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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夜离的脸色猛然一变。
伊臣也怔了怔,卫夫人今天从头到尾几乎全都是在微笑旁观,突然开口说话,居然就表明了如此令人大吃一惊的立场。
他踌躇着:“……我?”
卫夫人掩口一笑:“伊臣是灭了兴义会的大功臣,又是初入帮会不久的新人。给新人多一点奖赏,当做是鞭策和鼓励,不是很好吗?”
一旁的宁溪适时插了一句:“卫夫人,要说剿灭兴义会,夜离也有功劳。”
卫夫人笑笑:“那是当然,我明白的。不过,凡事都得有个先来后到是不是?”
宁溪咬了咬牙。
卫夫人又说:“况且,刚才夜离也诉了不少苦,这阵子你肩上的担子也确实重了一些,所以还是不要太辛苦自己了。把旧城区交给伊臣的话,一来不用再给夜离添麻烦,二来这份奖励对伊臣既是赞赏也是锻炼。”
“至于夜离,我也没有忘记你,我这边还有几罐枇杷露,对伤风驱寒,清热止咳很有好处,是随风以自创秘方精心酿造而成,也算是价值连城吧。这些枇杷露,还有我常用的一些滋补养身的药材,都一并送给你,回去以后你要好好休息,今后帮会里还需要你鼎力相助,可不要年纪轻轻就把身体累坏了呀。”
卫夫人的神情气质温婉可人,和蔼甜美,面对着这样一番客气的态度,就算她所说的话再蛮不讲理,也很难反驳。沈夜离低垂着头,脸色发白,神情窘迫之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同样是在剿灭兴义会的事情里立下了功劳,但卫夫人给他的赏赐和给叶伊臣的赏赐,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如果说,卫夫人给予叶伊臣的是一万两黄金,那给沈夜离的就只不过是几枚铜钱。可是,就算如此又能怎么样呢?沈夜离知道,不管这其中有多少卫夫人的私心,他作为一个身居高位的副堂主,也不可能去跟一个刚进帮会的新人去争奖赏,那样就太没有风度了。
无论他在底下做了多少偷**摸狗的脏事,在公开的场合他依然还是得风度翩翩,不管是争权夺利还是小气刁难,从面子上看起来必须冠冕堂皇才行。
但是……沈夜离暗暗咬着牙,胸口只像堵着一块大石头,一口气怎么也下不去。他想了想,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叶伊臣想轻轻松松就拿到旧城区的管理权?没这么容易!
然而,他才刚酝酿着要开口,卫夫人又抢先说话了,只见她笑意盈盈地转向卫老大,柔声问:“老大,你看这么办还行吗?”
卫老大点了点头:“嗯,把旧城区的管理权交给伊臣,就算是给他的一次锻炼。如果他做得好,霆飞自然是没有看错人;而如果他做的不好,当然也要按帮里的规矩受罚,那个时候,再让夜离去接替他也不迟。”
卫老大说着,看了看沈夜离:“夜离,你意下如何?”
沈夜离的脸色白了又青,只差没吐出一口老血。卫夫人显然是看透了他的心思,所以先发制人!在旧城区的管理权上,他和叶伊臣最能够竞争的就是在帮会的资历和办事的经验。他原本想用叶伊臣经验不足为理由,说服卫老大另做打算,可是现在卫夫人和卫老大一唱一和,都愿意把管理权当做给叶伊臣的锻炼机会了,所谓的资历和经验,当然也就无所谓了!
这些奸诈狡猾的卫家人,真是玩得一手好把戏!他们摆明了就是站在叶伊臣那边的,让他锻炼是假,将旧城区拱手送给他才是真!叶伊臣既然有独闯虎穴干掉刘远雄的本事,想必管理旧城区也不会弄得太难看;就算他真的一时失手,刚才卫老大也说了,还有自己这个副堂主给他擦屁股呢,有什么可怕的!
沈夜离真是越想越气,简直恨不得立刻跳起来把叶伊臣掐死!为了得到旧城区的管理权,他和宁溪费了多少心思,如今却一夜之间被这个从天而降的小白脸捡了便宜!这小子到底用了什么*药,能把整个卫家都迷得神魂颠倒!
这时,宁溪见沈夜离一直沉默不语,微微使了一个眼色。沈夜离猛然醒转,连忙抬起头,见卫老大正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不仅是卫老大,青龙堂里的众多兄弟,此时纷纷带着不同的表情在等着看好戏,刚才经过那一番折腾,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沈夜离大义凛然刁难新人是假,想方设法要得到旧城区的管理权才是真。
可惜的是,一直沉默旁观的卫夫人早就洞察了他的心思,并且巧妙地先发制人,将那块宝地送给了叶伊臣。沈夜离忙了半天,竹篮打水一场空,要怎么接受卫家人这份明显的偏袒和严重的挫败?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沈夜离静默了一会儿,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只见他的脸色难看了一阵子以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浮现起一丝微笑。那模样看起来跟平时并无二致,似乎完全不在意那块到手的肥肉被人抢走。
他笑笑:“老大和夫人的决定,我自然没有异议;大少爷选人的眼光,也肯定不会有错。旧城区归谁管,这并不重要,只要能够掌握在我们天玄会的手里,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说着,他看看伊臣,柔声说:“那,叶先生,今后就多亏你了。”
伊臣淡淡一笑:“我会尽力的。”
周围传来微妙的叹息声,沈夜离居然就这样偃旗息鼓了,未免让一些等着看热闹的人十分失望。但这正是他的本领高强之处,虽然沈夜离脾气骄纵,十分傲慢,他也懂得何时应该大展身手,何时应该老老实实的缩起脑袋。
不管是他还是宁溪,现在还没有真正到可以一手推翻卫家掌权的地步,因此还不能与卫家翻脸,有时候也得忍气吞声。旧城区的事情,看来卫家父母是要把这块宝地当做给儿子的小情人的见面礼了,这件事仔细想来颇为八卦,可以作为众人茶余饭后的好一番谈资,但因为伊臣之前也确实立了大功,场面上并没有足够值得质疑的地方。
至于这其中,他是不是给卫霆飞吹了什么枕边风,卫霆飞又是不是私下里动用了什么关系,给小情人制造立功的机会,众人自然是百般猜疑。所以想到这一点,沈夜离心里也不算太难受了,如今叶伊臣立下大功又接受重赏,身在风口浪尖,今后管理旧城区的日子,他八成会不太好过,跟他找茬和对他质疑的人肯定一波接一波,他就等着瞧吧。
心里有了那么一丝看好戏的期待,沈夜离暗自冷笑。
见沈夜离没有异议,卫老大也就不再多说什么,等到沈夜离收声以后,他也转向伊臣,问:“伊臣,今后你就是旧城区的管理人了,关于具体怎么做,你心里有主意吗?”
如果就这样给予重赏,就算沈夜离不吭声,说不定也会有别人开口发难,伊臣明白,这是卫老大在未雨绸缪,堵住其他人的嘴。他想了一会儿,说:“经过兴义会这段时间的经营,旧城区那边已经形成了以魅夜为中心的小型商业圈,我认为这样的结构模式应该保留下来,不需要我们改变或者另外新建同类型的地盘。”
“但是除了那一小块地方,其他区域依然十分荒凉,常驻居民数量稀少,废旧厂房倒是很多。所以我想,是不是有必要把卫先生手下的那些工厂……迁移到旧城区去?”
