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

八十

八十

魂镰……被吃掉了?

众人心中涌起一阵深深的恐惧。连那么坚硬的魂镰都被其嚼碎吞下了吗?这种怪物难道是死神的天敌?

咯吱咯吱!

那并不坚硬的牙齿却在咀嚼着金属的镰刀,先是镰刀,吃完后又把掉落在地的镰杆慢慢的吃了进去,但却对地上死神的尸体丝毫不感兴趣。全部吃完后怪物呻吟了一声,声音中带着愉悦。

“混蛋!”老头一声怒吼便提镰冲了上去,镰刀带着凶猛的冲势砍在怪物的身上。镰刀砍进了怪物的肉里,但却没有完全没入,仅仅砍进了一半。

一只头颅以比之前更为快捷的速度咬在了来不及拔镰的老头的肩膀上。

巨大的咬合力让老头无法挣脱,一只又一只的头颅又咬在了老头的另一只肩膀,两条大腿上,最后一只咬向了老头的脖子。

一杆带着火焰的镰刀狠狠地砍在怪物长长的脖子上,那灼热感让怪物痛吼了一声。

老头趁着怪物注意暂时被转移的时候,拔出镰刀再次砍在了怪物的脖颈上。

怪物终于松开了口,八足快速地后移着。

络腮胡子和艳丽女人同时上去牵制着怪物。

老头后退了两步,身上多了好几处血迹。

“你没事吧。”红棠对面老头说道。

“没事,不过接下来有没有事我就不知道了。”老头喘了口粗气,将血滴在地上。血滴扩散开来,变成了一个血潭。一把奇异的镰刀从血潭中飞了出来。

镰刀的形状很奇怪,像一把斧头,刃很长,但却并不是很锋利,看起来有些厚重。

“你做什么!你难道没看到那怪物能吃掉魂镰吗!”红棠阻止道。

“它现在似乎因为刚吃掉一个灵魂,处于消化阶段,可能就因为这个它才无法撑开屏障,所以这是最好的机会了。”老头没有去接悬浮在一旁的镰刀,“这是最好的机会了,如果我失败了,你们就马上撤退,顺便劳烦你等亡魂走了之后帮我收一下尸……拜托了。”老头握住了一旁的镰刀。

一股灼热的气息升腾,老头的身体忽然变得滚烫,皮肤都有些显红色,那身体兀地变得壮实起来。

红棠退后了好几步,因为她看到了老头的眼中已经没有理智的色彩。

老头长长呼出一口气,双腿一弯便猛地向怪物奔去。

络腮胡子正艰难地躲避着怪物那咬人的头颅,却不想一阵风声从后背袭来。

络腮胡子感到了危险,急忙向一旁跃去。

凶猛的镰刀重重地砍在怪物的脖子上,怪物那坚韧的脖子竟像被折断的芦苇杆一般,在镰刀的重击下倒在了地上。

络腮胡子满头是汗,如果刚刚不是自己躲开了的话,自己就已经被那镰刀腰斩了。

老头的攻击并没有结束,而是变得更加凶猛了,像一个完全失去理智的狂战士,只会对自己的目标猛砍。

老头完全无视了那些可以从身上咬下一块肉的头颅,镰刀在手,便无止境地劈砍。

怪物痛苦地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呻吟,相比之下,老头连声闷哼都没有,只是狂躁地摧残着怪物的身体。

