蠕虫到了，死亡还会远吗？
这一切在索尔眼前就像一场默剧，但带来的恐怖效果不曾被降低分毫。
他的大脑开始飞速地运转，盯着眼前的日记。
这一次的日记说明他是死在虫子肚子里的，而虫子会追逐索尔的味道。
“不对，结合之前的日记，我远离的危险应该是维克多。最后一次死亡，则是因为那白色的蠕虫。”
那胖如大象的白色蠕虫，慢慢地扭动着身躯，转向一旁的斯万。
他的身体与地面发出难听的摩擦声，就像什么东西被磨盘碾碎。
而他露出的正面也是让索尔悚然一惊，不由得瞪大双眼，险些叫出来。
这只蠕虫的正面竟然长了一张人脸！
那张大脸就像被水泡过，被气球吹过，惨白白、皱巴巴。
一对一眼睛变成灰蒙蒙的一片，就像被人用一根针插进去，再狠狠地搅动过几下，晶体彻底浑浊。
他的鼻孔也被拉大，能塞进去一个孩子的脑袋。
索尔忍不住攥紧了手指。
他对着维克多扔出了一个东西。
在这里，无论蠕虫怎么扭头都看不见他。
维克多满不在乎地撇了一下嘴，“好啊，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死亡是每个人的终点，威胁对我来说一点也不新鲜。城堡，暴雨，与你，哥哥荣幸之至。”
“这么说是没得商量喽？”索尔的语气变得阴狠，“如果你不救我，我死也要拉你一起入虫腹！”
那颗泡发的头颅，竟然放过了斯万，一点点地转向索尔。
然而，正要撕咬斯万的大嘴却在最后一刻停下来。
他缓缓地转动脖子，看向台阶上的维克多。
“我只有一次机会。”索尔在心中告诉自己。
索尔身上有且只有一个属于这个城堡里的东西。
人面蠕虫在努力几次没能看到索尔的身影后，那一张丑陋的脸庞突然往内收缩，直接消失在一堆肥腻的白肉里。
出自同一个地方的东西，自然更可能有关联性。
“维克多，”索尔嘴唇开启一道小缝，声音也很小，但他知道维克多能听见，“你到底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为什么要耍我？你要什么，我们可以交换，没必要厮杀，都是巫师学徒，利益比死亡更重要，不是吗？”
而且蠕虫移动慢，转身也不如索尔灵活。
索尔想攻击虫子，可是他刚有这个念头，日记就提示他：一攻击虫子就会惹怒对方，立刻被吃掉。
索尔慢慢尝试后退，可是日记依旧提示他，动作一大就会被虫子吞进肚子。
“嘿啊~嘿啊~嘿啊”
近距离一看，那张脸就像在水中泡了几天，满是开裂和褶皱，又有一股油乎乎的味道直冲索尔鼻腔。
索尔立刻向楼梯跑去，而台阶上，被小藻束缚却并不慌张的维克多正盯着索尔。
但维克多此时身上还有很多冰霜，看起来依旧被索尔的巫术控制着，无法移动。
甚至还露出了稍许笑意。
就像你在大街上随便拉住一个人去做亲子鉴定，结果99%匹配一样小。
索尔眼中滑过一抹喜悦，又凭他强大的意志力和多年磨炼的演技，硬生生地给改成了悲恐。
可是索尔也明白，如果真的这么简单，日记也不会给索尔发出虫腹死亡警告了。
他的鼻孔一直在不停地开合，陶醉地嗅着索尔。
一个有封口的小瓷瓶。
但他露出的那双眼睛，也依旧是平静的。
“它有视觉死角！”索尔立刻意识到这点，连忙移动到人面蠕虫的最后方。
“嗅觉，味道，嗅觉，味道……他原本是要吃斯万的，可是注意力却突然转到了我的身上。我身上有什么味道吸引他？”
维克多依旧被小藻分出去的触手捆着，捆得严严实实。
人面蠕虫的鼻孔不断地扩大，缩小，扩大，缩小……
果然，索尔余光中看见，蠕虫的尾巴竟然开始蠕动，乳白色，满是油光的虫身快速地融化又重塑，在虫首那消失的人脸竟然从尾巴里钻了出来！
且正对着索尔。
索尔脑中闪过一个想法。
“不是我杀的人哦。”维克多眯起眼睛，“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我杀的。”
索尔明明只是在几米外看着一人一虫，也能感受到斯万的绝望。
但一个强大的人面蠕虫突然只对索尔一个人感兴趣，这种概率其实非常小。
在人面蠕虫微微开合的嘴巴中，索尔还能清晰地看见里面几张麻木的人脸，随着虫子收缩的肌肉不断地翻滚。
维克多眨了眨眼睛。
人面蠕虫对着被他卡在楼梯转角的索尔又吸了吸鼻子，脸上竟然露出了兴奋地表情。
这种奇特的味道，竟然让已经习惯了尸臭的索尔都感到阵阵恶心。
如果说虫子是被他本身特有的气味吸引，那索尔恐怕没什么办法在不惊动虫子的前提下，掩盖气味。
日记也提示索尔，如果他遇上虫子，以现有的手段，结局肯定是被虫子吞噬入腹。
索尔只能压着蠢蠢欲动的魔力，大脑飞速运转着。
这次日记终于没有再翻页。
他眼里甚至还带有几分笑意。
在与一双双麻木的眼睛对视时，斯万也停止了大喊大叫。
那些人瞪着一双双木然的眼睛，望着外界，没有一个人挣扎。
维克多艰难地抬起手，拂着前胸，微微低头。
“既然你这么说……”索尔突然动了，但他并不是直接跑向维克多。
人面蠕虫竟然笑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器官震动，发出无比扭曲的笑声。
可是人面蠕虫的脖子很僵硬，只转了近90度就再也动不了。
当他对着斯万张开大嘴时，索尔没有看到牙齿，而是在他的喉咙里看到了几个滚动的脑袋。
小藻缓缓松开维克多。
他已经知道一切挣扎只是徒劳，张着嘴，嘴唇轻轻颤抖，喃喃不知道在向谁祈求。
突然索尔脑中闪过一样东西。
斯万也看见了那些脑袋。
那么，这样一想，思路就清晰了。
原本细嗅索尔的人面蠕虫突然被惊动，他仿佛突然回神，知道眼前的食物要跑，连忙张开了大嘴。
可是索尔根本没有逃跑和抵抗的意思，他只是对着空中的那个小瓷瓶，瞬发了一个箭矢术。
“啪！”
在空中打着旋儿飞向维克多的小瓷瓶被瞬间击碎，淡黄色的油状液体倾洒出来，因为惯性，大部分仍是向着维克多飞去。
维克多瞪大了双眼，身体依旧僵硬，只能眼睁睁地被淋了一身“圣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