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是熟人好说话,也活该那仇老三气数已尽!客栈老板和伙计们出去一同游说,不过一个来时辰,全城都沸腾了!
看到客栈外挤得水泄不通,群情汹涌的百姓,几人都不禁暗暗惊讶!上林苑多年来在地方上着实称得起无恶不作,抢男霸女都已经司空见惯了,为了抢生意,争买卖,背地里杀人越货简直罄竹难书!
原本几人还想大树有枯枝,或许上林苑毕竟人太多,势力范围也不小。可如今这一看,这一城便如此让人发指了,上林苑在方圆百里内势力盘踞,其他地方怎能干净得了?
上林苑总也还是正道门派,但如今耳闻目染其所作所为,单凭自己的了解,那四大邪派恐怕也未必比他们更让人不齿,愤恨!若有朝一日正邪开战,能指望上林苑这样的正道门派什么?
晚上,斯人看到明希脸上忧郁之色,缓缓问:“大师兄是在为上林苑发愁?”
“哎!师弟!你涉世未深,初入江湖很多事你暂时还理解不了。上林苑终究份属正道,虽不比三教名门,但好歹人多势众,江湖上也非多有。假如有朝一日江湖正邪终不免一战……”
斯人毕竟不笨,也明白了他心里所担忧的确实有道理!但这种事并不是担心能改变什么的,他相劝却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师兄也不用这么担心,总会有办法的。”
明希微笑点头:“师弟!你生性善良,这本是好事。不过这世上能用善良解决的事情确实不多,师兄不希望你因为什么忘了自己的善念。但同时也希望你记住,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哎!师兄原本不希望你有太多心理负担,可你天赋奇高,际遇多奇,身处江湖日后恐怕少不了会身陷漩涡。你要记住,只有保护好自己,才能真正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明希的话对斯人影响可谓深远,这一点他日后会经常的回想起来。可实际上,这些原本是应该作为师父的亦欢早就教他的。但亦欢并不是不想说,更不是不懂,但这件事上不仅仅亦欢,包括亦清,公孙无垢,乃至不久前玄灵圣母,他们对斯人的关切固然不会少,但心里却始终患得患失,总希望他如果能一生不用去明白这些事才最好!
明希此时也只是因为眼前的情况,一时有感而发。他并不会去质疑长辈对斯人的心意,可作为一个“过来人”,他很清楚师门长辈教的固然都是正确的,但当你自己真正去经历人生的时候,尤其是真正遇到事情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曾经受到的那些正确的教导,更多时候终究只能是深埋在心底的……
事情的发展也未脱离预期,转天上午大群人气势汹汹的到来,带头的正是仇不败!
昨天仇老三是连夜赶回上林苑求援的,但他当然不会实话说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在仇不败心里,他当然知道冰原发生的事,更明白自己的地盘也是中原往冰原的必经之路,他徒弟韩山就前往神树还未归来。
那假如有江湖人物经过,上林苑份属正派,他心里首先想到的就是邪派中人在自己地盘上挑衅。
但当他一眼看到叶黛纹、明希,心里顿时发颤!就单只这两个人,首先其背后的门派,家族实力都非同小可!
而且,他们会觊觎自家产业?会在自己的地盘无事生非?存心拿自己上林苑向正道立威?可终究人心隔肚皮,也说不准呢……
“原来是叶小姑,明希道长,各位驾临上林苑,仇某有失远迎,怠慢了!”
这一下,别人不提,仇老三差点当场瘫倒。他多少年来在乡里横行无忌,无非仗着家门势力,而且心知这长兄护短,爱面子,拿捏住了其软肋。
但这些以前屡试不爽,今天恐怕自己是真要认栽了……
明希拱手道:“仇掌门!我等昨日自冰原返回,偶遇意外缠足至此。虽说贵派家事我们不该随便插手,但事态严重,若有冒犯还望见谅!”