怪物渐渐露出惧意,身体不断地后退着。

老头穷追不舍,尽管身体已经遍体鳞伤,眼中却满满都是凶残,比怪物还要凶残的眼神。

眼看怪物就要逃出老头的攻击范围,一张锁链编织的大网将怪物盖住,然后便是一下接着一下的重击。

另外三人惊骇地看着那个已经陷入癫狂状态的老头,远远不敢靠近,因为他们害怕假如自己过去会成为那疯狂老头的攻击目标。

十分钟过去了,怪物从一声一声惨烈的痛嚎逐渐变得嘶哑无力,最后失去了声音。

三人看去,怪物好几条长长的头颅全部蔫在地上,没有了生息,老头身上沾满了鲜血。

终于,可能是因为气力消耗过大,老头直直倒地。

林荫小道因为红棠的镰刀开始慢慢燃烧……

……

周泽推开了病房的门,提着两个袋子走了进去。

左手是满满一包糖果,右手是打包的饭菜。

病床上,洛雨荷静静地躺着,安静的面容透出一股与醒着时不同的清秀娟丽。

周泽看了洛雨荷一眼,便走到了一旁无聊得睡倒在沙发上的安琪面前。

“起床啦。”周泽轻轻地说道。

安琪缓缓睁开那双宝石一般的眼睛,惺忪带着睡意。

安琪起身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然后静静地看着周泽。

周泽提起左右手的两个袋子,“这两个,你选哪个?”

安琪看了看,直接抱住了周泽左手的那个袋子。

“……”周泽很无奈,她对糖的执念也太大了吧。

将糖果给安琪之后,周泽径直走到洛雨荷床边坐了下来。

“醒了的话就起床吃饭了。”周泽对着貌似在熟睡的洛雨荷说道。

洛雨荷仍然是静静地躺着。

“那我一个人吃掉了。”周泽打开饭盒,饭菜的香味飘了出来。

洛雨荷忽然猛地起身,嘴角还挂着一丝口水,“小弟,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讲义气!”说完便从周泽手上抢过饭盒。

周泽看着生龙活虎的洛雨荷,“谁叫你装睡。”

“我只是想看看假如老大我突然挂了,小弟会不会慌张地嚎啕大哭。”洛雨荷吃着香喷喷的饭菜,一边说道。

“-_-||无聊。”周泽转身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

强烈的光透了进来,让正在狼吞虎咽的洛雨荷急忙用手遮住了眼睛,“不要开窗,好刺眼~”

“再不下床你就要发霉了。”周泽无语地看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的洛雨荷,“装病人很好玩是吧,赶紧给我起来。”

“不要。”洛雨荷大口大口吃着饭,模糊不清地说道。

看着生龙活虎的洛雨荷,周泽有些担忧地问道,“你真的没事了吗?毕竟之前你……”

洛雨荷看了周泽一眼,“小弟你看我像是有问题的人吗?”

“不像。”

“这不就对了。”

“那还不赶紧起来!”

“呃啊~我的身体好像突然变得好不舒服~好虚弱,医生不也说了要好好休养吗。”

“……”

周泽今天才发现原来洛雨荷骨子里有这么懒散的因子。不过回想起来还真是让人不敢相信,濒临死亡的洛雨荷在那红色蔷薇的缠绕下,竟愈合了所有伤口,这种治疗速度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老大,你之前一直都能自我恢复吗?”周泽好奇地问道。

“这个嘛……好像可以,我也不太清楚。”洛雨荷不确定地说道。

“……什么叫做不太清楚,这可是你自己的身体。”周泽额头上出现了黑线。

“呃,管它呢,没死就行嘛。”洛雨荷摆摆手,无所谓地说道。

……果然是粗线条。

“老大你赖床赖了几天了,该回家了。”周泽突然说道。

洛雨荷扭动着身体,“嗷呜,这里那么舒服,为什么要回家。”

“……那好吧,反正住院费花的不是我的钱~”周泽无所谓地说道。

洛雨荷脸色一变,将最后一口饭吃掉,掀开被子站了起来,“我决定了,今天肥家!”

……

走到熟悉的家门口,洛雨荷感慨地看着自己没有丝毫伤痕的手臂。经历了那么危险的事情之后,自己总算又活着回到了这里……

安琪牵着周泽的小拇指,跟在洛雨荷身后。

洛雨荷忽然看着自己的家门口蹲着一个男孩,那男孩将头深深地埋在臂弯里。

洛雨荷走上前去拍了拍男孩的肩膀。

男孩抬起了头,眼睛里充满了疲惫,看起来好像在这蹲了很久。

令周泽惊讶的是,这个人竟然是凌轩。

凌轩抬起头,看到了周泽,然后很激动地冲了上来,“姐夫姐夫,救救我姐好不好!”