“哦?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卫老大微微扬眉,“那些工厂的规模本身就不大,迁址相当容易;再加上原本的地理位置偏远,运输十分不方便,你的话很有道理。”
伊臣笑笑:“而且,旧城区有得天独厚的港口,迁址之后,货物的进出口会十分方便的。”
卫老大满意地点了点头:“确实不错,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和霆飞去办了。”
伊臣口中的工厂,自然就是卫霆飞手下的军火工厂了。它们是直接属于卫家管辖的重要产业之一,其利润是天璇堂的赌场完全无法比拟的,是天玄会重要的经济命脉。一直以来,本地的工厂一直选址在偏远郊外,那样虽然比较安全,但运输路程长而复杂,多有不便。
而如果工厂转移到旧城区,自然就不一样了。落后而荒废的旧城区,受人瞩目的程度就跟远郊没什么两样,而产出的货物却不需要陆路运输,直接从港口走海路就可以出口国外,方便至极。伊臣知道工厂对于卫家人的重要性,因此一直放在心上,今天谈到了旧城区的事情,他便急中生智,想到了这个主意。
看起来,卫老大对伊臣所说的话确实满意,脸上的表情和和缓了许多。而这时,卫夫人又适时开口了,她微笑着说:“老大,难得伊臣身上有了这么重的担子,心里又有这么好的想法,不给他多分几个人帮着办事吗?巧妇可难为无米之炊呀。”
卫老大想了想,转头问卫霆飞:“霆飞,现在底下的堂主还有哪个空缺?”
卫霆飞恭敬地说:“天玄会本地所有的堂口,只剩下天权堂目前没有正式的堂主,也没有确切的权责分工,暂时是由我代为管理。”
卫老大点了点头:“那,就把天权堂给伊臣吧,伊臣今后就是天权堂的堂主了!”
作者有话要说:嘎嘎嘎,伊臣也是堂主了!
本来计划这文30万字完结,看现在的进展……至少得50万字了,遥遥无期啊qaq
☆、第77章
沈夜离的脸色猛然一变。
伊臣也怔了怔,卫夫人今天从头到尾几乎全都是在微笑旁观,突然开口说话,居然就表明了如此令人大吃一惊的立场。
他踌躇着:“……我?”
卫夫人掩口一笑:“伊臣是灭了兴义会的大功臣,又是初入帮会不久的新人。给新人多一点奖赏,当做是鞭策和鼓励,不是很好吗?”
一旁的宁溪适时插了一句:“卫夫人,要说剿灭兴义会,夜离也有功劳。”
卫夫人笑笑:“那是当然,我明白的。不过,凡事都得有个先来后到是不是?”
宁溪咬了咬牙。
卫夫人又说:“况且,刚才夜离也诉了不少苦,这阵子你肩上的担子也确实重了一些,所以还是不要太辛苦自己了。把旧城区交给伊臣的话,一来不用再给夜离添麻烦,二来这份奖励对伊臣既是赞赏也是锻炼。”
“至于夜离,我也没有忘记你,我这边还有几罐枇杷露,对伤风驱寒,清热止咳很有好处,是随风以自创秘方精心酿造而成,也算是价值连城吧。这些枇杷露,还有我常用的一些滋补养身的药材,都一并送给你,回去以后你要好好休息,今后帮会里还需要你鼎力相助,可不要年纪轻轻就把身体累坏了呀。”
卫夫人的神情气质温婉可人,和蔼甜美,面对着这样一番客气的态度,就算她所说的话再蛮不讲理,也很难反驳。沈夜离低垂着头,脸色发白,神情窘迫之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同样是在剿灭兴义会的事情里立下了功劳,但卫夫人给他的赏赐和给叶伊臣的赏赐,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如果说,卫夫人给予叶伊臣的是一万两黄金,那给沈夜离的就只不过是几枚铜钱。可是,就算如此又能怎么样呢?沈夜离知道,不管这其中有多少卫夫人的私心,他作为一个身居高位的副堂主,也不可能去跟一个刚进帮会的新人去争奖赏,那样就太没有风度了。
无论他在底下做了多少偷**摸狗的脏事,在公开的场合他依然还是得风度翩翩,不管是争权夺利还是小气刁难,从面子上看起来必须冠冕堂皇才行。
但是……沈夜离暗暗咬着牙,胸口只像堵着一块大石头,一口气怎么也下不去。他想了想,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叶伊臣想轻轻松松就拿到旧城区的管理权?没这么容易!
然而,他才刚酝酿着要开口,卫夫人又抢先说话了,只见她笑意盈盈地转向卫老大,柔声问:“老大,你看这么办还行吗?”
卫老大点了点头:“嗯,把旧城区的管理权交给伊臣,就算是给他的一次锻炼。如果他做得好,霆飞自然是没有看错人;而如果他做的不好,当然也要按帮里的规矩受罚,那个时候,再让夜离去接替他也不迟。”
卫老大说着,看了看沈夜离:“夜离,你意下如何?”
沈夜离的脸色白了又青,只差没吐出一口老血。卫夫人显然是看透了他的心思,所以先发制人!在旧城区的管理权上,他和叶伊臣最能够竞争的就是在帮会的资历和办事的经验。他原本想用叶伊臣经验不足为理由,说服卫老大另做打算,可是现在卫夫人和卫老大一唱一和,都愿意把管理权当做给叶伊臣的锻炼机会了,所谓的资历和经验,当然也就无所谓了!
这些奸诈狡猾的卫家人,真是玩得一手好把戏!他们摆明了就是站在叶伊臣那边的,让他锻炼是假,将旧城区拱手送给他才是真!叶伊臣既然有独闯虎穴干掉刘远雄的本事,想必管理旧城区也不会弄得太难看;就算他真的一时失手,刚才卫老大也说了,还有自己这个副堂主给他擦屁股呢,有什么可怕的!
沈夜离真是越想越气,简直恨不得立刻跳起来把叶伊臣掐死!为了得到旧城区的管理权,他和宁溪费了多少心思,如今却一夜之间被这个从天而降的小白脸捡了便宜!这小子到底用了什么*药,能把整个卫家都迷得神魂颠倒!
这时,宁溪见沈夜离一直沉默不语,微微使了一个眼色。沈夜离猛然醒转,连忙抬起头,见卫老大正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不仅是卫老大,青龙堂里的众多兄弟,此时纷纷带着不同的表情在等着看好戏,刚才经过那一番折腾,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沈夜离大义凛然刁难新人是假,想方设法要得到旧城区的管理权才是真。
可惜的是,一直沉默旁观的卫夫人早就洞察了他的心思,并且巧妙地先发制人,将那块宝地送给了叶伊臣。沈夜离忙了半天,竹篮打水一场空,要怎么接受卫家人这份明显的偏袒和严重的挫败?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沈夜离静默了一会儿,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只见他的脸色难看了一阵子以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浮现起一丝微笑。那模样看起来跟平时并无二致,似乎完全不在意那块到手的肥肉被人抢走。
他笑笑:“老大和夫人的决定,我自然没有异议;大少爷选人的眼光,也肯定不会有错。旧城区归谁管,这并不重要,只要能够掌握在我们天玄会的手里,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说着,他看看伊臣,柔声说:“那,叶先生,今后就多亏你了。”
伊臣淡淡一笑:“我会尽力的。”
周围传来微妙的叹息声,沈夜离居然就这样偃旗息鼓了,未免让一些等着看热闹的人十分失望。但这正是他的本领高强之处,虽然沈夜离脾气骄纵,十分傲慢,他也懂得何时应该大展身手,何时应该老老实实的缩起脑袋。
不管是他还是宁溪,现在还没有真正到可以一手推翻卫家掌权的地步,因此还不能与卫家翻脸,有时候也得忍气吞声。旧城区的事情,看来卫家父母是要把这块宝地当做给儿子的小情人的见面礼了,这件事仔细想来颇为八卦,可以作为众人茶余饭后的好一番谈资,但因为伊臣之前也确实立了大功,场面上并没有足够值得质疑的地方。
至于这其中,他是不是给卫霆飞吹了什么枕边风,卫霆飞又是不是私下里动用了什么关系,给小情人制造立功的机会,众人自然是百般猜疑。所以想到这一点,沈夜离心里也不算太难受了,如今叶伊臣立下大功又接受重赏,身在风口浪尖,今后管理旧城区的日子,他八成会不太好过,跟他找茬和对他质疑的人肯定一波接一波,他就等着瞧吧。
心里有了那么一丝看好戏的期待,沈夜离暗自冷笑。
见沈夜离没有异议,卫老大也就不再多说什么,等到沈夜离收声以后,他也转向伊臣,问:“伊臣,今后你就是旧城区的管理人了,关于具体怎么做,你心里有主意吗?”