仇不败听得心里打鼓!他几十岁人了,又是一派之掌,岂会随随便便就让人骗?手下人在地方上为非作歹他并非一无所知,不过也的确因为好面子,怕公开丢人现眼。
也是不曾知道事情已经恶化到如今这地步,他还以为手下人只是偶尔仗着人多势众欺负欺负老实人,口角打架,知道了派人背地里多多弥补受害者就是了。
若没有昨天仇老三那一场,明希本心还是想给上林苑留点颜面的。可事到如今,他便也不再浪费口舌,任由那些乡亲们纷纷申诉……
听着依次进门的相邻讲述,仇不败听得瞠目结舌。再看向店外,窗外聚集了那么多的人,每个都是满面凄苦悲愤,事情居然会演变到这个地步,绝对是他本身始料未及的!
再看到此时仇老三已经浑身发抖筛糠一般,左右很多人都明显在回避自己的眼光。仇不败心里明白,这一切显然都是事实,没人栽赃,只是只一直不愿相信,不愿面对而已!
可上林苑始终是仇家的一姓产业,族中分支很多,派系林立!
仇不败作为掌门,更是嫡长家主,很难不顾及其他支系亲眷。对仇老三这个堂弟,他也知道此人从小不学无术,性情恶劣。不过其一房素来受长辈维护,且觉得他武功泛泛,也掀不起多大浪来,哪想到自己怙恶不悛会有今天?
不过他一个也还罢了,但这一个人就算不能代表整个上林苑,却也足能代表大多数仇家人了。而弟子们想必即使知道,但恐怕多不愿自己心烦,毕竟如今回想起来,过去徒弟们确不少曾言语间颇有隐含,只是自己不曾深想。
现如今,仇不败心里千般悔,万种恨,但又能如何?
照这情况下去,恐怕就算再有三天三夜,自己也见不完多年来受自家人欺压的苦主,而且就暂时所听到的种种,自己那堂弟的罪行简直万死难赎!
就仇不败的身份地位,面对此时这八个年轻人,关键是他们背后的门派势力,目前他自知除了当众处置堂弟别无他法。
可如果这样做了,接着自己家中必然还会有一场大事端,所以此时仇不败也是骑虎难下。
但他自己的处境,别人不知道,他也不会好意思当众去说,何况身为江湖正道这种情况下他原本就连一丁点犹豫都不该有才对!
“老三!”
“大哥饶命!”
“哎!老三,咱们是自家兄弟,本来什么事大哥都该替你分担。可事到如今,你自己做的事你难道心里没数?就算大哥有心保你,你自己觉得可能吗?”
此时,他旁边一人沉吟道:“大哥!此事恐怕还该从长计议,毕竟也不能只听外人一面之词。还是应该先查清楚,确定一切属实无误。以免被有心人利用,坏了咱们自家兄弟的情分……”
此人乃是上林苑二号人物,仇家排行老五的仇不绝,江湖上出名的阴损狡诈!
他这话说出口,叶黛纹头一个就听不了,冷笑反问:“怎么?五爷这意思是觉得我姓叶的存心挑拨?”
“哪里!不敢,叶小姑女中豪杰,江湖中谁人不知?但君子欺之以方!在下也是好意提醒,希望诸位少年英雄不要中了奸人毒计!”
“哼!五爷口中的奸人,可是我徐某?瀞灵派?还是瑶都?”
“徐大侠这话可折煞我仇某人了,各位皆是江湖年轻一辈中翘楚,未来正道栋梁。只不过打官司也是您有一状,也得许我有一诉才对吧?家兄既未认罪,又岂能就此定论呢?”
仇老三一听当即嚷起来:“对!没错,凭什么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没干过,我不认……”
明希脾气算是江湖上出名的温和了,此时怒极反笑:“好!如此说来,五爷是打算问我等诬告之罪了?”
“哪里?在下不过依理直言,此事终究如何还要本派掌门决断,大哥,哦……”
仇不败身子一颤,脸色一下子变得灰白。仇不绝的话在他听来就等于是警告一样,上林苑终究是家族,掌门如果不为自家人做主,日后自然少不了受族人责难。而外人讲公道可以,但公道也讲不到自己家里去。
所以,今天如果仇不败讲江湖公义,那之后这掌门之位大概就不保了。可反之,他仇不败今后在江湖上便要身败名裂,再无立足之地!
叶黛纹和明希、徐徐都是明白人,一见此情景不由得暗暗惊讶!因为这个情况,也属实他们始料未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