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季的春天,生理和心理方面同时从冬眠中苏醒。整个冬天,每当我跨进三番队大门的时候总会有人小声提醒我,副队长,你已经迟到一个小时了。于是趁着开春之际,我提前上班。
这一天,是靛去世一周年。
“朽木副队长,早上好。”
闻声回头,我灿烂笑,“早上……好……”话未说完,一叠文件交到了我的手中。豆大的汗出现在我的后脑勺上,“呃……为什么这个东西要给我……”
对方回我一个灿烂笑,“因为你是副队长。”
好吧,我忍。
“哟,朽木副队长好。”
闻声停下脚步,我依旧灿烂笑,“哟,好。”话音刚落,一只水桶交到了我的手中。三根黑线瞬间贴上我的后脑,“这个东西什么要给我……”
对方依旧回我一个灿烂的微笑道,“因为你是副队长。”
好吧,我再忍忍。
“呀类,朽木副队长来得好早啊。”
我呲牙点了点头,“我们彼此彼此啊。”连续点头三次之后,一块抹布被扔进了我手中的水桶内。一个十字路口贴上我的脑门,“我说,这抹布给我干嘛……”
对方呲牙一笑,“既然副队长都替小林拿水桶去倒水了,不如顺便清洗一下抹布吧。”
好吧,我觉得我的忍耐已经差不多了。
就在我有冲动将手中的东西统统扔进垃圾桶内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野内。急速冲向那人身边,我用脚踹了踹他,“哟!市丸队长早上好啊!”
银闻声转头,眉心稍稍抬起。
将手上的东西全部转交他手上,银的表情看起来更加疑惑了。
“不要问我为什么把东西交给你……因为你是队长。要有为人民服务的觉悟。还有,市丸队长……我、我对你的神枪没有兴趣,别把你的斩魄刀对着我。”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户偷偷溜进办公室内。我双手抱头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由于太阳直射的关系,不一会儿我就感到脸颊微微发烫,有上火的迹象。
有人问我,为什么总是混在队长办公室睡觉,要偷懒也不能在太岁眼前偷懒不是。我如实回答说,我只是跟着太阳跑。你瞧,下午这太阳跑到西边去了,我就要去茅房旁边睡觉了。
于是众人用更加唾弃的目光注视着我。
两眼惺忪地从睡梦中醒来,我伸手伸脚伸懒腰,紧接着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眨眼数次后,我忽然发现一个不明物体。
银子一脚踩在小矮凳上,正弯腰看着沙发侧边的地面。依照他这个动作来看,那个出现在我眼前的不明物体是他的屁股没错。
我再次眨了眨眼道,“嗷,银子。你的菊花在期待着什么?”
银回头,眯起的狐狸眼弯了弯,他直起身指了指办公桌上的一打文件。“那一打公文记得处理好啊,朽木夫人。”
一连三个十字路口贴上我的脑门。你相不相信我以后叫你蓝染夫人啊囧货。将这句话吞进肚子里,我努力保持和谐。“为什么要我处理?我批不来这种文件的,还是去流魂街砍虚比较好……”
银勾了勾唇角,“因为你是副队长,要有为队长服务的觉悟。”
于是我心中流泪。蓝染夫人,我真的知错了,我不该差遣你去倒水洗抹布的。
***
可能由于天气的关系,今年的樱花开得较早。去年这个时候正是樱花绽放的时节,可是如今竟开始渐渐飘零。把银子扔给我的文件打包送去了朽木宅,并向他请了半天假,在路过门口的时候,又问看门的十席讨了点小酒。全副武装后,我风风火火地向流魂街进军去了。
桥,依旧是那个冬天的桥,河岸依旧是那个冬天的河岸。一切都没有变过,我却险些迷了路。或许是上一次有人牵手带路所以没有注意周遭的环境,或许是上一次周围被皑皑大雪覆盖,所以遮蔽了真实的景象。
当我走到河岸边的时候,有两三个小孩正光着脚丫子在河边捕鱼。裤子卷到膝盖处,小屁孩们在水里跑着笑着,有的将水泼到对方身上,有的直接将身前人推倒在河水里。当然,待被害人从水里挣扎着爬起身,免不了一场恶斗。
看着他们如此嬉戏,我真怀疑他们会不会一脚把鱼给踩扁。
从树上折下一根树枝走到河边。小屁孩们齐刷刷地将视线抛向我,“大姐姐你要干嘛?”