如果就这样给予重赏,就算沈夜离不吭声,说不定也会有别人开口发难,伊臣明白,这是卫老大在未雨绸缪,堵住其他人的嘴。他想了一会儿,说:“经过兴义会这段时间的经营,旧城区那边已经形成了以魅夜为中心的小型商业圈,我认为这样的结构模式应该保留下来,不需要我们改变或者另外新建同类型的地盘。”
“但是除了那一小块地方,其他区域依然十分荒凉,常驻居民数量稀少,废旧厂房倒是很多。所以我想,是不是有必要把卫先生手下的那些工厂……迁移到旧城区去?”
“哦?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卫老大微微扬眉,“那些工厂的规模本身就不大,迁址相当容易;再加上原本的地理位置偏远,运输十分不方便,你的话很有道理。”
伊臣笑笑:“而且,旧城区有得天独厚的港口,迁址之后,货物的进出口会十分方便的。”
卫老大满意地点了点头:“确实不错,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和霆飞去办了。”
伊臣口中的工厂,自然就是卫霆飞手下的军火工厂了。它们是直接属于卫家管辖的重要产业之一,其利润是天璇堂的赌场完全无法比拟的,是天玄会重要的经济命脉。一直以来,本地的工厂一直选址在偏远郊外,那样虽然比较安全,但运输路程长而复杂,多有不便。
而如果工厂转移到旧城区,自然就不一样了。落后而荒废的旧城区,受人瞩目的程度就跟远郊没什么两样,而产出的货物却不需要陆路运输,直接从港口走海路就可以出口国外,方便至极。伊臣知道工厂对于卫家人的重要性,因此一直放在心上,今天谈到了旧城区的事情,他便急中生智,想到了这个主意。
看起来,卫老大对伊臣所说的话确实满意,脸上的表情和和缓了许多。而这时,卫夫人又适时开口了,她微笑着说:“老大,难得伊臣身上有了这么重的担子,心里又有这么好的想法,不给他多分几个人帮着办事吗?巧妇可难为无米之炊呀。”
卫老大想了想,转头问卫霆飞:“霆飞,现在底下的堂主还有哪个空缺?”
卫霆飞恭敬地说:“天玄会本地所有的堂口,只剩下天权堂目前没有正式的堂主,也没有确切的权责分工,暂时是由我代为管理。”
☆、第78章
卫老大此言一出,底下一片哗然。
天权堂的堂主!
帮会的兄弟们都知道,在天玄会里,唯有天权堂的性质跟其他堂口都不一样。目前帮会里的业务,仅有酒店产业和军火产业是直属于卫家管辖的,确切的说,是属于卫霆飞管辖。这两项产业都是天权堂的业务,因此整个天权堂就等于是卫霆飞在做主。
也就是说,在所有的堂口中,只有天权堂是真正属于卫家人的东西,是天玄会的核心。过去卫老大年轻的时候,他一直将这个堂口牢牢握在手中不曾放开;后来随着年纪渐长,就交给了卫夫人,等卫霆飞长大以后,卫夫人又将管理权交给了卫霆飞。
从客观上来说,卫霆飞久居国外,在那边还有从二叔卫啸云那里接手过来的天宿堂,身上的担子十分重,确实需要有人来帮他分担。然而,天玄会常年都是这副人心涣散的样子,像宁溪和沈夜离那种有能力的不够忠心,而忠心的人又能力不足,始终没有一个合适的人来助卫霆飞一臂之力。
现在看来,必定是叶伊臣来补足这份缺失了。
有了叶伊臣,他又得到了天权堂的管理权,卫霆飞等于是卸下了身上一半的重担,瞬间就轻松了许多。叶伊臣为他如虎添翼,有了伊臣,卫霆飞今后就可以轻装上阵,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更加游刃有余。
但对于叶伊臣来说,他可真是见到了一只肥美的钱包。要知道,在天玄会里,一个堂口的堂主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且不论对卫家人来说至关重要的天权堂,或者把握帮会经济命脉的天枢堂,就算是只负责管理杂务的开阳堂,堂主柳随风在帮会里也很是受人尊重。
普通的帮会兄弟辛苦卖命几十年,都未必能见到堂主一面。想要成为堂主,那更是诸多人遥不可及的梦想。但是叶伊臣,他还这么年轻,又是初入帮会,居然因为卫老大的一句任命,就获得了与宁溪,沈夜离,柳随风,乔笙他们比肩的权力,这实在是让人羡慕和嫉妒到了极点。
当下,青龙堂里就陷入了一片嘈杂,众人纷纷交头接耳,对老大的突然任命十分震惊。但震惊归震惊,倒是没有人惊讶,卫霆飞收了一个心腹兼小情人的传言早就路人皆知,卫家人将核心业务交给他也没什么可意外的。
只是,经过了今天的事情,叶伊臣属于卫家那一派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况且,他的上位让旁人也知道了,与卫家毫无关系的外人终究还是有机会可以成为心腹,只要掌权的老大够喜欢,不管是什么出身,什么背景,有什么样的资质,都可以一步登天,得到常人无法想象的权力和地位。
不过,虽然众人都在窃窃私语,但终究没人敢站出来当面反对老大的决定。经过刚才何长老的事情,知趣的人短时间内都不敢惹火上身,暂时都不想跟老大唱反调,以免老大余怒未消,让自己惹祸上身。
卫老大看着青龙堂里嘈杂的样子,也没有出声阻止他们,由着他们随意的交头接耳。过了好一阵子,嘈杂才渐渐平息下来,众人纷纷带着不同的表情闭上了嘴。
伊臣则是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
心里被深深的震惊所充盈着,他没想到卫老大和卫夫人对他居然如此慷慨,这么大方就把天权堂赏给了他。这个堂口的重要性是连宁溪的天枢堂也无法比拟的,它掌管天玄会的核心产业,可以说如果没有了天权堂,也就没有了整个天玄会。
他明白,卫老大和卫夫人之所以会在今天的场合突然发表如此重要的任命,也是在用这样迂回的方式力挺他,将他的立场和重要性告诉所有人,暗中在帮他一把。只不过,这样一来,他在帮会里就更加成为一些人的眼中钉了,一路平步青云,又颇受老大的力捧,手握重权,估计有些人在心里把牙都咬碎了吧。
这样也好,在心底萌生的这些激烈情绪,能让一些本来就别有用心的人,更容易一时失控而露出马脚。那样的话,想要整治他们就更容易了。
那么,卫老大在宣布这项任命之前,是不是已经料到这一点了?
