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翌日清醒后我才发现酗酒这种事不适合我, 一大清早这脑袋就痛得我呲牙咧齿的。太悲剧了。抵着太阳穴处冲墙上连撞三下,我正式走出房间。
饭堂里和平常一样乱作一团,若是一个不留神你的脸就会被饭团攻击。运气好的话兴许还会来一点凉白开作为伴侣。
话说我被砸过一次, 唯一一次, 却也是最惨剧的一次。因为那个人用得工具是隔夜的糕点, 那家伙, 硬得和石头一样。它咻地一下飞来, 我砰地一下倒地。
“小冰,这里。”
回想悲愤的往事间,一个女孩冲我挥了挥手。来往人群太多我只能看见那粉白的手爪一晃一晃的, 如同店门口的招财猫。
踱步走到千叶那张桌子旁坐下,我长叹一口气。“其实这二番队最危险的地方不是蛆虫之巢, 而是饭堂。”
千叶的腮帮被饭团塞得鼓鼓的, 好似在听我说话的样子, 可我怎么都觉得那丫头正沉浸在美味的佳肴中。典型的重食轻友派。
伸手狠敲了几下脑袋,我伸爪欲“分享”千叶的早饭, 岂料那丫头眼疾手快一掌拍掉了我的爪子。“喂喂小冰,前几天才领得工资,今天早饭就没得吃了么?”
于是我撇嘴忏悔。
昨晚喝掉了我一个星期的早饭钱,我发誓以后自费的时候再也不去那大叔家里喝酒了,那酒贵的就像卖血。当然, 若是别人请客, 就一定要去那大叔店里。
两眼冒金星地瞅着千叶的早饭, 那丫头一开始还吃得挺泰然自若, 后来开始有点噎住的感觉, 最后还是一咬牙把剩下的饭团推给了我。
我说,千叶桑你真的是好人。
黄鼠狼看到鸡一般的夺过饭团,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小冰,你酒醒了么?”
废话,我酒不醒我现在能那么悠闲地坐在这里么?收回拿饭团的手,我抬头。“嗯。”昨天晚上我说了多少胡话我统统都记得,连我自己都怀疑我是真喝醉了还是假喝醉了。
丰臣将手中的碗放在我眼前,那汤还冒着热气,似乎是刚熬好的。
“还是有点酒气的感觉,喝点醒酒汤吧。”他弯下腰,黑发落在颈项间。眉心微皱,他轻声问,“头会不会很痛?”
千叶下巴咔嚓一下掉在了桌子上,“我的天,小冰你会喝酒?”
眉头颤抖了几次,我勉强挤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只要有嘴巴的人都会喝酒。”言毕我扭头看向丰臣,“多谢丰臣前辈的关心,我头不痛。”
笑容稍稍僵了一下,蓝眸瞅着我一眨不眨。片刻后,他缓神。“小冰你还记得你昨天晚上说得那些话么?”
“记得。”
他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我想了很久愣是没想明白,你能不能解释给我听?”
我迟疑了很久都没有开口。
“小冰?”
“你要听真话么?”
“那是自然。”
扭头看向一边的餐盘,我低声回答道,“昨晚我喝醉把你看成了别人。所以那些话……不是说给你听的。”
整个饭堂只有我们这个角落最安静。
丰臣直起身子淡笑,“难怪我怎么都想不明白。”
没等多久,站在一边的一井就凑了过来,她贴近丰臣的耳根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和他一起离开了饭堂。
我长吁一口气,脑袋又开始生疼生疼。
千叶喝完最后一口茶后严肃道,“小冰,你对丰臣君是不是有什么偏见?”
“我哪敢对那家伙有什么偏见啊。”一口咬下饭团,直接把它当成了一井的脑袋。蹙眉咀嚼着食物,我不由地感叹,长得挺漂亮,可她的头还真不怎么好吃。
“可是你一看到丰臣君就变得和平时不太一样。”
“着……么、不……一样?”由于嘴里塞满了米饭,说话都有点像外星人。
她抓了抓头发,有点纠结。“我说不清楚,反正就是很不一样。”
好吧,八成是你心里问题,千叶桑。
“对了,小冰。下午记得去流魂街换班。”
“为毛是我?”
“咦?上次衣柜逃走之后,你不就被调换到流魂街值班了么?还有,你要记得。如果有虚出现一定要迅速解决,如果伤到了别人是会扣工资的。”
我说,我才犯了一次错就要被发配边疆啊。
*
一间破草房,一颗小树苗。我真怀疑大风来了这房子会比树先倒下。可是上午值班的人却对我说,当地人肯让出这一间房子让我们避避风,躲躲雨已经很仁慈了。
我说,我们不能盖一间牢固一点的房子么?
他说,不行,若是兴师动众的,居民会以为死神是在耀武扬威。房子盖得破一点还能提倡勤俭节约,树立良好的形象。
我说,等这房子塌下来压扁你了,你的形象就真的很光辉了。
那人瞥了我一眼自顾自地回了瀞灵庭。
鄙视我是会变成虚的啊混蛋。
一屁 股坐到门槛上,我把斩魄刀解下放在了一边。
约莫呆坐了半个时辰,一个很熟悉的身影印入我的眼帘。其实我想,如果我现在把一井砍了,然后向夜一报告说,对不起,我第一天值班比较紧张,又由于她长得太像虚了,所以我就操刀砍下去了。那夜一会不会开除我……
不过有一个家伙偏偏在这个时候出来搅局。让我彻底醒悟虚和死神的长相不能混为一谈。一个丑得比哥斯拉还对不起观众的家伙停留在半空中,停顿了几秒后,它将目标锁定在了一井的身上。
直觉告诉我,这档子事我不用管。
反正那家伙的斩魄刀不是叫血影么,解决这种小角色很方便的。
虚离一井越来越近,可她仍旧站在原地,没有应战的姿势,亦没有拔刀的想法。我说,你要送死也不能这样吧,你要是死了我会扣工资的啊囧货。
虚的手掌离一井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她还是立在原地。不过她顺带开口说了一句话,“深井冰,今天是你值班吧?”
