她说情,朕暂且将她拘押,此事朕定会彻察到底!”倏地,他话头一转,睇向萧惜筠,“爱妃掌理后宫事务有条不紊,朕素是放心。但这前后数日,却接连发生下毒害人之事,朕命你务必查明此事。后宫掌理事宜暂由德妃兼掌!”
萧惜筠无惊无惧,从容自若非常,揖身道:“臣妾自知失职,定会全力彻查,还珍顺容一个公道。德妃德才兼备,必能理善后宫,臣妾会尽快将后宫事宜转交德妃!”
杨妙珍掩唇轻咳数声,柔弱地颔首致礼:“珍儿之事有劳贵妃娘娘了!”
萧惜筠看出赵璟眉宇间的满意,便即一笑,“臣妾另有一请,为免错漏,请皇上允许……”她顿了顿,目光在绛萼殿中的一应宫人身上扫过,“允许臣妾将绛萼殿内所有宫人带回审问!”
杨妙珍眉眼一拧,迸出一丝戾气,但很快就消逝无踪,不过仍被一直悄然凝视着她的李谡如看了个正着。她心绪一沉,耳边听及杨妙珍依然柔婉温顺的声音:“贵妃娘娘言之有理,不过臣妾身边伺候的采丫头昨日一直同臣妾在一起,当不会有凶嫌,臣妾如今身体不便,需有她伺候,贵妃娘娘可否让她留下?”
萧惜筠笑了笑,幽眸如刃,“顺容妹妹,我素来讲求公平,她虽无嫌疑,然也要一视同仁。我会即刻将我宫中的宫人调至,不会让妹妹觉着不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