伊臣看不出来。
想到这里,他不禁对卫老大和卫夫人产生了一种敬畏。他们的沉着冷静,公正慷慨,纵观大局,还有那深不可测的心思,实在是太让人敬佩了。
等到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卫老大慢慢环视了众人一圈,开口说:“那,如果大家没有意见的话,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伊臣,天权堂是帮会非常重要的堂口之一,希望你好好记得自己今天说过的话,不要让我失望。”
伊臣点了点头,恭敬道:“我一定会尽力而为。”
卫老大露出十分满意的表情,而到了这个地步,今天的议事也差不多到了尾声。
之后,卫老大和卫霆飞商议了一些天权堂的人事交接事宜,堂口就算基本交接给伊臣了。另外还得挑一个吉利的日子,按规矩办一些仪式,伊臣才能正式成为天权堂的堂主。
再然后,众人又谈了一些杂事,各个堂口汇报了一些无足轻重的日常事务,卫老大再问了一些堂口经营的情况,议事就算是结束了。至于内鬼事件,因为大家心照不宣的把何长老当成了替罪羊,这件事也就算暂时了结。关于之前陷害了谢荣的张松,通过伊臣的说情,又因为那家伙是协助了伊臣干掉刘远雄,算是将功补过,卫老大也就留了他一条命。
最后给予张松的处理是全权交给了伊臣,让他自己看着办。但这个处理方法的潜台词大家都清楚,那小子已经算是捡回了一条狗命。
伊臣虽然对他没什么好感,但也不至于讨厌到干掉他的地步。他讲究的是物尽其用,毕竟是在谢荣手下干过的人,不会是真正的废物,今后总会派上用场的。
就这样,这场风波骤起的议事,终于艰难的落下了帷幕。卫老大宣布散会的时候,众人全都是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纷纷赶紧离开青龙堂。
只见那些堂主和长老们全都争先恐后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急着要回到自己的地盘去好好平静一下。因为今天跌宕起伏的剧情,众人的心情都好像做了一次过山车,年纪大一点的人连心脏都受不了,需要回去好好休养生息。
宁溪和沈夜离当然也立刻走了,柳随风则留下来与卫老大和卫夫人商议何长老的事情,卫霆飞也被人缠住谈公事,卓麟则独自离开,回到自己的住处去了。就这样,伊臣一个人又被剩了下来,既没有相熟的人来和他说话,也没有生人来与他攀谈。而经过今天这一番漫长的议事,放松下来以后他也感到十分疲惫,就一个人先行回去了西馆,想好好休息一下。
回去的路上,还有不少黑西装在四处逗留,卫老大今晚要宴请诸位帮会干部。伊臣走在他们中间,感到了比早上更多的复杂视线,那些视线或冰冷,或火辣,或仇恨,简直好像要在他身上戳出无数的洞来。
但是,暂时没有人再像黄哥那样大胆,敢于主动与他攀谈了。一场议事以后,他的身份地位已经截然不同,再要跟他打交道,可得事先好好盘算一番。
回到西馆,伊臣发现自己已经饥肠辘辘。他随便吃了一些点心,再洗了个热水澡,放松一□体的疲惫。等到全身泡得暖红以后,他拖着懒洋洋的脚步回到卧室,看见卫霆飞已经回来了。
他正站在镜子前面扯开领带,面容也是有些疲惫的样子,看见伊臣,他转过头来笑了笑。
“今天辛苦你了。”
“哪里的话,我只是一直坐着听而已。”伊臣也笑笑,上前伸出手,给卫霆飞解开西装的衣襟扣子。
冷不防,卫霆飞抓住了他的手。
伊臣一愣,看见卫霆飞低下头,握着他的手亲了亲。
“伊臣,今后那些事情,都是家常便饭了。”卫霆飞沉声说。
伊臣心中微微一动,他知道卫霆飞是在指刚才那些充满阴谋诡计的脏事。他轻叹一口气,放松身体靠进了卫霆飞的怀里,微微一笑:“我明白你的难处,做老大不是玩游戏。如果你不干掉别人,别人就会干掉你。”
卫霆飞伸手搂住了伊臣,低头吻了吻伊臣的头发:“如果可以的话,我自然是不想为难别人。但凡是有能力的人,必然伴随着野心;曾经正直忠诚的人,随着时间的推移也会脱离正道。我们卫家可以念在旧情而稍作忍耐,但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也就只能顾全大局,痛下杀手了。”
伊臣点了点头,轻声问:“那……那位何长老,否则因为无法再留,所以你们才……”
他话音未落,突然感觉到一阵震动,是卫霆飞怀里的手机响了。
卫霆飞连忙轻轻推开伊臣,说了一声抱歉,然后走到窗口去接电话。一开始他的声音很低,然而没过多久,他突然惊讶的提高了声音:“你说什么?!”
伊臣一惊。
“……行,我知道了,那就拜托你们,你们……”很快,卫霆飞的声音又低了下去,又轻声说了几句以后,就挂断了电话。
他收起手机,转过身皱眉看着伊臣,语气里带着一丝复杂,沉声说:“出了点事,刚才底下的兄弟们来通知说,何长老他……”
☆、第79章
“话说回来,卫老大这一招借刀杀人,使得还真妙,”过了一会儿,宁溪开口说,“我们事先准备几个替罪羊,以备不时之需,他倒是把其中最麻烦的那个给干掉了。何长老一向跟卫家人唱反调,在众位长老中也算德高望重,只要他完蛋,长老中反对卫家人的那一派,势力立刻就遭受了重挫。”
堂主在帮会里有自己的耳目,卫霆飞和柳随风的那些行动,还有何长老突然暴毙的消息,此时已经传到了宁溪和沈夜离耳中。不过,宁溪对此倒不是特别惊讶,既然卫老大刚才在众人面前给了何长老如此难堪,摆明了就是要干掉他。更何况,关于何长老私通敌对帮会的虚假证据,宁溪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只要卫老大有心要拔出这颗眼中钉,利用那些证据可以给他冠上的罪名,要多少有多少。
“卫老大虽然年岁渐长,脑筋倒还是很清楚嘛,”沈夜离依然闭着眼睛,冷冷一笑,“何长老那个老东西,本事不大,野心倒是不小。我们跟他虽然都不服老大的管,但也不是非要绑在一起,他太自大了,想要的东西又太多,留着跟我们一起混终究不是个办法,所以也怪不得我们让他背黑锅。”
宁溪笑笑:“何长老确实有点不像话,虽然他私通外敌的证据是我们捏造的,但是在帮会里他可没少干坏事。光是看那座度假山庄就知道了,他一辈子都没有立过什么大功,也没有管理过什么肥的流油的业务,从哪儿来的这么多钱?根据我的调查,他把介绍而来的熟人硬是塞进帮会做事,从中收取高额佣金的事情没少干,三天两头还跑去其他堂口,瞒着堂主欺负新人,简直就是一条帮会内部的地头蛇。这样一个只会添乱的老家伙,也难怪卫家人一心想干掉他。”
“何长老可真会没事找事,”沈夜离冷笑,“像是他那样的前朝元老,卫老大一直都是以礼相待,如果他安守本分,完全可以安安心心的悠闲养老,何必这么上蹿下跳呢?结果不但没捞到什么好处,反倒丢了性命。”
“他那个人,本身就贪图享乐,光靠帮会里发给的那些退休金怎么够呢,”宁溪笑笑,“况且,他年轻的时候是跟着上一任老大混的,论辈分卫老大还得让他几分,所以在他看来,就算改朝换代也得让他们这些前辈大展身手,怎么轮得到卫啸天那种半路出家的野小子?有了这样的间隙,何长老自然就怎么也不肯服气卫老大的管教了。”
沈夜离不屑一笑:“一个只会上蹿下跳乱喷人的老废物,有什么资格不听管教?能上位自然是凭真本事,没本事的人还是老老实实做缩头乌龟吧。”
宁溪微微冷笑:“要是人人都能像你这么明白事理,做老大的又何必那么辛苦。”说罢,他又话锋一转:“算了,事情就算这么到此为止,虽然我们没能达到目的,至少也没受到什么损失,还跟卫老大一起联手除掉了何长老那个眼中钉,也算皆大欢喜。只不过,一场内鬼的闹剧无意中把谢荣手下的叶伊臣给捧了起来,今后我们可得小心了。”
一提到叶伊臣,沈夜离的脸色又是一变:“少提那个小白脸!一听到他的名字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到底有什么本事,一现身就把卫霆飞迷得神魂颠倒!”
