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主所施的咒,无论被谁解了,他施下的咒符都会闪着金光飞回他的心中。飞虎咒是魔主施下的最得意的咒,三十六亿年才被破掉。他见飞虎咒被破了,心里十分生气,便变作一只秃鹰飞到竹界寻找解咒人,与他斗法出气。
秃鹰落在竹林里,见人就问:“是谁解了飞虎咒?”
那天,幻晴正与雪莲和花若飞在竹林中赏花,便搭言道:“是我解的,如此区区小事,不值得挂牙相问。”
幻晴不知秃鹰是魔主所变,也不防备,当她转身走向远处的时候,秃鹰扇动翅膀,拍出三把飞刀,刺向幻晴的要害。魔主的飞刀,从来没有射空的时候。他拍出飞刀,也不观看,一扇翅膀,就回到魔域了。
花若飞见到飞刀,忙跳上去扑到幻晴身上,替她挡了三刀。三刀皆扎在他的身上,一把射在肩头,一把射在右背,一把射在右臀部。
魔主的飞刀,可不是平常的飞刀。中了魔主的飞刀,花若飞身体霎时变成了青紫色,头也肿得老大,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幻晴见花若飞替她挡了三刀,伤得如此之重,忙让雪莲找我前去医治。
花若飞的灵魂,是一只洁白可爱的红眼雄兔。我赶过来时,洁白的雄兔,正蹲在自己的肉身旁放声大哭。雄兔见我来了,便跑过来叼住我的衣裙来到花若飞的尸体旁,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见此情景,我已经明了,雄兔不甘心离开自己的肉身,便施展枯木逢春医术,拔掉飞刀,驱出剧毒,消了肿胀,授意雄兔快快回到肉身中去。
雄兔竖起前足谢过我,白光闪时,花若飞轻哼一声,已经苏醒过来了。他睁开眼睛,正欲起身,突觉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便又躺了回去,气喘不止。
幻晴见他为自己受了如此重的苦楚,泪水似开闸的江河一样,哗哗流了花若飞一脸。花若飞伸出舌头舔食幻晴的眼泪时,我才明白,他已经渴了,便把他抬到竹王的青幽府,倒了一杯西瓜糊,让幻晴喂他服下。
喝完西瓜糊,花若飞便香甜地睡了。这次重伤,他整整在青幽府养了七天才恢复如初。这七天,幻晴一直在照看花若飞,似乎比当初照看我更动心。
恩人啊,永远是恩人!他的深恩,令每一位受益的有心人都会觉得无法可报。所以,见到幻晴精心地服侍花若飞,我并不觉得如何如何。
离开竹界以后,我们去了椰子岛。在椰子岛,最常见的动物是跗猴、林蛙、四脚蛇和四翼鹤。一走进雨林,我们就看见成群的跗猴在树林里追逐跳跃,动作无比敏捷,我要施展如意神咒,才能陪它们恣意飞跃。四翼鹤是一种十分飘逸灵秀的仙鹤,羽毛有朱、碧、金、白、橙、粉六种,它们都长着两双翅膀,展开双翼,大如车盖,可以坐在它们的背上,穿越云天和山谷。
幻晴常常和花若飞坐在一只四翼鹤背上飞行,看着他们,我总觉得那就是我和幻晴。我们乘着四翼鹤飞到天河上空时,花若飞说:“不如我们跳下去吧!据说洗过天河澡,可以脱胎换骨呢!”
在彼岸国,经常会感到自己很笨,很蠢,所以,人们常常渴望脱胎换骨,若不能实现美梦,只能平庸地度日了。听到花若飞提醒,幻晴、雪莲皆表示赞成,不等我发话,人已经跳下去了。
我们都跳进了天河里,那感觉,又畅快,又欢欣,所有的烦恼都抛到了云天之外。我们随着天河的波浪游嬉,游了十万八千里方爬上岸来。天河是彼岸国最大的河,它从彼岸国的最南部,一直流到彼岸国的最北部。
竹王说,天河的源头在大爱天王的王府里。天下水皆一源,这一源,当然就是指大爱天王的王府了。
游完天河,幻晴说:“这些日子,常在外面飘,心里越来越想念父王和母后了。”我们便随她回到王宫,结束了一段云游天下的梦。
幻龙听说我回来了,拿着一首才作的诗,让我帮忙敲改。我接过他的金笺,见上面写着:
常见无情意,久别更觉亲。
恩深珍如宝,爱厚贵比金。
幻龙说:“是不是把久别更觉亲改成久别倍觉亲更妙些呢?”
我说:“有些诗,是不能改的。改过之后,字句看来精致,真情实境却化为子虚乌有了。”
说着,我取笔在他的诗下写了这样一首诗:
常见似无情,久别倍觉亲。
恩深珍如宝,爱厚贵比金。
然后问他,这是你的真实感受吗?
幻龙摇了摇头,笑道:“文学若只是虚的,也没什么价值可言了。”
我说:“这就对了!只要你选择更贴切的字词,把你的真实感受描写出来了,就已经足够了。”
“别人写出的所谓的金句,可能都是自己不曾拥有过的志向,有了共鸣,也未必拥有一样求索的心。”我说,“做人是做的自己,写诗也是写的自己的心。自己的心,可能是别人学也学不来的。”
幻龙说:“我懂了!写诗写的是自己,或者说,写的是自己的心。自己是独一无二的,自己的心也是独一无二的。真的共鸣,只是一种心境和追求的吻合,但终究是两个人,是不同的。所以,才有被爱和不被爱。”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
“身份、地位、才学、相貌,都不一样,即使精神和追求一样,也未必就回引得别人一样的共鸣、爱慕、认可。”我说,“所谓的真理,也不过是某种情境下的某种思绪。那些所谓的思绪,若被叫做了真理,那真理简直就太多了。”