“我要插鱼,你们接着玩不用管我。”
于是他们很听话地不再理睬我。只是我的插鱼水平似乎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折腾了大半天后,其中一个小毛孩很是好心对我说,“算了大姐姐,这鱼都得嘲笑你了。还是我来帮你吧。”
我说,你要嘲笑我可以,但为毛要说鱼都得嘲笑我?从小就如此尖牙利嘴,长大后会变刁民的啊喂。
将捉到的鱼递至我面前,小屁孩跟着说,“大姐姐你会不会洗鱼啊?”
“……”我愣了愣。这洗鱼是不是要挖内脏来着的?
见我不做声,小孩两眼冒星,“算了。”他特为大肚地说,“你把你的刀借我们玩玩,我替你把鱼洗了。”
眉头颤动了几下,我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树枝。“不用了,我一定会把鱼洗得很干净更干净的。”
小屁孩用一脸质疑的神情望着我,不一会儿便归队继续和同伴嬉戏。啧啧,我能感叹一下年轻真好么?
*
洗鱼,串鱼,烤鱼。
弄得我满手满身的腥味,可那鱼依旧不怎么干净。我有过千万次的冲动把这鱼给扔到九霄云外去。其实生火这件事也愁了我很久,不过还好死神有个名为赤火炮的鬼道,最终没把我给逼死。
回到那个被靛称为家的山洞内,我将树枝放在小木牌前,瞅着丰臣靛三个字呵斥道,“喂,我告诉你啊。这鱼可能没洗干净,可能有的地方烤焦了,有的地方还没烤熟。但是你必须给我吃下去,你要是不吃我以后就不来看你了。”
关于他的墓碑,我想了很久都没找到合适的地方。这家伙活着的时候就是不安分的主,死后感觉葬在哪里都不妥当。可是他说过他就留在尸魂界不走了,所以我还是把他葬在了这山洞内。起码,这里是远离瀞灵庭的。
抱着双膝坐在一旁,我瞅着酒壶一言不发。
那个帮我捉鱼的小屁孩抱着活蹦乱跳的鱼从洞口前跑过,才跑过几步而已,他又倒退了回来。“咦?大姐姐你在这里干嘛?”
“我在等人。”
“哦。”小孩恍然大悟,抱着鱼跑远了。
几近黄昏的时候,小屁孩再次从洞口跑过。兴许是吃完了饭继续去河边玩耍。
“诶,大姐姐你还在等人啊?”
“嗯,我还在等。”
夕阳西下,夜色降临。
与洞外那清冷的月光比起来,洞内的火堆倒是暖和不少。那条架在树枝上的鱼表皮颜色暗淡了一圈。真是混蛋,我明明都说了要是你不吃我以后就不来看你了。
小屁孩最后一次从洞口路过,他颇为好奇地往洞内瞅了两眼,“大姐姐,你等的人还没有来啊?”
“是的,再等一会儿。”
视线在木牌上逗留了一会儿,我起身将鱼扔到了一边。“算你狠行了吧,就算你不吃,我明年还是要来看你。既然不吃鱼,下次我带喇叭花来给你成不?”
把好不容易从十席那里讨来的酒喝了个精光。弄灭火堆走出洞外的时候,四下里寂静一片。这夜黑风高的,看来已经很晚了。
避免半夜三更回到朽木宅的时候会惊动管家老爷爷,我瞬步返回了瀞灵庭。
*
月凉如水,偌大的圆盘挂于夜空,映于池水。
跨进朽木宅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被朽木白哉逮了个正着。队长羽织,银白风化纱等象征他身份的东西朽木统统没有穿戴。我想他应该没有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
“怎么那么晚?”
“我去流魂街鬼混了一会儿。”
黑眸微垂看着我,他不再说话。或许是朽木白哉整个人背对着月光,所以给站在他身前的我造成了一种压抑感,我竟觉得他比平常都要来得高大一些。
这样的夜,这样的风。再加上刚才酒精的麻醉,免不了情绪上的失控。
我上前一步拽住朽木白哉的衣服,眼泪止不住地滑落脸颊。“我真的不是故意霸占你妻子的身体的,以前惹得所有麻烦我统统都向你道歉……你把丰臣靛还给我好不好……”
头顶上方传来一阵很轻的叹息声,朽木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垂首,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