“据说他们是高中校友,有过那么一点渊源,所以叶伊臣占了便宜吧,”宁溪无奈地一摊手,“谢荣是我的手下,叶伊臣是他带着的,勉强也算我是天枢堂的人吧。天枢堂底下这么多兄弟,虽然我能保证他们个个身世清白,但校友这一层关系我倒是没想到,是我疏忽了。”
沈夜离连忙说:“你何必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呢,天枢堂成员上千,一个普通的兄弟在学生时代的某几年里,跟掌权老大的独子是同校,这么小的事情你怎么会注意到?再说使用苦肉计在天枢堂里特意安插内鬼,也是我们一起的主意,你不需要如此责怪自己。”
宁溪看着沈夜离,微微一笑,起身走向他,在他身边坐下。
他拉起宁溪的手放在自己膝盖上,轻轻拍了拍,柔声说:“夜离,我就是喜欢你如此的明白事理。如果我手下的人有你一半的聪明,我也不至于这么辛苦。”
沈夜离柔媚一笑,眼中似有秋波流转:“这还是因为宁先生够有野心又有能力,值得我这种人为您卖命。卫家人都是一群太讲情义的蠢货,天玄会在他们手里一辈子也就如此而已了。要是谈到我们这些兄弟的前途,还得靠宁先生这样的人,今后,我还得多靠宁先生仰仗了。”
宁溪笑笑,慢悠悠地摸着沈夜离的手,他的手指修长漂亮,掌心掌背柔软白皙,透着一种养尊处优的美感。这样一个令人神魂颠倒的美人,又是如此聪明,卫家人实在不识货,真是暴殄天物。
宁溪一边想着,一边温和地说:“我这个人一向讲究物尽其用,只要你有能耐,我自然不会亏待你。卫家人办事的路数我也清楚了,今后要不就是我们干掉他们,取而代之;要不就是离开他们,自立门户。当然,不管是哪一条路,我都少不了你的帮忙,我们只不过是互相合作的同伴你仰仗着我,我也仰仗着你呢。”
沈夜离低头笑笑。
这时,门口传来一点响动,宁溪以为是打扫房间的佣人来了,回头刚要说什么,却突然微微一愣。只见一身棉白睡袍的卫思卿正站在门口,双手抓着门把,赤着双足在一声不吭地看着他们。
那双漆黑的眼瞳仿佛是浸润着湖水的黑曜石,透着柔美而清纯的光泽。
宁溪连忙放开了沈夜离,起身走向卫思卿,柔声问:“思卿,你怎么醒了?”
卫思卿一言不发,上前抱住了宁溪,把脸埋在他的衣服上蹭来蹭去。宁溪笑笑,俯身抱起了他,卫思卿这才满意,露出一脸放心的表情,把头靠在宁溪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宁溪回头看了看沈夜离:“我带他回房间,你让人弄点吃的吧。时间也不早了,我们没有接受卫老大的宴请,也没必要在这里忍饥挨饿。”
此时夜色已深,白天议事的青龙堂正在举办庆功宴会,卫老大实践了白天的诺言,正在大肆宴请诸位兄弟。当然,地位足够高的兄弟可以推脱这种活动,有一些长老早就借故身体不适而早早地起来了青龙馆,宁溪和沈夜离也没有受邀,直接回到北馆去休息了。
不喜欢这些热闹的活动是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则是他们知道何长老被带走之后,今天的夜晚注定不会平静。如果事先未雨绸缪,远离卫老大,那万一发生什么事情的话就可以立刻行动,远离卫家人的眼皮底下。
事实果然如此,他们回到北馆不久之后,就接到了何长老病危不治身亡的通知,以及卫霆飞暗中的行动。而如果被卫老大牵制在宴会会场,可能就无法那么快得到消息了。
沈夜离倚靠在沙发里,看着宁溪对卫思卿温柔呵护的样子,不禁泛起一丝冷笑:“那小孩你到底要带到什么时候?他虽然是卫家的血脉,但手里既没有权力又没有地位,毫无前途可言,脑子也不灵光。就算没有他,你的前途和野心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何必要给自己添麻烦呢?”
宁溪笑笑:“你别光看眼前,眼光得放长远。”
沈夜离一脸不屑:“这小孩能有什么前途可言?卫家人这么讨厌他,就算他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的,难道你还指望他将来能跟卫霆飞一争高下,接替卫老大的位置?我看卫卓麟都比他更有希望一点。”
宁溪又笑笑:“你想接近或者收买卫卓麟,我不会阻止。不过卓麟和思卿的情况不一样,目前还不能贸然断定谁更有前途。”
沈夜离看了看他,面露狐疑:“你还真是喜欢这孩子,我是看不出他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该不会,就跟外面传言的那样,卫思卿是你和卫晓梦当年暗度陈仓生下的孩子?”
宁溪有些无奈:“你怎么也会相信那些道听途说的东西,如果真是这样,我何必还这么辛苦?只要一心将思卿捧上老大的位置,不就行了?”
沈夜离皱了皱眉,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而宁溪也没有闲心再跟他多聊,抱着卫思卿离开了客厅。
这一晚,天玄会注定不会平静。宁溪和沈夜离在青龙馆悠闲度日,卫老大则在青龙堂宴请各位兄弟,然而在另一边,各个堂口和长老的私人宅邸则掀起了一阵血雨腥风——根据从何长老的度假山庄收集到的资料,卫霆飞又找到了几个与他有所牵连的共犯,他立刻派遣玉衡堂前去那些人的落脚地搜索,又又让开阳堂的资深会计们跟着一起过去查账。
那些人大都被卫老大挽留在青龙堂里享受宴会,毫无防备,私人宅地里因此呈现群龙无首的局面,面对卫霆飞的突然袭击根本应付不了,瞬间就被查得人仰马翻。也有几个警觉的人事先勉强做了一些准备,但既然是大少爷亲自出马来查账,自然也没有人敢胆大包天的全拿假账来应付。
当卫霆飞马不停蹄的带人四处搜查的时候,伊臣一直留在医院里。
他也曾想过跟着卫霆飞一起去,但他毕竟对帮会的情况也不够了解,贸然出手的话可能会给卫霆飞添乱,所以也就没有多言,按照卫霆飞的吩咐留在医院里,跟开阳堂的人一起处理何长老的后事。
何长老几乎没什么亲戚,需要通知的人不多,基本没什么可忙的。在办理完一些医院的手续以后,伊臣就无所事事,站在病房走廊的窗口前发呆。
卫老大和卫霆飞的雷厉风行,他今天是头一次见到,只不过是一场普通的议事,内里却暗藏玄机,直接引发了深夜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伊臣着实佩服。这一切恐怕是早就计划好了,卫老大一开始就打算借着今天的机会清查内鬼事件,到底谁是内鬼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利用这个机会干掉一些他想干掉的人。
在天玄会里,与卫家人唱反调的一直不少,而何长老是其中的佼佼者。这次他当众遭到发难,又彻底完蛋,并且死后还被扣着一顶内鬼的帽子,对其他人也是一种警告。那些别有用心的家伙们都是不是傻瓜,今天看到了何长老的下场,恐怕接下来都会忌惮于卫老大的威严,消停好一阵子了。
卫老大就是用这种方法,教训了那些不听话的家伙,确实是非常厉害的招数。伊臣想来想去,都想不到其中有任何带着破绽的地方。他相信其他人也会明白,如果再胆敢继续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结果就会跟何长老一样,在帮会里彻彻底底的完蛋。
跟卫老大相比,他果然还是太嫩了。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伊臣回过头,看见卫霆飞正从走廊的尽头快步而来。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他东奔西跑了一夜,居然还是神采奕奕,那稳健的脚步沉着有力,黑色大衣外套的衣角在身后翻飞,全身充满了一种说不清的威严和魅力。
伊臣心神一动,赶紧迎了上去。
卫霆飞看见他,微微一笑,伸手将他搂进怀中。
“……在外面别这样……”伊臣有些窘迫,不自在地从他怀里逃了出去,轻声问,“都办完了?”