……

大厅里,凌轩的心情好像还没有完全平复,语速很快。“我姐她被派去参加禁区计划了!”

“禁区计划?”周泽疑惑地问道。

洛雨荷沉默片刻,然后说道,“所谓禁区计划,就是派遣几百死神前往亡魂遍地走的A区送死,缓解A区亡魂的饱和度,达到不让它们出来乱跑的目的。”

周泽脸色变了,“不……不可能吧,也不一定是送死啊……说不定还可以活着回来,S级计划不都有那么多人活着回来了吗?”

“两者有本质的区别,几年前我记得也实行过一次禁区计划,进去两百人,但却无一生还。”洛雨荷表情严肃的说道。

周泽沉默了。

“姐夫姐夫,你救救我姐好不好?”凌轩那双带着血丝的眼睛直直看着周泽,“我被分去了其它任务,不然的话我一定会跟我姐去那里的。我没有谁可以依靠了……如果是姐夫你的话,一定可以把我姐带回来的对吗?”凌轩目光中透着最后一丝希冀。

周泽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周泽问道。

“因为姐夫很厉害对不对,所以一定可以把我姐救出来!”凌轩眼中是一种盲目的信任。

“可是,我……没有这个能力……”周泽低下了头。

凌轩眼中最后一丝希望磨灭,瞳孔忽然就变成死灰一般的颜色。没有什么比摧毁人的最后的希望来得更残酷了。“这样啊。”凌轩声音嘶哑地说道,“姐夫,我还有任务,先走了。”

“……嗯。”周泽闷闷地应道。

……

凌轩走了之后很久。

周泽站在阳台上,呆呆看着窗外的夜景。

洛雨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周泽身后。

“老大,你觉得我到底该不该去?”周泽忽然不确定地问道。

“不该去!你去了也只是徒添一具尸体而已!以你的能力,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死在那里!”洛雨荷的话很决绝,很残酷,语气也很重,无疑是再一遍又一遍地提醒周泽不要不自量力。此时的洛雨荷再没有平时的嘻嘻哈哈,脸色黑的不像话。

周泽默默地眺望着远方,洛雨荷家的阳台正好可以没有任何阻挡,遥遥地看清天空的每一颗星星。

周泽忽然颓丧地低下头,“这样啊……我知道了,我不会去的。”

洛雨荷好像松了口气,微微看了周泽一眼后转身打开落地窗走进了大厅。

“早点睡吧。”

周泽没有进大厅,仍旧是呆呆地站着。

落地窗在一个小时后被再次打开,一个小小的身影走了出来,坐在了阳台的护栏上。

星光衬托着安琪那天使般的小脸,细柔的发丝随着晚风飘啊飘。

周泽离安琪明明很近,却好像看不清楚她的神情。

“哥哥,真的会死哦。”星光下,安琪琉璃般的眼瞳看着周泽。

“什么?”

安琪没有说话,仍旧是这样看着周泽。

周泽缓缓看着安琪,“我不会去的。”

……

翌日清晨。

带着冷意的空气通过打开的落地窗,吹进了屋子。

洛雨荷打了个哆嗦,出了房间,就看到了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的安琪。

安琪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玻璃茶几上的一封信。

……

周泽背着自己的单肩背包,紧了紧衣服。早上的温度还是有点低啊,在这个季节。

周泽想起了走之前的场景,觉得有些不忍。

安琪好像早就预料到自己会做出这种决定,起得比自己还早。然后在自己要走的时候,一次又一次地拽紧自己的衣袖,直到最后周泽都有些不忍心拉开了。

但却还是狠下心来了。

因为不能不去!

一直以来,都是她救自己,一次又一次,总在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她冰冷,却在冰冷坚硬的心中感受得到一丝温热,让自卑的自己得到救赎。明明自己只是个拖后腿的,却一直都没有拒绝一起行动。

所以,自己要把她从那种可怕的地方救出来!哪怕只有一次,哪怕就这一次,自己要救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