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数月而已,蓬莱诸葛浪就成了仙盟最忠诚的拥护者,这是几乎没人能想到的。
而原本上了年纪之后,诸葛浪已经很久没再轻涉江湖了,可自从加入仙盟就开始到处游说拉拢同道门派。
但他也渐渐意识到,小门小派就算有朝一日开战,势力也不堪重任,难与名门大派相比。如果尽可能多直接招揽到那些名门高人,其他的小势力自然也会蜂拥而至。
于此,诸葛浪想到的第一个就是三义庄。虽然也明白因为斯人不太可能说服荆咏仁等,但妻子的徒弟曹娟毕竟是他的长儿媳,所以彼此也算亲家。
不过,三义庄对诸葛浪的招待的确非常周到。可只要他一提有关仙盟话题,便立刻遭到三名庄主的拒绝。任他如何苦口婆心的劝解,人家就是不为所动。
原因其实彼此心里都明白,若是可以,诸葛浪何尝不也希望斯人能站出来?现今江湖能称名门大派,而且名实相符的少之又少,但却恰恰大多与斯人有旧。
相比有朝一日自相残杀,诸葛浪还是希望可以让大家好好谈一谈。
流云山上“灵应宫”出现,诸葛浪也闻风而至。斯人就在瀞灵派,他自己心里也料到难以如愿。可此时此刻的局势,就算全天下所有的帮会加起来,也比不上一个瀞灵派的分量!
除了斯人,除了瀞灵派千年声誉,最关键就是瀞灵派这么多年来的中立立场。近些年中人、魔纷争不断,可以居中不偏不倚的独立了那么久,世人的信任,以及声誉都更加显著增长。
因此对于诸葛浪而言,只要有一份可能也值得走这一趟……
诸葛浪的来访,明希自然会亲自出迎。宾主分别落座,闲谈半晌,诸葛浪也明白早晚要说,当即便直奔主题!
“明希真人!在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想必各位也都能料到一二。我知道,斯人出身瀞灵派,无论如何各位都必然不愿与他对立。坦白讲,在下又岂愿和斯人为敌?但加入仙盟,同仇敌忾是我等甚为人族,对抗妖魔侵袭最好的办法!说到底自保而已,况且若有朝一日斯人真与魔族为伍,瀞灵派难道也会对人族倒戈吗?”
几人对视一眼,明希微笑道:“诸葛兄所言有理!不过,我们两派彼此本属同宗同源,本派行事诸葛兄也是了解的。诚然,若妖魔寻衅侵害无辜之人,本派必定不会置之不理。但现下情形,却也并非那么简单啊……”
诸葛浪皱眉问:“真人此言何意?”
“诸葛兄!本派相比蓬莱所处更接近边陲地带,因此近些年来很多事情凭心而论也未必就能全怪魔神殿无事生非。你知道本派从来不愿无谓牵连功利之争,所以与仙盟恐终非同路啊……”
诸葛浪对这种结果自然也能料到,可要是肯认,他又何必来这趟?
“真人所言,恕在下不敢苟同!妖、魔处于人间,纵使一时未生事端,如何能保长久?若不先声夺人,难道非要等到其立稳根基,一举屠尽我人间吗?”
此时,明玦缓缓道:“诸葛兄一片炽诚,本派十分感佩!但恕贫道直言,于本派所知,魔族虽然多天性急躁,但却也绝非不可论理。人有三六九等,妖魔亦如是。人处此事万千年来何曾真正不曾有过异族存在?而过往无数纷争,难道也都是因为这些异类的存在?即便如此,想要尽除世间妖魔,诸葛兄难道当真以为可能?”
这话是真把诸葛浪给问住了!愣了半晌呐呐道:“明玦真人所言虽非无理,但也请不要忘了,现今魔神殿中皆非寻常之辈,有朝一日他们若彼此联合侵袭,我等人族以何相抗?”
明洁轻叹声道:“诸葛兄所言虽不假,但既如此,一味敌对难道就不会反而促使妖魔不得不联合起来?同样,若可太平无事,和睦相处自然皆大欢喜。但若他们无故寻衅,本派自然会尽到应尽责任。但无谓的拉帮结派,仗势横行,也着实大可不必……”
这话在诸葛浪听来确实也十分刺耳,但转念间,之前斯人在襄城惩治过的仙盟帮会,人家此时拿住把柄问自己,还真不好反驳!
“各位!诸葛浪虽不敢自称正人君子,但自问也绝非攀附强势之徒。况且树大有枯枝,势力大到一定程度难免会有些良莠不齐,但并不代表就要因噎废食。在下今日前来只愿各位可以人族存亡大局为重,不要为过去的些许嫌隙小节耿耿于怀!”
话说到这份上,他今天根本多余来。既然挑明谁也不愿相信谁,再说什么也没用。
而诸葛浪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了!倏地,斯人一脚跨进门来,扫了一眼当场。淡淡一笑:“原来是诸葛掌门大驾光临……”
仅一个称呼,就已说明了很多。
诸葛浪紧皱眉头,沉吟道:“斯人,之前你在襄城和仙盟属下帮会的误会我听说了,你……”
斯人淡淡截口:“是否误会?我自有判断,诸葛掌门应该知道,我从不是轻易偏听偏信之人……”
诸葛浪心里念头飞转,好半天,似乎终于鼓足勇气道:“斯人,以往的事我不否认的确有负你之处。但如今人间存亡事关重大,你不在乎世人,但我们却不能无视巨大祸患。你如今分化江湖人心,是否想过有朝一日万一人类真被妖魔屠尽,你是否仍可逍遥自在?”
斯人淡淡笑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话说的人很多,但恰恰能做到的太少了!”
“那难道你就能保证妖魔可以永不犯人?”
“我不能!就像我绝不会为人类担保不会无事生非一样。同处一片天地,即使寻常一家夫妻还有:没有马勺不碰锅沿之说。人类之间为了利益相害相杀的事何尝少过?何况与异族之间。你若想我保证,那是否说若我遇到那些无故杀牛宰羊之人,也可随意惩戒呢?”
“这……这哪里一样?”
“为何不一样?在我看来,众生平等!何谓平等?弱肉强食,成王败寇!你可以不承认,但你改变不了现实。你刚才自称有负于我?不,我从不认为你负过我。因为你只是为了自己一家亲人做出了选择,我岂能让你为我负自己的亲人?最多,也只是我自己识人不明罢了!但这么点小事我觉得都能理解,非搞得多大义凛然,就实在太过多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