卫霆飞倚靠在窗口,背靠窗台,懒懒地说:“差不多了吧,你呢?”
“我这里本来就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伊臣说着,又加了一句,“其实,就算我留在青龙馆也没关系的,这样也不用你专程再到医院来一趟。”
卫霆飞笑笑:“让你到医院来,本来就不是让你来办事的,昨天晚上青龙馆那么多人,你又是刚上位的堂主,把你一个人扔在那里我不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有一天在12点前更新了,抹泪!
发现伊臣跟大少爷在同一场合就会自动变得很没用,近爱情怯吗!
尽快让他挑大梁,独自碾压劲敌去,嗷嗷!
☆、第80章
伊臣哑然失笑,难怪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卫霆飞半夜三更带着他离开青龙馆去清洗帮会的内鬼,结果既没让他帮忙,也没把他带在身边长见识,只不过把他送到这间风平浪静的医院里,还真让他不明白这家伙在打什么算盘。
他笑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你有急事尽管去办就行,就算我一个人也可以平安无事的从青龙馆回去的。那里怎么说也是你们家的地盘,更何况卫老大和卫夫人也在,难道你还怕有人吃了我?”
卫霆飞伸手往他脸上摸了一把,笑笑:“不是这么回事,你现在跟以前的身份是完全不一样了。如果以前帮会里只是有人嫉妒或者猜疑你,那现在就会真刀真枪的憎恨你了。毕竟你已经手握实权,这些东西对你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在某些人眼里,算得上是穷其一生也想得到的无价之宝。”
“卫老大这么慷慨的给我重赏,我确实受宠若惊,”伊臣看着卫霆飞,神情覆上一层阴云,“只不过,这些事情是你们一开始就商量好的吧?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呢?要是我提前就知道,也能有个思想准备。”
卫霆飞没吭声,用手指搔搔脸,面露尴尬。
伊臣叹了口气:“霆飞,你不要怪我唠叨。你们家人的心意我领了,能给我这么重的奖赏,也证明卫老大认可我的能力,我很高兴。只不过,你们也未必太看得起我急中生智的本事了吧?应付那些处处刁难我的人已经够辛苦的了,想不到老大还三番两次的把我置于风口浪尖。幸亏是勉强扛过去了,要是我当众出丑,不是往你和卫家人的脸上抹黑吗?”
“不过,这不都扛过去了吗,”卫霆飞安抚地揉揉伊臣的头发,“虽然昨天在那种场合是让你辛苦了,但也算是对你的一种考验吧。今后你一定会遇到许多突发事件,需要你随机应变的去面对,所以我思来想去,才让我老子不要事先告诉你重赏的事情,看看你突然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会有怎样的反应。”
伊臣略微蹙眉。
卫霆飞又笑说:“我能怎么办呢,你又不肯当金丝雀,非要助我一臂之力。但跟我一起共事哪有这么容易,我只能处处找机会锻炼你,让你早点习惯帮会里那一套行事方法了。”
伊臣看了他一眼:“怎么,这还算是我的责任了?”
卫霆飞笑着揽住了伊臣的肩膀:“要是不喜欢这样,现在改主意也来得及啊,干脆你就说拒绝堂主的位置,然后我就可以把你养在家里,每天……”
他说着说着,一只手就不安分的移动到了伊臣的腰际。
“都跟你说了,在外面不要这样,离我远点!”伊臣窘迫地挣扎开,随即又问,“所以,用那种方法干掉何长老就是你们一开始的打算?我看过你给我的那些成员档案,你工厂里的老年员工,几乎都是何长老的亲信。现在他死了,那些人自然也就没了靠山,你们也算一箭双雕了吧。”
卫霆飞耸肩:“你以为我们真是那种由着底下的人爬到头上的废物么?关于这个计划,我们已经谋划了很久,但因为你还不了解帮会里的情况,很难跟你解释清楚,所以就没有和你详细说明。“
“不过,你平常对我不满的那些话,我可都记着呢。见我一直忍耐着那些老家伙,你心里挺急的吧?说什么我太客气,是不是对那些老家伙做慈善做上瘾了,这么喜欢救济别人就别做老大了,干脆去做普度众生的寺庙高僧算啦!——现在你应该知道了,我只是蓄势待发而已,有些事情不能急于一时。”
伊臣不悦地瞪着卫霆飞:“如果你一开始就把自己的打算说清楚,我也就不会说那些气话了。”
卫霆飞笑笑:“才不呢,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计划。如果事先被你知道,你肯定又会胡思乱想,或者劝我再多考虑一下,我不想让你费心。”
伊臣一怔,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此时,天已经大亮,窗外温暖的阳光落在伊臣的脸上,勾勒出迷人的光晕。
他低着头,过了一会儿小声开口:“……我还是太天真了吧,你们这些借刀杀人的招数,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而且……也没法把它当做家常便饭的普通事情来接受……”
卫霆飞揉揉他的头发:“这些阴谋诡计并非我的本意,我也有我的苦衷。我明白你的心情,如果实在看不过去的话,我也不会勉强你跟着我一起干这些事。”
伊臣一愣。
他抬起头,看见卫霆飞一脸郁结的表情,头顶似乎飘着淡淡的阴云。
“在我身边工作的每一个人,都与我的家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卫霆飞慢慢地抚摸着伊臣的头发,沉声说,“不论是在海豪集团工作的员工,还是帮会里的重要干部,都跟卫家或多或少有一些交情。经过这些年的发展,我的家族在当地已经变得很庞大,成员众多,沾亲带故的人数不胜数。所以,在你眼里这个结构复杂,阴谋丛生,带着各种问题的大型帮派,对我来说就像一棵盘根错节的大树,这棵树上缠绕着无数的藤蔓、野草和寄生虫,我很想清理它们,但时常觉得无从下手。如果我亲自办事,哪里都绑手绑脚,但通过你就不一样了。”
“你的出现,确实让我们全家都非常高兴。因为你与这个帮派和我们的家族毫无关系,很多在我的位置上不方便说的话,或者办到的事情,对你而言轻而易举就能做到。这么说吧,帮里的兄弟对我们卫家已经相当熟悉了,所以才会有峙无恐;担有了你这样身世背景成迷的人出现,他们就会因为多虑而有所忌惮。”
伊臣抬头看着卫霆飞,问:“这样不好吗?我对你而言这么有用,你不高兴吗?”