卧槽,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算了算了,因为你个混蛋被扣工资实在不值得。我拔出斩魄刀瞬步移至虚的身边挡住它的攻击。一井微笑后退到了一边。
我说,这家伙的心怎么比虚还迥异。
“长得丑就在虚圈好好呆着,你说你滚来尸魂界做什么?”提刀抵住它脑袋上的角,我深吸一口气,“追踪他……”
话还没说完,我便看到了从另一家小铺子里走出来的丰臣靛。
感情他们是一起来逛流魂街的。
始解语吞下肚里,我抬腿蹬了虚一脚,随后挥刀从脑袋开始沿着虚的身体一路砍下。期间被它脑袋上的角反击一次。
影响市容的东西最终还是消散了,我径直在原地坐了下去。
丰臣拿着一张纸站在不远处,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场景中回神。一井伸了一个懒腰走到他身边,捉住他的手指晃了晃,“靛,走吧。”
他转头看了一眼一井,随后又看了看坐在地上的我。
“小冰,你脸色怎么那么苍白?受伤了么?”
瞅着一井握着丰臣的手,我嘴角抽了又抽,确定火气完全压下去后我才回答道,“其实我也觉得我皮肤最近变白了。”
“……”丰臣愣了一下,“一井,小冰不会始解斩魄刀,你刚才为什么不帮她一下?”
一井忽然很委屈,她咬了咬嘴唇皱眉道,“我身体都还没有恢复,而且我又不知道她不会始解斩魄刀……”
“得了得了,你们要打情骂俏上别处去。在这里呆着我影响我工作。”
丰臣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井拽住了肩膀。“靛,走吧。不然天黑了又得等明天才能继续找东西。”
碧眸微垂,靛看了一眼手中的纸张便和一井离开了。
我轻吐一口气,松开了捂着腰部的手。鲜红色的液体浸湿了整个手掌,可是鲜血依旧汩汩地从腰间冒出,一点都没有制止的迹象。
我说,为什么我总是要遇到头上长角的东西啊。丰臣靛头上长角,那个一井浑身都是角,现在就连难得砍一次的虚都要长角。
还真是ET家族大团聚了。
用斩魄刀撑着地面站起身,我毅然决然地放弃值班赶去四番队。
***
赶到四番队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血流了一地,就跟去森林探险时留下足迹的标识一样。我想要是哪个孩子一时兴起跟着血迹走,或许还能找到四番队来。
天无绝人之路,我才刚跨进四番队就遇到了他们的老大。
“嗷,卯之花队长。我快撒手人寰了。对了,我是AB型血,所以不用顾虑血型问题。”
卯之花一直微笑着,她很淡定地说,“进去再说吧。”
因为她的那句进去再说,我差点真的归西。
后来我才发现,卯之花不是因为不相信我受伤而那么淡定,她老人家就算看到被捅成马蜂窝的人都会很淡定。
“伤口真的很深呢,深井你就那么一个人从流魂街走回来了?”卯之花说着,扔掉了手中沾满血液的毛巾,“转过去一点,我要替伤口消毒。”
“哦。”我应声转身。
百年前百年后,唯一没有任何变化的人就只有卯之花了。或许稳坐江山就是因为她与世无争的性格。我低头看了一眼伤口,随后迅速挪开视线。
“听说最近二番队最近来了一个叫一井的女孩是么?”
“是……”一听到这个名字我就倍感无力。“对了,卯之花队长知道一井过去和丰臣靛是什么关系么?”
她依旧安静地处理着伤口,声音很温柔,“深井对丰臣君以前的事情很感兴趣么?”
我撇嘴。
“至少在我能看到的范围内,从来没有见过一井这个女孩。她的来历有些奇怪。”卯之花拿出绷带开始进行最后的包扎工作。“知道丰臣君当初为什么会进入瀞灵庭么?”
我怎么可能知道。卯之花你不要掉我胃口好不好。
“当时和三番队一起出任务。那是三番队新任队长的第一次带队。或许是年轻气盛,或许是想给手下立点威信,他直接卐解了斩魄刀。”卯之花的动作和声音一样轻柔,以至于包扎完毕了我都没有察觉。她抬头微笑,“虽然虚解决了,可是卐解的斩魄刀还是伤害到了一旁无辜的居民。收养丰臣君的老奶奶在急救三天后去世了。”
……
“次年丰臣君便就读了真央灵术学院。他用了一年不到的时间从真央毕业,随后进入三番队。大约在队内呆了半年后,将那个误伤他奶奶的队长杀了。所有看到尸体的人都在第二天离开了三番队。那不是血肉模糊四个字就可以形容的。”
我愣住。一方面因为这件往事,一方面因为卯之花依旧崭露的笑颜。
“所以丰臣君会当上三队队长纯属是赶鸭子上架。”卯之花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今夜就睡在这里吧,明天一大早伤口就不会很痛了。”
我点了点头,“好……”
三番队,
他真的很绝望。
第二天清早我便告别了四番队。
慢慢吞吞地走回宿舍,却被千叶的惊呼给吓得差点撞树。
“天哪小冰!你昨天居然一晚上没有回来!你究竟去哪里了!?”
“得了,我的老祖宗。你轻点。”无力地扶墙,我老实交代,“我昨晚在四番队借宿的,没有去乱七八糟的地方鬼混。”
言毕,身后传来一个好听的声音。
“你果然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