“不,我高兴。但是……我时常担心将你这样置于风口浪尖,会不会……对你是一种伤害,”卫霆飞说着,手指轻轻拂过伊臣的脸颊,“伊臣,我需要你的帮助,这句话不是在诱惑你或者*,而是我的的确确需要一个像你这样的帮手。你和卫家毫无关系,同时又值得我信任,而且生性公平认真,不会被任何人情势力所动摇。你就像一阵清风,能够吹散这个地方的乌烟瘴气,对我而言是一种独一无二的力量,所以我和我的家人才会把各种重要的权力交到你的手上。我相信如果是你,一定可以帮助我把天玄会引导向更好的前途。”
伊臣皱了皱眉,似乎明白了什么:“难道……你想通过我在帮会里进行大刀阔斧的清洗?比现在更大规模的清洗?”
卫霆飞露出一丝犹豫的表情,没有回答。
“你觉得自己是在利用我做一些你不方便做的事,所以产生了负罪感?”伊臣继续问。
“……我不想让你背上不必要的责任,”卫霆飞叹息,“所以,你现在后悔或者不满还来得及。就像十年前所说的那样,我愿意养你一辈子,就算你什么都不做也没关系……”
“别说笑了,”伊臣不屑地笑笑,“你以为我拉下面子主动回来找你,是来陪着你谈情说爱的吗?毕竟我也一直是跟帮会里的资金流打交道的,底下的烂账坏账见过不少,我知道你的难处。何长老那件事,你们为了干掉他而跟宁溪和沈夜离联手将他污蔑成内鬼,这种手段我确实是第一次见到,但……这说不上有多么的难以接受,这就是你们经营帮派的法则,不是吗?”
“你不讨厌我这样?”卫霆飞低头凝视着他。
“与这比起来,我更讨厌你对待手下的心慈手软,”伊臣说着,慢慢放低了声音,“所以,你不用顾忌我的想法,在天玄会里我只是一个不成熟的新手,你只要尽管教导我和使唤我就行。我会帮你做你无法做的任何事情,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任何东西。我不稀罕像一只雏鸟那样躲在你身后被你保护,我会好好的成长起来,然后帮助你,并且还要把你变成我理想中的样子,然后……名正言顺的来爱我!”
卫霆飞怔了怔。
似乎发觉自己说得太多,伊臣有点窘迫,转身离开卫霆飞远一点。
“抱歉,我有点失言了,”他苦笑,“所以,今后你不用顾忌你的办事手段会不会让我不能接受,我没有这么脆弱。而且,你也根本不用担心我会受到什么伤害,因为代替老板站在风口浪尖的位置,不就是我这个秘书的本职工作吗?”
“别把自己说得这么不堪,”卫霆飞苦笑,“你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这一辈子唯一爱的人,我可舍不得一不小心把你弄坏。”
伊臣窘迫的扭过头:“不要说这么肉麻的话,如果你不好好卖力,让我遇到别人比你更强的话,我马上就会离开你的……”
“我不准,”卫霆飞欺身上前拥住了他,低头轻咬他的耳际,“你是我一个人的,就算我再差劲也不准你离开我。不过,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会努力变成你期待中的样子……”
“希望吧,你这个没出息的家伙……”伊臣轻声一笑,抵住他的肩膀,躲避着耳边那令人心醉的温暖气息。
“那,你爱我这个没出息的家伙吗?”卫霆飞咬着他的耳尖,柔声问。
“你这么差劲,才不值得我去爱。”伊臣轻笑着躲避他。
“真的吗?可是你的耳朵都红了,”卫霆飞窃笑,伸出舌尖舔弄着伊臣柔软的耳垂,“不承认也没关系,口是心非的伊臣我也喜欢。你总是爱闹别扭,不肯说心里话,这点我最清楚了。”
“才没有,我只是……”伊臣话音未落,又摇了摇头,“算了,没什么。”
他爱卫霆飞吗?
或许吧。
或许,他愿意付出一切的努力,让卫霆飞坐上更高的位置,拥有更多的财富,这种感情真的是爱。
又或许,这只是一种灌注在他人身上的美好憧憬。
伊臣知道自己做不到卫霆飞那样,他没法像卫霆飞那样真心实意的对别人好,心甘情愿的对手下慷慨解囊;也做不到他那样在公事繁忙的时候依然对他体贴入微,处处都考虑着他的安危,照顾着他的想法。
像是对待何长老那样雷厉风行的处理手段,他自诩可以勉强做到。但是像卫家人给予他的那些赏赐,这其中包含的种种顾虑和感情,他却没法像他们想得这么多。
伊臣知道自己的温柔和善都是虚伪的,他所做的一切归根结底都是为了利益。他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是有目的的,都是为了工作,而在工作以外,他根本无法像卫霆飞那样发自内心的去体贴爱护别人。
温柔的笑容之下,隐藏的是寒冷飘零的冰雪。
这样的伊臣,对铁骨柔情的卫霆飞充满了憧憬。
似乎看出伊臣心中的顾虑,卫霆飞笑笑:“你不必怀疑自己,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干吧。像是对兴义会痛下杀手的事情再多几次也没关系,那是你的能力,也是你的优点。我不是平白无故喜欢你的这张脸,这么的爱你也是因为你的聪明才智和人格魅力。再多一点自信吧,你没有你自己想得这么差劲,你一定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堂主。”
伊臣轻吸一口气,想说些什么,就在这时,走廊另一头传来咳嗽声。
见卫霆飞还把自己搂在怀里,伊臣连忙一把推开他,看见柳随风正从走廊那一头快步走来。昨天他也几乎劳累了一夜,但脸上并没看出什么明显的疲态,依然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
柳随风走到卫霆飞面前,转头冲伊臣笑了笑。而卫霆飞面对手下的兄弟,立刻就收起了刚才那副温情脉脉的样子,沉声问柳随风:“都处理完了?”
柳随风点了点头:“除了何长老,昨天一夜我们一共抓到了十七个有内鬼嫌疑的兄弟,其中又有五个人制作大量假账欺骗我们开阳堂,在日常财务审核里蒙混过关。接下来,我们会跟玉衡堂的兄弟合作,对那些人进行审问,相信会从他们嘴里挖出更多的情报。”
说着,柳随风又加了一句:“——当然,这一次会尽量避免何长老身上发生的意外。”
伊臣一怔,心里微微一凉。
柳随风的意思是……?
他抬起头,却只见柳随风眼底温柔的笑意,似乎有些深不可测。
果然如此,伊臣也曾经感到奇怪,何长老虽然年事已高,但是精神矍铄,身体也很硬朗。他从年轻的时候就混迹于帮派,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算是真的接连被泼脏水和被定罪成内鬼,导致心中惊惧交加,也不太可能这么简单就一命呜呼了吧?
看来,八成就是柳随风使了什么严刑逼供的手段,但是不小心下手没掌握住轻重,让何长老就这样完蛋了。这种事情当然不能说实话,因此就对外谎称何长老是突发疾病暴毙。
没想到柳随风看似温柔随和,该下手的时候却一点都不含糊。也是,他毕竟是天玄会里堂堂的开阳堂主,假如仅仅是靠着温柔随和的老好人那一套,怎么可能让底下的兄弟们服气呢?
再者,天玄会内部的赏罚福利,财务支配,全都是掌握在开阳堂手里的。那些混惯帮派的家伙们一个个都比狐狸还精,如果没有一点手段,又怎么能把他们全都摆平?也只有事事比他们更精,软硬兼施,恩威并重,才能把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柳随风这个人,真是不简单。
就这样,柳随风那一句无心的话,让伊臣心里想了许多,等到他回过神的时候,一旁的卫霆飞已经跟柳随风聊了许久的公事。正如柳随风所说,何长老虽然完了,但事情还没有结束,趁这次的大好机会,天玄会应该趁胜追击大举扫荡,将与何长老狼狈为奸的那群人,全部都一网打尽。
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能与何长老合作的家伙,不管地位还是能力都不是省油的灯,要搞定他们可得费一番力气,不是三五天可以解决得了的。因此,卫霆飞并没有因为干掉了何长老而感到松懈,在与柳随风商讨后续行动的时候,他一直眉头紧锁,眼中带着淡淡的阴霾。
“……所以,您最好先去一趟开阳堂,”柳随风轻声说,“那些事情没有您做主的话,恐怕……”
卫霆飞点了点头,神色复杂的看了伊臣一眼。
伊臣笑笑:“不用在意我,开阳堂那边需要你的话,就赶紧去吧,我会安排好自己的。”
卫霆飞想了想,沉声说:“但是开阳堂那边的事情解决以后,我可能……不一定会回来。”
伊臣一怔,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卫霆飞的意思:“你要回美国了?”——掐指算来,卫霆飞回国已经一个多月了,这次回来他本就是为了解决内鬼事件,事件落幕以后当然要马不停蹄地赶回去。再说,美国那边的工作也是堆积如山,根本由不得他多喘一口气。
卫霆飞没说话,微微叹息一声,算是回答了伊臣的问题。以往他几乎不经手国内的帮派事务,这次完全是因为特例,但特例终究也有个限度,这几天催他回天宿堂的电话和邮件接二连三,如果继续赖在国内不走的话,那边的兄弟可就真的扛不住了。
碍于柳随风还站在一边,卫霆飞也不方便说太多情意绵绵的动听情话。他看着伊臣,半响,柔声说:“我不在的时候,海豪就拜托你了。”
这句话听起来平淡无奇,只是老大交待给下属的场面话,但听在伊臣耳中却是另一番意思。
卫霆飞让他办事是假,多虑他的安全才是真。
整个天玄会里,除了卫霆飞直接掌管的天权堂,也就只有海豪集团是真正属于卫家人的东西。那里的兄弟们都是值得信赖的,也已经大致接受了卫霆飞的人事安排,承认了叶伊臣的身份。当然,海豪里肯定也会有不服伊臣管教的人,但跟其他堂口那些想置于他死地的情况是完全不一样的,虽然海豪不能说绝对安全,但在天玄会里是相对来说最安全的一个地方了。
其实,最安全的应该是卫霆飞的公寓,伊臣只要每天乖乖待在家里,自然能保证性命无忧。但卫霆飞也知道他必定不可能会接受这种安排,所以十分体贴的在撇去这个选择的情况下,努力做出了最好的选择。
这些复杂细腻的心思,也只有他们彼此能够明白,旁人是根本不会懂的。
伊臣也并没打算把心里所想的东西说出来,既然卫霆飞的交待如此简洁,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微微一笑:“我会尽力的。”
卫霆飞点头,伸手在伊臣的肩膀上用力按了一下:“天权堂的事情,择日安排。”
然后,他就松开手,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伊臣看着他大步前行的背影,心中有些微微的酸涩。这一分别,短时间内恐怕是不能见面了,他明白卫霆飞的时间有多么宝贵,他肩负着无数的重任,日日夜夜都不能停歇。那些为数不多的,与他甜蜜温存,缠绵悱恻的日子,都是他竭尽全力才争取到的一点点机会。
他是爱上了一个多么难以去爱的男人啊。
柳随风看出伊臣眼中的惆怅,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温柔地笑笑:“叶先生也不用太担忧,如今有了你在,卫先生也就舍不得长年旅居国外了。只要有机会,他必然归心似箭。”
伊臣苦笑:“还是工作要紧,我不会让他这么随心所欲的……不谈这个了,柳堂主……”
“随风。”
“……好吧,随风,卫先生把海豪交待给了我,今后我有什么做不好的地方,还得麻烦你多指点了。”
“不必客气,”柳随风笑笑,“你太谦虚了,我相信你能做好的,毕竟虎父无犬子嘛。”
伊臣一愣,虎父?
他开口想要说什么,但柳随风朝他挥了挥手,转身就走了,卫霆飞还等在外面,他不能耽搁太多时间。
伊臣眉头紧皱,看着柳随风离去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不禁疑惑起来。
虎父?
这只是他一时随口说的,还是……?
卫霆飞和柳随风离开医院以后,马不停蹄的赶往开阳堂,经过几天的调查取证,收集到了海量的内鬼资料,那些吃里扒外的家伙一个也没能跑掉。这些人最终的结局全部都按照帮规处置,该杀的杀,该打的打,该废的废,清理了好一阵子。
而从他们手里收缴回来的各种钱款,债券,珠宝,不动产等等财产,按照何长老的情况那样全部充公,全部归于开阳堂管理。从实际来说,这些东西也可以算是卫家人的了,经过一番忙碌,他们收获颇丰。
就这样,内鬼事件算是勉强落幕。尽管还留下了各种遗憾,卫霆飞真正想要消灭的宁溪和沈夜离也狡黠脱身,但毕竟也不算一无所获,足够可以收手了。在这些事情大致结束以后,卫霆飞将收尾的工作交给柳随风和乔笙处理,自己连夜赶回了美国。
许久不在天宿堂坐镇,那里已经乱成一团了。
伊臣则是独自回到了卫霆飞的公寓,就跟以前一般模样,过起了平淡而规律的单身生活。一切都已经平息,卫霆飞也不在身边,这种生活跟以前相比,只是工作和睡觉的地点变得更加奢华了而已,其他并没有什么变化。
而因为内鬼事件的余波,天玄会内部忙碌不堪,天权堂易主的事情也暂时耽搁着。按照伊臣和卫霆飞的计划,兴义会留下的那片旧城区首先要清理重建,重新启用港口码头;然后要按照规矩在那里建立堂口据点,再将分布在城郊区各处的工厂设施搬迁过来,等一切都筹备完毕之后,最后再进行堂主的任命仪式。
卫老大和卫夫人还在忙着处理内鬼的事情,无暇分神,再加上卫老大年事已高,处理不了太多的帮会事务。那时在青龙堂里,虽然他气魄非凡,不怒自威,把那群不像话的兄弟吓得屁滚尿流,但其实那只是强弩之末。据说,当天的晚宴之后,他就感到身体不适,让柳随风从开阳堂紧急召来了五六位家族医生会诊,才勉强挺了过去。
伊臣也清楚卫家人的难处,天玄会家大业大,外面看着光鲜,内里却是麻烦重重。有能力的人不忠诚,够忠诚的人又缺乏能力,吃干饭的人多,能派上用场的人少。难得有柳随风这样的人才,已经被拿来使劲的用,再要多出什么事情需要解决,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人手。
所幸,卫霆飞派遣的人把旧城区看得很紧,一时半会不去管它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至少不会被敌对帮派占为己有,因此也不用急于一时去解决天权堂的这一大堆麻烦。而伊臣本人就更不在意了,他原本就不在乎什么头衔,堂主什么时候交接,如何交接,他都可以任凭卫霆飞去安排。
即使,就算没有这个堂主的位置,也不会动摇他的任何意志或者忠诚心。
对他来说,目前倒是另一件事情比较重要,那就是海豪集团。
那里,才真正有着一大堆迫在眉睫的问题,等着他去解决。
恢复更新了_(:з」∠)_
还有人记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